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药堂,少了白瑜就显得清清静静了,王哲站在堂里一边整理药材一边算着日子,按流程估计白瑜再过两三天就能回来,正想着却听见堂外白瑜叫他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然后看着白瑜冲进药堂才反应过来。
“瑜,你怎么......?”王哲刚开口,就看见了白瑜抱着的叶辞,他关注点立马落到了叶辞身上,“小师弟怎么伤成这样?”
白瑜急躁地打断了王哲,灵气一扫药台上的东西,抱着叶辞就直接放到上面:“别管那些了,先给小师弟看看。”
白瑜尽量以最快速度回了宗门,但也花了两日,毕竟还带着其他弟子,都是筑基期,事出突然,她也没办法自己先御剑回去。她平常对炼药治疗也不感兴趣,只知道吃王哲给的丹药就行了,现在看着叶辞一身的伤,白瑜才想平时她要多看看就好了。路上只能用些补血养气的丹药先吊着叶辞的伤势,但叶辞开始还能清醒与她回几句,现在已经完全昏迷。
王哲也没拖沓多问,绿色灵力出手,将叶辞缓缓包裹。
右手骨折,经脉受损,脏器受损,丹田枯竭,王哲越诊断越疑惑,这逍桦境他以前筑基期也进过,这种安全的小秘境,小师弟能带着这一身伤回来。
他想着事情但手下却没含糊,绿色灵气光芒更甚,又跟白瑜说道:“瑜,你去把之前那瓶断骨丸拿过来。放在那边第三层一阁。”白瑜立刻去翻翻找找。
“瑜儿!”无艮长老的声音,白瑜知道师尊他们接到弟子带的消息过来了。
当先的是无艮长老,后面是掌门和陆陌。
白瑜看见无艮,就忍不住开口:“师尊,天门宗实在过分!就是他们的弟子把小师弟打成这样的。”
一向护短的无艮长老倒没回话,千荀先说话了:“先等小辞醒了再说。”
一开口还是正经话,白瑜这觉得两位长辈反应奇怪,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师尊,不会是因你们,小师弟才被打成这样吧。”
这话说完,那两位脸色更不太好了,倒是陆陌开口了,但话是对着王哲说的:“你先退下。”冰寒之力出手,王哲顺势收了自己的灵气,对于陆陌,连白瑜也不敢当面作对。
“瑜儿就先回去吧。”
“师尊,我先等小师弟.......”王哲紧握了下白瑜的手,给了她安心示意,本还想逗留的白瑜不太情愿地答了,“是。”
“你先替他处理外伤,这个给他吃一粒。”陆陌递给王哲一个瓷瓶,就走到了药堂外,无艮和千荀也跟了出来,这三人谁都没说话,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就像套了三个陆陌的壳子站着药堂外。
“我的错。”无艮率先领锅。
“我吩咐他去的。”陆陌也领锅。
千荀则说:“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的伤。”
“师兄要不是当年你......”
千荀按住了无艮肩头,压下了无艮没说完的话,“都说了不提了。”
当年宗门事变,要不是千荀,他们三人今日也不会在此,千荀的伤,始终都是他们的愧疚。
“右手骨折,丹田枯竭,经脉脏器受损。”陆陌说着叶辞的伤势,以他们判断逍桦境的安全程度,都确是没想到叶辞会伤成这样。
“伤成这样?天门宗欺人太甚了。”无艮皱眉,他虽然平时一张严肃脸,但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内里其实是个火爆脾气。
“师兄的伤不能暴露。”陆陌这话让千荀和无艮又是沉默,这时堂内传来叶辞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人醒了。
叶辞睁眼就看见了站在他身侧的三位长辈:“咳咳咳,师尊师伯,师尊你要的我拿回来了。”说着用左手去解开储物袋想递给陆陌,牵动伤口又是一阵猛咳,无艮拿过了储物袋,叶辞用左袖捂口,把口里腥锈味咽下去,他不想以这种狼狈模样呈现在陆陌面前。
无艮上来就单刀直入:“小辞,你先说说你在境内的遭遇。”叶辞看了眼陆陌,见陆陌点了头,他简略地向三人讲了他和王郁在石室内的打斗,追踪,然后又遇到了罗久的事。
