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天。然而如今的天气已经非常热了，御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她看看手机余额，走到商场里买了一根最便宜的冰淇淋，坐在商场里吹着空调充着电。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御玄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甚至还有一种靴子落地的平静感。
大概是今天的忙碌已经磨平了她的所有情绪。
在对方开口之前，御玄先声夺人，她像是训犬师一样，下达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命令：“坐。”
对面的姐妹花像是完全没有过脑子一样，整齐划一地坐了下来。她们甚至看上去相当训练有素，节奏完全一致，动作也是干脆利落的。
御玄觉得这架势，说她们是从军队里出来的她都信。
姐妹俩坐下来之后，看上去有点懵，懵完之后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御玄也不知道她们在乐什么，她俩好像有点憨，所以她只是平淡地说道：“声音小一点，别让别人听见了。”
有了昨天和今天早上的经验，御玄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
她从让这两个人赶紧滚开，变为了“声音小点就行”，要求已经卑微得不成样子了。
姐妹俩开口。
她们除了不听从御玄“滚远点”的命令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乖的，基本上是御玄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按照御玄的意思把声音压低：“小姐……”
御玄再次打断了她们的话：“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御玄对她们叫什么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打乱她们的节奏，把节奏掌控在自己手里罢了。
“我叫零。”
“我叫壹。”
叫零的头发上没有任何东西，而叫壹的刘海上面有一条细绳，打了个结，绳子从她的脸颊边上垂下来。
姐妹俩分别自我介绍道。御玄在心里默默想：很好，一个零，一个壹。
然后脑回路一歪：一个是受，一个是攻。
“不是正经名字吧？”御玄舔了一口冰淇淋。
“这就是我们的名字。”姐妹俩点点头，“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在用这个名字的。”
御玄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那个自称零的人对她说道：“我们回去反思了一下，觉得您大概认为我们是搞诈骗的。”
御玄在心里默默想到：难道不是吗？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既然是准备掌控局势，那她就打算步步紧逼，根本没有必要说什么客套话。
“我们当然不是了。”
骗子说这种话就像是疯子说自己没疯一样。
御玄在心里补充道。
“我们想了很久，觉得骗子和我们应该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骗子骗人是为了赚钱，而我们不是。”零和壹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个付款码，“您扫我，我的卡里只剩5031.6元。”
“我的卡里也正好剩5031.6元。”
姐妹俩不愧是双胞胎，也不知道是她们故意保持的这个数字还是无言的默契，她们坚定地把手机往御玄面前一放：“您把我们卡里的钱都扫出来吧。骗子是不会给您钱的，但是我们会。”
御玄惊了。
御玄真的惊了。
她知道这个年代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但是没想到现在攻守转换。
骗子居然是我自己？
眼前的两个人是纯傻子。
“不是，你们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
御玄沉默半晌。她打开手机打开了录音，对她们两个说道：“来，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你们是自愿把这些钱赠予我的。”
好歹也是一个法学生，就算是蹩脚的法学生也是知道大概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的。
“不行。”她想了想又说，“咱们去找一个打印店打印一份合同，签字，摁手印。”
御玄觉得这一切真是邪了门了，但是她就不信邪，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要怎么下台。
白送的钱不能不要，尤其是这种高度疑似骗子的人。
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对方不肯跟她走的话，那她就会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坑。
但是这姐妹俩跟上来了，她们的脚步非常坚定，雄赳赳气昂昂，坚定得就跟当年跨过鸭绿江一样。
反倒是御玄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了。
如果是骗子的钱，她很乐意要。
但是傻子的钱……呃。
御玄不由地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她也不想认输。
一个小时后，御玄拿着自己在网上找的模板、顺便自行修改了一部分的合同，又看看自己手上多的一万多块钱，觉得今天自己的大脑离家出走了。
这种呆滞一半来自于对姐妹俩真的把钱都给她的震惊，而另外一半则来自于她骗傻子钱的愧疚中。
她觉得这简直可以和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之类的缺德事并列——骗傻子钱。
不行不行不行，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两个傻子把那份合同递到御玄的面前：“您可以重新考虑来当总统吗？”
姐妹俩真的很坚定。
鉴定得御玄都要怀疑她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系统，就是发布任务的那种。
比如说只要她签下这个名字，系统就能给她们一个亿的任务。
一万赚一亿，超级划算的那种。
不然为什么啊？
御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两张签了名、按了指印的合同，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音频，再看了看自己在网盘里备份的文件，陷入深深的沉默。
虽然说那个软件可能有诈，可是御玄拿了她们的手机研究了半天，都没看出有问题——这方面没人能骗得了她。
她默默地接过了那份合同。
行吧，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一万块钱没问题，那么坑是在这份聘书上？
