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啊？就我们吗？”
商场里，薛扬远远地看到她一路小跑过来，牛仔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带来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
宋惊月手里捏着手机转过身，嘴角扯出笑：“是啊，就我们。”
薛扬像是有点惊讶，又有点惊喜混杂着的无措，平时能说会道的现在不敢看她。
“好……好啊，那我们先逛？啊不是，你来决定，你想干嘛就干嘛。”
明明是已经在职场上游刃有余的成年人，他却慌乱得像第一次和女生约会的少年。
宋惊月倒没什么旖旎的心思，她约薛扬出来只是为了和他打好关系，顺便敲打一下游戏id那件事。
至于她为什么把情侣id看的那么严重，那完全是因为魏恪太了解她了。
他知道在旁人眼中用来打发娱乐的游戏，在宋惊月这里完全是避风港一样的存在，里面绑定的朋友在她眼里肯定占据特殊地位。
薛扬和魏恪的关系太过熟稔，万一哪天薛扬说漏嘴了。
那在魏恪的眼里，她一边和他暧昧，然后断崖分开官宣男友，还在有男友的情况下游戏里和别人绑情侣。
那真是会完蛋的。
“这边都是男装……我们要不去别的地方逛？”
少女没怎么说话，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越走前面清一色的男装店，少女恍然不觉，薛扬有点犹豫地开口。
宋惊月还沉浸在思绪里。
撇开青春期的那点心思，魏恪本身在她那儿就有种家长一辈的威严。她谈不上怕他，但总觉得在他面前得维持一下人设，就像要父母面前乖巧一样。
不行，得想办法堵住薛扬的嘴。
“……惊月？”少女眼神定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薛扬试探性地倾身偏头对上她的眼神。
宋惊月如梦初醒：“嗯？”
她一转头，旁边正好是一家休闲风的男装店，看样式很适合薛扬这种少年气不减但举手投足间又透着成熟的风格。
宋惊月眨巴了一下眼睛。
要不给他买点东西贿赂一下？
沉默许久的少女回过神后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把拉住薛扬的胳膊就往店里走。
“有什么不能逛的，正好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衣服。”
动作的熟稔亲昵仿佛两人是什么结伴出来的小情侣，女友突发奇想要给男友买衣服一样。
薛扬神情怔愣，大脑嗡鸣一声心擂如鼓，身体不受控制一般被她任意摆布拉着走。
少女在前面好奇地触碰挑选款式，他的视野里却只聚焦在她身上。
他们单独出来逛街，她……还在给他挑衣服？
这个陌生的认知像道屏障，让薛扬一向活络的大脑卡顿住。
他眼睛一眨不眨，少女取下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划时，他还定定地盯着少女，薄唇无意识微张，还保持着怔愣的模样。
“感觉这件太成熟了，你倒还跟高中那会一样，不适合你。”宋惊月对比了一下，蹙眉道。
薛扬下意识回道：“我不成熟吗？”
闻言宋惊月促狭地挑眉，薛扬反应过来她在说自己还跟高中那会一样少年意气又冒失。
薛扬立刻眼尾一耷拉，摆出不满的委屈样，清新的嗓音还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语调：“什么啊，我明明还比你大几岁呢，居然说我幼稚……”
嘴上说着不服，身体却已经弯下腰来方便她比划，甚至趁她专心对比的时候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
好近啊。
少女时不时拿着衣服贴上他胸口的柔软小手，几乎要把他的肌肤烫化，被她触碰过的地方染上隐隐的灼烧感。
少女专心致志，时不时和他拌两句嘴，凑到他面前的柔软脸颊几乎能看到表面细微的可爱绒毛。
是他梦中都未奢想过的画面。
现在让他告诉十七岁的自己，以后他会和魏恪死守的青梅像情侣一样逛街，当年的他一定会骂自己是臆想疯了。
薛扬不自觉地俯身再俯身，几乎要凑到她散发着馨香的柔软发顶。
“二位，想看看和这款差不多的吗？这件是我们新推出的……”
很没眼力见的导购突然进来打断旖旎的氛围，热情地向宋惊月介绍新款。
薛扬立马直起身不自在地和她拉开距离。
“感觉很一般啊。”宋惊月皱着眉嘟囔，和热情洋溢的导购交流间竟没注意到口袋里的手机有消息提示音。
还是时刻关注她的薛扬提醒，宋惊月才有些不耐地拿出手机。
“你在哪？”
路择鸣发来孤零零的三个字，和他上面动不动表情包配大段语气词的消息形成鲜明对比。
可惜宋惊月现在一门心思想搞定薛扬，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还在训练，晚点聊。”
她随意编辑了一条就把手机重新放到口袋里，催促着薛扬去试衣间换衣服。
“一整套都换上。”宋惊月有点兴奋，给男人玩换装游戏她还是第一次。
薛扬本身就肩宽腿长，还生的一副好样貌，哪怕宋惊月搭配水平一般他也能穿出极佳的效果，这让宋惊月成就感十足，很想夸赞自己慧眼极佳。
薛扬很配合地任她拍照，让摆什么pose就摆什么pose，还在拍照键按下的前一秒一把拉她过去蹭合拍镜头，照片最后定格在薛扬眉眼弯弯笑意盎然的俊逸面庞，和宋惊月猝不及防瞪大眼的可爱表情上。
两人合拍得比真情侣还甜蜜。
临走前，宋惊月点了两套让导购包起来，拿出手机就要付款。
“欸，你要干嘛。”薛扬急急地捂住她的手机不让付，“怎么可能让你买单啊。”
宋惊月拂开他的手：“就是我买给你的，朋友之间送点东西怎么了。”
