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后面，不是预想中破旧的小屋内饰，而是一片宽阔平坦的巨大广场。
整个广场洁白而平坦，地上没有一点砖缝拼接的痕迹，只是一片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整块地面，质感像是白瓷一样。
其实本不该刺眼的，可是场景转变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御玄探出头左右看去。
一栋横向的曲形大楼围成半圆状，而在半圆的包裹中间，是一座方形的建筑，像是议会大厅。
整个建筑群都没有多少繁复的装饰，整体的风格简洁明快，但是却并没有给人朴素的感觉，这大概是因为是建筑的特殊材料。它们给人一种仿佛水晶晶莹剔透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从外面完全无法看到内部的任何东西，所谓晶莹剔透只是一种错觉。
这些建筑的下层轮廓清晰，但上层却逐渐变得虚幻而破碎，像是原本画在玻璃上的画，而画的上方被人敲碎了。
虽然大楼看着很近，但御玄用大门的位置和大小估算了一下，感觉这个广场完全达到“望山跑死马”的程度。就算是骑着自行车猛蹬，想要跑到那个门口大概也得好几分钟。
零和壹微笑着看向御玄。
“您做好了踏入其中的准备了吗？”零开口说道。
壹接着说到：“如果您做好了准备，那就请进。”
御玄感觉整个人都在恍惚，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但眼前所见又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零和壹都在后面看着，她作为新任总统——御玄觉得这事太诡异了，总不能让她们走在前面。
之前零和壹给她的感觉像是脑子不好使的骗子，但是事实不是，她就要学会把她们之前在她脑子里的印象抹除，并且重新塑造出一个新形象。
固执、坚持、守礼，这是她在这几天接触中所感觉到的。
御玄没有签名之前她们就缠着她，现在签名之后，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她试探性地踏出一步，踩在了那个地面上——是实体。
她用脚尖蹭了一下地面，有点滑却不会让人轻易摔倒，上面还是有一定阻力的。
御玄抬头远远看去，忽然发现这片广场上没有任何路灯，但地面却散发着一股柔和却不刺目的光，让整个空间变得明亮而通透。
零和壹跟着御玄走了进来，她们顺手把门关上了。
御玄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扇门消失在空气中，而原本门所在的位置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纪念碑，但这个纪念碑已经完全倒塌损毁，从底座四分之一处折断，剩下的部分又从中间断裂。
纪念碑上的雕花破碎，原本精致美丽的花碎了一地，正如同那群被折断羽翼的白鸽。
……怎么和地球生物一模一样？
这不合理吧？
这是一个宏大美丽的广场，建筑风格庄严肃穆，但不管御玄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这里是一个被损毁的地方。
它曾经承受过严重的打击，如今的破败给人一种希腊神庙遗址的感觉。
虽然相比起古代的神庙，这里看上去干净又整洁，但是它就是破碎的。
这个画面其实并不让人意外。
毕竟当初御玄签的合同上就提到需要她帮忙“重建星际联盟”。
既然是重建，那就说明之前已经被破坏了。
只是御玄之前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这件事，她一直把这当成一个有趣的骗局。
但还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她回头看向零和壹：“为什么选择我？”
之前她就觉得零和壹像是从军队里出来的，当时还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直觉似乎还挺正确。
之前问这个问题是怀疑背后有什么骗局，不过现在她确信零和壹没有骗她的钱的想法了，只是现在她依然觉得可能有诈——不然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相比之前带着几分戏谑的态度，这次她严肃了许多，也多了几分惶恐。
为什么选择她呢？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好像也没有。
如果有人说看中她的编程能力想要吸纳她，那御玄觉得非常合理——因为这的确是她的优势所在。
但……当总统？她吗？
她上次做类似的工作还是上学时当班干部。
就算是普通工作，这样的经历也拿不出手，纯属没有别的优点，只能硬填。
御玄不知道的星际联盟是什么，但就算是什么宇宙野鸡机构也不至于在地球上随便挑个人来让她担任总统吧？
御玄脑子里想到了一些小说剧情。
比如轮回转生之类的。
她不知道这种玄幻设定和科幻发展是否兼容，但是以她的想象力，好像也想不到其他的发展。
“前总统该不会是个女人吧？”御玄开口问道。
“他是个男人。”零和壹否定了这种可能。
“他暗恋我？”御玄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神经病。
果不其然，这个问题把零和壹都干沉默了。
“前任总统指定您成为他的接任者。”零和壹开口说道，“当然，对于我们而言您无疑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选择。”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御玄直白道。
