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突如其来的气场大开，就连暴怒中的韦文铭也被这股威压震得瞬间愣住。
他眼中的怒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竟然一时无法再度燃烧，只能满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个巧笑倩兮、言语轻佻的妖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恐惧的存在。
“韦文铭。”
苏灼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感。
“现在的你，还没资格让我讨价还价。”
她的话语冰冷而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分量。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特派员，他们或许会点头哈腰，会想尽办法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掌控欲，会陪你玩那些官僚主义的审批游戏……”
“但他们，给不了你想要的成果。”
她的目光深邃如夜，仿佛能洞穿韦文铭所有的伪装和固执：“希望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将来不会让你后悔。”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重新开始流动，林砚和韦文铭甚至都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而苏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一个纯善无害、甚至带着几分乖巧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全开、威压骇人的女王只是一个幻觉。
她对着已经完全愣住的韦文铭，微微欠了欠身，语气尊敬得像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
“韦队，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韦文铭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宕机。
“我会在今天下午六点之前，将您需要的方案提交上来。”苏灼的态度谦卑而诚恳，“现在，我就先和林副队对接一下队员们的基本情况，也好让方案做得更详尽一些。”
她微微一笑，看向韦文铭，眼神里充满了“我听您安排”的顺从。
“至于住宿问题，就等我的工作能力得到您的确认之后，再麻烦您安排吧。在此之前，我可以先住在外面的酒店。”
她说着，甚至主动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信二维码界面，双手递到韦文铭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队长，还是请您加一下我的微信吧，方便我随时向您汇报工作进展。”
这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前倨后恭的极致反差，让韦文铭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水的奇异物质上，让他浑身的力量都无处宣泄，憋屈到了极点。
他看着苏灼那张纯良无害的笑脸，再回想起刚才那股让他心悸的威压，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更强硬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最终出口时，却不自觉地少了几分底气。
“……方案里，必须包含我说的所有细节！”他依旧强撑着队长的威严，但声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怒火。
他看了一眼苏灼递过来的手机，没有去扫。而是转向林砚，语气生硬地命令道：“林砚，带她去你办公室，把所有队员的数据都跟她对接清楚！”
他顿了顿，补充道：“宿舍的事，等我看了她的方案再说！”
办公室里的气氛，依旧紧张。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林砚深吸一口气，对苏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指导，这边请。”
办公室的门在林砚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门内传来，是韦文铭的拳头狠狠砸在实木办公桌上的声音。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困惑。
刚才那一瞬间，苏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绝对的威压，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
但那是一种完全凌驾于他之上的气场，让他从心底感到一阵战栗。
是错觉吗？
是被这个女人巧言令色的手段给迷惑了，产生了幻觉？
韦文铭死死地盯着桌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可能。
他的直觉，是在无数次高强度的对决中磨砺出来的，他的感知绝不会出错。
那个女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联盟派她来，真的只是为了调理队员身体这么简单？
韦文铭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张被他扔在角落的纸条上，上面是苏灼写下的微信号，字迹娟秀，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不管她是谁，有什么目的，在雷霆，一切都要用实力说话。
他倒要看看，今天下午六点，这个女人能交出一份什么样的方案来。
是骡子是马，到时候就知道了！
而另一边，在通往林砚办公室的走廊上，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苏灼乖巧地跟在林砚身后，步伐轻盈，姿态优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走廊上不时有工作人员和年轻的青训队员经过，他们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毕竟，能把队长气到怒吼“滚出去”的人，在雷霆俱乐部成立以来的历史上，她是第一个。
然而，苏灼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甚至可以说是泰然自若。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疏离，也不过分热情，完美地将自己置于一个安全而又神秘的距离之外。
走在前面的林砚，通过走廊墙壁上反光的装饰条，将苏灼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好到可怕。
从刚才在队长办公室里那种威压全开的女王，到后来顺从谦卑的职场新人，再到现在这种平静无波的状态，情绪转换之间，竟然没有丝毫的凝滞和破绽。
这绝不是伪装就能达到的境界。
他对苏灼先前展现出的那股威压，本还存有一丝怀疑，认为可能是自己和队长在盛怒之下的错觉。
