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巍凑得很近,临夏双手被他牢牢箍在头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皎巍身上很烫,酒气带着醇香温热的气息,传遍临夏全身。
此情此景,临夏只觉心乱如麻。
乱了乱了,全乱了……焦尾可是我的灵兽,这……合适吗?
临夏用力挣了挣被箍住的手腕,心道男女之间的力量对比竟如此悬殊。
三百年来,临夏从未跟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做过最为出格的行为,便是向安宁宗大师兄周允淳直接表明心意了。
心中一处柔软有所触动,跟周允淳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若此时眼前的人是周允淳,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一掌拍开。
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皎巍,临夏突然失了主意。
临夏想,定是因为皎巍灵力尚未恢复,怕出手伤到他的缘故。
方才下定的决心,此刻随着隐秘的念头和愈发猛烈的心跳烟消云散。
临夏发现皎巍的睫毛很长,盖住漆黑的眸子,竟不觉让人有些沉溺。
恍然间,皎巍的气息越来越近,临夏不觉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期待,临夏感到自己在颤抖。
在那片柔软擦到唇边时,临夏蓦地睁开了眼睛。
不及细想,临夏触电般双腿发力,从侧面将皎巍一脚踢下了榻!
临夏随即快速起身坐起,看到榻下之人摊大饼般趴在地上,临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说不清是羞赧还是愧疚,临夏绝望地抱头,一点儿都不想再动那人半分。
正当郁闷之时,门响了。
砰砰砰——
“师姐,你在吗?”
好比如临大敌时,救兵从天而降,临夏赶忙起身下榻,小心跨过皎巍,来到门边。
“临烟,我的好师妹,你可回来了。”临夏开门,一把抱住了临烟。
临烟拍了拍临夏的背,“师姐,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临夏松开手,一脸坚定地看着临临烟道:“想!太想了!”
临烟笑出了声,“师姐,盛京闹市太好逛了,现下街边的小摊都收了,我才回来。”
临烟似是逛得十分愉快,今日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接着她指了指房间里面,说道:“师姐,我们住这间?”
“嗯,这间……不,隔壁,我们住隔壁。”
见临夏神情不对,临烟疑惑道:“师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临夏用手背贴了贴脸,还是烫得厉害。
“无事,有些喝多了。”
“没事就好……还有,焦尾……他也喝多了?”临烟侧身看了皎巍一眼。
看到皎巍整个人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临烟忽然有些担心,又觉得有些好笑。
“师妹,先帮我把他抬到榻上吧。”
“噢……好。”
两人废了好大劲儿才把皎巍抬上去。
临烟仍是不解,她偏头看了临夏一眼,正巧临夏也在看她,两人不约而同地憋笑了起来。
临烟本不该笑,只是如此高大的男子,喝醉酒趴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真是太不像样了。
临夏本不想笑,但是看到临烟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临夏也觉得有趣起来。
“所以师姐,他为什么会趴在地上?”二人回到房间后,临烟不禁问道。
“发酒疯,被我一脚踢翻了。”
临烟露出了十分惊奇的眼神,朝临夏竖了竖大拇指,调侃道:“师姐,好战力!”
“对了,临烟,你当真只是逛了市集?”临夏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临烟摇了摇头:“师姐,我去见了一个人。”
临夏:“这个人跟怪病有关吗?”
临烟:“不好说,我觉得他很奇怪。”
临夏:“何以见得?”
临烟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今日我们刚到盛京时,我在桥边等你和焦尾吗?”
“嗯,记得。”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人?他坐在桥边,守着一个画眉黛的小摊。”
临夏细细回想了一下,“不记得了,当时人太多了。”
“就是那个人,他卖的粉黛,跟庸府那个疯癫的女子用得一样,而且那东西也出现在了庸夫人的记忆中。”
“所以,你怀疑她们沾染怪病,跟粉黛有关?”临夏问道。
“正是,而且那天我等你们的时候,他开口问我要不要画眉。”
“什么?”临夏突然紧张起来,“那你有没有画?”