零和壹站得笔直，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请相信我们是绝对效忠于您的。这份忠诚永远不会改变，且永远会保持下去。”
御玄才不会相信这种话。
也不是曾经有人在承诺方面给她了一次重创，她只是清楚对很多人来说，承诺不值一提。
守信是美德，但美德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她不喜欢这种想法，也不想这么去做，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至于前总统……”零和壹顿了顿，“我们无从知道他是如何决定的，他的想法向来以……难以揣度而闻名。”
零和壹的表现一直很得体，她们像是合格的侍从一样，不对任何事情发表评判，她们尽量用比较中性的词汇去描述一些事情。
但是御玄从她们的停顿中感觉到了强行挽尊。
联想到星际联盟如今的破败，很难说“难以揣度”是什么好词，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失败版的曹操的形象。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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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难以揣度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御玄稍微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签名还是签早了。
总统职务怎么听怎么感觉背后有很大的坑，但平心而论，谁能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魔幻呢？
她想不到很正常。
就算是世界顶级的大律师也很可能掉坑——这实在太超出常人想象了。
谁能想到好端端的真的有个“星际联盟”？
御玄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个地方四周都是破碎的。
那些大楼虽然宏伟壮观，却没有一盏灯亮着，这栋楼没有常规的玻璃，但是大门是打开的，里面黑洞洞一片死寂。
这种死寂所代表的意义相比起黑暗更为恐怖。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御玄轻声问道，“这是在外星吗？”
“这取决于您的定义。”零说着，曲起食指和大拇指圈出一个小圈，然后拿出一张纸巾放在手上，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把纸巾捅下去一点，“如果您将地球之外的地方都称作外星的话，那这里的确是；但如果您认为必须在某一个星球上才是外星的话，那这里不是。这里是一个高等次空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星球。我们可以把这张纸粗略地比作成‘空间’，如果我现在直接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陷下去的地方是不会被笔画到的，里面依然是一片空白，所以这里能在最大程度上躲避一切攻击……只是效果并不是这么好。”
“这里是当年星际联盟倾尽全力创造出来的空间，集合了当时最高科技。”壹继续解释，“高等次空间已经是星际联盟唯一一个在最大程度上躲避了灾害的地方，也是最后的残留地。但如您所见，这里的情况也并不好。”
她看了看四周，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最后定格在了心疼上。
“您在签名后是这个地方权限的唯一拥有者。唤醒星际联盟主机的事情也只能由您亲自去做。”零和壹说道，“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权限。”
御玄看着那栋黑漆漆的大楼，鬼使神差地问了个在她看来有点可笑的问题：“这里没有鬼吧？”
其实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以前从来不信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她以前也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啊。
不是说完全不信，而是觉得这些都可以用科学的方式解释，没必要加上其他的设定。
她没看到半点能证明鬼和外星人的证据，只看到一个个骗局。
现在外星人有了。
虽然A=1不等于B=1，但的确很难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没有，当然没有。”零和壹把手放在自己手背上一抹，御玄看到一把虚幻的枪械影子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有，我们完全也可以通过火力覆盖的方式解决掉它们。”
姐妹俩的声音铿锵有力，从动作到语言都完美展现了她们保护御玄的坚定信念。
御玄觉得她们简直是在说“大王莫怕，且看我料理他们”。
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你们看上去不像是要回家。”
反而像是要攻破敌人老巢一样……
谁家好人回单位还带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