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的小触手，被送到霍魁唇边。
吞咽间，霍魁的状态有所稳定，可这次血液的味道与先前不同。
直到霍魁终于能艰难睁开眼，才终是看清黎夜如今模样。
黎夜半融化的左臂正被触手缠绕重塑，溃烂的皮肤下露出黑青脓包与肉芽。
很狼狈。
仿若此刻只要霍魁愿意，随时可以送黎夜解脱。
每当霍魁吞咽一次，黎夜才刚刚生出的皮肉便会剥落一片，露出底下疯狂增殖的肉芽。
而与之相对的，是霍魁的情况得以稳定。
这不是单纯的喂养，而是更替。
黎夜将霍魁拽进这个无法被系统检测到的区域，代替霍魁接受惩罚。
霍魁想要触碰黎夜，却被黎夜制止：“别碰，会——咳咳咳咳！！”
最后半句湮没在呛出的血雾里，唯一完好的那根悬停在霍魁唇边的触手，突然痉挛。
紧接着便在霍魁担忧的目光中一点点粉碎。
黎夜像一座被石化的雕塑，在霍魁面前碎裂坍塌。
这比上一次的焚烧，还要震撼。
万幸，还不等霍魁从震撼中回神，被再度失去黎夜的痛苦侵蚀精神，便发现那碎屑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曾经在逆生公馆中，每晚偷偷陪着霍魁入睡的小触手，正在奋力顶开碎石块，爬出来。
对上霍魁凑近探究的目光，小触手猛地跳起来，从顶端裂开的口子上吸住霍魁的下唇！
一阵刺痛，小触手咬破了霍魁的唇，吮吸起他的血。
不是很疼，只短短几秒便结束了。
霍魁抬手，“啪叽”一声，小触手便掉在他手心。
喝点血，搞得跟醉汉一样，左滚右滚的爬不起来了。
这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霍魁，顿时笑出声：“黎夜？”
手心的小触手，立马用力的点了点头，生怕霍魁看不清他的动作，点个头快把自己对折了。
霍魁用手指把小触手扶起来，走到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还是有些担心的询问道：“还能恢复吗？”
小触手迟疑了，但在看到霍魁骤然紧蹙的眉头，立马用力的点点头。
这一刻，霍魁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总觉得自己还是没太理解究竟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黎夜始终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他这个答案。
矛盾、扭曲，或许不够健康，但确实动人。
霍魁指腹轻柔的抚摸着小触手，喉头发紧，却还是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足够轻松：“没关系的，小小一只也很可爱。”
霍魁的本意是想安慰黎夜，但显然，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小触手理解错了。
急于证明自己还可以的小触手，抖了抖，费劲的把自己拔高了几毫米，然后脱力的倒回霍魁手心。
霍魁起初甚至没看出来变化，也没搞明白小触手这是在干嘛。
直到等了会，小触手开始尝试第二次，这次……
小触手凝成了一个微妙的形状。
霍魁这才恍然大悟，气的弹了一下小触手的头，没好气道：“正经点，再乱来，给你切了。”
本就是气话，但小触手的反应巨大，立马拼命摇头，墨色的身体都因恐惧而发白。
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意味蹭了蹭霍魁的手心，随后扭动着和霍魁手指上一直戴着，都快被遗忘的黑色戒指融为一体。
随着小触手安静下来，黑暗开始消退，露出原本的游戏内景象。
霍魁仍维持着跪坐的姿势，面前是那口枯井，而许言默几人则担忧的围在他身边。
霍魁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四周，那些玩家的尸体已经被系统清理了。
黎夜的身影，果然又不在了。
明明并不意外，可霍魁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戒指，泛红的眼眶，噙着泪。
许言默扶起霍魁，顾明衍深吸一口气，试图通过核对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捋清缘由。
只是顾明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霍魁蹙紧眉头。
顾明衍探究道：“霍哥，你刚刚去哪了？”
刚刚？
这话，应该是霍魁问才对。
在霍魁的视角下，突然消失不见的明明是许言默和顾明衍。
“我刚刚一直在这，倒是你们，刚刚怎么忽然就跟那几个镇民一起不见了？”
许言默和顾明衍对了一下视线，眼底的迷茫，让霍魁心一沉。
片刻沉默，霍魁听到顾明衍说：“我们刚刚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往前走，往回找，都没看到你，那几个镇民也不见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他们被某种力量强行分开了。
霍魁敛眸，脸色阴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霍魁还是愿意相信能让那些玩家如此团结对他进行围杀，应该真的是系统发布的任务。
但从有意分开他们的情况来看，这似乎不是单纯的剧情需要，而是……
某种试探，亦或是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