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贾政之邀,吴天佑踏入荣国府,与众人共商营建省亲别院之事。
贾赦、贾珍自然亦在座。
贾家关于省亲别院的规划已然就绪,选址定在荣府与宁府之间,此刻万事俱备,只差于工部立项动工。
是以,吴天佑今日前来,贾政等三人尤为重视。
“世兄近来安好?”
一番客气过后,贾赦笑容满面地问候道。
吴天佑神色黯然,轻叹一声:
“哎,说来惭愧,前些时日,吾儿望发惨遭凌迟之刑,而后,家中贵妃娘娘在后宫不慎触犯忌讳,获罪于圣上,被禁足于宫闱之中。”
“我吴家如今可谓是祸不单行,正值多事之秋啊。”
闻听此言,贾赦、贾政、贾珍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旋即纷纷出言宽慰。
贾珍面露关切,问道:“令郎究竟所犯何事,竟至于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遭受凌迟之刑?”
吴天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恨意,咬牙切齿道:“皆因他自不量力,妄图谋害忠礼王府世子。”
“后来,被那沈蕴小人识破并揭露,终致这般凄惨结局。”
提及沈蕴,贾赦等三人面露惊疑之色,贾政忙追问道:
“沈蕴?可是那位获封三等男之衔,身兼御医之职的沈蕴?”
吴天佑微微颔首,语气森冷:“正是此人,我吴家和他实有不共戴天之仇!”
言罢,他目光阴恻恻地扫视三人,问道:
“我听闻,沈蕴乃是你们贾家女婿林海之婿,如此说来,你们与他尚有亲戚关联?”
此语一出,贾赦等三人心中皆明其用意,贾珍赶忙解释:
“世翁但请放心,沈蕴虽与我贾家沾亲带故,然亲缘已远。”
“况且,他与我贾家情谊淡薄,听闻老太太对他亦颇多不满,他还以风羽卫名义押走了我们家一位少奶奶。”
此言语意分明,贾家和沈蕴也有仇,随时可与沈蕴划清界限,无需顾虑这层亲缘关系。
吴天佑心领神会,当即点头:
“如此便好,若你们因顾念与他的亲戚之情而有所顾虑,那接下来便无商谈之必要了。”
贾赦与贾政交换了一个眼神,皆表明不会因沈蕴而有所顾忌,旋即转移话题:
“世兄,听闻贵府已在城外择定一块宝地,专为修建省亲别院所用?”
吴天佑轻抚胡须,神色颇为自得:“不错,此地位置绝佳,用于营造别院,再适宜不过。”
闻此,贾赦等三人心中皆明,吴家此举怕是强占他人之地。
京城郊外的土地,大多已被京中权贵瓜分殆尽,余下多是些贫瘠偏远、无人问津之地。
但凡京郊稍有可利用价值的农田、旱地,皆为京城权贵之家所有。
吴天佑既称选定的是一块绝佳之地用以修建省亲别院,十有八九是侵占了别家的产业。
对此,贾赦等三人并未深究,反而纷纷恭贺道:
“恭喜世兄觅得佳地营建别院,如此一来,日后吴贵妃娘娘于后宫之中,必能增添几分颜面。”
此言令吴天佑大为欢喜,神色愈发得意。
贾赦又接着说道:“世兄,想必你已在工部立项,准备动工修建贵府的省亲别院了。”
“我贾家亦已在府后划定用地,正筹备修建事宜,不知可否与贵府在工部一并立项?”
吴天佑本就有意与人一同在工部立项,如此一来,既能有人分担风险,又能多些人帮忙遮掩行事,可谓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然而,身为工部侍郎,他表面上仍佯装迟疑,缓缓说道:
“此事说来不难,只是短期内于工部连立两项贵妃省亲别院的修建工程,恐难获上头首肯啊。”
贾赦等三人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贾赦面露笑容:
“吴世兄不妨直言,我贾家需如何行事,方能促成立项之事?”
吴天佑微微挑眉,神色从容:“咱们也算是世代相交之家,既然贵府亦有此打算,依我之见,不妨将两项工程合并为一,三位老爷意下如何?”
贾赦等三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旋即贾赦笑着摆了摆手:
“但求贵妃省亲别院能够顺利营建,一切但凭吴世兄做主,我等绝无异议。”
此语之意,便是将工部相关事宜,全权交予吴天佑把控。
无论是具体的立项流程、向朝廷申报的款项数额,亦或是承建方的选定、材料供应商的确定,皆由吴天佑定夺。
这无疑意味着,其中的诸多利益,贾家甘愿让与吴天佑。
对此,吴天佑颇为满意,捻须微笑道:
“好说,既然贵府并无其他异议,那在下便冒昧,暂代诸位做一回主了。”
贾赦等三人赶忙一番恭维。
如今贾家在朝堂之上,仅有贾政身为从五品的员外郎,诸多事务着实需仰仗外人助力方可成事。
当下,几人又进一步敲定了一些细节。
商议完毕,见贾赦面带几分赧色:
“吴世兄,想必你也清楚,修建省亲别院所需银两数额巨大,我贾家…哎…”
说到此处,贾赦不禁长叹一声,似有难言之隐。
吴天佑闻此,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豪爽笑道:
“赦世兄但说无妨,我吴家力所能及之处,定当相助。”
贾赦面露感动之色,望向吴天佑:
“吴世兄果然豪迈大气,实不相瞒,我贾家如今尚缺些许银两,不知吴世兄可否借些银子与我等?”
吴天佑对此早有预料,闻言当即点头:
“借倒是可以借,只是不知贵府欲借多少,又打算如何偿还?”
说话间,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三人。
贾赦等三人听闻,不禁对视一笑,贾赦笑着回应:
“就借十万两银子,分十年期还清,吴世兄以为如何?”
听闻贾赦未提及利息之事,吴天佑缓缓摇头:
“我听闻贵府的少奶奶在外放印子钱,后来还闹到圣上面前去了,遂降旨,将其押入风羽卫诏狱受刑?”
此言一出,贾赦等三人脸色微变,此事乃是贾家的一桩丑事,他们向来羞于提起。
良久,贾珍讪笑:“世翁说的是,正是那位少奶奶,被沈蕴押解而去。”
吴天佑微微挑眉,冷哼一声,不知是因对贾家少奶奶放印子钱之举心生不齿,还是因听到沈蕴而心生愤懑。
贾赦等三人再次对视一眼,贾政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不知吴世兄想以何种方式出借这银子?”
吴天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眯起双眼,缓缓说道:
“我自不会如贵府少奶奶那般黑心,无需你们出过高利息,不过,一年一钱的利钱,想来并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