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没什么力气,却一身傲骨……
白存远三个字说的轻描淡写, 任戈小狗瞬间从地上翻滚起来蓄势待发。
穆澜峪站在门口,挡在正中间,有他压迫感十足的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 前方五六十个人没一个人敢动。
任戈嘟囔一声,白存远听见了。
他在说穆澜峪:“显着你了。”
白存远没忍住低笑一声。
这一声低笑在剑拔弩张的环境中分外响亮。
对方瞬间恼羞成怒。
不知谁喊了一声:“严强,我看我们不如直接干了他们,把这别墅抢过来。”
霍凤花有些慌张,往白存远旁边走:“小白, 这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
任军红拿着钢管走上前,站在穆澜峪身后。
朱健虽然害怕紧挨着妈妈,却抬头挺胸。
白存远一点都不担心这个, 这些人连丧尸都不敢打, 和他们抢地盘,太好笑了。
从那个叫严强的话中可以听出, 他们是把穆澜峪和老人孩子赶出来的那波人。
他们在城里被穆澜峪救的时候就不敢打丧尸, 现在胆子估计大不了多少。
穆澜峪带着老人孩子在雨中走不远, 到了这边的别墅, 为了保护老人孩子, 穆澜峪做了简单的清场。
这波人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换地方, 专挑丧尸少的路一路摸过来的。
但凡他们敢打十几只丧尸他们都不一定会摸到这边。
“是啊严强,你快动手吧,这屋里是真暖和, 那仓库冷死我们了,你不是会风系异能吗,我看你杀了好几个丧尸呢。”一个穿着富贵的女人靠着老公对前面的严强说:“等你把他们都收拾了, 我就把这别墅里的资源放到我的空间里,咱们在末世保证混的风生水起的。”
“听见了没,风系异能。”白存远点了点任戈小狗:“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任戈小狗记性很好:“谁对我哥出手,我都拿他喂丧尸!”
“别弄死,记得喂丧尸。”
严强还打算叫嚣,就听见坐在沙发上的小白脸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
他怒而发出一道类似风刃的1级风系攻击,穆澜峪还没动,任戈就如风一般越过他,包裹身侧的异能轻松将他的攻击裹挟,一个完整的风刃瞬间出现在严强面前。
“噗”
攻击进入肉身的声音传来,严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啊”
他挣扎着甩出风系攻击,被任戈轻松化解。
“你们,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啊!”
严强身后的七个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一句话,他们忌惮地看着任戈,很快目光从任戈身上落到白存远身上。
坐在沙发上无比矜贵的青年人,才是这个队伍的核心。
“他们连老人孩子招丧尸都忌惮,怎么会为了你惹我?”
白存远交叠膝盖,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撕心裂肺在地上惨叫的严强。
“你们!你们不是要抢了这个房子吗,你们愣着干什么,你们还真要滚出去吗?”
严强忍着疼痛,扭头对其他人说:“你们也有异能啊,江黑、顾成,你们有火的啊,许展,你不是也很厉害吗,你能放出比我更厉害的风刃……”
“许展。”
仿佛阎王大点名,任戈立刻会意,甩出一道风刃朝那个好像叫许展的人飞过去,许展风系异能加身,往前方一闪。
白存远准确捕捉到这个人的身形动作:“你就是那个偷车望风的?”
