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过继?自是柳家没人了。
柳家只有一儿一女,身体都不太好,柳二郎虽得了商秋的人参救急,却缠绵病榻,没多久就去了。
柳大娘本是打算招赘的,悲伤之下也没扛住,临终前,匆匆给父亲过继了嗣子。
顾永昌眼神闪烁,想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不能娶商秋,但可以娶柳大娘,把她留在通泽县照顾母亲。
于是顾永昌难得对眼前陌生的娘子热络起来——她总不可能是莫名其妙嫁去城里吧,必定是因为她哥那边的关系。
顾永昌想从她嘴里多知道一些柳家的事。
同一时间,商秋正被缠住,回答可不可以送孩子过来读书的问题。
“三岁?三岁真的太小了!”她可不想自家院子变成大孩子带小孩子的地方。
商秋无奈道:“最少也要孩子六岁,懂事了。”
毕竟,她震慑力再强,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小孩也是无奈。
“如果非要让孩子读书,也不必浪费这拜师礼,可让大的回去后再教小的,如此也算温习白天的功课。”
“要说起来——”商秋心中一动,正色看向面前的家长,“若你们想识字,也是可以的,你们总比小孩记得牢,方便指出错误,而且日后去镇上、去县里打工,识了字就不会被骗了。”
家长们:“……”
感兴趣的脸色一僵,赶紧摆手:“这、这就不必了!”
“是啊,都这把年纪了学不会啊。”
还有人暗戳戳的想,让自家孩子教自己?多丢脸!
怕商秋继续劝,赶紧走了。
确实打算劝一劝的商秋:“……”
有必要吗?又不是让他们上山面对野猪?
人走了七七八八,商秋眼睛一扫,终于看到了被挤到边缘的顾永昌,心中喜悦,正欲上前,忽然注意到未婚夫正在和一个同村的小娘子说话。
两人离得很近,顾永昌看着她很专注,很……热切。
商秋蹙眉,以往这样的目光都只落在她身上。
不同于村里人的随意,顾永昌一项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连带着商秋也讲究起来,为怕他不高兴,狩猎都和阿婶们走一处。
可现在,他怎么……
商秋又看向他旁边的小娘子,想起这是谁。
何家何秀儿。
她外公原是县里人,为避难,火速把女儿嫁到村里,一家子也搬进来。
待战乱结束,又搬回了城里,不过没和离,两边还是正常处着。
何秀儿养得娇,从不下地,日常也就是织些布,因此皮肤细嫩,生生比别人白了一截。
她又会打扮,头上常有新花样,在村里就很受欢迎。
商秋也受欢迎,但两者完全不一样,至少很少有人敢生出娶商秋的想法,但她,她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商秋知道何秀儿喜欢顾永昌,小时候大家一起玩她就缠着顾永昌,但顾永昌不搭理她。
她还闹腾过,指着商秋说:“她力气那么大,随便就能打死你,你为啥喜欢她不喜欢我?明明大家都喜欢我!”
当时顾永昌冷哼一声:“别人喜欢你,我就要喜欢你吗?我只喜欢商秋,我就只跟她一起玩。”
商秋听了那叫一个得意。
何秀儿不服气,就和商秋打架——虽被城里舅家影响了,但到底是石头村人,骨子里也认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结果不用说,她最后是披头散发哭着跑回去的。
商秋可没有不打小娘子的习惯。
后来她们就不大对付,严格来说,是她单方面和商秋不对付。
之前顾永昌去考院试,她还讽刺过商秋:“硬邦邦的没一点小娘子样,当心顾童生在府城被人榜下捉婿,不要你!”
商秋从不在意她,因为顾永昌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
但现在,商秋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心里起疑,难道未婚夫真的变心了?他现在喜欢何秀儿那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自己也该跟城里小娘子学?
“小商姐!”赵明亮顺着商秋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捏紧拳头,“他这是干嘛?竟勾搭别的小娘子?我找他去!”
商秋一把拽住他,无语道:“你别乱来。”
她本想说那是我的未婚夫,你敢揍他我就揍你,但最终只是道,“人家马上就是秀才了,见官都不跪的。”
“那他也不能负你!”
