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裴府,兰橑院。
晨光熹微,屋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清响,惊醒了檐下栖息的小麻雀。
雀儿们扑棱棱飞起,落在廊前,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自兰橑院内走出的几个青衣丫鬟。
丫鬟们端着盆,衣袖挽至肘间,露出雪白的手腕。她们步履轻盈,时不时掩唇意味深长地低笑。
“你瞧见没有?”
“自然是瞧见了——”
“大公子生得好,却像供在佛前的青玉净瓶,明明触手生温,偏叫人只敢远观,不敢生出半分旖念,竟不曾想,他也有动情之日……”
“再清冷禁欲,也终究是男人,既是男人岂会不想着那等事呢?”
“听不懂你们文绉绉的话,我只知道大公子的亵裤和寝具都污成那般,他以后的夫人可真是有福了!”
“……呸!死丫头真是粗鄙!有时间多读几本诗书,熏陶熏陶罢!平白辱没了我们兰橑院婢女的风评!”
“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儿,怎么就我粗鄙了?你们真是好没道理!”
“……”
丫鬟们叽叽喳喳满脸都是红晕,直到裴湛的护卫来了,才连忙收敛神色,行礼作揖道:“见过耿护卫!”
耿思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就大跨步进了兰橑院,沿着青石小径往里走。
兰橑院是裴湛的住所,院内遍植古柏青竹,引了一泓活水绕着假山潺湲,环境幽静若空谷,偶有落叶飘坠,触地时竟也似怕惊扰到主人般悄然无声。
耿思每次前来,都脚步轻轻,莫名的提心吊胆,甚至额生冷汗。
走到前院,气氛更是压抑。
裴湛仅着一件天水碧绸衣,单薄地坐在四面透风的亭内,一手捧着书,另一手握着笔,在书上勾勾画画。
亭下正有人汇报:“昨日的膳食都已查清,并无奇怪的毒物或药物,昨日试饭的仆从也毫无异状……”
“……清扫房间的婆子说了,和以往一样,并没有特殊布置。我等也仔细地查探过,确实如婆婆所说……”
那人话音未落,裴湛就低低地笑了一声,吓得耿思也如被扼住喉咙般,收回探究的目光,腰身一低再低。
身为裴家的嫡长孙,裴湛向来寡言少语,端重自持,喜怒不形于色,还是第一次这般情绪外露……
究竟发生了何事?
等那人说完退下,耿思回过神,忐忑地上前汇报近日查探之事。
“崔三公子在伏牛山没了踪迹,他消失前被砍了几刀,还身中剧毒……如今三日过去毫无音讯,怕是……”
怕是已经死了。
但这话耿思怎么敢说出口?
二十年前,裴、崔两大世家联姻,选中了裴家嫡次子和崔家大小姐,二人婚后也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谁料一年后,崔夫人产下孪生子就闹着要和离,和离后立马带着孪生子中的弟弟回到了崔家。
这对孪生子,哥哥是裴湛,弟弟就是如今的崔家三公子崔潜。
这些年,裴家人嘴上不提,心里却很念叨,尤其裴二老爷,逢年过节都登高望远,想着前妻和崔潜饮酒流泪……
“他没死。”
裴湛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一张艳似雨后芙蓉,净若深山积雪的面容。可面上却丝毫没有对亲弟弟处境的担忧,而是阴云密布,好似风雨欲来。
咔嚓——
笔杆被折断,滚落在地上。
明媚春晖中,裴湛轻轻撩起眼皮,盯着窗台那一抹颤巍巍绽放地嫩黄色迎春花,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他恐怕还风流快活的很呢!”
昨夜热欲缠身,裴湛竭尽全力,亦未能抵抗身体的异样反应。
天亮时分,他才若有所觉。
某些神话传说、民间趣闻中,孪生子常常有特殊情感或心灵感应。
——他和崔潜,恐怕在某些时刻会身体共感……
…
…
天微微亮,龙兴村尚且浸在青灰色的雾气里,林雾知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背着药篓子上山了。
推开木屋的门,她忍不住抬衣袖在鼻尖扇了扇风。
一股奇怪的味道……
可能是门窗紧闭,不通气所致?
林雾知放下背篓,过去打开了窗,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窝在被中安眠的崔潜被光刺到眼,烦躁地卷起被子盖住了脸。
忙活了一整夜,那东西才消停,结果才睡了一会儿,就被弄醒了。
崔潜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里那股子事后的倦怠感更重了。
林雾知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么?”
过了很久,崔潜才扒开被子,目光却是移到“罪魁祸首”细柳般的腰肢,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林雾知低头瞧了崔潜一眼。
崔潜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大半,露出了极其清俊贵气的五官,眉眼幽深,鼻梁高挺如峰,下颌棱角分明。
可能是才睡醒的缘故,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迷路懵懂的幼犬。
林雾知语气不自觉温柔起来:“你快起床,天已经大亮了!”
崔潜慢吞吞收回视线,却是还是不肯起床,卷着被子滚到一边了。
林雾知:“……”
她开始思考扒开被子,把阿潜从被窝里拽起来的可能。
然而崔潜闷着被子睡了一会儿,倒是自己先受不了被子的气味,掀开被子露出了脸,过了几息,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再次掀开了被子。
林雾知:?