许展脸色骤变。
他眼珠子一转,厉声指向穆澜峪:“咱们之所以一直没异能,是他,是他藏着掖着,藏着异能晋级的方法。我和几个一起上工的兄弟看见他偷偷吸收丧尸脑袋里的东西,他根本不是保护我们,他是想控制我们,装成救世主的样子。”
“我那几个兄弟都被他害死了,他拿他们喂了丧尸,获取了高级晶核。”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沉默站立的男人身上,穆澜峪还是面无表情,好像被错怪的不是他一样。
五六十号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眼中隐隐蒙上恨意。
“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强。”
“他知道人会拥有异能,异能可以通过丧尸脑袋里的东西升级,却不告诉我们。”
“他就是想装成救世主的样子让我们感谢他,奉他为首领。”
许展想借此机会离间穆澜峪和其他人,只要他们敢杀他,那就是在堵他的嘴,其他人一定不会再相信穆澜峪他们,怀疑的种子一但落下,就会生根发芽,他们的队伍会无比动荡。
“动手。”
白存远根本没被许展的垃圾话吸引,任戈更是,抛下严强上去就给了许展胸口偏下的位置一风刀。
任戈隐约记得,捅心脏人会死,所以得歪一点,丧尸应该喜欢吃活人。
这俩人嘴贱求死,穆澜峪管不了他们,任戈捅完许展,他才开口:“够了,其他人……”
“够了?我看你是觉得多了。其他人,想活的,现在滚出去。”
穆澜峪与白存远对视。
队伍中一直被老婆抱着胳膊的火系异能者尚官,见穆澜峪仍然愿意保护他们,仿佛抓住什么关键一样,立刻开口道:“胡乱杀人和丧尸有什么差别。”
这句话是穆澜峪说过的话,尚官手下有一家上司公司,非常懂得拿捏人心。
他走到穆澜峪旁边,低头好声劝慰道:
“先前是我们不对,我们确实不应该藐视老人孩子的生命,这都是严强挑唆的,末世啊,谁不害怕啊,难免失了分寸。夜里被赶出去是会被丧尸咬死的,我们队伍里五十多个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可是你一个一个救回来的啊。”
穆澜峪听了上官的话,缓缓转身:“存远,他们在末世没法生存。”
只要这些人不闹着分队,他会把所有人都带到安全的地方的。
见尚官做主低头,穆澜峪想把他们全救下来,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这五十多个普通人加几个低级异能者死在末世中。
这些都是鲜活的生命。
人的生命无比宝贵。
尚官以为穆澜峪会勃然大怒站在他们这一边,就像保护老人孩子一样一声不吭挡在他们面前带他们走,这样他们好歹有个保护自己的战力,却没想到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只是对沙发上的人用商量的口吻说出一句话。
尚官微一思量,就知道穆澜峪和那个沙发上的矜贵的青年肯定有什么关系,在他没有办法完全打破这种关系的情况下,和能做主的人合作才是最有效的。
他正要说话,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张开嘴。
“可以,你把那俩半死不活的人拿出去喂了丧尸,给我带两颗2级晶核回来。我就允许这些人住下来,明天和我们一起走。”
白存远食指轻敲沙发面,一锤定音。
许展和严强在地上惨叫和叫骂,尤其是严强,感觉自己活不了了以后不仅骂白存远,还骂把所有错都怪到他头上的尚官。
偷车半路逃跑的许展保守很多,只是一直在责怪穆澜峪不是真心保护他们,让这个本就善良的人有自我道德谴责,从而尝试帮助他们。
穆澜峪看看地上两个不断流血的人,利落的一手拎起一个。
许展和严强拼命挣扎,发出风系攻击攻击穆澜峪。
痛,但是一级刚觉醒的异能不会对三级锻体异能造成太强的伤害。
穆澜峪松下手,躲过几道风痕,一直等两个人异能都耗尽,才重新拎起两个人的衣领。
门口的人纷纷让出路来,他们都很忌惮这个从城里能护着他们所有人杀出来的人。
如今这个救人的人,变成了别人的刽子手。
白存远等穆澜峪把那两个人拖走,对剩下的人说:“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滚去院子里了。”
