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霍魁四人正在跟着扛尸的几人前往西街染坊。
白雾弥漫,能见度超过三步便已经要看不清前者轮廓。
浸透尸油的布匹在风中招展,霍魁闪身避让的同时,还在思考有关那歌谣的指引。
现在想想,西街的方向就是求子庙那边,他去时留意过四周,没见过那边有什么井。
井绳的绞索声从记忆深处浮起,霍魁忽然顿住脚步,困惑的垂眸。
“黎夜?”
霍魁攥了攥忽然空掉的手心,只是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霍魁垂眸盯着那不知何时缠上脚踝的红线。
当他再抬头时,面前两步远的位置,线头系着的绣鞋正在渗血!
“新娘归位——!”
戴傩面的镇民从雾中走出,手中握着的长棍竟是用人骨拼接而成!
霍魁旋身劈断最先袭来的骨棍时,一抹血色在眼前闪过——是嫁衣。
那身已经被霍魁弃掉的嫁衣,强行包裹住霍魁,腰封收束的力度堪称禁锢!
“生不生?”
“你到底生不生?”
“说,你到底生不生?”
镇民们戴着傩面,口中反复念叨着相同的话语,不断抡起骨棍袭向霍魁。
那一瞬!那些浸过尸毒的布料,不必霍魁操纵,便主动护他,将抽来的骨棍尽数绞成齑粉!
呈现包抄趋势的镇民,手中的武器化为齑粉,刹那便脚步发软,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霍魁搞不懂这嫁衣到底是帮他,还是在害他,他只能确定,刚刚看似强悍的一击,代价是他周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吸干了。
他踉跄着站稳身子,低闷的喘息夹杂着兽性的低吼:“呼……呼呼……”
此刻的霍魁,体内近乎干涸,对那温热甜美的血液,渴望达到了顶峰。
理智崩盘下,再度缓缓抬起的眸中,闪着杀戮的灼光。
霍魁原地消失,只留一抹红色虚影,速度之快,无人脚步移动。
犹如恶魔的低语在耳畔响起,不是质问而是量刑:“让我生,你们配吗?”
定罪刹那,血光飞溅,锋利的弯刀轻易便划破了对方的咽喉!
血雾的背后,那双血色的兽瞳,已经锁定了下一个幸运儿。
“别,别杀我!”
“这任务我不做了!我不想死!”
被霍魁盯上的男人忽地尖叫,摘下面具。
是玩家。
其余带着面具的镇民见霍魁似乎动作有所停顿,也立马摘下面具,将错都甩给了各自的系统。
七嘴八舌的诉苦。
霍魁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其头顶上,便会浮现出与他说话之人的名字。
贺山柏:“霍,霍小兄弟,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池玉玉:“对啊,我们也不想死,这都是那些村民逼我们的!”
庄秋香:“这!这不能怪我们啊,我们也是按系统的意思完成任务而已!”
危逸:“就,就是啊!”
路泽渊:“任务失败,系统也会有处罚的,霍小兄弟你……”
霍魁丢掉那具喉管正在喷血的尸体,垂眸淡声道:“所以呢?”
漠然的三个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人一句聒噪的辩解戛然而止。
霍魁仰头活动了一下肩颈,飘动的白发下,是颈部攀附而上快要触到眼尾的诡谲纹路。
霍魁缓缓落眸,目光沉静的注视着距离他不过三步远的危逸,“放心,不会给你们下跪机会的。”
来自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恐惧,令危逸双膝一软,拽住一旁还没回神的女玩家,推向霍魁,自己转身就跑。
边跑还不忘威胁霍魁:“你,你不能杀我!”
“我们是有任务,你若是无故击杀同类,会遭受到系统惩罚的!”
“污染值会上升,变成怪物,你也活不了!”
噗——!
