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又死了。
死因，在五条悟和两面宿傩决战的战场上，作为一名被受肉的倒霉路人，在废弃大楼间游荡时被一发滚过来的200％威力的茈刮了一下，给刮死了。
死前，我想起了一切。
这是我因五条悟而死的第九世。
第一世，我是一名二级诅咒师。
接了个狙杀五条家小神子的任务，满怀自信地奔过去，刚露头就被六岁的小神子一炮轰上天。
第二世，我投胎成路边一条狗。
流浪时被路过的九岁白发小鬼投喂一枚大福，当时我饿极了，嚼都不嚼吞下去，万万没想到这个大福竟是巧克力馅——！
第三世，我是五条家的司机。
某天要送第一次上学的小少爷去学校，临行前，小少爷被管家喊走，悄悄上了另一辆车，当天我开着五条家的专车经过十字路口，被一辆失控的半挂创飞。
第四世，我幸运地投胎成黑二代。
仗着当黑老大的爹作威作福，刚绑架完一个极品大胸女仆，还没来得及恐吓调戏一条龙，就被破门而入的白毛少年一脚踹飞，折断的肋骨插进肺管，当场去世。
第五世，我是一只野生咒灵。
某天逮到一个落单的绿眼小鬼，许久未进食的我一个饿虎扑食打算饱餐一顿，结果被中途伸出的一只大手截住，硬生生拧掉了脑袋。
死前，我又看到了那头可恨的白头发！
第六世，我学乖了，我给自己下了暗示，这辈子一定要离少年白头，同时姓五条的一切生物远远的。
我成了一家蛋糕店的学徒，勤勤恳恳地学习制作蛋糕的手艺，打算学成以后做甜甜的蛋糕给未来老婆吃，有句话怎么说着，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
在我专注盯着食谱、畅想喂老婆吃甜甜小蛋糕的美好未来时，不巧某只白毛男又来了，他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扔下钱，随手在前台捞了一块没打标签的蛋糕就走。
他走后我才反应过来，那个蛋糕……其实是我捣鼓失败的黑暗试验品，不能吃的！
我着急忙慌追出去，却一眨眼丢失了那只白毛的踪影。
不出所料，我被老板臭骂了一顿，回家时因为心情过于郁闷，没看路，不小心掉进坑里摔死了！
第七世，我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
我想，都转生成鸟了，总不至于还能跟某少年白头，同时姓五条的家伙扯上关系吧。
就在我拍着翅膀快快乐乐地在蓝天下翱翔时，空气突然涌起一阵极其强烈的波动，下一秒，我迎面撞上一个高速移动的人影——
哪个缺德玩意在高空逆行还超速啊？！
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白头发，我哆嗦着折断的翅膀，冲老天狠狠比了个中指。
第八世，我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某天结束加班后一如往常挤上末班车地铁，开开心心地踏上归家路，却在出站时，冷不丁被从天而降的白毛男一发无量空处给干成智障……
第九世，就是现在。
下面战场的最强之战打得轰轰烈烈，结局无非两个。
要么现代最强咒术师为捍卫世界爱与和平付出生命，收获happy ending；要么复生的诅咒之王推翻现代暴政，建立新秩序——不过，无论哪种结果，都已经不是我能改变的了。
阳光没有丝毫阻碍地穿过我的手掌，落在坍塌的碎石瓦砾间，昭示着我再一次成为短命鬼的事实。
我跟长白毛的，姓五条的是不是有解不开化不掉的孽缘？
九世，整整九世！
我重生那么多次，被那家伙轰杀过，毒死过，踹死过，撞死过，间接害死过，每次都死于非命，每一世都不长命。
不论投胎成哪个物种，最后的死总和五条悟脱不开关系。
难道他天生克我？
不，我不服。
凭什么这家伙杀了我那么多次，他却能毫不在意，不，他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反反复复折磨过同一个灵魂那么多次，我对他来说，只是随手碾死的一只蚂蚁！
我怀揣着浓浓怨气盯了一眼战斗得正酣畅的白毛男，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
我睁开了眼。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到我的睫毛根，顺着睫毛翻滚一周，又沿着我的脸淌下。
啪嗒，水滴坠落，在一只毛绒绒的狗爪上摔成八瓣。
我举起手，那只小巧粉嫩的狗爪子也跟着举起。
爪子……？
很好，我又重生了。
重生在一只不到两个月龄的小奶狗身上。
我搓搓脸，翻身躺平，摊着肚皮望天。
无妨，又不是第一次当狗，I don''t care。
