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河中学。
映入眼帘的，便是周叙白无所谓的冷静眼神。
此刻他坐在教导处的狭窄椅子上，独自一人，周围并未见到陈曦的身影。
这位少年，显然不是傻子。
当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其心中已经了然。
他面前的教导主任，装出一副体贴温和的笑容，苦口婆心道：
“周叙白，你是我们衡河中学的骄傲，不仅成绩这么好，更是我们物理竞赛队伍的一员猛将。”
“老师知道，你肯定是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对不对？”
“你肯定是被动的一方……”
“陈曦同学嘛，看着老实，实际上心思重的很。”
“告诉老师，是不是她总缠着你？所以才让你不得已而为之，对吧？”
“只要你说明情况，承认是她在影响你，我们就保证不会再让她打扰你学习，也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惩罚。”
“学校这边，还是很相信你的呀……”
周叙白冷眼听着，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心里却是在冷笑。
呵……你把我当傻子耍呢？
他对这套话术，再熟悉不过了。
又是把两个人分开审问，不让我们相互交流；
又是单独审讯的时候对自己摆出这副鬼样子……
很明显，他们就是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又对我们现在的状态看不惯。
那么……无论承认与否，肯定都不会有好下场。
甚至，承认了，还更加落了口实。
周叙白下定了决心，准备硬扛到底。
无非就是戴上人格面具罢了，这可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而眼见他一直不说话，教导主任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把他赶走。
画面再次切换。
陈曦畏畏缩缩地坐到了同一个位置上，低着头，不敢看向面前的教导主任。
而那位教导主任则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
“陈曦，你是个好孩子，要懂事嘛！”
“你知不知道，周叙白是个竞赛苗子，学校投入很多资源在他身上啊……”
“他现在心思有点飘，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
陈曦有些犹豫，但仍旧没有回话。
事发突然，两人甚至都没有提前交涉的机会。
她心中一片茫然。
眼见得两个人身上都没有突破口，教导主任眉头微皱。
随后，语气加重了些，又开口道：
“只要你承认错误，保证不再往来，安心学习，我们就还是重点培养他。”
“否则……这样一直下去，那他的竞赛资格，恐怕就保不住喽！”
“你忍心看他的前途，因为你，就这样毁于一旦？”
陈曦紧咬牙关，拳头握紧，指尖发白。
难以想象这位少女心中正在承载的压力。
教导主任见状，更是趁热打铁：
“只要你开口承认错误……学校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要是还是执迷不悟，那可就不好说咯……”
陈曦脑中不住浮起周叙白谈到物理竞赛题目时，眼里偶尔浮现的光：
“这道题解法是真的巧妙！我想到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脑门都在发光……”
还有一直以来，课业之外还要额外参加物理竞赛训练的压力。
都已经高三了，努力这么久了，难道要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吗？
不行……自己不能成为毁掉他的那个人。
关心则乱，在这样的话术中，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淹没了陈曦。
在反复而高压的所谓“开解劝导”之下……
最终，陈曦还是开口了：
“是……我们是……”
“不……是我想要跟他谈的……”
而她的承认，瞬间击溃了两人的所有可能防线。
囚徒困境，正是如此。
学校拿到了“铁证”。
下一幕，便是两人一起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景象。
身后还黑压压地站着他们的班主任以及竞赛老师等人。
处理结果公布：
校内通报批评。
取消天文台、旧图书馆的钥匙等一切特权。
取消周叙白竞赛资格。
校方将对两人严密监控，强制隔离。
每个人两千字检讨。
以及，停课一周。
“两位，没有什么异议吧？”
“没异议，就在这里签字！”
此刻的教导主任完全收起了伪装，露出了危险而卑鄙的獠牙。
周叙白听闻，又挂上了那副慵懒而无所谓的微笑面具。
没有任何的争辩。
他甚至笑着，对着教导主任点了点头：
“知道了，老师，我会好好反省的。”
随后拿起笔，在处分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没有任何迟疑地离开了教导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路过摄像师，宛若无意，瞥了镜头一眼。
那眼神之中，已然完全没有了“活着”的成分。
而陈曦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甚至不敢看周叙白一眼。
这……都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承认的……
我怎么能那么天真？
但她现在已然没有心力去指责教导主任出尔反尔了。
她感到窒息，几乎站立不稳。
这柔弱身体之中的坚韧意志，第一次被彻底击垮。
接着，意志的碎块，扎入骨血之中，发酵产生了新的心境——
绝望。
她像是被抽走了魂一般，呆滞地签下了字。
画面中断。
看到这样的一幕，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将弹幕当做发泄出口，倾泻出愤愤不平的呐喊：
【还是太年轻了呀……作为学生榜样还有早恋的苗头，衡河中学这种学校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啊？】
【前面的，就会事后诸葛亮！你那个年纪能想到这么多？分明就是学校太卑鄙了，怎么能用学生的前途作为威胁？】
【我以自己十年寿命作为代价，诅咒这个教导主任一年内必死！】
【看不下去了，太窒息了！这简直跟教育都没有关系了，纯粹就是这个教导主任主观恶意的释放吧？这畜生就是喜欢折磨学生吧？】
【妈的，凭什么都怪在女生身上？！】
【好好的两个苗子就这样毁了……毁了啊！经受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还怎么有心思读书！？这都高三了啊！】
【还不都是王成芳这家伙的错？如果没有她，怎么会有现在的衡河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