“你明明答应要让我们留下。”尚官开口:“你不能等他一走就说话不算数。”
“我只答应你们留下,不代表让你们住屋里。你们如果自己能杀丧尸,大可以不用在这里和我纠缠。”
白存远简简单单一句话吐出,尚官瞬间哑然。
“老公,我们本就是因为太冷所以才……”
尚官给妻子一个眼色让妻子闭嘴,带着大部队离开屋内。
末世有强战力帮他们处理丧尸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们都不一定能活着找到幸存者聚集的地方。
丧尸只要在人身上留下一点伤口,人就会变成丧尸,他们就算有异能也不能只靠自己和丧尸拼,那是在送命。
“小戈,关门,睡觉。”
白存远一喊小戈,五六十号人退出别墅的速度马上变快。
任戈听话的去把门关上落了锁,突然想起穆澜峪还在外面。
“那个大个子还没回来呢,我是不是得留个门。”
“不用。”白存远有些困了:“他回不来,他把那俩半死不活的安置好以后,还要去找俩风系丧尸杀给我。”
“啊,他还要把那俩人放了?存远哥,你快把他扔了吧,这种圣母,不不,圣父最危险了,你不知道,末世文里主角团后面被坑,都是因为斩草不除根,放虎归山啊。”
虎?那两只东西算什么虎,能给小戈养成4级晶核都算他们厉害。
白存远打了个哈欠:
“闭嘴,过来当枕头。”
任戈乖乖回到沙发底下他的小地铺上。
白存远把手搭在他的头上,揉了两把,卷着被子睡了。
……说,说好的当枕头呢?
小狗感觉失宠了。
任戈越想越气,从地铺上坐起来,嗷呜一口咬住了白存远的被子。
咬咬咬,狠狠咬。
任戈乱咬一通,白存远似乎感受到小狗的暴躁,伸手搭在了他的头上。
任戈在白存远安抚的抚摸下乖乖扒在沙发旁,闭上眼睡着了。
……
穆澜峪果真一晚上没有回来。
次日晨光熹微,沐浴着阳光的穆澜峪才从外面回来。
他比起前一日更加狼狈,他还没进门,就被一个人横身挡住。
尚官等了他一夜,看见穆澜峪的的状况,尚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末世前担任过董事长的尚官很了解人性。
他成竹在胸地抱臂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归来的冷漠男人笑意和善,但话语里藏了毒:
“你没杀他们,你把他们放了。”他的语气很笃定,随后带上威胁:“你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吧。”
高大的男人刚杀完丧尸,一身冷肃之气,生人勿进。
尚官硬挺着假装不害怕。
穆澜峪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即将和穆澜峪撞到的时候,尚官没顶住压力后退了一下。
高大的男人脚步不停,径直向前。
尚官有些气恼,他很快平息心中的恼意: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眼前这个人只是话少,并不凶狠,他必须凭借自己知道的这个信息拿捏住他。
这样在末世后期,他才能有好日子过。
“你别不承认,你的性格,我一眼便知。你绝对不会杀人喂丧尸,这不符合你的操守,可这是里面那个人想要的吗?”
尚官把尾音拉的既长又危险,果然,穆澜峪停下脚步,轻轻皱眉。
“你要什么?”
见鱼儿上钩,尚官不紧不慢成竹在胸的开口:“只要你能……”
尚官还没说完条件,声音就在一半被人打断。
“这当然不是我要的。”
那个人的声音清亮动听,只有一分晨起沙哑慵懒,却让在场的人神情都清明了三分。
别墅门随声音打开,开门的任戈耸拉着眼皮一身起床气,仿佛笼罩着黑云。
晨曦的光宠爱地落在站在正门口的白存远身上,将他的脸照的光洁如暖玉,青年睡眼惺忪,整个人都泛着懒意。
说话的人是白存远。
他听到了。
穆澜峪站着,面无表情,但目光闪动。
尚官如遭雷击。
白存远的声音不小,因为他的话,院子中休息的人全都将目光移到院落中央。
白存远迎着万众瞩目的目光,慢慢走到穆澜峪身边,白皙的手搭在穆澜峪的肩膀上轻轻拍拍:“你还不熟悉我的脾气和规矩,我要杀的人,一定要杀,你救一个,就得补十个上来。”
他说完,嘴角挂笑,转向尚官:“你可能不了解3级异能者的听力,我很感谢你把这个真相告诉我。就由你在队伍中选该死的二十个人怎么样?”
