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没想到苏筱宝那个死妮子说的竟然是真的,自己孙子只考了全班第四十三名。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骂娘。
苏向民忧心忡忡:“天赐,你不是说上课都跟得上吗?”
苏天赐垂头丧气:“我明明课上听懂了,但是做题的时候,就错了……”
这回苏天赐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他现在无比后悔之前的碎嘴,他跟苏筱宝在一个学校,他能知道苏筱宝的情况,苏筱宝当然也能知道他的情况。
苏向民又叹气,迟疑着说:“那要不然,去问问筱宝,看她能不能教教你。”
苏天赐立马握紧拳头,反驳:“不用!”
孙大娘也叫唤着:“你不嫌丢人,还问她?”
“唉。”苏向民只能再次叹气。
他们全家都挺发愁,虽然是上了梦溪,但以苏天赐这个成绩,能不能上大学还真不好说,全年级一千七百名开外啊!
正当苏向民唉声叹气的时候,苏常德突然来了他们家,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族的兄弟。
他一看来人神色严肃,赶忙迎上去问:“书记,有啥事儿吗?”
苏常德压着火气,问:“家惠被她婆家打这事儿,你们娘家人都不管?”
苏向民脸色僵硬,“没……没打起来……”
“放屁!你闺女被人打了,男的没挨打,这叫没打起来啊?”
苏常德一顿输出,“你怂得还有个爹样吗?传出去我们村有个你这样当爹的,真给我丢人!”
孙大娘理直气壮:“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不用大队管!”
苏常德铁青着脸,“婶子,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你们家遇到任何事,我可都不管了。”
孙大娘立马哑声了。
对着苏常德,她不敢跟其他人似的撒泼打滚,因为苏常德背后,还有一个辈分资望最高的苏水田老爷子。
其实这些老太太都明白的很,蛮不讲理也是看人下菜碟。
苏常德说:“你们爷俩,跟我们一起,去黄庄看看家惠。”
苏向民只好带着面红耳赤的苏天赐一起去了。
到了黄庄,苏常德先是去他们大队拜访了一下书记,然后请黄庄的大队书记一起去了黄西家。
有黄庄的大队书记陪同,黄西一家客客气气的。
但是他们见到苏家惠的时候,她脸上的青紫还没完全消下去。
父女三个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苏常德冷眼看着黄西,口头警告:“我们苏家庄的女孩儿也不是没人撑腰,咱们是结亲,不是结仇,大老爷们打媳妇算什么东西。再有下回,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黄西嘴里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眼睛发红,他父母小心翼翼地拍打他几下,让他收敛点,起码得等苏家庄的人走了。
黄西父亲赔着笑脸,“亲家你们放心,没有下回,没有下回。”
他们要走的时候,苏家惠死死抓着父亲,不断摇头。
“爸,我害怕……”
黄西再次凶狠盯着她,她忍不住发抖,话声戛然而止。
苏向民含泪安抚:“以后我跟你妈过个十来天就来看你,乖,你好好过日子。”
回去路上,苏向民一直沉默着,快到家的时候对苏天赐说:“天赐,你得好好念书啊,要不然……对不起你大姐。”
苏天赐喉间哽咽,低着头,为自己这几天在学校的放纵万分悔恨。
苏向民像个木偶一样反复念叨着:“好好上学,有个出路……”
苏常德坐在四轮摩托前头,一路冷着脸,到了庄里车一停,就让他们父子俩下去了。
父子俩一回到家,家里正鸡飞狗跳。
孙大娘拿着笤帚要抽苏家敏,“你个死妮子!我说苏常德他怎么知道的,家丑不外扬,你还敢给我到处说,你个烂嘴角的!”
苏家敏可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站着不动挨她奶奶的打,一会儿上墙,一会儿踩垛。
最后站在平房上,居高临下地反驳:“要不是你们都不管我姐,我会找常德叔去吗?”
刘淑萍心惊胆战:“家敏,你快下来,别摔着了!”
