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是隆冬时节,此地却罕见的没有下雪反而连绵不断的下起了阴雨。位于郊野的河堤上一高一唉矗立着两道人影。
离得再近些发现原来矮的那个是坐在轮椅之上。
黑鹰打着伞站在傅溪川身后,眼看着头顶的雨越下越大,虽然打着伞,但傅溪川垂下的衣摆还是湿了一大片。
黑鹰忍不住开口:“少爷,河堤这几日已经赶工加固了许多,这雨越来越大了,我先送您回去吧,有都水监的人在这儿盯着,我让黑星留在这儿盯着,有事他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
自从一个月前来到此地,傅溪川便日日在这河堤处监督河堤加固的进程。这里连日来阴雨不断,工人只能冒雨赶工,因此傅溪川此时也不愿撇下大家独自回去。
黑鹰见拗不过傅溪川只能默默的有把手里的伞往自家少爷那边倾斜的更多,瞬息之间肩膀漏在外面的地方就全都湿透了。
雨越下越大,今日算是傅溪川来这儿以来雨最大的一天,起初河堤里的水位还算正常,突然间黑鹰看到远处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字往下涌来。
”少爷你看,好像有山洪下来了。“
此时不止黑鹰看到了,一直在远处指挥的都水监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只见他快步像傅溪川这边跑来。不多时人便到了眼前。
此地的都水官名叫张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能吃苦,这一个月以来他日日都在一线工作。
站在傅溪川面前,张正还来不及开口只发出呵哧——呵哧——的喘气声。
”不必多说,通知下去让施工的工人注意安全,工人们分段驻守在安全的地方,随时待命。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今日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另外你再派人去看看村民的情况如何,大家是否都按规定集中在避险点。“
”是,我这就派人去安排。“张正领了命令就离开了。
看着刚刚还在远处不甚清晰的山洪越来越近,傅溪川的心也揪了起来。黑鹰看到傅溪川的手紧紧的抓在轮椅的扶手上,用力到青筋都爆了起来。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让他放松一些。只能随着主子的目光,一起往远处的山上看出。
滚滚的山洪终于如约而至,傅溪川看着第一缕水流经过河道缓缓的像远处流去,接着就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的水铺面而来,傅溪川坐在岸上,疾驰而来的水流溅到了他的脸上,此时他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看着河堤里湍急的水流,傅溪川慢慢松开了紧握着轮椅的手,堤坝成功阻挡住了山洪,此时一直在远处指挥的张正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傅溪川的身边。
”大人,最大的一波山洪已经过了,后面的事儿有我在这边盯着,您先回去休息吧。“
傅溪川对张正的话有些意外,正准备开口拒绝,黑鹰就先开口了:”少爷,我觉得张大人说的对,您就听张大人的先回去休息吧。“
傅溪川沉默了一会儿。
”好,张大人那我就先回去,黑星我留在这边,有任何事情你可以安排他去干。“
黑鹰听到少爷同意回去,马上就准备推着傅溪川往回走,走了大约三五步,站在原地的张正看到黑鹰偷偷朝自己输了个大拇指。不由的抿嘴笑了一下,又转身加入到了抗洪防汛的工作中。
原来,就在张正往这边走的时候黑鹰就发现了。一向稳重不苟言笑的他,手舞足蹈的像张正比划着希望他能劝劝自家少爷回去的意思。
傅溪川这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整个腰背和双腿都被痛意占据,连上马车都是被黑鹰抱上去的。
黑鹰把傅溪川在马车里安顿好后,一刻也不敢耽搁驾车往住处赶。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住处,黑鹰掀开马车的帘子准备接少爷出来。
眼前的一幕让黑鹰的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只见傅溪川斜倚着车厢面色通红嘴唇确实惨白,整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黑鹰迅速把人从马车内抱出来,也顾不得打伞了,抱着人就往屋里冲。
院内的人看到有人冲了进来,正要上前盘问,走的近了才发现是黑鹰,再一看他怀中无知无绝的傅溪川,还不待问出什么,就听傅溪川大声吩咐到:
“马上去请大夫过来,少爷发烧了。”
黑鹰抱着傅溪川来到了房间内,把少爷放到床上,他能感觉到少爷整个人都在发抖。赶忙帮傅溪川把湿衣服脱了,换上了干净的里衣。用被子把傅溪川裹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又吩咐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丫头,再去拿些碳来,把这房中的炉火再烧得旺些。
自从他们来到此地之后便一直住在张正的府里。府里除张正外只有一个小斯和一个丫头,小斯名叫张环,说是自小就跟在张正身边,丫头是张正在水患之时救得,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家里就只剩她一人了,张正便留下了她,并换做小君。
张环很快请了大夫回来,一路上他拉着大夫小跑,以至于到了房间内已经年过四十的先生气还未喘匀。
屋内,小君正在用湿毛巾擦拭傅溪川脸上的汗,此时见大夫来了,便主动让出床边的位置给大夫方便把脉。
大夫给傅溪川把了脉,没有开药,只是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旧疾?”
黑鹰在一旁马上答话:“我家公子双腿行动有些不便,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夫也不答话,只在一旁自言自语:那就说的通了。
“你加公子是因为下身有些感染加上淋了雨又操劳过度这才引起了高烧。我给他开几副药,你们要盯着他排了尿,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只是后面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张环谢了大夫之后,就跟着大夫去抓药了。拿了药回来之后小君去厨房煎了药端了过来。由于傅溪川处于昏迷状态,一碗药最后只喝进去三分之一。
不过好在就算喝进去的很少,但这药到底起了作用,药喝下去后不久,傅溪川的呼吸就慢慢变得平稳了不少,只是人还没有醒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雨也渐渐停了。黑鹰守在傅溪川身边,小君做好了饭菜去河坝上给张正送饭去了。
小君刚出门去,黑星就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有事要和傅溪川禀报。
等进了房间,看见傅溪川此时的模样,自觉禁了声。
看着站在一旁的黑星,黑鹰用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儿出去说。
两人到了屋外,黑鹰问:”可是河堤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是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张氏昨日换了夫人过去,而且在屋内待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了什么,夫人出来后,走路好像有些不太方便。”
听了黑星的答复,有转头看了看屋内,想着傅溪川此时的情况,最终黑鹰还是没有选择现在就叫醒自家少爷,告诉他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