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糊弄
陆怀夏的话正中陆淮安的心声,被明德书院除名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
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此时他肯定还是众人眼中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陆大公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偶尔出门还是免不了经受异样目光。
“夏夏,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那一家子贱民好过。尤其是那个小贱人,敢不听咱们的话,还在背后搅风搅雨,不光我不会放过她,就连父亲母亲也不会让她好过。”
陆鸣在书房里看着眼前的文书,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件事情。
大儿子明年考取进士授官应该稳了,小儿子年岁尚小还未定性,目前没什么可操心的。
唯一令他烦心的只有陆怀夏的亲事。
之前几次试探宁远伯府,钱伯爷话里话外都嫌弃陆家门第低,且陆怀夏被人曝出与他儿子未婚私会,不堪为正妻,这可把他气得够呛。
他陆府唯一一个嫡女,怎么就不配做正妻?
难道要让她去已经呈现衰败之象的宁远伯府做妾么,简直荒谬!
可她与钱珲私会的名声已经人尽皆知,再不可能嫁给别家,要是宁远伯府最后不肯娶,丢的还是他们陆家的脸面。
要不就等秋闱榜单公布,借着大儿子中举的事儿再去跟钱伯爷好好谈谈。
虽然他官位不高,可他儿子有潜力,宁远伯府威势已经不及当年,此时在陆家投资不亏。
若钱伯爷还是不识抬举,那他就退而求其次,想办法联络地方上的实权官员,怎么着也能为陆府寻一门不错的姻亲。
陆怀夏并不知道自己的亲事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只是发愁最近母亲看管她太严,都没什么机会出去跟钱珲见面,只能让人帮她送信出去。
看着梳妆台上一根牡丹金簪,她拿起来轻轻摩挲,脸上泛起甜蜜羞意。
这是前几天钱珲让人给她带回来的礼物,一同送来的信上还说对自己思之如狂,无奈想尽办法终是不能得见,又不好贸然上门,只能寄托这支金簪聊表思念之情。
那封信被她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上面的字句都能背下来了。
陆怀夏经过花嬷嬷的教导,知道之前与钱珲私会的事情爆出来对自己的是有些不好的影响,很有可能让宁远伯和伯夫人对她有了不好的印象。
不过她并不担心,只要钱珲对她情根深种,宁远伯府的障碍他会主动为她扫清的。
而且陆怀夏坚信自己只要嫁过去之后对公婆殷勤小意的侍奉,肯定能得到他们的疼爱。
如果沈秋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肯定会仰天大笑。
一支金簪就把陆怀夏给糊弄住了,真是蠢的可以。
关于今生为什么陆怀夏会对宁远伯府这个火坑自投罗网,她这些日子也逐渐琢磨明白了。
上辈子因着她的缘故陆怀夏结识了很多闺秀,且她本人若是想献殷勤很舍得下脸面,所以关于京城官员和勋贵人家后院的秘事知道的很多。
宁远伯世子钱珲在外面的形象不错,很多夫人和闺秀一开始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可偏赶上他院子里有个丫鬟不经意间找到了当年因家乡受灾而走失的姐姐,这位姐姐又正巧是鸿胪寺少卿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姐妹重逢激动之下互相问了问对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然后这个妹妹就顺嘴说了几句府里的秘闻。
这下好了,鸿胪寺少卿夫人是京城有名的碎嘴子夫人,最爱打听各府八卦。
得知宁远伯世子表面上风光霁月,实则养了一院子心甘情愿的美妾之后,她马上就给正在为女儿相看亲事的手帕交们送了信儿。
手帕交们也有好姐妹,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宁远伯世子后院的那点子事儿就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说起来这其实算不上丑闻,顶多就是世子风流,疼姑娘的人家别跟他们结亲就是了。
但陆怀夏在一次宴会上注意到钱珲看沈秋的目光有些不同,心里当时就不太舒服。
在她眼里沈秋已经是她的丫鬟了,为什么好好的伯府世子还会放着她这个真正的嫡女不看,却盯着个丫鬟看个没完没了。
出于嫉妒,再加上陆鸣当时确实已经找了关系要往上挪动,只差一两位保举官员,陆怀夏便大着胆子跟他说要不就将沈秋献给宁远伯世子,让宁远伯世子去说动宁远伯帮忙保举。
陆鸣向来唯利是图,查到钱珲确实看上了沈秋的美色,丝毫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至于陆府的其他人,对于将沈秋卖了给陆鸣换官位当然是拍手称快,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的做成了。
那时陆怀夏作为中间撺掇的人,不是没对钱珲动心,毕竟这人着实长得不错。
但一想到满后院的莺莺燕燕,再加上一个伯府也确实不太能入她的眼,所以前世她跟钱珲并没有他太多的交集。
而今生一切都不一样了,陆怀夏回来后身边虽有几个徐氏为她找的嬷嬷,但始终没有一个能将她带入闺秀圈子的引路人。
徐氏又素来高傲,娘家也不在京城,所以平时根本没什么夫人愿意跟她来往。
这也就导致了陆怀夏虽然出席了不少花会茶会,可都如同席间点缀的花木一样就是块背景板,没有姑娘与她交心,啥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
所以沈秋稍稍推了她一把,她便能对钱珲一见钟情并迅速非他不嫁就很合理了,在她的认知里伯府是很了不起的存在,比陆家高出好几个级别呢。
将这些事情捋顺之后,沈秋就完全不担心陆怀夏的结局了,一心绣自己的嫁妆。
至于徐氏之前找高僧做法事,对她有什么影响呢?
什么影响都没有,甚至就在当天她还多吃了半碗饭。
徐氏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横竖秋闱结束,陆淮安也要腾出手了。
恐怕他现在对自己和大哥恨得咬牙切齿,正琢磨什么阴损的法子呢。
当谁怕他似的,一个被书院除名的过街老鼠而已,当自己考取了举人就能上天不成?
殊不知这功名有时是荣耀,但有时也会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