尚官听见白存远的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哪里是感谢,这是迫害。
他一但从队伍中选出二十个人,其他人一定会恨死他,再也不信任他,他就无法成为队伍的领头人。
在新纪元开始的时候,失去领头人的资本的损失,是毁灭性的。
尚官缓缓攥紧拳头。
白存远把他的动作尽收眼中。
尚官想要成为幸存者的领头人,但实力有限,所以想通过威胁穆澜峪得到一些队伍上层资源。
但队伍的领头人,只能是他白存远。
任何人妄想取代他得到地位,都是在自寻死路。
“你也可以用你的火苗,和我家小戈的风刃对一对,看看火灭了以后你还有没有四肢在。我记得,朱健是火系异能者。”
朱健?
尚官只疑惑片刻,就看见白存远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人,从穿着旗袍的艳丽女人身旁向前迈出一步。
他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个强壮如熊的人出手,在丧尸遍地时,身边有漂亮女人,不苟言笑的人,恐怕比前面这个风系异能者小孩儿更恐怖。
尚官是觉醒了异能,但他根本没熟练运用过,哪里敢和这个名叫朱健的人对上。
而且那个小白脸说,朱健是火系异能者,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任戈是风系异能者,所以小白脸杀了两个人给他搞了两颗风系晶核,自己是火系异能者……朱健也是。
小白脸的意思是,他会杀了他给朱健用晶核。
任戈最擅长吓唬人,当场就亮了风系异能,风刃扫过身前台阶,将台阶削下一个角。
信手拈来,轻描淡写。
高深莫测的朱健站在后面不出手。
尚官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断裂整齐的台阶:“我……”
他想讨价还价,就听见白存远凉凉说出两个字:
“选,死。”
选或者死,二选一。
尚官眼皮子一跳,马上转身:“我选,我选。”他的声音慌乱又谄媚,瞬间从妄想当领头人的蠢货变成走狗。
昨夜和尚官一起来的队伍一片安静。
没人指责尚官,和尚官熟的人与尚官对视一眼,马上安静下来缩小存在感,尚官自然略过他们。
和尚官不熟的人不敢说话,生怕被阎王点名。
任戈闲来无事飘着风刃玩,一个风刃刚好削过尚官的头顶,吹下几丝碎发。
尚官腿一哆嗦,眼一闭,心一横,睁眼确定一个区域没有他认识的需要保的人,直接说:“我选好了,就那二十个人。”
被点到的人群瞬间爆炸,如同煮开的沸水。
“凭什么,为什么选我们?”
“啊?我们不要死啊!”
“别,别杀我,我的钱都给你!求求你!”
还有一些人急中生智面向白存远,恶狠狠的指着尚官:
“他想威胁您的手下背叛您!我,我绝对忠诚,让他替我去死……”
尚官一脚踹到了那人胸口上,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
绝望的,惨叫的,挑拨离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不能这样做,他们是无辜的。”
穆澜峪紧皱眉头,终于不再原地干站,而是上前一步挡在白存远和那些人中间。
“你看看他们恨你的眼神,他们还是无辜的吗?”
穆澜峪听见了。
有不下十个人在责怪他:“是他把那些恶心的人放掉的,为什么要我们承担,这不公平。”
还有一个人见同伴指责尚官有用,也马上站出来指责穆澜峪:
“小……先生!先生!他见人就救,不管别人是好是坏,也同样危险,您别看他厉害,他一路上救的麻烦不少。在您出现之前他还救了一堆老弱病残,那个老的天天给他孙子偷物资,那小孙子没事就大喊大叫的,一路都在拖累队伍。”
他语速极快,言辞恳切:“您让他替我去死,我,我觉醒了空间异能,我没告诉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可以给您搬很多物资,您不让动我保证不动!”