只是出生点不太美妙，黑咕隆咚的小巷子，臭烘烘的垃圾堆，身下还垫着一块可有可无的纸皮。
一看就是被遗弃等死的小奶狗。
无妨，天崩开局而已，又不是第一次野外求生，I don''t care。
瘪瘪的肚子在此时拼了命地打起鼓来，吵闹的声响几乎要盖过雨滴的杂音，提醒我再不喂它点吃的，最多不超过三刻，我就得饿死在这。
问题来了，现在是先翻垃圾找吃的好呢，还是翻垃圾找吃的好？
思索间，余光无意中掠过巷外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
瞬间，我浑身湿漉漉的毛发炸起。
狗屁的吃饭，狗屁的生存，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通通扔一边去，现在的我是重生归来的钮钴禄复仇者小奶狗！
五条悟，狗男人，赔我命来！！
“汪汪汪！！”
我弓起背蓄势，使出吃奶的劲，拖着绵软无力的身躯狂奔出巷子，一把扑到黑衣男人那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上，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
——咬不动？
问题不大，换个姿势咬。
这辈子我就算死，死外边，死后下地狱，也要拉五条悟当垫背的！
“汪汪汪汪汪！！！”
“哪来这么热情的小狗崽？”
在我将刚长出来没多久的乳牙磕上皮鞋尖高速摩擦，擦出一团团火星子时，一道懒洋洋的，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接着，我的后颈皮被人掐住提溜起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五条悟的身高对一只奶狗来说实在太太太高了。
看一眼空荡荡的脚底，我差点眩晕。
白皙的指头递到嘴边，挑衅一样挠了挠。
我恨恨地张嘴一口咬下去——
还是咬不动，而且触感有点怪，像咬上一堵看不见但有形的空气墙，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害死我九次就算了，凭什么连空气都乖乖听他的？
咬不动，没关系，只要能表达出我的恨意就行。
五条悟啊五条悟，在你还清我的九世债务前，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去他大爷的逃避，就算我成了一条狗，我也要让五条悟付出血的代价，还要把我从前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这么喜欢我，收养你怎么样？”
收养我？
我瞬间眼神清澈了。
太好了，如果能被收养的话，那我以后不用翻垃圾堆了。
虽然依附于仇敌有点羞耻，但我目前干不掉五条悟，也奈何不了他，还不如顺水推舟让五条悟包吃包住，等自身成长起来，再行复仇大计。
这样既不用流浪，又能白嫖仇敌，岂不美滋滋？
我矜持地松开嘴，短短的尾巴摇了摇。
包养我……呸，收养我，快收养我！
“嗯？怎么不咬我了，小狗崽？”
倾盆大雨下，五条悟没撑伞，浑身上下却没有沾染到一丝水汽，堪称一尘不染，相比之下，我被他提溜在两个指头之间，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落魄得宛如一只落水狗。
噢，不对，我本来就是一只落水狗。
窘迫的境况瞬间将我拉回现实。
我脚尖绷直，耳朵丧气地耷拉下去。
“饿了？”
“也是哦，这么狼狈，被主人丢弃了吧，可怜的小狗狗。”
白发男人两指松开，将我的身体放在他的一只手掌上，另一只手往口袋掏了下，掏出一块包装完好的蛋黄派，凑到我嘴边。
“小狗崽，咬开袋子。”
我没有理他。
你说咬就咬，拜托顾及一下你是我仇敌的身份好不好。
“刚才咬我皮鞋不是很起劲？现在咬个包装袋就不愿意了？”
五条悟啧了声，没有继续劝我，快速将包装袋塞回自己口袋。
“看来蛋黄派不合小狗狗的口味，除了蛋黄派，我也没的了，你不爱吃，只能自生自灭咯。”
他说着，揪住我的后脖颈就要把我拎到一边。
等等，蛋黄派是给我的？
我瞬间咸鱼翻身，两只狗爪子扒拉住五条悟的大拇指嗷嗷叫唤起来，尾巴一下甩成螺旋桨。
早说啊，别冲动，让我咬一口怎么了嘛？
我眼巴巴地盯着他。
五条悟笑了一下，大发慈悲地将蛋黄派重新递到我嘴边。
我如愿吃到了香甜可口的蛋黄派。
一个25g的高油脂蛋黄派喂饱两个月大的小奶狗绰绰有余。
我炫完一个就撑住了，翻了个身，肚皮朝天惬意消食。
五条悟用一根手指按了按我鼓鼓的肚子，漫不经心道：