不明白这人来回折腾什么。
她心里生出几分不满,伸出食指戳了戳崔潜:“我和你说话,你怎么总是爱搭不理的?什么意思嘛!”
崔潜轻叹一声,终于放弃了睡觉。
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自暴自弃似的地看向林雾知,语气幽幽干涩:“我需要干净的亵衣亵裤。”
底线一旦突破,人就好似鱼儿入了汪洋大海一样,自在得不要脸皮了。
崔潜微勾唇:“林大夫饱读医书,想必也能理解,我年轻力壮,夜半遗精也是人之常情。”
林雾知:“……”
死一样的寂静蔓延整个屋子。
愣了好一会儿,林雾知才回过神,当即脸色爆红,煮熟的虾子似的,几乎跳起来,道:“你,你,你……”
怎么能向未出阁的女儿说这种话?实在是唐突至极!无礼至极!
对了!刚进屋时,闻到的那股子怪味莫非就是……
林雾知顿时又气又怒又嫌弃。
“……你怎么能在这里做那种事?你这人,你伤还未好你就……!”
若非屋子里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她非得锤阿潜一顿不可!
讨厌的臭男人啊啊啊!
崔潜躺在被子里,欣赏了一番林雾知气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心想,你若是知道我是想着谁才会如此,怕是会吓得扇我巴掌吧?
然而崔潜只是这般想了想,就觉得未必不可,林雾知这点力气,扇他巴掌恐怕和挠他痒痒似的。
说不定还能缓解他自昨晚就从骨头缝里渗出的痒意了……
崔潜也是昨晚才知道,他竟然有这等异于常人的癖好——就喜欢看林雾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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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呼呼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崔潜眼神逐渐迷离,林雾知见状,立即攥紧拳头,警惕地道:“你,你不许乱想!看起来挺器宇轩昂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怎么这般淫.乱!”
淫.乱二字出口,崔潜眉梢微动,略有些讶异地看着林雾知。
他被人骂阴晴不定冷漠无情多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淫.乱……
这体验着实新奇。
“梦遗而已,男子都会有的反应,林大夫为何如此生气?”
崔潜单手交叠压在脑后,开始倒打一耙,眯着眼笑道:“医者不应该对这等事习以为常了么?”
好似猛兽寻到什么新奇之物,他萌发出恶劣的逗弄心,眼神晦涩地观察着林雾知的反应。
——那当然是因为她至今都没有接诊过几个病人,林雾知绝望地想着,她其实算不得真正的大夫啊……
“我没有生气!是,是……算了!我懒得理你!”
林雾知用怒火掩饰心虚,却也没能怒两下,就受不了这满是怪味的房间,真怒气冲冲起来,转身离开了。
该死的阿潜!!
我的木屋脏了啊啊啊!!
远远的,崔潜不肯放过她似的,嗓音隐隐含笑:“对了林大夫!我的衣服还有亵裤,麻烦你给我买两件啊!”
林雾知不由停住脚步。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返回木屋,抽出那把长刀,把阿潜按在床上,用他的脖子摩擦刀锋!
还想要亵裤和衣服?
做梦吧!
等你身体恢复,立马赶走你!
.
春日渐暖的午后,象城县的坊市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林雾知戴着布头巾,小心地遮掩住自己的相貌,一双杏眼却紧紧盯着成衣铺里一件天青色袍衫。
这件袍衫针脚细密,绣的竹叶也极为雅致,布料摸起来更是分外柔滑,只是太贵了,整整三百文!她要卖多少草药才能赚这么多钱!
本色麻布做的短褐倒是便宜,才二十五文钱,只是布料和做工都很疏糙,穿起来恐怕很是穷酸窘迫……
阿潜气质不凡,应当出身显贵,怕是从未穿过这等粗劣的衣服。
——都怪她太过好心,本来不想给阿潜买衣服的,可来坊市买东西时,却还是拐进了这家成衣铺。
老板娘见林雾知犹豫,连忙走上前笑道:“姑娘是给心上人买衣服吧?这件天青色袍衫本店卖的最好,读书人正需要这样的衣服彰显气度,好多小娘子都给她们相公买呢……”
林雾知不由面红耳赤,连忙扯了扯布巾又藏了藏脸,摆摆手道:“他不是我的心上人……就是……”
“哎呀~我都是过来人了,什么看不出来?姑娘何必否认呢?”
老板娘笑吟吟地道:“姑娘如此怕羞啊?那方才还挑了两件男人亵裤?可见对心上人是一片真心呐……”
林雾知尴尬地脚趾都在扣地。
她不买亵裤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她一个黄花闺女亲手裁布给男人做两条亵裤吧?
万一被人发现了,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雾知实在不想被误会,忽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表哥,忙道:“其实我都是给我表哥买的,真不是心上人,您可别乱说啊!”
随后她取下袍衫,快速付了银钱,就脚步心虚踉跄地离开了成衣铺。
谁料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出店门,走到拐角处,就猛地被人拽进一条小巷内。
林雾知吓得就要大喊有贼,就看到表哥李文进在朝她挤眉弄眼。
“表妹!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