白存远把目光放在地上那个跪着指责穆澜峪的人身上,没理会那人,反问穆澜峪:“弱者为保命背弃恩人,也是无辜的?”
地上跪着乞求的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而没有血色。
白存远一句话就将他在道德上判了死刑。
这个小白脸,看着杀伐决断,却讲道义?
他看走眼了。
他今天真的得死吗?
白存远扫视地上那些肆意泼脏水给别人的人,和那些急着想把其他人推出来代替自己死的人:
“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背叛任何人,这样的人,和丧尸有什么分别?”
穆澜峪说过同样的话,随意杀人和丧尸有什么差别。
随意背叛别人导致别人死亡,又和丧尸有什么差别。
穆澜峪喉结滚动一下,仍然挡在白存远和那些苦苦哀求的人中间,寸步未动:“人在将死前会被逼迫到没有人性,等到他们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就会做身为一个人类该做的事情。”
白存远在末世调教过很多人,他们都为自己的信念动摇,但穆澜峪从未动摇过。
他上一世没有动摇,这一世,在末世这么早的时候,也没有动摇。
他相信生命,即使是肮脏的生命。
“逼迫?”白存远轻笑一声:“你说我在逼迫他们?”
穆澜峪张嘴想反驳,白存远已含着不带笑的笑意点头认下:“你想救他们吗?”
秀气的人松口,无害的鹿眼勾勒出漂亮的弧度,声音冷,和他不含笑意却扬起的嘴角眼睛一样。
“是。”穆澜峪站在白存远和其他幸存者中间,语气坚定不移。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会和我短兵相接?”
护着身后幸存者的沉稳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细微变化,他目光凝肃直面白存远,义正严词:“你不该这样做。”
白存远了解穆澜峪,穆澜峪只会说是,或者不是。
如果他说了类似这样的话“你不应该”,这种中立而模棱两可的话。
就证明他不会和他短兵相接,但他不支持也不赞成他的行为。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他不会站在他对立面。
上一世也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白存远从来不相信其他人,上一世,是穆澜峪一点一点把他的心暖化的。
白存远这辈子只在乎过两个人,一个是在末世尸山血海中为人类杀出一条血路的传说级异能者帝,另一个,就是穆澜峪。
在乎帝,是因为白存远之所以能活下来,帝功不可没,没有帝的付出奉献,整个世界都无法活那么久,他们很可能在末世中期就被尸潮淹没。
而且帝在一些末世后期的决议中帮助过他。
但白存远重生回来并不想找帝。
一是因为帝有自己要前进的路径,他打破了可能会影响未来太多,不利于他成长。
二是因为不知道帝末世早期在哪所城市。
三是因为,白存远要找穆澜峪。
任戈、朱健,他们和穆澜峪在同一个城市,任戈又有确切的行动轨迹,所以白存远会先找到他们。
但白存远从始至终的目标,其实只有穆澜峪一个人。
穆澜峪横身挡在白存远面前,有深邃度的眉骨鼻骨在光影下十分立体,即使板着脸没有生动表情,都美的惊心动魄。
他是典型的冷美人。
任戈说白存远是美丽异能,其实穆澜峪才是真的美丽,如海澜,如山峪,自有海纳百川的温沉与波澜,又有壁立千仞的刚毅。
如果真有美丽异能,它应该属于穆澜峪。
白存远上一世第一次见穆澜峪,是在安全区的……“集市。”
安全区的集市有一条秘而不宣的规则,卖货者将货物摆在身前展示货物,卖身者展示身体——简而言之,身前没有货品又面向集市走道的人,就是要出卖自己身体的人。
穆澜峪坐在空荡荡的摊位前,他顶着末世最多人拥有的板寸,看起来精瘦不起眼。
集市前半段是晶核和一些武器资源交易处,后半段基本都是空摊位。
穆澜峪坐在两个半段的中间,左边是琳琅满目的货物,右边是搔首弄姿的男男女女。
有客人从前面拿走货物,也有客人从后面拉走货物。
有的就地使用晶核、药品,有的就地使用人……
白存远路过穆澜峪的摊位,穆澜峪仿佛心有所感,抬头看他。
尸潮持续多年,白存远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却在那一瞬间被穆澜峪击中了心脏。
像是被一种蛊惑类异能控制一般,白存远浑身的元异能都叫嚣了一秒。
坐在地上供人挑选的人的脸像浓重的泼墨山水画,却在眉心点了一道浅粉的竖纹。那道浅粉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别样的改变。
由冷到媚。
天宫造物的脸上有一道人间的风情,却让他更加不食烟火。
随从白存远的人见白存远终于在一个摊位驻组停留,心情由紧张变得激动。
这位城心大人喜怒不定,一路上都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兴趣爱好,令他惴惴不安。
如今他好像想买个玩物?