结果御玄研究了半天，又盘了半天逻辑，她怎么想都没看到这合同里有什么漏洞。
不如说这份合同十分简单，甚至就只有寥寥几行字。
首先，明确了御玄将是这之后的星际联盟的总统；
其次，讲述了她应该承担起重建星际联盟的职责。对于职责的范围，对于她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并没有明确的表述，只是提到“希望尽御玄的全部能力”；
然后，提到星际联盟的各部门应该配合御玄的命令，努力帮她完成任务……
给她写聘书的人在最后签了一个名字，她没分得清，不过在名字外还有个“D”形状的东西，虽然是闭环的字符，但是显然也不是零或者〇。
御玄挠头。
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御玄只想着：如果自己有心钻漏洞的话，自己这个擦边毕业的法学生能在这里面钻出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一般多的漏洞。
实在是太自由了。
看完之后，御玄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傻子拟出来的文件。
御玄看了看这两个人：“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零和壹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们什么想法都没有。
御玄想问的其实是，这两个傻子是想用这一万块钱雇她们陪她们玩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工作挺不稳定的，作为一个中间过渡还是可以的。
如果过家家的话，那应该在哪里开始？
但是御玄的思考显然让这两个人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是钱还不够吗？如果您觉得一万块钱太少的话，我们可以再去打工，给您赚点。”
之前说御玄要给她们发工资的是她们，现在要打工给她钱的也是她们。
御玄这么想，也这么说了：“提前说好，我也没钱给你们发工资。”
零说：“我们不用工资！”
壹说：“如果您想给我们发工资的话，我们打工赚钱给您钱给我们发工资！”
壹说得拗口，听着就让人觉得脑子要打结了，不过意思准确无误地传递了过来。
御玄这两天总觉得自己过得就跟个外国人一样，好像一觉醒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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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中文难度提升一万倍了一样。
御玄觉得自己如果点下头的话，那撒旦都要成她的忠实粉丝了。
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梁山的好汉，但总也不是这种缺德到冒烟的人。
既然合同上没坑，也不是特殊的纸，她也拍照录像存档了，她也就随手签下“御玄”这个名字。
于是她照顾傻子的智商：“好好好。我能问一下工作在哪里吗？你们带我去吗？”
姐妹俩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天上：“就是那里。”
……那栋楼吗？
御玄没忘她俩早上说的话。
感觉她们指的方位都变了。
御玄捏住了鼻梁，叹了一口气。算了，她和傻子较什么劲呢？
因为把那一万块钱看作是自己的工资，所以御玄暂时没有还给零和壹的打算。
她的确是在那份合同上签了名，可是她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万一真的还有别的什么坑呢？
她们约好了明天在她家小区门口碰面。
今天回去的时候，御玄没有碰上谭月。她径直地回到了家，晚上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摊煎饼。
她现在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对方的确是骗子，至少这样她就不是那个骗傻子钱的坏人了；但与此同时，她又希望她们最好不是，不然这之后自己就要麻烦了。
她觉得今天的事情背后很可能有个大坑，自己好像的确不是很安全。
如此思来想去，反反复复，最后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
她发消息给谭月：“你把你的几个单子发给我，我帮你做一下。”
谭月都惊了。
御玄是一个三流的法学生，但是绝对是一个一流的程序员，这一点他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他曾经跟御玄说过：“如果你是学计算机的话，那毕业之后绝对能够有大把的人要。就算你不是学这个的，如果愿意和我一起在网上弄个工作室，那很快我们就能赚到到处去旅行的钱了。”
御玄在计算机方面的能力完全在他之上，不过御玄强在算法上，谭月强在网络安全方面。
谭月也的确很强，御玄曾经看他向她展示他攻破五角大楼的成果。
御玄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喜欢这种钢丝上跳舞的感觉。
对于谭月的提议，御玄一直都不怎么心动。
没什么原因，她就是不想。
她知道以她的经济状况，其实并没有任性的资格。
可是她就是不想。
她为了钱都愿意冒点险，但是这种十拿九稳的工作她却不想接受。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她没法跟人说为什么这么想。
谭月也只是说了这么几次，看御玄的确相当排斥，也没什么办法。
御玄脾气很硬，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谭月发消息问道。
御玄不太想和他说这件事情，但是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当总统？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会被人当成笑话嘲笑一辈子的。
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就是谭月。
谭月是什么人，她还是清清楚楚的。
谭月虽然喜欢对她犯贱，但是他犯的贱都是那种无伤大雅的，在比较严肃的事情上，他可是非常靠得住。
自己明天如果要和那对姐妹走的话，总得把自己的行程和认识的人说一声，省得真像谭月说的那样——被人卖去缅北了。
御玄会谨慎的，打定主意稍有不好就直接跑路，但是也得留个后手。
谭月听完这件事情之后，沉默了许久，她没有看到他新发来的消息。
御玄还是能够分得清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是真犯贱，什么时候是真沉默。
这次的沉默绝对不是为了挨揍。
她叹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就听到自己的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御玄看都没看，就知道门外是谭月。
谭月一脸惊慌地看着御玄：“你没事吧？你答应这种事情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