“是只小公狗呢，你跟我小时候不小心喂死的一条小流浪很像，看在它的份上，我收留你，不过你要乖乖的哦，给我惹麻烦的话，我会毫不犹豫丢掉你。”
想丢掉我？！
捕捉到关键词，我脑子里自动生出一串逻辑链。
丢掉我——长期饭票没了——我要继续苦兮兮地流浪——仇敌继续潇洒快活——我越惨，仇敌越快活——复仇大计泡汤！
想丢掉我，没门儿！
对了，那些自甘堕落的废物宠物狗是怎么讨好主人来着？
我拼命回想，捧起五条悟的手指，小心对着微带粉色的指头嗦了一口。
【叮，检测到具有强烈意愿的宿主……狗腿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萨摩耶和阿拉斯加的混种
年龄：两个月
技能：无
体质：1
敏捷：1
五感：5
力量：1
狗腿值：0
变身进度：0%
等级（目前一级）：普普通通的小舔狗】
伴随无机质的机械音，眼前忽然凭空浮现一道光幕，光幕上，属于我的身体数据被详细罗列出来，而在我的属性面板旁边，又浮出另外一个面板。
【饲主：五条悟
种族：人类
年龄：28
身份：高专一二年级教师/五条家主
战力：max（无法计算，天花板）
技能：六眼/无下限/苍/赫/茈/瞬移/无量空处
愉悦值：45（注意，饲主的愉悦值与狗腿值挂钩，饲主如果常常保持愉悦，宿主获得的狗腿值也会有所提升）】
身为一个穿越者，我当然知道系统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都轮回九世了系统才来？
幸好不算太迟，倒霉了九辈子，终于让我等到你。
虽然狗腿系统有点不好听，但好歹也是系统。
我迫不及待地问：【你这个系统对我有什么好处？】
【本系统可以帮助宿主强化自身，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只要宿主肯舍下脸面挣取狗腿值。】
【狗腿值怎么获得？】
【身为一条优秀的好狗腿，宿主必须以饲主为中心，想饲主所想，忧饲主所忧，每帮助饲主解决一个难题或者事件，能够获取大量狗腿值，事件难度越大，获得的狗腿值越高。
另外，饲主的愉悦感也很重要，解决同一个事件，饲主的愉悦值越高，获得的狗腿值也更高。】
懂了，原来只要可劲地舔五条悟就好了，不过要想舔得好，舔得妙，是有一定的技术门槛的……
等会儿，这不对啊？？
五条悟可是害我九世不得安宁的仇敌，我怎么可能舔……帮助他！
还想他所想，忧他所忧，放狗屁！
【狗系统，你是不是绑错人了？】
【更正，本系统是狗腿系统，并不是狗系统。】
【没区别，你老实交待，除了让我舔五条悟，还有没有别的获取狗腿值的方法。】
【没有。】
演都不演了是吧？
【退货！换别的系统来！】
【本世界只有狗腿系统一个统，宿主您考虑清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唬我？】
【我还可以绑定别人，就算这个时空没有合格的人选，我也可以从别的时空拉人过来，我想屏幕前应该有很多人比您更愿意成为五条悟的狗。】
我沉吟片刻。
仇敌就是仇敌，威武不能屈，这是底线，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一码归一码，我都投胎到狗科了，再当一下狗怎么了。
【技能怎么获得？】
【每获取100狗腿值，可以解锁一个技能槽，以宿主目前的等级，最多只能解锁两个技能。】
【那个变身程度是什么意思？】
【积累到一定的狗腿值，宿主可以变化成更强大的形态，目前变身概率0%。】
【嗯……难道最后会变身恐怖直立猿？】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本系统从出厂以来第一次投入使用，尚未开发过这个功能。】
系统吞吞吐吐。
我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
【是不是五条悟派你来的？】
【……】
没有得到回应，我瞅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内心叹气。
【我这样子要怎么才能获取狗腿值？】
【简单，宿主只要会舔就行了。】
【舔？】
【对，每天舔饲主10分钟，可以得到10狗腿值。】
听起来确实挺简单的哈。
说干就干，我抱着五条悟的一根手指，试着再嗦了一口。
【不对，你那是人，狗不是这样的，你有舌头对吧，用舌头狂甩他的手。】
……
那不是真成狗了吗？
我瞪了瞪眼，内心七上八下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
行吧，狗就狗，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