“城心大人,您打算买个人玩?前面有无摊区,都是好货色,漂亮美人儿,一口饭……”随行人谄媚的朝旁边的平房努努嘴:“带进去就行了。”
他末了还不忘说一些提起男人兴致的脏话:“长得好看就是好活啊,根本不用生里来死里去的去抗那些恐怖东西。欠作践。”
白存远被这句话最后三个字勾地来了兴致,走到穆澜峪的摊位前。
“怎么卖?”
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白存远丝毫没有被打量的不悦。
终于,坐在地上的人浅淡的唇一开一合说出了自己的价格:“用食物。”
随行人机灵的送上俩包好的窝窝头:“这些无异能者只要饭,毕竟要活着嘛。”他的笑卑微又谄媚,比他嘴中“要活着”的无异能者谄媚的多。
白存远没接,随行人立刻会意,扔给了地上坐着的穆澜峪。
穆澜峪接了,问他:“你要什么?”
“明知故问你这不是,城心大人就算啥也不给你你也该麻溜爬起来跟着走。”
“要你。”白存远说,他很认真。
脏乱的集市试图在末世保持它该有的整洁,但丧尸不断围城的压力进一步挤压了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普通人除了做繁重的体力工作外,只有被异能者糟践这一条路。
异能者们每个都在末世发疯,见惯了血腥、被迫杀戮又熟悉杀戮的异能者们,各个都脾气古怪,高等级的异能者更是脾气古怪发疯的翘楚。
比如朱健,放出话来要搞所有末世存活的漂亮女性。
比如任戈,屠城,想屠屠,爱屠屠。
随行人紧张的陪着白存远,生怕穆澜峪的慢动作引得他不悦:“城心大人都喊你爬起来跟着走了,你磨叽什么。”
白存远淡的像水。
坐着的那个人也是。
越平静的火山爆发起来越让人无法预料。
随行人急的发疯。
伴君如伴虎,君没有明确意图的时候最是可怕。
好像领导、老婆、老师、妈妈、爸爸、绑架你的绑架犯、杀人犯,同时和你说:“你猜?”或者一句话不说,让你猜。
一分钟后,穆澜峪将半个窝窝头塞进嘴里,接受了这笔交易。
上一世的穆澜峪,卑微,恭顺,是任他把玩的玩物。
而这一世……白存远看着挡在其他幸存者前面的穆澜峪,他不喜欢这样的穆澜峪。
上一世,穆澜峪只挡在他前面,这一世,这个人却要保护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
白存远知道穆澜峪的性格,上辈子遇到同样的事情,穆澜峪也会顶着那张很少有表情的严肃的脸,放软态度请求他高抬贵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这一世,穆澜峪有锋芒,他敢挡在他前面。
是自己站的不够高吗?
