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课的那一周内,周叙白与陈曦两人短暂的获取了接触外界网络的机会。
虽然,两人在那段时间之中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
可是,周叙白相信陈曦和自己想要追寻的问题是一样的。
也应该看了同一个直播。
脑中笃定陈曦去向的下一个瞬间,他就预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闹这么大,还全国直播的情况下,衡河中学再无法像之前一样冷处理,压下影响。
那么,学生失踪,报警是一定的。
一旦校方或者家长通报警情,只要查调车票信息,很容易就能发现陈曦的踪迹。
随后,他们将会立刻把陈曦抓回来。
而陈曦的追问,则会在得到发问机会之前就被斩断希望。
而且她本人也会被彻底拖回这个泥潭,面临甚至远胜之前的严密监控。
永无出头之日。
必须要做点什么……
三次心跳的时间,一个前所未有的计划在他心中自然而然地成型了。
无视摄像头的跟拍,在乱作一团的学校之中,他沉默地走回了教室。
他从自己课桌之中最隐秘的角落里,掏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条物体。
他毫不避讳地让摄像机对那物件来了一个特写。
那是一根来自食堂的金属筷子。
只不过,尖端被磨得异常锋利,闪着寒光;握柄之处缠着厚厚的布料,那也许是值日所用的抹布。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时开始准备了这个。
又是在怎样压抑和绝望的心境之中,将这根筷子制备而成了如此这般的凶器。
道具得手之后,他没有任何迟疑,回头便大步流星地冲向教导处,摄制组都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
而现在的教导处办公室之中,教导主任正在安抚几近崩溃的陈曦母亲。
“砰”的一声。
沉重的铁门,快速拉开又关上。
摄制组被关在了外面。
好在,靠近天花板的墙面上,教导处办公室开了两间玻璃小窗。
有经验的摄制组立马将摄像机举高,透过那通风窗拍摄其中发生的事情。
只见大门一关,周叙白便用身体抵住大门,亮出那根磨尖的筷子。
此刻,握紧着冰冷武器的这一瞬间……
他平日里那副慵懒、豁达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人格面具,彻底崩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理性又疯狂的怒火。
“都,别,动。”
他的声音,嘶哑而迟缓。
却丝毫不容拒绝。
“周叙白!你他妈干什么!?把东西放下!!!”
教导主任吓得脸色发白,条件反射一般厉声呵斥道。
这愚蠢的畜生事到如今还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为教导主任的呵斥,能对这个已经下定决心放弃自己未来的孩子起到作用。
而一旁的陈曦母亲也惊呆了,一时之间停止了哭嚎。
“呵呵呵……我干什么?这还不明显吗?”
周叙白开朗的笑了起来,语气之中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在阻止两个杀人凶手,继续作案。”
他用筷子的尖锋指着两人,眼睛像刀子一样剜过面前两张惊恐无措的脸。
“你这头畜生。”他指向教导主任,语气之中没有任何失控。
“满口纪律规矩,吃苦历练,把学生当做机器。”
“有时候我甚至不禁好奇,你这么严厉,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的面子,又或者是学生的成绩……这都说不通,这都解释不了这种程度的严厉。”
“直到最近,我才得出了答案。”
“你之所以折磨学生,只是因为你觉得……这是你可怜的自尊唯一可能得到彰显的机会吧?”
“卑劣如此的你,只能抽刀向更弱者,才能获得一丝优越。”
那教导主任还想呵斥出口。
但看到周叙白此刻的表情,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脱离日常的失控感,立马转化为了最最纯质的恐惧,紧紧咬住他的心脏。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牙尖都在打颤,站都站不起身。
“还有你,陈曦的母亲。”
他缓缓转向了一旁同样恐惧到发抖的女人,金属筷子的尖峰同步转了过去。
“我真是无法想象,陈曦这样光芒闪耀的人,居然是从你的身体里出来的……”
“只能说十八年那场分娩,去菁存芜了。”
“你眼睛里,从来只有分数排名,你关心过自己的女儿快不快乐吗?”
“你听过陈曦心里在想什么吗?”
“没有,你甚至连一丝丝想要这么做的念头都没有。”
“你把她往死里逼。你甚至在陌生人的面前,对自己的女儿荡妇羞辱。”
“Welldone. Excellent. More to say……Splendid.”
“As a professional murderer of course,but not a mother.”
“丝毫不夸张的说,我认为你们两个都是凶手,名副其实的杀人凶手。”
“你们,认同吗?”
陈曦的母亲,已经吓傻了。
先是女儿失踪,现在又被这样的暴力堵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随后,更是面对周叙白这么清晰而到位的指控。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她对面的周叙白,一番话说完,语气中甚至没有泄露丝毫的怒火,冷静而平直。
话语清晰而迟缓,一字一句地,把他在心底之中作出的决断,宣判而出。
同时,也在试图传递出另外一个误导信息——
陈曦已经死了,而他是唯一知道陈曦尸体所在的人。
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放弃对陈曦的搜索。
教导主任试图找机会站上桌子翻窗逃脱,周叙白立刻上前一步,将筷子直指其咽喉。
“别动。”
“颈动脉舒张压最低也有80毫米汞柱,而筷子大小的破口,计算流量……”
“呵呵,让你丧失200的血液达到致死量,大概三分钟都不需要。”
“这物理竞赛知识还真是拜你们衡河中学所赐,总算是用上了。”
“你可以再用你那苍蝇尺寸的大脑想想,当你躺在自己血泊里挣扎的时候,我能堵住这扇门超过多少时间?”
而一旁陈曦的母亲也想冲出门去,他同样用冰冷的锐锋将其逼退。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似乎一切举动只是为了让这两个人待在教导处这十平米不到的房间之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