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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平等

作者:临池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小桂绝对能看出来郑氏不喜欢她,那她还如此,是不是因为她并不想要这段婚姻呢?”顾忱一锤定音。


    夏大虾以死相逼不肯取消婚约,那他为什么不劝谢小桂稍微演一演呢?


    除非人家一开始就和他不是一条心。


    “郑氏说,后来谢小桂去了淮瑜最负盛名的戏班,甚至进京演出。”顾忱把这一事件和“夏大虾赴京赶考落榜”连上了,却不知在中间可以写些什么。


    赵桓终于有机会把刚才打听到的事情讲出来:“刚才听掌柜的说,淮瑜最负盛名的戏班子从京城回来了,明天就有一场演出。”


    “那正好,明天去看一场。”顾忱应允,“什么剧目?”


    “《天涯情》,据说当年在皇宫演过一场,我记得是在元安三年。”赵桓依稀记得,那次他刚从淮瑜回来,对淮瑜本地的戏班实在不感冒,就推了弟弟的邀请回去睡大觉了。远东夏日多战事,忙着镇压宵小的顾忱连回京述职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自然不知晓此事。


    顾忱咦了一声:“按这个说法,我们明天有可能看到谢小桂本人?”


    “应当是,但愿吧。”赵桓隐隐觉得此行可能没有那么顺利。


    郑氏说得再声泪俱下,也终是一面之词,不可完全当真。找到与此相关的谢小桂本人,听一听她的说辞吧。


    月色冷清地随着夜风摇曳,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顾忱并不喜欢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主动开口化解:“我想先睡了,猜拳定谁睡床?”


    “好啊。”赵桓笑笑,心里却已做好盘算。


    第一局,都是石头,平局。


    第二局,都是剪刀,平局。


    第三局,都是布,平局。


    ……


    第十五局,都是剪刀,平局。


    两个人对着大眼瞪小眼。


    “看来老天旨意不让我们决出来谁该睡床谁该睡地面啊,那就正好都睡地面,公平。”顾忱一晒,动作干净利落地抱了被褥拖到地上,“我睡靠窗这边,凉快点。”


    “……行,那我睡靠墙这边。”赵桓愣着,直到那边顾忱已经极速入梦和周公对弈。


    他有点搞不明白了。


    按照话本子的说法,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他睡地板吗?


    就算是猜拳,也应该他主动作弊输掉啊?


    赵桓好像忽略了顾忱的实力比他更强,这么多年,她的反应力没有输过任何人,哪怕是赵桓想要做手脚也是有心无力。


    只能说,真是老天不想让其中任何人睡地板啊。


    这大房的床这么宽这么大,本就是双人的。


    老天就差没把他俩按在床上了,结果顾忱主动睡床边,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夜无梦。


    唤醒淮瑜这座城的是雷打不动的鸡鸣声,顾忱睡得迷迷糊糊,一听到差点没蹦起来。


    远东天亮得早,一般来说,她在鸡鸣之后才醒就是迟了。望着窗外的天光,她这才想起这是在江州。


    掌柜的也同样半梦半醒,只不过他被人强制唤醒了:“掌柜的,你们家有早餐吗?”


    他本来想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扰他清梦。只是来人分外眼熟,他盯了半天,对面的女子凉凉地问:“本小姐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是我失礼了……”掌柜的终于忆起这冷得能冻死人并且说一不二的嗓音,这不是那个大小姐嘛。


    “小二,死哪儿去了!还不给小姐上早餐!”他扯开嗓子喊了声,语气恶狠狠的,像是豺狼能撕碎小二。


    小二惶恐地跑过来:“好嘞好嘞,小姐要点什么?咱们这有蟹粉汤包,特色的灌汤包……”


    他跑弄堂也跑出经验来了,能让掌柜的诚惶诚恐的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也看不上他们所谓的白粥咸菜。


    “罢了,这两种包子各来两屉,再上一壶茶送到房里。”顾忱皱皱眉头,转身上了楼,“钱我最后一块儿付。”


    小二心下一喜,这看起来就很娇蛮的大小姐没为难他。


    顾忱坐在窗边,磨好了墨继续写着。


    谢小桂是否是真心热爱戏这点尚未可知,她也许只是以此做借口,逃离了夏家。


    如果今天他们能见到她本人就好了。


    “小姐,您要的包子和茶。”门外的女声怯怯的,顾忱拉开了门。


    不是她刚才见到的小二——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并不易于行动的纱织长裙,声音柔柔的。


    顾忱眼神一凝,犀利的视线从她的鬓边一直游到脖颈。女孩不明所以,迷茫如小鹿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客栈还搞特殊服务啊,她看着女孩身上露出的红痕,无声叹息。


    “好,辛苦了。”顾忱招呼女孩过来,往她手里塞了点东西,“吃饭了吗?”