宋惊月实在是不擅长做这些人情上的往来，说的话很是生硬。
听到朋友这个字眼时薛扬明显一愣，脸上刚才还洋溢着的喜悦褪了一半。
“不……那也不能……”
宋惊月连忙补充：“当然了，主要是我也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剩下一半的热情彻底褪去，薛扬才想起少女今天实在是不寻常。
原来是有事情想找他帮忙。
刚才还在云端的心情落回实处，薛扬不知道该说心情失落还是本应如此。
也是，正常情况下他们连独处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用这样，让我帮忙你直接说就行，咱俩认识多少年了都。”薛扬装作洒脱不在意的样子。
宋惊月把装好的袋子递给他，两人并排出去找了个地方靠在商场栏杆旁。
宋惊月斟酌了一下：“就是我跟别人在游戏里用情侣id那件事，唉，我想请你别告诉魏恪。”
“那人是我在交男友前就认识了，那时不懂事就绑了关系，后面和路择鸣谈恋爱了也一时及时和他断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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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惊月实在是诚恳得可怕。
薛扬来之前都替她想了几种可能，哪怕是真的都以为她起码会编个借口，没想到她会直接把没和暧昧对象断干净这种事说出来。
男人表情错愣，眼里的不可置信看得宋惊月有点面热。
好吧她确实不会处理这些事，想了一路最后的手段还是以真诚服人。
宋惊月苦恼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商场里不知道哪里的音乐悠扬，在氛围寂静的两人间充当背景音。
薛扬沉默了很久，最后在宋惊月头顶上响起的声音有点干涩。
“那你……和那个游戏对象，现在还有？”
薛扬问得委婉，宋惊月立马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有！我现在对他没感觉了！”
男人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看得宋惊月心里打鼓。
薛扬看着很不赞同她的样子，实际的心理活动却是天差地别。
她好像对她现在的男朋友好像并没有感情深厚的样子？
毕竟如果真的对现在的男友完全满意，怎么会又和前一个暧昧对象纠缠不清。
薛扬很快就接受了宋惊月这个大众意义上劈腿的行为，并为她找好了借口。同时，他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破土重生。
她年纪小想玩而已，实际上恐怕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薛扬不敢说自己有魏恪那样从小陪伴了解她，但多年明里暗里的关注和从魏恪那里的试探，也能知道宋惊月情感淡漠。
魏恪那么多年都得不到她的一个好脸色，路择鸣这个凭空出现的又怎么配？
而且，既然宋惊月只是想玩，路择鸣都可以，那……
薛扬神色变化，最后在宋惊月愈发心虚的表情里爽朗地扯出笑容：“那不就好了吗，反正你对他也没感觉了，也不用遮掩什么。”
“放心吧，不想让我说的话我就不说。”薛扬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他微微俯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第一次行径这么大胆，“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他，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宋惊月被他轻松的语气说得发愣，有一瞬间都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少女鲜少露出的呆愣模样实在是可爱，薛扬手撑在膝盖上俯身带着笑意看她，越看越觉得可爱得要命，心脏都软了一角。
男人好说话得可怕，配合上他自身好相处又爽朗的性格，宋惊月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带跑了。
薛扬朝她眨眨眼：“好了别想了，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不带魏恪，就我们，让他一个人点外卖去吧。”
宋惊月放下了心事正是高兴的时候：“好啊！原来你也会做饭啊？”
突然想到晚上原本和路择鸣约了一起吃饭，宋惊月掏出手机：“不过我得先和别人说一下……”
“别人？”
一道熟悉得令人震颤的声音突然在他们后面响起。
宋惊月拿着手机的手都抖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猛地回头。
路择鸣冷淡到陌生的面庞映入眼帘。他单手插在口袋里靠在商场栏杆边，另一只狠狠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用力地暴起，不知道在这听了多久。
不刻意拉长音调撒娇的他此刻声音又冷又硬。黑眸沉沉，无数的情绪在眼中翻涌沸腾。
“我在你口中，已经是不相干的别人了吗？”
他旁边，是耷拉着眼皮看不出情绪的符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