临烟摸了摸临夏的手,宽慰道:“没有,师姐放心,我可是很小心的。”
“没有就好,我的小师妹长大了。”临夏会心一笑。
“今晚在同盛酒楼,我恰好坐在对门的位置。恰好看到他从酒楼门前经过,我便着急追了出去。”
临夏一脸惊魂未定,“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你可不是火急火燎的性子。”
“今晚,我追上他后,他果真又去了桥边。而且我刚到,还未及开口,他头也不抬,便说……咳咳。”
临烟扁了扁嗓子,模仿那人沙哑的嗓音:“姑娘,我在等你。”
临夏顿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阵后怕的感觉又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他摊前坐下了。他说要给我画眉,我说不画。他又说第一次算送我的,我说我不画眉。”
临烟生动地描绘着,嗓音一会儿扁一会儿圆,十分可爱。
“师妹眉眼如黛,自然是不用画的。那画眉人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临夏被她绘声绘色的样子逗笑了,捂嘴说道。
“我就坐在那儿,他也没赶我走。期间陆陆续续有三位女子来找他画眉,他竟都拒绝了,还说什么……只画有缘人。”
“看来,你便是那有缘人了。”
“对了,你有没有买一些粉黛来瞧瞧。”临夏问道。
“嗯,我说了,不过他推阻再三,不肯卖给我。所以我就……略施小计!”临烟说着,手心一摊,便化出了一盒粉黛。
临夏接过粉黛,瞧了瞧,从外观来看,的确是寻常女子用的粉黛样式。但盒子上画的却不是常见的各色花样,而是一只盘腿而坐的九尾狐。
“你是怎么拿到的。”看着手中的粉黛盒,临夏心道,不愧是我的小师妹。
“我不过让他眨了一下眼。”临烟得意地偏头笑着。
临夏:“只是眨了下眼?”
临烟:”没错,眨眼的功夫,他便进入了我精心设计的幻境。幻境中我依然安静坐在摊前,实际上呢,我给他来了个偷梁换柱。”
临夏疑惑道:“偷梁换柱?盛京售卖此类盒子纹样的,还有别家店吗?”
“没有。”临烟道:“师姐,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用过一次此等幻术了。在庸府,我将那疯癫女子的空黛盒取了出来,盛上了普通的粉黛。”
临夏不觉大吃一惊,不仅赞叹,临烟的造境之术,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
纵使她功力高于临烟不少,今日仍未发觉,临烟竟在她身边悄悄使了一次幻术,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临烟,此次下山助人,当真是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合适了。”
临烟不置可否,笑着说道:“师姐,要不要打开瞧瞧,看这粉黛究竟有什么不同。”
“好。”
待二人运转灵力封住鼻息,临夏缓缓打开了粉黛盒的盖子。
粉黛颜色十分纯正,墨色中溢出琉璃般的光泽,临夏叹道:“竟是上品。盛京当真卧虎藏龙。”
“师姐可曾觉察出什么异样。”临烟也凑近瞧了瞧,问道。
临夏端起盒子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
“师姐,要不我来试一下?”
听到临烟如是说,临夏赶忙斥道:“不可!不知此物底细,还是不要轻易以身涉险为好。”
临烟点了点头:“好,师姐,我听你的。”
翌日清晨,皎巍翻了个身,便被生生疼醒了。
为何睡了一觉,身体便如散架了一般,从头到脚,竟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下巴。
“嘶……”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竟不知何时磕破了,现下已结了片柔软的血痂。
皎巍艰难起身下榻,挪至铜镜前,只见下巴上有个不大不小的坑,在白皙光洁的面庞上显得尤为明显。
皎巍回想昨日的情形。
在同盛酒楼跟临夏吃了蟹黄汤包,之后心里不畅快喝了一坛酒,再之后呢……临夏好像把自己从酒楼扛了出来。
扛出来后……
皎巍越想,头越发疼得厉害。
前世明明挺能喝的啊,为什么昨日只喝了一坛便醉了。
不过是前世身殒之前,饮酒过多患上了一杯倒的恶习。可现在自己尚且不过五百岁,距离前世登上凤尊之位的日子还有两百年之久,不该这么轻易便醉了的。
皎巍百思不得解。正欲细想,临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焦尾,你起来了吗?”
皎巍起身,门打开时,临夏背对着她,言简意赅道:“走吧。”
皎巍感觉临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等一下,我尚未梳洗。”
皎巍声音仍带有一丝浊气,让临夏感到浑身不自在,昨夜之事仿佛历历在目。
“噢,那……不急。”临夏说着,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皎巍呆立在原地,恍然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冲出了脑海。
昨夜,临夏好像……上过我的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