半掌穿过心脏,危逸体内的鲜血被霍魁这身嫁衣快速吸收,颜色越发艳丽,金线所绣的凤凰仿若快活了般。
危逸瞳孔紧缩,难以置信的垂头看着那穿堂而过的血手,意识的最后,是霍魁那始终冷淡无情的声调留下的一问:“所以呢?”
“吧嗒”一声,霍魁抽手,危逸尸体落地。
嫁衣金线如活蛇般游走,将危逸尚在抽搐的躯体裹成血色蚕蛹。
霍魁垂眸看着指尖黏连的碎肉,白发垂落时沾了血珠,在惨白面容上拖曳出朱砂般的泪痕。
仰头抬手,让残留的血液顺着纤长指节滴落口中,睫羽轻颤,满意的勾了勾唇。
仰头侧眸,白发挂在轻颤的眼睫上,却遮不住那冷冽的眸光。
“求您......”池玉玉的哀求被破空声斩断。
霍魁的指甲划过她咽喉时,脱离霍魁的嫁衣广袖,紧随而至,翻卷绽放,将喷溅的血雾尽数吞没。
“真吵。”霍魁碾碎脚边仍在抽搐的半截舌头。
嫁衣重新穿回他身上,下摆炸开金线,那些丝缕精准刺入尸体心口。
他歪头欣赏着剩余玩家那恐惧惊颤的目光,血色瞳仁突然收缩成竖线:“该你了。”
最后幸存的玩家突然撕开衣襟,用不着霍魁动手,那名玩家狂笑着举起匕首刺向自己太阳穴:“要死一起......”
系统的警告终是在此刻炸响天际:【检测到违规杀戮,污染值87%!!】
血色残影掠过。
霍魁捏碎他腕骨的瞬间,嫁衣襟口突然裂开獠牙,将男人整个吞入猩红布料之中。
吞咽声里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金线凤凰在血泊中舒展羽翼。
处理完这里的人,嫁衣自动脱落又变回红色绸布的模样,挂在一旁晾衣线上,随阴风微微摆动。
霍魁睨了眼忽然安静下来的弹幕,这一次没有震惊,没有感叹,只有微妙的死寂。
霍魁唇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原来,这些观察他的人也会怕啊。
可惜,霍魁的笑并没有坚持多久,便拧眉弓腰攥着心口处的衣料。
方才为了速战速决,能力使用过多,现在体内的毒有些……压制不住了!
“咳咳咳……啐!”
猛烈的咳嗽伴随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霍魁偏头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里不安全,他还不能停下!
“呃......!”
霍魁踉跄着撞上枯井边缘时,黑血从咬破的唇间涌出。
霍魁恢复灰蓝色的瞳孔正在被墨色侵蚀,视野边缘的弹幕突然扭曲成哭嚎的鬼脸。
他只觉得手臂奇痒无比,抬手端详间,竟发现手臂细白肌肤下生出肉芽,正疯狂吞噬着皮肤!
【滴滴滴滴!!】
系统警报声在脑中炸响。
属于他杀戮的惩罚,正式开始!
霍魁痛苦的撑着井边,聆听那井底传来拖动锁链的声音。
他终于看清井边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女子指甲留下的“逃”字。
最后一个血字尚未干涸,像是才刚流下不久的感觉。
溃烂的肉藤自井底生长而出,表面凸起人脸状的脓包,每张脸都在重复刚刚那些玩家临死前的哀求。
霍魁退后半步,想要躲开那些恶心的肉藤,可本就是幻象的攻击,令他的所有攻击与躲避毫无意义。
“别动。”黎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下一刻!黑雾状的触须,撕碎幻象,缠住霍魁腰身。
冰凉黏腻的触感,熟悉到令霍魁莫名安心。
霍魁手无力的抚上腰间触手,虚弱喃喃:“来的……真慢。”
霍魁胸口的肉芽以他体内的毒素为养料,正在疯长,他只觉得身体重的无法活动。
被拽入黑暗,直播间和系统的信号再次中断。
霍魁意识已然混沌,目不能视,他只能感受到身体正在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