孙大娘骂道:“摔死她才好!买个棺材我明个儿就给她埋了!”
苏向民把他妈手里的笤帚抢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女儿。
“家敏,你……你去麻烦你常德叔干啥,人家是大队书记……”
苏家敏有点儿撑不住,想要落泪,打断他的话,“我姐咋样了?你们见到她没?”
苏向民脸色立刻灰暗下来,说教也停了。
苏家敏大声质问:“你们看见我姐过的什么日子了,怎么还不把她接回来?你们俩怎么就自己回来了!”
“你再给我喊!”孙大娘脱下鞋扔过去,“我砸死你!”
没砸到苏家敏,倒是差点砸中了墙外经过的苏筱宝。
苏筱宝:……
老太太的鞋,又臭又倔。
苏筱宝龇牙咧嘴地用两根手指提溜起来,咻地又给扔了进去。
“咚!”的一下,砸中了苏天赐。
苏天赐捂着脑袋,随即朝墙外喊:“谁!”
孙大娘光着一只脚,就跑出去看是谁听他们家的墙角。
苏筱宝早就跑了,她追上还没走远的苏常德几人,大喊:“常德叔,家敏奶奶要打死她,你快去看看吧!”
苏常德火冒三丈,苏向民家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本来谁家打孩子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苏常德不会管这个,但是苏向民家最近闹得太恶劣了,为了苏天赐一个养子,两个闺女卖的卖,打的打,而且苏家敏前脚来找自己告状,后脚孙大娘就要打死她,这不是打他这个大队书记的脸吗?
苏常德开着四轮摩托转个弯就回去了。
结果他们到苏向民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家敏摇摇欲坠地立在房檐上。
“家敏,快下来!太危险了!”
苏常德的喊声把隔壁几家惊动,都跑出来看。
“呀!家敏咋在房檐上呢,这孩子!”
“快拿个梯子让她下来!”
看到苏常德又回来了,孙大娘顿时没了气焰,坐在地上把鞋穿上,狠狠白了走在最前面的苏筱宝一眼。
苏筱宝叉腰对苏家敏说:“下来吧。”
不是都教她了吗,让她回家哭,哭得越可怜越好。
结果这怎么还把自己整上房顶了呢?
苏家敏对上苏筱宝鄙视的眼神,乖乖顺着梯子爬下来了。
她照着苏筱宝说的,哭了呀,可是一激动,就连哭带喊,不知道怎么就上去了……
苏常德尽量平心静气,“婶子,家敏是个好孩子,她知道心疼她姐姐,比有些没良心的白眼狼强。”
苏天赐刷地脸色煞白。
苏向民急忙解释:“书记,不是这样的……天赐他记挂他姐呢,每回打电话都问……”
苏家敏红着眼咆哮:“他假好心!有本事他别上这个学,让我姐回来!”
苏筱宝拉拉她,使了个眼色,“叔,既然家惠姐都嫁出去了,肯定不能说回来就回来,那成啥了。”
孙大娘立马应和:“就是就是!你看人家筱宝都懂这个理儿!”
孙大娘假模假样地抹泪,“我哪知道黄西是个混账羔子,早知道他打人,说啥也不可能把家惠嫁给他,可是这已经结了婚了,那还能咋办?”
苏家敏又要激动,张口就想说“离”,被苏筱宝狠狠掐了一把,疼得说不出话。
“结了婚才好办啊,”苏筱宝说,“都是一家人,他敢打家惠姐,那就让向民叔和天赐哥去打他呀!”
“反正都不犯法,老丈人揍女婿,不就跟亲爹揍儿子一样吗,揍他两顿就老实了。”
苏常德:……
你别说,话糙理不糙。
别人家闺女在婆家受了委屈,不都是娘家亲戚气势汹汹地去讨公道吗?
你哪怕自己不敢去,但凡吱一声呢,都是乡里乡亲,大伙儿肯定抄起家伙就去黄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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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家惠撑腰了。
可苏向民父子俩两个,跟死人似的,还要家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去求庄里人帮忙。
这才是苏常德最瞧不上他的地方!
