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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中秋至,有人聚,有人离

作者:三十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瘦竹倚院墙细叶边缘泛起枯黄风过时竹影婆娑将斑驳的日光筛到下方的流光身上。


    流光单手掐腰用力啃着早上净能送来的素月饼。


    随意嚼嚼囫囵咽下转身透过窗户看向屋内搜肠刮肚的想着还能用什么法子把公子哄出来晒晒太阳。


    床头萧东霆拿着手指粗一牙素月饼尝一口皱起眉。


    难吃得像是下了毒。


    某一刻流光见鬼似的声音响起“公子公子!”


    萧东霆眼皮都没掀一下。


    先说天上有佛光让他去看后面又说外头有和尚打架最后连云端飞龙都扯出来了。


    为了让他离开房间去外头也是煞费苦心。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后面的内容萧东霆心想这小子倒是长进了知道利用人的好奇心。


    可惜他那点好奇心早就被腿痛消磨干净了。


    将素月饼放到床前的凳子上萧东霆端起旁边的茶盏揭开盖子清幽茶香中忽然掺进一缕清冽的兰香。


    眼角余光里紧跟着跃入一角湖绿裙裾。


    明明是那样清雅的颜色却灼得人眼眶发烫。


    茶盏在掌心剧烈一颤明黄清亮的茶汤泼洒在雪白中衣上像极了萧东霆此刻溃不成军的体面。


    卫时月在门口久久伫立。


    她最后一次见到萧东霆是他出事后被送回永昌侯府的第二天。


    侯府上下乱成一锅粥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说:“放心阿霆是个有福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时他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如白纸。


    她几乎不敢看向被子下双腿的位置好像多看上一眼他就会更疼上一分。


    再后来他醒了


    哪怕是他到寺里侍佛她那么多次从院外‘经过’也一面都不曾瞧见。


    她想着果然断了的缘分连见上一眼都是逆天之举。


    可是现在他在她面前不足十步的距离……


    许久后萧东霆终于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门口那张只会在午夜梦回时短暂出现的容颜震颤发红的眼里盛满歉疚和不安。


    还有自惭形秽。


    他终究还是顶着这样一副残躯,出现在她的面前……


    卫时月浅浅汲气,转身走出去。


    “阿月!


    在唇齿间无数次滚过,却怎么都叫不出口的那个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萧东霆下意识想追,却被使不上力的双腿绊住,狼狈的晃了一下。


    抬头时,正对上卫时月急切的目光,心口痛到窒息。


    “流光,进来帮公子更衣。卫时月站在门口说完,这才转身出去。


    “来了。流光应得响亮。


    房门关上,卫时月站在廊下,忽有一阵风过,携着香烛燃烧的味道,轻轻吹起鬓边碎发,也卷起一片枯叶落到脚边。


    叶脉早已干透,却在阳光下显出明艳的色泽。


    卫时月忽地轻笑出声,眼中漾起浅浅的水痕,像是雨后初晴的天光。


    这么好的天气,她尘封的心呀,也是时候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屋内,流光悄悄摸到窗前探了眼,再回到床前,压低声音,“在在在,没走。


    萧东霆着急忙慌,想要帮忙却越帮越忙,急得流光拨开他的手,“别动别动,我来。


    终于,衣裳换好了,流光给他披上外袍,一阵风似的冲出去,换了卫时月进来。


    萧东霆马上正襟端坐。


    卫时月打开食盒,端出一碟月饼,给外头的流光送去一块,再回来,将一块月饼掰成两半,大的一半递给萧东霆。


    “母亲做的。她说寺里都是素月饼,一般人吃不惯。


    卫时月的母亲郑氏,是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存在。


    女子三从四德,她倒好,管得夫君三从四德,大事小情都要同她商议。


    偏偏她又不擅掌家,连儿女都管束不好。


    在外人眼中,卫家长子卫凌空不知天高地厚,本可留任京营,却总想去外头闯荡,郑氏不往回劝,反而任其胡闹。


    小女卫时月,不守本分,肖想侯府公子,郑氏也不加以规劝,最后自作自受被退婚。


    可在卫时月看来,那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她对儿女从来不是一味的管束,更多的是理解和尊重。


    知道她前尘未尽,便帮着推掉上门的媒人;知道她心有牵挂,便一次次陪


    同入寺。


    母亲常说,凡事三思而行,思后若还是想,那便去做,做错了就认,撞疼了,就回家去,爹娘都在。


    人生漫漫,谁没个和南墙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即便疼上一遭,也好过每每想起,就陷入‘如果当初’的遗憾里唉声叹气。


    所以今天,她才有勇气过来!


    萧东霆瘦到骨节清晰的手在月饼上悬了许久,忽地下移,握住卫时月纤细的手腕。


    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出清响,还是当初他赠的那只,一如既往的通透如水。


    萧东霆彻底红了眼,哽咽道:“阿月,我后悔了,我……我做错了。


    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


    可是不敢去寻她。


    怕被她恨,更怕惊扰她的平静安稳。


    “我知道,陆小姐都告诉我了。


    卫时月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菱唇微启,似是想说什么。


    眸光盈动,到嘴的话化为唇畔一抹浅笑。


    她挣出手腕,将月饼喂到萧东霆嘴边,“只此一次,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再错,她认!