无艮长老轻拍叶辞的肩膀:“小辞先你好好养伤,有什么要求就跟你三师兄说,我们还有事务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叶辞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是是在药堂的一张长桌上,但堂内也并没有见到王哲的身影。
千清宗三巨头走到门口,之后要去的目的地也各不相同,但又临时凑在了堂外私语。
“这样来说,那个王郁也知道离桦草的事,而另一个叫罗久应该是跟踪王郁时,意外撞见俩人打斗,然后觉得小辞身怀宝物,但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们都是天门宗人,保不齐一伙的,只是因宝内讧?也怕的是他们演戏给我们看,实则知道了离桦草的事。”
千荀听完无艮的话先下了定论:“但既然三个当事人都有意掩藏夺宝事情真相,事情闹大的可能性很小。”
“行了,我先去找瑜儿看她那边怎么说。”无艮率先离开去找白瑜了解情况了。
“师弟,小辞的伤你多上点心了。我去问问其他几个同去的弟子有没有遇见其他状况。”千荀跟陆陌说完这句也走了。
堂内还是只有叶辞一人,王哲拿药去了,还没回来,可能是回来路上睡了两天差不多了,他虽然觉得□□疲乏疼痛,但思绪却是清醒着的,他本来就背上有伤,现在上了药膏,这会只能趴在桌子晾会,不由让他联想到了风吹日晒的晾肉香肠,而门口方向忽地吹来一阵冷冽的过堂风,明明是夏天,这风却像是冬天的寒风,能把人吹了个透心凉,让他忍不住瑟缩着抖了下。
陆陌进门就看到少年右肩背部上的灼伤,但皮肉伤比不过内伤重,从这个视角还能看到突出的蝴蝶骨,陷入的腰窝,他目光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少年明显注意到门口目光就扭头看了过来,与他视线撞了个正着。
叶辞别着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了陆陌:“师尊.......”
叶辞的脸色苍白,精力血色明显不足,带着倦容但偏偏眼神看过来时晶亮晶亮的,像令人怜爱的幼崽。
陆陌点头算是应了他,再嘱咐了两句:“这个月内少用右手,别动用灵气。”
这话刚才王哲也说过了,叶辞想和陆陌再交谈几句,可绞尽脑汁,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好,就听见陆陌问他:“你想要什么奖赏吗?”
“我不想要奖励,我只是,只是......”叶辞不想被陆陌认为是为了讨奖赏而做事,但想要得到认可不也是讨奖赏吗,是吗,是吗?他视线对上了已经走到身边的陆陌,就局促地错开了,一时间他后半句也没只是出什么名堂,最后补了一句,“能帮上师尊就好。”
可怎么听怎么像是拍马屁的话,他嘴唇上下碰碰似乎还想补救句什么,陆陌倒没什么反应:“那就以后再说吧。”
王哲恰好走了出来,他看见陆陌就准备把之前那个小瓷瓶归还:“师叔,药还您。”
“一天一粒。”陆陌轻摇了下手,说完他又多瞧了眼王哲,让王哲一时疑心自己是否有何不妥,“虚不受补。”
王哲愣了下,很快又明白过来:“谢师叔指点。”
王哲见人要走,跟在了他后面,送陆陌到了门口,目送人御剑离去:“师叔慢走。”
叶辞还有些沉浸在自己嘴笨的情绪,就没听清王哲又说了句什么:“师兄你在说什么?”
王哲看向叶辞,“我在说师叔好生厉害。”叶辞点头赞同但又疑惑于师兄为何突然感叹,王哲又问他,“你能闻到我有什么特别味道吗?”
虽然不知道王哲为何又问了个问题,但叶辞还是老实回答,“就是药草香气?”
“而师叔仅凭嗅觉,就知道我碰了那些药材。”
“师兄你怎么知道.......虚不受补?”话问了一半,叶辞也猜到了。
“安心,我给你的药里没给你放补药,只是刚才我碰过些进补的药材。”王哲了然地笑了笑,把门虚掩上,虽然是夏天,但小师弟身子现在虚着呢,“师弟你今晚是就在大堂这凑合,还是我先把你移到药房那边去?”
“师兄你先回去吧,我也没伤到腿,我自己能.......”
“你啊伤了内里,别逞强,你以为你这会精神好点了,是你真好起来了啊,都多亏师叔的药。”王哲手搭在叶辞肩上,微微用力,语气有点不大高兴,他叹了口气,松了按在叶辞肩头的手,“算了我替你决定,你再晾会,我就把你移到药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