明悦翻了个身,一瞬不瞬望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一直到眼睛干涩泛酸。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梦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毒辣的一面,梦里她看见她自己面目狰狞地扯着一个女孩子的头发,然后笑嘻嘻地道歉;路上看见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不经意地伸脚,让人从楼梯里滚下去;在图书馆的时候,“她”从女生的后面经过,手里的咖啡拿不稳从她头上倾倒...等等。
“啊啊啊啊!”明悦忍不住吼出声,我明明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好吗,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从小到大一件缺德事都没干过,“是谁!让我背这么大一口锅,孩子要被压死了!”
“鸭死了?”门口准备敲门的妈妈小声嘀咕。
“嘟嘟”敲门声响起。
“进。”明悦忙坐起来,调整好表情。
妈妈手扶着门,却没进来,“等会我让陈姨给你送杯牛奶上来,记得喝啊。”
“嗯嗯。知道了妈妈。”明悦抱着小白兔玩偶,点头装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早点休息,今晚不许熬夜。”明妈妈继续叮嘱,“还有...咱们家哪里有鸭,后面池子养的是大白鹅呀,悦悦。”
“嗯?”明悦歪头,妈妈在说什么呢,哎呀不管了,先笑。
“这孩子...”明妈妈看着歪头傻笑的明悦摇摇头,带上门走了。
“叮咚!”手机消息响起。
知砚:睡了吗?
此刻明悦还在浴室泡澡,捧着平板哈哈大笑,双脚忍不住扑腾,一时水花四溅,莹白的脚丫沾上泡沫。
终于从浴室出来,明悦看着镜中自己红扑扑的脸蛋,抬手拍了拍,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的来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顿加油打气,明悦终于把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
绕过沙发,进入衣帽间换上睡裙,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嗯?哪来的伴奏?”刚穿好,明悦隐约听到音乐声,拉长耳朵仔细分辨,发现是手机响了。
“喂?哪位?”明悦又不长记性,不看来人就接了起来。
“...怎么不回信息?”知砚明显一噎,随后抬手摘了眼镜随手丢一边,捏了捏鼻梁。他刚刚开完一场冗长的会议,这会终于清净下来,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啊?”又错过信息的明悦心虚,赶紧打开微信,一看,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没呢,刚刚洗完澡。”
“现在几点?”他就猜到她没那么早睡,又想到她今天昏迷,他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呃...”这会明悦真的心虚了,早知道刚刚就不说刚洗完澡了,她懊恼地抓头发。
“1点。”明悦弱弱地说,要不是知砚这边安静,估计只有明悦的喉咙能听到。
“......”明悦要是听到这段话更要钻进地板里。
“凌晨一点,你刚洗完澡。”知砚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立刻就睡!”明悦立马认错,就要挂电话。
“等等。”知砚像是察觉到了,“吹完头发再睡。”
明悦低头捻起还在滴水的头发,发现胸前的睡裙湿了一块,胡乱应一声,抬手又要挂电话。
“吹好了再挂。”男人声音简洁,随后就只有隐约的呼吸声传进耳朵。
啊啊啊啊怎么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明悦无声呐喊,默默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知砚还坐在书房里,房间里灯光昏暗,只剩一盏台灯。他昂着头靠着椅子,双眼闭合,呼吸平稳,双手自然放松地搭在两侧扶手。桌子上的手机传来吹风机微弱的“嗡嗡”声,知砚薄唇轻勾,眼前似乎能够清晰地看见明悦抓狂的模样。
他跟明悦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她一直跟在他后面,现在变成了他追着她跑。他无所谓她在哪里,也无所谓谁在她身边,只要他能一直关心她就好。
“嗡嗡”声戛然而止,知砚睁开眼,眼睛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危险的光。他抬手松了松衣领,伸手去拿手机,刚放到耳边就响起她充满困意的嗓音。
“我去睡觉了,晚安阿砚哥哥。”明悦躺在软乎的床上,眼睛自然闭合,面容恬静,呼吸平稳,已然进入梦乡。
“晚安。”知砚嗓音沙哑而温柔,神色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手机终于被丢到一边,衬衫也被脱下随意丢在路过的沙发上,露出痕迹深邃的八块腹肌,人鱼线诱人追寻,却被裤腰无情地挡住。
明悦咂吧一下嘴巴,仿佛在梦里吃到了美味的点心。
第二天,明悦一觉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腿一动,发现睡裙已经卷到小腹上了。她无奈伸手整理好,下次再也不穿了。
洗漱穿着整齐下来,明悦发现家人已经吃过早餐了,也对,都十点多了。陈姨拿了些点心出来,让她先吃一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吃中饭了。
