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修复后的第七天,阮君销在音乐教室的旧物堆里翻出一架走音的电子琴。琴键上蒙着层薄灰,他对着布满划痕的琴身发怔时,沈寄雪抱着颜料盒推门而入。
"手指又痒了?"沈寄雪瞥见他欲触又止的手,将画具随意丢在琴凳上,"听说你以前学过钢琴?"
阮君销的指尖重重按在琴键上,刺耳的杂音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八岁学到十二岁,"他扯了扯嘴角,"后来老头子说弹琴没出息,亲手砸了我的琴谱。"
沈寄雪没接话,只是翻开素描本快速勾勒。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阮君销看着对方专注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哼起童年时学过的《月光奏鸣曲》片段。
"停。"沈寄雪突然按住琴键,"重来。"
"什么?"
"从第一小节开始,"沈寄雪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我记得这里应该是三连音。"
阮君销瞳孔微缩。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当年最擅长的正是这首曲子。指尖试探性地落下,熟悉的旋律如同解冻的溪流漫过记忆。沈寄雪的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晚霞渐渐染红两人交叠的影子。
深夜的校园论坛突然炸开了锅。置顶帖《惊!校霸与转学生的隐秘关系》里,模糊的照片中,沈寄雪正在为阮君销处理手上的伤口,两人靠得极近。跟帖迅速突破千楼,污言秽语像潮水般涌来。
第二天清晨,沈寄雪刚进教室就听见刺耳的议论。"原来是靠这种手段进的重点班"、"听说他们半夜在器材室......"他攥紧书包带,余光瞥见阮君销阴沉着脸将课本摔在桌上。
"都闭嘴!"阮君销的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你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后排传来压抑的嗤笑。沈寄雪拽住要冲过去的阮君销,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别理他们。"
午休时,两人躲进废弃的音乐教室。阮君销烦躁地踹翻了角落里的纸箱,陈年乐谱漫天飞舞。"我去找他们算账!"他额角青筋暴起。
"然后呢?"沈寄雪弯腰捡起泛黄的琴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保护我?"他将乐谱抚平,"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阮君销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
四目相对的瞬间,窗外突然响起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将两人隔绝在潮湿的寂静里。沈寄雪望着阮君销眼中翻涌的情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雨声。
"因为我知道,"他轻声说,"有些事比别人的眼光更重要。"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阮君销心里。他松开手,颓然地坐在钢琴凳上。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他躲在钢琴老师家的阁楼里,听着楼下父亲愤怒的咆哮:"弹这些娘娘腔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你为什么学画画?"他突然问。
沈寄雪愣了愣,指尖抚过琴键:"小时候总觉得,画纸是唯一能让我安静下来的地方。"他想起母亲病重的那些夜晚,医院走廊的灯光下,他用铅笔画下窗外的月亮,"在画里,所有破碎的东西都能重新完整。"
“你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整天弄这种有的没的,画画能当饭吃吗?!”“这是我的爱好,和成绩没关系。”十五岁的沈寄雪受不了了,终归是和父母撕破脸,“我不管,我一定要学画画,谁都别拦着我,我有追求爱好的权利。”
雨声渐歇,阮君销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传单。摇滚音乐节的海报上,醒目的报名截止日期是三天后。"敢不敢和我一起?"他扬了扬传单,"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深夜的画室里,台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寄雪在设计演出服,银色亮片在黑布上拼凑出星空的图案;阮君销反复调试效果器,将《月光奏鸣曲》改编成激烈的摇滚版。当第一个重音响起时,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应和。
演出当天,体育馆座无虚席。当阮君销抱着改装过的吉他走上舞台,聚光灯照亮他腕间重新缠好的绷带。沈寄雪躲在后台,看着大屏幕上跳动的弹幕:"校霸居然会弹钢琴?""这是什么神仙改编!"
旋律推向**时,阮君销突然对着观众席伸出手。沈寄雪在尖叫声中被拽上舞台,他慌乱地抓起画架上的荧光颜料,随着节奏在背景幕布上挥洒。蓝紫色的星云在灯光下流转,与音乐融为一体。
演出结束的瞬间,全场沸腾。阮君销摘下墨镜,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他望着沈寄雪被颜料弄脏的脸,突然很想就这样一直弹下去,在永远不会熄灭的聚光灯下,和眼前人一起,把所有的质疑都变成喝彩。
别喷别喷,作者中学生文笔不好见谅[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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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涌与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