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拼凑完整的画面时不时闪过，精神状态不佳的爱尔莉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和奇犽说话。
她迫切地需要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就到这吧，剩下的路我自己来。”
奇犽没多问，向前滑行一小段后停下来，他很少有机会可以俯视着爱尔莉，这种视角很新奇。
“真的没问题吗？”他瞧着爱尔莉摇来摇去的起身，不免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
爱尔莉摇摇头：“没问题。”
她理了理裙摆，声音轻飘飘地继续道：“你一直在看那个男孩，去找他吧。”
奇犽收起滑板，不放心地绕着爱尔莉看了好几圈，确认她真的没什么问题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爱尔莉已经无心关注这场猎人考试，她的脑子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搅和得一团乱，让她没办法深入思考，仿佛一切思绪都被笼上了一层浓雾。
好在先前与伊尔迷分开，不至于让他发现不妥之处。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机械性地跟着前面的人行动，随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她才恍然自己走进了一片迷雾之中。
“呀~”
察觉到危险的爱尔莉猛地后撤步，纤弱的手指绷紧，做出进攻性的姿态。
来人在迷雾中缓缓走近，弯起的眉眼中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杀意。
“好凶~”
“嗯……伊路的小丑朋友？”爱尔莉没有放松警惕，左手依旧维持着攻击姿势。
西索的指尖夹着一张滴着血的黑桃A，眼神挑逗，说话时带着不知名的颤音：“是我哦~”
“多亏了爱尔莉的帮助~我现在……很兴奋呢~”西索把玩着手中的扑克牌，细长的眼睛眯起，金色的瞳仁因他的亢奋而颤动。
他快要……忍耐不住了。
爱尔莉闻言放下手臂，丝毫没有把西索的话当回事，神情冷淡地说道：“你打不过我的。”
西索的战意被点燃，低笑着朝爱尔莉扔出数张带着明晃晃杀意的扑克牌。
他的纸牌张张飞向致命之处，然而爱尔莉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扑克牌顺着轨迹直冲门面。
“不躲吗？会死哦~”
西索越想越兴奋，如果他在这里把爱尔莉杀掉的话……伊尔迷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啊~完全……完全控制不住了呢~
“再出手的话，会死的是你。”
话音落下，飞到爱尔莉面前的纸牌无力地落下，凌厉如刀片的牌瞬间变成没有攻击性的柔软纸片。
西索罕见地片刻怔愣，眉梢微挑，语气轻缓地开口道：“有趣的念能力，怪不得伊尔迷会……”
话还未说完，手机铃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一脸郁闷地接起电话，眼神在爱尔莉身上流连。
“好，我马上过去。”
西索挂断电话，把扔在一边昏迷的某个在他看来合格的考生扛在身上后，回望向爱尔莉，声音比先前还要荡漾：“嗯……需要我带你一程吗~？”
爱尔莉不客气地走上前，朝西索伸出手。
西索：“？”
他可没有想过爱尔莉会真的同意。
紧接着他笑容更甚，看来也没有伊尔迷说得那么听话嘛。
人都送上门来，他不接受未免太不解风情。他俯身将另一只手绕过爱尔莉的双膝，一个用力把人托在手臂上。
不知道伊尔迷看到后会不会生气呢~
在爱尔莉抱住他脖颈的瞬间，西索又感受到了那股令他亢奋的念力。
他探究的目光落到闭眼休息的爱尔莉身上，眼眸中的金色流转，扭动着腰肢，一步一步走得性感，丝毫不掩饰自己浑身散发的可怖杀气，以及捉摸不透的兴味。
“我警告过你的，西索。”
伊尔迷阴沉地站在西索身后，念针抵住西索后颈。
西索笑眯眯地将爱尔莉塞进伊尔迷的怀里：“这就错怪我了~是你的宝贝主要要求被我抱呢~”
如他所料，伊尔迷的脸色更加差劲，眼底溢满了对他的杀意。
不如再趁热添把火。
“看来爱酱也没有那么懂事听话嘛~还是说……她更喜欢我~？”
伊尔迷的念针擦过西索的眼角，插进他身后的树干中。
“再有下次，杀了你哦。”
他没有在这里和西索打起来的打算，警告一下足够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爱尔莉。
“好可怕啊小伊~”西索尾音荡漾地说道。
伊尔迷没再理会西索，不悦地箍紧怀中睡着的人。
将他的话忘在脑后，甚至在一个见了两面的陌生男人身上安然入睡……
实在是……
他衡量了一下，最终选择一个手刀下去，让本就睡着的人直接昏死过去。
这场猎人考试就让爱尔莉在昏迷中完成好了。
等回到枯枯戮山……就把念针插进她的脑子里。
陷入黑暗的爱尔莉不知道伊尔迷和西索之间的摩擦，可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其实她睡得并不踏实，像跌入深海中缺氧挣扎的落水者，想要努力游上岸的时候总有一只手紧紧抓着她下坠、再下坠。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沉入更深的海底。
这种状态持续到伊尔迷的手刀劈下，更深层次的昏迷将她从深海捞起，转而又扔进了一处沼泽。
潮湿又粘稠的泥浆顷刻间裹满她的全身，从上到下，是比跌入海中更加窒息的感觉。
她被密不透风地包裹着，潜藏在沼泽下面的冰凉触感如同蛇类缠绕着她，不给她一丝一毫逃离的可能。
越挣扎陷得越深。
直至整个人被拽入无处可逃的深渊。