“是啊,天赐这么大的个子,一个能顶俩,”苏常德说,“你们爷俩儿加一块儿,还能打不过黄西一个瘸子?”
苏向民见他还赞同苏筱宝的话,都惊呆了:“打他……可家惠还得在他家过日子呢。”
苏筱宝又说:“那就吓唬他,说再敢打人就离婚!他家彩礼都给了,要是离了婚人财两空,就黄西那种德性,还能娶到第二个?黄西爸妈肯定就会拦着他!”
苏向民嗫嚅道:“他们家说离婚得把彩礼还回去……”
苏筱宝斩钉截铁:“我呸!离婚还想要彩礼,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你就说不还,他们还能咋地?咱们这片的法院从来就没有离婚送还彩礼的先例,再说家惠姐是光明正大嫁过去的,现在被他们害的成了二婚,还被家暴,我们才是受害方,该再让他们出一笔赔偿金才对!”
“过几天你们把家惠姐接过来,就说奶奶想她了,留她住两天,然后就别回去,着急的准是他们。”
苏筱宝一套接一套的,“他们要是认错,就让他们给家惠姐买对金耳环做补偿,要是不认错,你就说要跟黄西离婚!”
“你放心叔,花得越多越心疼,黄西再打家惠姐,他爸妈都不会让的,万一打坏了花这么多钱娶的媳妇上哪儿再找去啊?”
满院子的男女老少都目瞪口呆。
乖乖,你个没嫁人的丫头片子咋懂恁多呢?
这谁以后要是娶了你,还不得被坑死。
苏常德也瞠目结舌,然后清了清嗓子,说:“筱宝说的……也是个法儿啊!”
孙大娘嗤之以鼻:“你才几岁,知道个啥?万一黄西家真不要家惠了,把她赶出来,堵着我们要彩礼咋整?”
苏筱宝努力保持笑容,“刚才不说了吗,揍他呀。”
孙大娘:……
苏筱宝跟个土匪一样,“只要没离婚,我向民叔就是他老丈人,打他纯属家庭矛盾,警察不管这个。要是他们提离婚,法律也不会判彩礼归他们,不信你们上县城找律师去咨询。”
关于法律方面的东西,其他人不懂,但是苏筱宝这个高材生说的话,让人感觉很靠谱。
又是律师,又是法院,还说得信誓旦旦。
而且彩礼归娘家,也是他们这一带约定俗成的事情,女方带多少出嫁,也是由娘家分配。
钱大娘说:“没听说给了彩礼还要回去的!向民家,你们怕啥,他还敢抢啊!”
其实这是苏筱宝钻了空子,因为他们这儿就没有离婚闹到法院的,说实话,彩礼会怎么判,还真拿不准。
苏向民摇摆不定,问道:“筱宝,是真的吗?”
“当然了!”她表现得无比自信,“钱在你们家手里,你再把家惠姐往家一接,他们还敢横?脑袋一铁锹给他夯狗肚子里去!”
她歪头朝苏天赐一笑,“是不是?”
苏天赐:……
苏常德还有其他叔伯:……
话说到这份上,苏向民要是再不敢答应就彻底是缩头乌龟了。
他对上老婆和女儿期盼的目光,说:“好!我明天……不,我这就去把家惠接回来!”
苏常德终于露出欣慰的眼神,“这就对了,有事儿就来找我,咱不用怕谁。”
邻居们立刻七嘴八舌,“向民哥,我跟你一起去!”
“带几个家伙什去!”
“骑摩托车快,我家的正好闲着!”
几个叔叔伯伯逗着苏筱宝说:“到底读书多啊,说起话一套一套的,那你平时咋不说呢?”
苏筱宝一听他们这种逗小孩儿的语调,又拉下脸来。
“书记,你看见没,这妮子平时就这样儿!”
苏常德笑着让他们滚蛋,但是确实对苏筱宝刮目相看。
“筱宝得表扬表扬,越来越像个大人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