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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主仆

作者:临池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忆了点过往,顾忱叹息一声。


    最近叹的气有点多,都赶上之前好几年的量了。


    “九小姐是哪里人?”对面的女子视线落在顾忱身上穿着的骑射劲装上,“看着不像是江州人。”


    顾忱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远东来的,早就听闻江州淮瑜的灯市,得了空就来看看。”


    对面两人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毕竟他们眼见着这个九小姐给自己的奴才要了酒还留了座,奴才拿着她的伞比她进来得还晚。


    “冒昧问一下,您二位……?”沉默寡言的书生罕见地主动发问,他语里带着试探,小心翼翼。


    顾忱以手掩面,低低啜泣:“这……实不相瞒,我们早已私定终身,奈何家里不同意,我只能逃到江州来。爹爹说,如果我再提,就,就把我许给另一个世家的丑八怪公子……”


    赵桓配合着抚上她的背,语气里尽是无奈:“我原本也是个公子,后来家道中落,就被卖到顾府为奴。九小姐是真正的天上仙,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就护着她一路到了江州。”


    对面也被这与他们类似但更坎坷的故事惊了,其中一人磕磕绊绊地问:“那二位现在是?”


    “我何德何能能与九小姐成一段佳话,只希望常伴她左右。”赵桓眼前的碗已经空空如也,“我将永远追随九小姐。”


    “油嘴滑舌。”顾忱笑骂一声,指指角落的酒坛子,“要喝自己再去舀。”


    赵桓乖巧地笑笑,知道这是支开自己的意思,起身去了。


    有些话是假的,可是情却是真的,这种谎言最高明。


    赵桓真情实感顾忱听着不是滋味,啧,搞得我像个负心汉似的。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她还真是,无意识地撩拨着少年时的赵桓。


    而如今大方地确认了关系也有天命的催动,顾忱自知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一点主动。


    “敢问二位,如果要挑些绣品的话哪家好?”顾忱把话题引回了正事上,面上露出几分羞涩来,“就是……适合……罢了,你们应当知晓我的意思。”


    “要我说,知名的那几家都不错,九小姐应当也不缺银钱,完全可以都试试,”男子家里是做这方面生意的,自是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若是要那种用途的话,还是推荐找当地有名的绣娘私下商议比较好。”


    顾忱知道话题已经发展到预想的方向了,装作什么也不懂的大小姐继续追问,“那可有比较好的绣娘推荐?”


    说到这儿,男子却叹息一声,女子拉了拉他的袖口:“舟行……”


    舟行眉间皆是叹惋之色,不多言语。


    女子见状,出言解释道:“舟行想到,这边比较好的绣娘,要么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再做活,要么年纪正好被圣上带进宫做了尚衣房吃皇粮的,好多人看准了经商挣大钱,都不愿意再让女儿学苦累的刺绣,培养她们知书达理将来嫁个高门大户或是富贾之子。江州的刺绣技艺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进宫为圣上制衣是好差事,但是本地的技艺又传承不下去,难承皇恩,愁啊……”


    “我倒是知晓有个曾经名盛一时的绣娘,她年纪不是特别大,只是不再做活,现在知晓她名号的也是少之又少,你们不如去碰碰运气。”女子温婉地笑笑。


    顾忱的年岁看起来并不大,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远东的姑娘们好像都是这样,身上带着的那种英气消了不少岁月的足迹。直白点说,她见过的几个远东女子都带着那种说一不二的天真。


    她是万万不敢显出这样的一面的。


    但话语间家里却已经打算把九小姐许给别人,那应该是到了婚嫁的年纪了,她就没什么顾虑了。


    毕竟她也没资格说别人,自己还在和心上人在酒楼里躲雨呢。


    顾忱兴奋不已,请了对面的两人,又在人少些时要了整整一桌酒肉。


    江州的饮食大多清淡,天落水顾及来往过客的想法,也备了些味道厚重的“硬菜”。


    赵桓演奴才演得尽职尽责,一双雕花竹箸灵活飞舞在细嫩的鱼肉间,不一会,剔好的鱼肉就堆进了顾忱冒着尖尖的精米饭上:“九小姐尝尝这鱼肉的滋味如何?”