爱尔莉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拖着坠入不知名的黑暗。
眼前的场景一变再变，嘈杂的、混乱的，一股脑涌进她的感官。
“爱尔莉。”
“爱尔莉……”
“爱尔莉！”
有人在呼唤她。
……是谁？
眼皮沉重得如同被糊上一层厚厚的石膏，耳膜也像是被罩上一层阻碍，听到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爱尔莉喜欢这个！”
稚嫩的、活泼的，来自很多年前的声音冲破阻碍闯进耳膜。
爱尔莉感觉周身一轻，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破旧麻布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站在一片垃圾场里，手里捧着一个缺了脑袋的破布娃娃。
“是布娃娃！”
垃圾场的腐臭味随时都能冲破鼻腔，渗进肺里，周围是那么的肮脏，那么的不堪。
只有身体的布娃娃四肢耷拉着，看起来格外的诡异。但小女孩却喜欢得紧，一会儿带着它跳舞，一会儿爱惜地抱在怀里。
爱尔莉看到的画面像是老旧的电视机，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衬得眼前的一切有股荒谬的恐怖感。
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旁观者一样看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布娃娃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地面，然后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
一地的荒芜破败，全是没人要的垃圾。偏偏小女孩的笑容灿烂，满是幸福。
小女孩翻了半天没有找到可心的东西，用干净的衣服仔仔细细擦净手上的污渍，再捧起被她放在一旁的布娃娃，贴着爱尔莉的裙边跑到另一端。
爱尔莉跟随着她的身影回头看去，小女孩正对着比她高一些的模糊人影兴高采烈地举着手中的破布娃娃。
“爱尔莉想把它送给你！”
爱尔莉看不清那道人影的模样，但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温暖融洽的氛围。
小女孩眼睛亮亮的，充满期盼地看着那道人影，直到人影接过布娃娃，她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爱尔莉想要走近看清楚那道人影的模样，脚步微动，眼前突然开始变化。
小女孩看起来又长大了一些，身上穿得衣裙要整洁许多，应该还有一个手很巧的人为她编了头发，并且把编好的辫子梳成了很俏皮的双马尾。
她看起来还是那样活泼，一蹦一跳地给身边的人分享糖果。
“爱尔莉，这个给你。”
“还有我还有我！爱尔莉快收下！”
她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孩子，有尚且年幼的，还有已经初显成熟姿态的。只要她一出现，便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包装简陋的糖果转眼间就变成了衣服都包不住的各种礼物。
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小女孩身边的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寻找能够让她绽放笑脸的礼物。
爱尔莉不解地看着蝴蝶一样寻找落点的小女孩，她想不通，也无法共情。
“爱尔莉，要一起吗？”
爱尔莉看着小女孩收到了某种邀请，而意外的是小女孩果断摇了摇头，说她不喜欢。
活泼开朗、直截了当。
映在爱尔莉纯黑瞳孔中的小女孩开始有了颜色。
鲜活的、美好的。
再次看到小女孩时，年幼的女孩又长大了不少，肉乎乎的脸蛋有了些小棱角，穿着一条做工粗糙但颜色鲜明的红色洋裙，怀中抱着有了脑袋的布娃娃。
小女孩站在一座教堂的不远处，满脸笑容地转着圈。红色缀着蕾丝的裙摆一次次扬起，旋转着……不厌其烦地如同八音盒里的芭蕾舞者。
直到角落处的花束从艳丽到枯萎，直到红色开始暗淡。
“爱尔莉……”
“你要和他走吗？”
“留下来吧。”
画面中只剩下小女孩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的身后是漫天飘落的黄沙。
“爱尔莉，你是被选中的孩子。”
“去吧，你不该被困在这里。”
头好痛……
蚀骨的疼痛不断侵入身体，渐起的疼像是密密麻麻的虫群不顾一切地啃咬。
爱尔莉咬着牙，眼前的小女孩越来越模糊，在她最后的清醒之际，变成一具人形的黄沙融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地中去。
“爱尔莉，你要做一个乖孩子。”
冰冷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清越的声音由远及近萦绕在耳边。
爱尔莉回头看去，是更荒芜的一片黑暗。
她脊背发寒，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那张笼罩在黑雾之下的脸庞愈发清晰。
爱尔莉无意识地呢喃：“……伊尔迷。”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又是谁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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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