明悦随便吃了两块就往客厅走去,发现茶几上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礼盒,正疑惑,就看见从偏门进来的身姿挺拔的知砚。
明悦此刻很想挠挠头,如果知砚没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话。
“嗨,早啊。”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直接摆烂捂脸,都要吃中饭了,还早。
“早。”知砚倒是没揭穿,顺着她宠溺一笑,眉眼的冷意瞬间消融。他眉眼锋利,眼睛狭长,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分外冷硬,不敢接近,尤其还身材高大,身姿健硕,更没人敢惹。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明悦努力找话题。这是继上次他向她表白后的第一次线下会面,她还是有点不自然。
当时她说话有点不留情面,说她对他完全不感冒,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被追问下她还胡言乱语地说了自己的理想型,虽然现在自己都想不起来是哪种类型的了。只是她之前都一直把他当哥哥看,规规矩矩的,从来都没想过那些风花雪月,突然被表白就跟走在街上被人当头来一棍没什么两样。
“悦悦啊,人家阿砚来探望你,你怎么说话呢?”明妈妈轻戳明悦脑袋,又转头叫知砚到那边坐。
“没事,明姨。”知砚看着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明悦,活泼俏皮,脸色红润,彻底放心下来。
“人家阿砚担心你,早就来了,”明爸爸看着报纸在一旁开口,“还不让我们去叫你,谁知道某个小懒虫现在才起来。”
“你看,这些都是阿砚带来的,”明妈妈指了指其中一部分,“这些是专门给你的,还不谢谢人家。”
“没关系。”知砚抢先开口,“这些都是合作商送的,专门给年轻女孩子吃的,我留着也没用。”
“这是武夷山大红袍,上次拍卖看到第一时间想到伯父...这个是燕窝,给伯母您的...”知砚给明妈妈介绍着带来的礼物,和爸爸妈妈相谈甚欢。
知砚带来的礼物被他轻描淡写地介绍着,但是明父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价值,就单单说这大红袍,千金难求,有价无市,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拍卖场上。
“你爸妈近来怎么样?”
“一切都好,最近还有力气说要去攀珠峰呢。”
明悦听着他们寒暄,傲娇地左看右看,就是不正眼看他。余光中看见他今天穿着舒适的白色衬衫,黑色宽松长裤,头发没有做造型,顺毛地自然下垂,周身凌厉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谦逊温和,整个人像吃饱后慵懒的大猫,让人想靠近给他顺毛。
吃完中饭后,知砚就借口有事,要先离开。
“悦悦,送送阿砚。”
“好。”
两人走出门口,一前一后,距离不远不近,中间还能站得下一个人。知砚突然停下来,明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径直撞上知砚坚硬的后背。
“啊...”明悦捂住额头。
“没事吧。”知砚忙转身扶住明悦,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抬起抚上她的额头,俯身靠近,眼睛仔细地看着。
明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额头,还有他手指的触感,有些微的粗糙,但是很轻柔,让她感觉泛起一阵痒意,眼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明悦抬起双手,按在他的胸口把他推开,“没事,不疼。”接着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知砚收回手,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明悦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抬手挠了挠额头,呼,终于缓解了,刚刚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怎么回事。她不由地抿了抿唇,之前明明有比这靠得还近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我也被带歪了吗?
一路磨磨蹭蹭,三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十分钟。门口司机已经到位,知砚上车,车门却没有立刻关上,明悦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还有事吗?
知砚看着她朝她招手,“走近一点。”
明悦准备装傻,但是看着他狭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像锁定猎物一样,比她还有耐心,还是认命磨蹭着走近两步,
“干嘛?”手背在身后,不情愿地出声。
知砚看着她,终于无奈一笑,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上次出差给你带的礼物。”
笑得还挺好看的,明悦腹诽。
“回森和住了告诉我。”知砚看着面前的女生,眼神温柔眷恋,曲起手指碰了碰她微红的额头。
“嗯...”明悦觉得她一定没忍住脸红了,谁来救救她。
事后明悦跟夏星说起这件事,夏星说是因为她的视角变了,现在看他已经完全是从女人的角度而不是妹妹的角度,“你根本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你之前根本没开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