    “不错,也没有外界传言难吃到要倒进明澜湖那么难吃,尘清备的更有一番风味。”顾忱夹了一筷子细嫩的豆腐,稳稳地在空中悬了半晌送到赵桓嘴边:“张嘴,九小姐赏你的。”


    赵桓嘴上说着使不得,实际上一口就咽了下去,什么礼节都让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后他就肠子都悔青了。


    顾忱在空中悬了半天自有道理——那豆腐上淋了层明油,极烫。对着心上人送来的豆腐,他不敢细嚼慢咽,囫囵吞下去就出了这么一桩惨剧,舌头都烫红了。


    顾忱看着他一脸的无奈轻笑两声,若是没有外人在场,她现在肯定要开始打趣了——当年请他喝甜酒的少女心性一如当年。


    玩归玩,闹归闹,他们一番作戏,最终还是顺利要来了那绣娘的住址。


    雨停后,顾忱搁了一大把铜板在桌上,向这对年轻的恋人别过,骑着被他们冷落的马踏上了寻访老绣娘之路。


    这个老绣娘不是别人,正是夏大虾的母亲郑氏。


    听说她生不逢时,当初和她技艺一般好的都进了京,只有她因为年纪太小留在了江州。


    留在江州,她的命运便和寻常女子别无二致——专心刺绣,然后嫁个人家,当好贤妻良母,收获满街赞赏,平常的一生。


    失去了进京的机会,她注定不能再出头了。


    她没了所有的心气,老老实实地听着家里人的安排嫁了个商人。


    那商人对她也算好,她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喜,幸运的是是个男孩。


    是个男孩,意味着她不用再生,而她的孩子也不必如她一样走上这条又苦又累的老路。


    她的运还没绝。


    又苦又累的刺绣渐渐没落,颇具天赋却意外落选的她成了江州刺绣如今的门面,与几个后起之秀相知相识。


    甚至她还给儿子讨了门婚事,就和另外一个绣娘的女儿。


    但是据那女子透露,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谁也没再见过她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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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不久,她那做生意的丈夫死了,她也不再做活。


    想要探索这一谜团的顾忱赵桓终于站在了郑氏紧闭的门前。


    顾忱伸手叩门,一下,两下。


    没人开门,但顾忱屏息凝神,听见了门里悉悉索索的动静。


    赵桓恭敬地牵着马站在她身后。


    这家伙入戏颇深,堂堂王爷享受起给顾大将军当家奴来,趁着这次下江州整日鞍前马后。


    顾忱倒也许了他的行为,赵桓和她心意相通,两人在一起方便很多,事半功倍。


    啪唧。


    嘎吱。


    哒哒。


    顾忱贴着破烂的木门,甚至能听见门内人无力的呼吸声。


    “您好?”顾忱嘴上客客气气,下手又黑又毒,把门板敲得震天响。赵桓听着都心惊,不说别的,他耳朵都快聋了。


    街坊四邻有人探头来看:“小姑娘干什么呢,这么大动静!”后面又是用吴语嘟哝的几句,顾忱听不懂,扯着嗓子喊回去:“诶,大娘,这家现在有!人!吗!”


    她拿出了在阵前鼓舞士气的劲头,那叫一个气势磅礴,谁也不能充耳不闻。


    眼见顾忱又要开腔,那人忙道:“他家有人,你不用喊魂似的,整条街都听着了,温声慢语懂不懂!”


    顾忱装聋作哑,又咣咣咣地敲着门:“我赶时间,麻烦您有没有空都吱一声!”


    顾忱这种路数的绕是这条街上住着的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老太都没见过,一时哑然。


    他们把求助的目光纷纷投在了顾忱身后的赵桓身上。


    赵桓一只手拍拍顾忱的肩膀:“没必要。”


    闻言顾忱也没再敲,偏过头等着他的下文。


    “九小姐金贵,这种事还是奴才来做吧,”赵桓更大力地拍着门,“里面的,别装聋作哑,我家小姐问话听不见啊!”


    一众人:……得,一路货色,狼狈为奸。


    万众期待之下,门慢慢悠悠地开了道缝。


    里面走出来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的衣裳虽旧,倒也是一尘不染,唯有束起的银发有些凌乱。


    顾忱可不认为这家伙真耳背到这种程度。


    最开始她敲门的时候,郑氏就到门边听着动静了。顾忱力气多大自己有数,就是顾忌这门,要不然她能直接把门里的老太拍昏过去。


    头发乱了也好解释,赵桓感觉得到门上靠着人,这老太婆和夏大虾一个德行就没必要客气了。


    “您二位是?”郑氏不紧不慢,笑眯眯地道,“老婆子年纪大了喜欢睡觉,刚才在里屋睡觉就没听见,见谅。”


    “乐姑娘告诉我们您在这里,具体还是进屋再谈,我家小姐站半天了。”赵桓知道得趁着大家还看着想办法进屋,进屋以后门一关,他们关门打狗还是瓮中捉鳖就无所谓了。


    郑氏权衡一番,迟疑地点点头。


    顾忱乐不得,让赵桓带着两匹马先进,自己进来顺手就把门关上,再悄摸摸地插了个门闩。


    接下来门里发生什么外面都不会知道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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