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以前是烧制车间,现在成了那帮闲散人员的“大本营”。
厂房里头乌烟瘴气,十几个男人围着几张破桌子。
空气里混杂着汗臭、烟味还有劣质烧酒的刺鼻气味。
蒋方刚的出现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蒋方刚扫了一圈厂房里面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李狗子!
那家伙此刻正叼着根烟屁股眯着眼睛看别人打牌。
蒋方刚迈开大步就走了过去。
李狗子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地抬了下头。
当李狗子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呆,嘴上叼着的烟屁股也差点掉了下来、
“李狗子!”
蒋方刚三两步就蹿了上去,一把揪住了李狗子的后衣领。
李狗子被他这么一提溜,顿时就僵住了。
“哎呦喂,这不是蒋哥吗?您怎么大驾光临了?稀客,真是稀客。!”
李狗子两条细腿在地上乱蹬了几下,差点没把自己给绊倒。
“蒋哥,蒋哥!有话好说,千万好说!您这是要干啥呀?”
周围那些打牌赌钱的闲汉,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扭头朝这边看来。
有几个认得蒋方刚的脸上都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毕竟,蒋方刚以前在这片儿也算是个名人。
只不过这个名声还是有点不光彩。
“上回你小子在这儿瞎搅和,害得老子少赚了好几毛钱!”
“蒋哥,我李狗子就是个混日子的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别跟我这种小虾米一般见识成不?”
李狗子可不想跟眼前这个瘟神惹到什么关系。
蒋方刚松了手。
李狗子赶紧往后缩了两步,满脸警惕地瞅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又动手。
“李狗子,我说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蒋方刚的语气出奇地平静,甚至还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今天来了也不是麻烦你的。”
“那您是……?”
说起来这个蒋方刚今天看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和以前那个混账气息完全不一样了。 “说起来我是想跟你一起赚点钱。”
蒋方刚直接挑明了来意。
“你要跟我赚钱。”
李狗子听着十分的疑惑。
“蒋哥,您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好不好?我那点偷鸡摸狗的小买卖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蒋方刚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视线在他那鼓鼓囊囊的袖子和怀里扫了扫。
“把你套袖里那些宝贝疙瘩都拿出来我瞧瞧,今天你那些货我包圆了。”
李狗子在听到了蒋方刚的话语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的诧异。
最后直接定格在一种你小子脑子是不是烧糊涂的古怪神情上?
但是李狗子还是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袖子。
“蒋哥,我这里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你小子少说废话给我拿出来。”
李狗子犹豫了一下,但是自己实在摸不透蒋方刚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蒋方刚这架势又不像是来故意找茬的。
想了想,最后李狗子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从那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
将这些油纸包着的小包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些从废旧机器上拆下来的小零件。
有几个轴承,几个齿轮,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铜疙瘩。
这些东西在懂行的人手里兴许能卖点小钱,但在普通人眼里跟一堆废铁没什么两样。
“蒋哥您瞧,就这些了。”李狗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些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您要是真的看上了,您看着给点钱就行了。”
他心里头盘算着,这蒋方刚莫不是手头又紧了,想弄点东西去换顿酒喝?
蒋方刚拿起一个锈迹斑斑但齿牙还算完整的齿轮,在手里掂了掂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磨损的程度。
他上辈子在工厂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这些玩意儿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拢共多少钱?”
李狗子伸出两个指头:“蒋哥您要是全都要,给个两毛钱您拿走!”
他这价钱其实已经比他平时卖给收废品的稍微高了一点,心里想着能赶紧把蒋方刚这尊神打发走就行。
“两毛?”蒋方刚嘴角微微扬了扬,“行。不过我今天出门急身上没带钱。”
“没带钱?”李狗子一听这话,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蒋哥您这不是消遣我玩儿吗?”
“我这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啊!”
“放心,不白拿你的。”蒋方刚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我拿这些东西去那边转转要是卖出去了,赚的钱分你一半,怎么样?” 李狗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分我一半?”
“蒋哥,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就这些破铜烂铁,能卖出几个子儿?”
“您就别折腾了,您要是真手头紧,我孝敬您五分钱您去买个窝头垫吧垫吧肚子。”
“就这么说定了。”蒋方刚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伸手就把那几个油纸包都拢到了自己跟前。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李狗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瞅着蒋方刚那副不容置疑的架势,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蒋方刚今天也太反常了,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难道真能把这些没人要的废铜烂铁卖出花儿来不成?
他将信将疑,但脚底下却没动,决定留下来看看,这蒋方刚到底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蒋方刚拿着那几个油纸包,在废弃的厂房里不紧不慢地溜达起来。
他没有往那些聚众赌博的地方去,而是径直走向了厂房的另一头。
那边相对要安静一些,零零星星有几个人缩在角落里鼓捣着什么东西,像是在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下交易。
他四下扫了扫,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个穿着汗褂的汉子。
“兄弟,看看这个,合用不?”蒋方刚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
那汗褂子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蒋方刚几眼,目光最终落在他手里的零件上,瞳孔微微缩了缩。他拿起蒋方刚递过来的那个齿轮,仔细翻看了几下,又伸出粗糙的手指捻了捻,像是在感受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和齿牙的做工。
“这齿轮……你从哪儿弄来的?”汗褂子一开口,带着点儿南方口音。
“自家机器上拆下来的,放着也是生锈,看看能不能换几个零花钱。”蒋方刚面不改色地胡诌。
汗褂子又拿起另外几个零件,逐一审视,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些……看着可不怎么地道啊。”
“东西是旧了点,可都是实打实的好钢火,经用。”蒋方刚不慌不忙,“你要是真心想要,给个公道价。”
汗褂子琢磨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个齿轮,我要了,一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