    “……没。”女孩低声道,“我们下午吃。”


    “家里把你送过来的吗?”顾忱问得隐晦,女孩会意,点点头。


    她是被家里卖过来的。


    “多大了?来多久了?”顾忱把门关上了,低声道。


    女孩眼里闪过一点希望:“我十六了,来这里刚两个月。”


    顾忱暗骂一句畜生。


    她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对女孩柔声道:“你是淮瑜人吗?”


    “是。”女孩点点头。


    “那正好,我缺个本地的向导。”顾忱的话让女孩眼里闪过的光亮更甚。


    好像梦啊。


    女孩藏好那点碎银出去了,她还有活要做。


    “醒了吧。”顾忱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处发泄的愤怒。


    赵桓不好装死,大大方方地起来了:“我们的治理有问题。”


    他这么坦诚,顾忱也不好说什么,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这是时代遗留的问题,并非谁人的过错。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顾忱咬着牙,“等到远东无需我来主持战事,我就亲自来改革。”


    这狗屁的世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下西南的时候,了解到那里有种叫落洞的习俗。”赵桓安抚着动了真火的顾忱,虽然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人们会把年轻女子进贡给所谓山神以求庇护,即使这东西是莫须有的,山神也不会庇佑他们。”


    顾忱沉默着。


    赵桓也曾见过类似的事情,也曾出手搭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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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她生在男女平等的时代,认为平等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如今的人未必这么认为。


    大臣要造反,外敌要入侵,内部在压迫……


    翻了天了。


    “先攘外再安内,只能如此了。”他夹起一个滚烫的小灌汤包,“能救一个是一个,哪怕她们没法给自己什么未来,至少我们给了她们自由平等的机会。”


    顾忱也夹了一个:“说的也是。”


    滚烫的汤汁从喉咙一点点滑进腹中,她知道自己又走在了一条漫漫长路上。


    正如当年再也无法得见的江湖天下到如今也算是和乐的皇权盛世,他们迷茫地走在一片荒地里。也许下一步是荆棘,但踩过去也就那样,伤口是会好的,前进是不会断的。


    吃过了不算很愉快的早饭,顾忱又站在了掌柜的面前:“这么多,不用找了,我还要带走一个人。”


    顾忱出手相当阔绰,银子往那一拍,掌柜的连连称是。


    不就是带走个人吗,这么多钱他都有点心动了。


    那女孩被顾忱叫到,满心欢喜地上前来。顾忱给了她一身自己的衣裳,有点大,但至少能让她不像一个商品一样任人挑选。


    出了店门,赵桓自觉地去牵马,顾忱低声嘱咐道:“钱是你的了,不要回家,找个正常的营生,做点活什么的都行。相信世界,也保护好自己。”


    女孩热泪盈眶,她见着顾忱转过身,问了一声:“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这东西不重要,”顾忱没回头,语气却很认真,“重要的是,你自由了。”


    你想走向何方天地不重要,但我知道,我把你拉出了泥潭,给了你机会。


    女孩把眼泪拭干,迷茫地走在了大街上。


    一直任人摆布的她终于有了自由,血亲把她送进泥潭,陌路人却亲手把她拉出来。


    这不是梦,是她遇到了天上仙。


    顾忱赵桓又向天落水进发了。


    “看来辞官的计划还得延后,”她摇摇头,“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确实。”赵桓深知没人比他们更合适。


    他们从真正平等的时代走来,又有长得一眼望不到头的寿命可以去细水长流般慢慢操刀。


    沉默地行过喧嚣的长街,到了幽静的青石古巷,他们反而开始了交流。


    “还有一个问题,这戏班子架子很大,一般人都进不去。”赵桓偏偏头请示顾忱,“用银子砸吗?”


    “砸,懒得编身份了。”顾忱豪横地指指赵桓腰间的荷包,“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豪横一次的机会了。”


    巷尾有人在卖着给小孩子玩的木偶,一边舞着一边自己唱着词。


    “唱戏的是不是都会起花名?”顾忱哼着不知从哪段戏里听来的小调,


    谢小桂这个名字在民间女子里其实也还行,至少不是谢婴,谢女这种敷衍之至而且并无含义的名字。


    但要做花名还是俗了点,她应该会另起名字。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顾忱自问自答,把赵桓晾在一边。


    他们现在离戏班子还有一里地呢,想那么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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