    流光关上院门,卫时月推着萧东霆在院子里晒太阳。


    空气清新,阳光暖而不燥,萧东霆久违的心情舒畅。


    待日头西沉,卫时月将人送回屋内。


    “我先回去同父亲母亲过节,明日再来,你让流光替我同寺里要间厢房,我时不时住上几天,免得总是来回奔波。


    萧东霆点头,“好。又说:“我让流光送你回去。


    “不用了,母亲在等我。


    卫时月转身往外走,目光缓缓扫过桌上食盒,却并未拿走。


    出了门提裙小跑,很快消失不见。


    萧东霆让流光把食盒拿过来。


    打开隔层,下方放的不是吃食,而是他当初亲笔手书的退婚书。


    展开素笺,在他的名字旁,该女方签名落印的地方始终空着。


    萧东霆觉得自己混账极了。


    夜幕降临,天上升起的明月还差最后一丝圆满。


    整个晚上,萧东霆都在无尽的欢喜和悔恨中度过,这双腿倒是知道应节,没怎么痛了。


    京都皇城,九重宫阙在月晖的照耀下如覆霜雪,汉


    白玉月坛上早早设好青玉案,陈设着七宝琉璃的月神牌位。


    两侧青铜仙鹤香炉吐出袅袅青烟,随风卷入云端,似要与天边将满的银盘相接。


    女官们手捧金盏,盛着新摘的桂花、莲藕、石榴,依次摆上供桌,朱漆托盘里的月饼垒作九层宝塔状,顶上嵌着一颗夜明珠,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秦见微立于月坛东阶,绛纱袍服上的翟纹在浸了桂香的夜风中微微晃动。


    执礼时,她双手交叠于腹前,指尖如玉雕般修长洁净,不染丹蔻,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嗓音清越,吐字如珠,晦涩深奥的祭词由她诵读出来,庄重之余竟添上几分优美意境。


    皇后头戴九龙四凤冠,列于六宫之首,薄施朱粉,威仪端肃。


    眉目低垂,长睫如鸦羽覆下,仿佛世间纷扰皆不入眼,只在祭礼结束后,才噙着浅笑别有深意的看向秦见微。


    秦太傅这个孙女儿不错,既有才女之名,又端庄知礼,倒是勉强可与太子相配。


    视线微侧,斜向一旁的容贵妃,皇后笑意加深。


    容盈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竟给自家儿子相了个舞刀弄枪能猎熊的煞神。


    要不是那个姓陆的小丫头靠上永昌侯府,不能让老五添上如此大的助力,她还真是乐见其成。


    可惜呀,看不到陆家小丫头拳打夫君脚踢婆母的热闹场面了。


    祭月大典结束,秦见微守着燎祭炉里的火彻底熄灭,再送神撤馔,一大堆事情忙完,已经亥时末了。


    忙完还不能出宫归家,得在宫中斋戒三日。


    熬过规矩繁多的三日斋戒,迈出宫门的瞬间,秦见微紧绷的肩线才终于松懈下来。


    厚重宫门在身后关上,秦见微头也不回的奔向等候在外的马车。


    “小姐。


    “快走快走。


    秦见微顾不上解释,两条腿翻腾得飞快。


    怪不得皇后钦点她为赞礼女官的旨意送到家时,祖父会绷着脸,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宫里规矩多到压**,以后说什么也不来了。


    回到太傅府,秦见微直奔主院去寻祖父。


    瞧见院子里放着六抬做工不俗的雕


    花箱子,秦见微脸上浮起疑惑,加快脚步。


    书房里,秦太傅坐在桌案前,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信,仿佛要将那薄薄一层纸给洞穿。


    这封匿名来信,几天前突然出现在他的案头。


    信上将私铸兵械案和斥候状告刘柯私通外族的案子结合起来,互相穿插连接,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最后竟直指太子。


    太子忽然折返幽州,呈报回来的理由是察觉到月氏族有异动,可圣上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反应,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秦太傅将信拍在桌上。


    到底是谁送来的信?


    裴肃吗?


    信上所言又是真是假?


    老太傅神色凝重,眉间蹙起的沟壑里,仿佛蓄着半世未化的雪,眼睑低垂时,连明耀的天光也照不透那层阴翳。


    “祖父。


    门口传来孙女的声音,秦太傅飞快将信收入袖中,随手翻开一本书摆上,换上笑脸,“微微回来啦,快进来。


    “祖父,院子里那几抬东西是什么?


    秦太傅若无其事道:“哦,那些都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赏赐。


    “这么多?秦见微很是惊讶。


    “我们微微做得无可挑剔,自然赏赐就多了。


    秦太傅领着孙女进屋坐下,夸赞一通后,问起她此次担任赞礼女官的心得。


    秦见微一副受苦回来的模样,直言规矩多压力大,不敢有半点的行差踏错。


    秦太傅目光深沉,关心几句后问道:“对了,前阵子你姑祖母旧疾复发,缠绵病榻,至今未愈。族里这些孩子,你姑祖母是最疼你的,微微啊,你愿不愿意去攸阳待一段时间,到你姑祖母床前侍疾?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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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忽然折返幽州,呈报回来的理由是察觉到月氏族有异动,可圣上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反应,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秦太傅将信拍在桌上。


    到底是谁送来的信?


    裴肃吗?


    信上所言又是真是假?


    老太傅神色凝重,眉间蹙起的沟壑里,仿佛蓄着半世未化的雪,眼睑低垂时,连明耀的天光也照不透那层阴翳。


    “祖父。”


    门口传来孙女的声音,秦太傅飞快将信收入袖中,随手翻开一本书摆上,换上笑脸,“微微回来啦,快进来。”


    “祖父,院子里那几抬东西是什么?”


    秦太傅若无其事道:“哦,那些都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赏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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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秦见微很是惊讶。


    “我们微微做得无可挑剔,自然赏赐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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