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要戴帽子,别看早上凉,中午还是很晒的,不戴帽子,一天就晒黑了。”
沈知棠顺手接过,是麦草编的大檐帽,新的,闻着还有一股麦香,便顺手扣在了头上。
“行啦,走吧,大家赶紧的,今天每人要完成挑一百担土的任务,算四毛钱工分!”钱伟琛催促大伙启程。
沈知棠看着众人不算强壮的身板,有被惊到。
不分男女,都要挑一百担土?
对于城市长大的姑娘小伙子,劳动强度还是挺大的。
难怪,大家都不想来下乡,使尽各种解数,要嘛装病,要嘛找关系分配工作,最后什么办法都没有的,就是一家几个兄弟姐妹互相推诿……
不过,对于其它知青来说,这个任务量,他们心中有数,因此也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
沈知棠赶紧去屋里取了个挎包,里面装着水壶,鼓鼓的,然后才追上队伍,跟着10来名知青,往村后的小山坡爬上去。
大约爬了20多分钟,登至坡顶。
从坡顶看下去,是一个已经挖出雏形的大土坑,已经有村民在热火朝天的挖土、担土。
“这个水坝,以后要承担下游三个村浇地的任务,公社很重视,入秋就开始在抽人手修建。
这里是渔村,如果不来做这个,就得出海。
大多数知青哪里出得了海?
还是干这个脚踏实地,累是累点,好歹不用在海上风吹日晒,头晕眼花。”
赵信小声向沈知棠介绍背景。
“嗯,懂了。对了,表哥,你吃早饭没?”
沈知棠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袋面包,塞到他手里。
“没吃早饭,睡过头了,来不及,没想到还有面包吃,你的面包真是及时雨啊!”
苹果是空间产物,但面包不是,沈知棠笑说:
“我昨晚就怕来不及做早饭,所以把挎包备好了,面包是昨天在京城机扬买的。没想到真派上用扬了。”
她从挎包里也掏出一块面包,边往坝底慢慢走,边吃,觉得噎时,再掏出军用水壶,灌几口上好的灵泉香茶,小日子美滋滋的。
赵信自己也带了军用水壶,几口吃了面包,赶紧就下水,怕噎着。
吃完面包,他又大口大口啃起了苹果。
前面的知青有人看到他们在吃水果和面包,口水都冒出来了。
在渔村里这段时间,他们早忘了城里面包的滋味。
不过,人家没请他们吃,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边闻面包的香味,边生气。
生气自己为什么会下乡,干这么辛苦的活。
再想想在城里享福的兄弟姐妹,脸上都不由流露出哀怨之色。
沈知棠吃饱喝足,人就有精神了,她问:
“表哥,你认识何珍珠吗?”
“认识啊,家就在咱们后院隔条巷子,邻居。怎么?你一来就认识她啦?”
“是啊,我一早去海边,看到她在潜水,捞海鲜,挺不错的,一早上捞了十几个手掌大的鲍鱼。
我找她买,她只要了我两块钱,也太便宜了。”
赵信失笑说:
“不便宜啦,遇上你这种识货的,愿意给她好价钱。
她卖给鱼贩子,只有一块多。
之前我也和她去潜过,但我憋不了气,没有收获,就没再去了。”
“哦,我想明天和她下海试试,之前我学过游泳,能憋气挺久的。
只是在风平浪静的泳池,和在海里还是不一样,我想试试。
我和珍珠聊了聊,她愿意带我。”
沈知棠提前报备。
省得赵信过后知道,大惊小怪,去告诉伍远征和蔡管家。
“如果珍珠愿意带你,那就没问题。她的水性很好,全村出名的。
她是个弃婴,18年前,村里孤老头何爷爷在海边捡的,何爷爷50多岁了,没结婚,便趁机收养了她。
因为年纪相差太多,就以爷孙相称。
珍珠可孝顺了,现在何爷爷年纪大,干不动活了,她水性好,就利用这点天赋,捞些海鲜,养家糊口。
村里人知道她孝顺,也都不会说什么。”
沈知棠听了,才发现,何珍珠身世还挺可怜的。
但她脸上却总是带着或腼腆、或灿烂的笑容,可见何爷爷从小对她很好。
哪怕物质不丰盈,但只要精神上富养,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家伙,你们俩是来混工分的吗?
大家伙都干活了,你们还在这聊天?”
一个长相刻薄的女知青,走到他们面前,不满地道。
“哟,张永红,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我和表妹说话,你打什么岔啊?整天猪八戒照镜子,光照别人,不照自己长得丑啊?
整天老盯着我,是不是看上我了?
小爷我还看不上你呢!”
赵信说话那个牙尖嘴刮,这个叫张永红的女知青,在知青点一向以尖酸刻薄出名。
万万没想到,赵信这么没脸没皮,还扯上名节一事。
她再尖酸,也是个姑娘,气得脸红耳赤,一跺脚跑了。
赵信在她背后怪笑。
沈知棠拍拍屁股,从坐着的草坡里站起来,笑说:
“你把人家吓坏了。”
“哼,对付她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损招。
我一开始来,还没租到房子,也住知青点,她还诬陷我用她的牙膏。
这人简直有病。
后来我才听说,她经常利用诬陷人的小手段,弄坏人家的名声。
据说,她一心想评优评先,好被公社看上,能选去当小学老师,所以,所有知青都是她的竞争对手,她能抹黑一个是一个。”
“原来如此,对这种人,确实不用客气。
乱拳打倒老师傅,你这无赖的招数,对她果然有用。”
沈知棠也乐了。
她正在学做一个不羁于礼法的人,只要对手能受到伤害的招数,就是好招数。
“哼,她看你新来的,想欺负你。
我能让她欺负你吗?”
赵信提着扁担,和沈知棠下到水坝底。
簸箕是公家提供的,自己挑土到拖拉机停车处,等记分员记录好,把土倒到拖拉机车斗里,就算完成一担。
沈知棠一脸迷糊走到拖拉机,已经有三个知青在排队等登记了,她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是钱伟琛,他看出沈知棠的窘迫,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说: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