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芳教授略作停顿，接着又得出了新的结论：
“同时，更是一举三得：”
“这种形式的人生体验，不单单是给学生们指明了人生道路。”
“还能让学生亲眼看到未来的自己身处何方。”
“现在学生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朝着这个目标一步一步前进罢了。”
“毫无疑问，这是关校长费心给学生们扫除障碍所能达到的成效。”
还有另外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貌似……这样的目标，比“提升成绩”这种功利的目标，更加生动而贴切。
若是告诉学生：你努力下去，未来能考700分。
毫无疑问，学生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所能想象的也全是困难。
但若要是告诉学生：你努力下去，未来会以你最感兴趣的潜水为生，并且乐此不疲。
这所能激发的学习动力，王成芳都不敢想象。
而此刻演播室中的另外一人，程明光校长，听到王成芳刚才对关校长作出的肯定发言。
竟是一反常态，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双眼空洞，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被护颈束缚的脖子。
他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有什么曾经两个人共有的东西，此刻，在双方的心中一齐死亡了。
结束了……
但，也没什么不好。
陈枝败叶，剪除了，才能把衡河中学这颗参天大树引导向更好的未来。
余下的时间里，他也再没有说一句话。
就这样，在王成芳与刘继发两位教授，以及朱子奇这位著名前高中生三人的交流中。
节目正式落下帷幕。
一位护工人员，推着程明光的轮椅，准备离开。
他的背影，萧索异常。
王成芳教授本想叫住他再说些什么。
可伸出去的手却是顿在了半空。
不，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程校长，之后，你好自为之吧。
下定决心之后，王成芳教授毅然决然地回头，向着演播室另外一个出口走去。
就在这时，程明光校长竟是伸手，示意护工将他转过来，像是有话要说。
你要是现在跟我道个歉……之前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可当他回头之后，看到的却是王成芳教授决绝的背影。
竟然……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去意已决了。
那我也便不念旧情，之后不会再心软。
王教授，衡河中学的未来，不劳你忧心了。
这两个人都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对于语言的力量，认知的已经很充分了。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有些底线一旦突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近二十年的战友情，在理念的根本对立以及今日的激情互喷中，已然轰然倒塌。
各自的未来道路如何，二人心中虽有信念尚存，可却还是难免茫然。
………………
节目结束之后，自然是一如既往的选题会环节。
以往的这个环节，作为节目顾问的两位教授，一般都是各自闭目养神，极少有交流。
但此刻，刘继发教授看到王成芳眉眼之间低落的神情，却很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
“王教授……”
“呵呵……没事。”
没等刘继发说出接下来的安慰之辞，王成芳教授便提前打断，抬头对他笑了笑。
这副笑容，是节目开播以来的一个半月之内刘继发教授从未在王成芳脸上见过的。
一时间愣了愣神，要说的话都被打乱了。
最后也只能，同样报以一个鼓励的笑容，说道：
“过程，肯定不会简单。”
“但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加油，王教授。”
王成芳点点头，眉宇之间轻松像是轻松了一些。
“嗯。”
但是脑中的思索却未曾停止。
自己的未来，以及衡河中学的未来，都该何去何从呢？
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王成芳目前还有着衡河教育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
但这还远远不到能够让她获得公司决策权的比例，没有办法从公司决策方面修改衡河中学的教育方针。
而程明光校长那边……
这不用说，今天一过两人是彻底闹掰了，不可能通过他去改进衡河中学了。
那，要与衡河中学彻底划清界限吗？
这样的话，岂不就是把曾经的自己彻底杀死了吗？
王成芳非常矛盾。
关校长所说的那个未来，实在是太美好了。
但，对于自己曾经的理念，她又并非认为其完全一文不值。
其最核心，最矛盾的一点——
“成绩至上”，究竟对不对呢？
抽丝剥茧，一点点思索的话。
所谓“至上”显然是不合适的。
可是，像劳芳中学那样，对成绩完全不重视，甚至是忽视的教育方针，王成芳教授也不觉得其正确。
或许，这一套在关校长的带领下，确实能够起到奇效。
即便是她王成芳，也不得不佩服关校长在教育这方面能够屡出奇招的惊世智慧。
别人搞不定的顽劣学生，他就是能搞定。
在别的学校中可能会心理崩溃的学生，在他手上却是能被治愈。
在别的学校中必须花大量时间与精力，才能让学生掌握的知识，在他的引导下，学生也总是能找到更好更有效率的方式快速接纳掌握。
但，没有复制可能。
不是谁都是关校长。
不是每个人都有如同关校长那般，面对残酷的现实还能将其导向如同幻梦一般美好结局的能力。
关校长作为天才，显然是不能理解凡人的艰苦与卑劣，这是关校长的局限性。
所以，就算是作为对现实的妥协吧。
成绩，虽然不能是“至上”，但应该还是“重要”的。
如何权衡呢……
要思考的东西，还有很多。
但起码有两件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
首先，与现在的衡河中学必须划清界限。
自己的3%的股份必须想办法抛售。
既然，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认同衡河中学的理念，那便更不能参与其中。
其次，自己的女儿，小竹子必须尽快转学。
期中考试之后吧……
至少在她冲刺的这段时间，不要给她带来干扰。
就王成芳教授冥思苦想之时，时光飞逝。
宗道言也结束了今天节目收尾的工作，赶到会议室，开始主持起选题会的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