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好几个幸存被点名的人想趁机四散逃命。
任戈很有灵性,往门口飞了几个风刃。
风刃落在那几个幸存者脚边,把一个人的鞋都削开一条。
其他人都不敢动了。
末世前期没人经历过这种恐怖暴力。
白存远注视着挡在他身前的穆澜峪。
穆澜峪半天没得到他的回应,无表情的脸已经开始出现严肃紧张——他的眉心在不自觉的微微聚拢。
白存远抬手按在穆澜峪的肩膀上,穆澜峪表情微动,白存远就知道他按着的这个位置有伤。
他没松手,微微用力:“我不应该这么做?”他的尾音带着不屑的冷嘲。
“末世,什么是应该?我就是应该。”
谁没有规矩,他今天就给谁立规矩。
昨晚穆澜峪把越野车停在院子中央,没有一个人敢接近越野车。
杀二儆五十效果拔群。
“你和我说应该。人类会背叛人类,你拼命保护的人指责你偷偷掌握晶核使用方法是应该吗?他们指责你错误是应该的?”
白存远每说半句,就向前走一步,步步紧逼,穆澜峪在他快贴上自己的时候没撑住后退了一步,声音却未退。
穆澜峪严肃沉稳的脸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真正的末世是没有人活着。”
“真正的末世是恶人活下来。”白存远手下力气加重,在穆澜峪表情终于绷不住的那一瞬间松开。
白存远在穆澜峪不明显的破碎表情中找到了乐趣,伸手敲敲穆澜峪背后的汽车:“我给你个机会,想救他们,背过去,双手扶车,撅起来。”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因为身后就是车,穆澜峪退无可退。
他看见白存远眼中盈然的笑。
白存远说要他的人。
现在就要。
满院都是人,五六十号人围观这场闹剧。
穆澜峪不动,所有人的生死都在这一瞬间被僵持着。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喊道:“对,是你犯错,为什么让我们付出代价。”
“你救的那些人罪大恶极,他们根本不该活,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你为什么救他们让我死。”
“你不是要救人吗,你就听他的献身怎么了!”
“那些人值得你豁出姓名去救,我们就不值得吗?”
“两个男人,又不会怀孩子,又不会少二两肉。”
……
叫嚣,斥骂,埋怨,一句一句不堪入耳却全入了穆澜峪的耳。
突然有一个人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求起来:“求求你了,你就答应他吧,我们不想死。”
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二个人也跟着跪下……
第三个,第四个……
叫骂的人似乎突然想起他们恳求的这个人是个多么善良好心正直的人,也都不骂了,跪下开始哭求。
“我们只是想活着,我们也不想逼你啊。”
“我真的想活着,我妻子还在等我。”
“求求你了。”
“我们不想死啊。”
“我们难道不比那些人更该活下去吗?”
“那些坏人都被你保护了,我们不知道保护吗,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
好一场,劝人献身道德绑架的戏码。
白存远适时添油加火:“我高兴,我才能放过他们。”
他的声音好像点燃了什么,没被死亡点名的人里有几个人也跟着跪下了。
“求你了,让他放过我哥哥吧。”
“我前天才和老公领结婚证,结果就碰见了这么可怕的末世。
我们,我们就算是末世也想一起走下去,能不能让他放过我老公。”
“可不可以让他放过我父亲,求求您,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您也能拿我撒气。”
“求求您了,您就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也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
……
穆澜峪清冷卓绝的脸在这些哀求中绷紧,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为了找到替换那两个人的晶核,整整一个晚上杀了数以百计数不清的丧尸,才终于找到两颗风系的二级晶核。
他拖着散架的身体,刚刚杀过丧尸气才压匀,浑身散发着一股力竭的狼狈。
别人看不出来,白存远能看出来。
穆澜峪反抗不了他和任戈。
更何况后面还站着“深不可测”从未出过手的朱健。
而且,穆澜峪不会对他出手。
不知道为什么,白存远就是有这个自信。
穆澜峪很少有表情,但他绷紧的肢体和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情。
哀求者的声音在他的心弦上狠狠拉扯,每一句都有关于夫妻离散父子分离。每一句都是他无法承受的重担。
哀求声不断入耳,穆澜峪站在那些哀求者的身前。
没什么力气,却一身傲骨。【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