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在他心头盘旋：她到底是谁？
“到了。”
林砚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推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和韦文铭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里更像一个精密的实验室，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理性和秩序感。
巨大的电子白板上还残留着上一场比赛的战术复盘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纸张与电子设备味道的气息。
林砚没有废话，直接从一个上锁的文件柜里，取出几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和一个看起来就极为坚固的银色金属盒。
他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又将金属盒打开，露出了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银色加密U盘。
“苏指导，这里是雷霆战队所有现役队员的健康档案，纸质版。”林砚指着文件夹，语气公事公办，“内容包括他们从进入雷霆以来，每一次的体检报告、伤病记录、过敏史，以及我为他们制定的历年营养餐单和体能训练计划的大纲。”
接着，他又指向那个U盘：“这里面，是更详细的核心数据。”
说到这，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包括他们每个赛季的身体机能动态数据、血液检测的详细指标、心理压力评估报告，以及针对每个人不同阶段的精准体能分配模型。”他顿了顿，郑重提醒道，“这些数据，严禁以任何形式外泄，希望你能理解。”
苏灼的目光从那个闪着金属光泽的U盘上扫过，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只是拿起那份厚重的纸质文件夹，随意地掂了掂，然后抬起眼，看向林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U盘就不用了。”
林砚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只听苏灼用一种带着几分无辜和调侃的语气说道：“毕竟，韦队现在还不完全信任我嘛。”
她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在说“你懂的”。
“防着我点也是应该的，万一我把你们的核心数据给泄露出去了，那岂不是辜负了韦队的一片苦心？”
林砚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女人，又在试探。
她是在试探自己对队长的忠诚度，还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韦文铭不信任的不满？
“苏指导多虑了。”林砚面不改色地回答道，语气依旧平稳，“数据安全有俱乐部的技术保障。我相信苏指导的职业操守。如果后续你需要这些数据来支持你的方案，我随时可以提供。”
苏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拉开椅子坐下，不再多言，径自翻开了那份纸质档案。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林砚没有离开，他就站在一旁，看似在整理自己的东西，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苏灼。
她看得极为专注，手指划过每一行文字，目光锐利而平静，没有丝毫的焦躁和不耐。
她翻页的速度不快不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看一份份枯燥的报告，而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那股属于苏灼的、独特的香气，似乎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那不是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更像是一种……体香。
清雅而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奇异地让人感到心神安宁。
林砚发现，自己那颗因为刚才的激烈冲突而有些纷乱的心，竟然在这种香气和安静的氛围中，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苏灼合上了最后一份档案。
她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然后站起身，对着林砚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多谢了，林副队。”苏灼手指点在档案封面上，轻轻划过，“这些资料对我很有用。”
她的态度自然而坦荡，仿佛刚才那些言语上的交锋和试探从未发生过。
林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手指移动，片刻后收回，微微蹙眉。
这就看完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瞳孔猛地一缩，59分钟。
那可是近十年来，雷霆现役队员的全部健康数据，光是从头翻到尾走一遍过场，都得半个来小时！
更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数据和分析，她的眼睛是扫描仪吗？
苏灼的视线从他手腕上那块智能电子表上划过，眉眼弯弯，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林副队，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准备方案，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办公室。
林砚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门口方向。
片刻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保安部的内线。
“是我，林砚。”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理智，“密切观察那位新来的苏指导的动向，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记住，只是观察，不要惊动她，更不要进行任何干扰。”
挂断电话后，他没有停歇，又拨通了俱乐部经理的号码。
“老张，帮我个忙。动用你所有的关系，给我尽快查清楚一个人的底细。”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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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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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