赵明亮咬牙切齿。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算和我成了婚,也没有不能再和别的小娘子说话的道理。”话虽如此,商秋却有点烦躁,“这事你别管了。”
“哦。”赵明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如果顾永昌变了心,表姐不就会考虑自己了?
他这猪脑子!
算了,就算嫁给表姐可以每天吃肉,也不能是这人负了表姐的前提下。
他家的人,怎能被人欺负?
商秋收回目光,性格如此,她永远也学不来城里娘子的娇弱。
蹲下身,把背篓里的东西挑了挑,递给赵明亮和许玉禾一人一个筐:“你们带回去吧,药材我就不分了。”
许玉禾惊喜的看着筐里的野鸡兔子,本以为中午那顿肉已经是全部了,没想到小商姐比她想的还大方。
所以,小商姐为什么不能娶她呀?
赵明亮和许玉禾各抱一个框离开,商秋没忍住,又看向顾永昌,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
商秋垂下头,去了后院处理收货。
这时,提着两个大篮子的陆理才不知从哪冒出来。
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商家门口围了许多人,他便先找了个地方躺着。
陆理是来卖卤麻雀的。
卤麻雀果真比烤兔子好吃,小小一个,可能是因为常在天上飞的关系,肉只薄薄的一层,很紧实,里面的骨头都烤酥脆了,又浸了一晚上的卤汁,非常入味,并不发苦。
当时看着麻雀,陆理想到了自己有阵子最爱的一家先烤后卤的鸡爪。
每次下班都要买,满满一盒,等吃完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这样的美味,末世后自然没了。
陆理不知人家的方子,但许是异能控制得恰到好处,竟半点不觉得差。
他一口气吃了个够。
看着剩的一半,就决定下山卖掉。
陆理靠山吃山,其余倒不讲究,一般是缺钱了,就想办法搞点钱。
于是卖给商老爹也不贵。
“一只二十文。”
他把盖在篮子上面的树叶拿掉——撤掉异能罩子,瞬间,卤味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商老爹立刻说:“我买。”
还有没走的家长,虽嫌贵,却抵不住孩子撒娇,也买了。
一只又一只用大叶子包好给出去,回来一把铜板,剩下都让商老爹包圆了。
陆理提着装了钱的篮子回山,想到了商秋。
都说美食会让人心情好,以前有同事失恋了就拼命买甜食,但买了又不敢吃太多,怕胖。
她就没有这问题,胃口好得很。
陆理倒不是要哄人,只是商秋救了他,这麻雀又是她给的。
*
“爹,咱们一人一半。”捧着卤麻雀的小孩高兴的说。
“不用。”他爹连忙摆手,咋能跟孩子争嘴?
“必须分。”小孩振振有词,“你不吃,光我吃,就是我不孝!”
他爹当下大为感动:“那我吃一口?”
本只想咬一小口,没想到入嘴的瞬间,麻雀的酥脆与卤汁的霸道占据了所有感官,他情不自禁的又咬一口,又一口。
直到儿子气的大叫:“爹,该我了。”
他才反应过来,一时讪讪的——“没想到这麻雀小小,却这么好吃。”
“是啊,这得放了多少料,我还吃出了甜味。”有同样买了麻雀的人说。
“商猎户,你再卖我一只……不,我要两只!”第一个买卤麻雀的冲到了商老爹面前。
“赶紧走,我自家吃还不够呢。”商老爹挥手赶人。
知道以商猎户的性格是占不到便宜了,一行人遗憾离开。
路上,虽不是同一个村,却不陌生,便聊了起来。
“说来那卖麻雀的,好像以前没见过,他还把脸蒙起来,古里古怪的。”
作为经历过战乱的人,对这种生人还是很警惕的。
立马就有人回:“我打听了,他叫陆理,是家中大郎,商猎户的远亲,最近来投奔他,住在他家老屋。”
“原来是这样。”众人立马就放心了,商家的人品他们还是信任的。
再说陆理就少了许多戒备。
“这陆大郎可真不会过日子,竟然用那么好的大料来卤麻雀?”
“我倒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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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卤麻雀比卤肉别有一番滋味,等秋收我家抓了麻雀也这样做。”
不过对于陆理不会过日子这点,则很赞成:“这麻雀里能吃出甜味,怕是放了不少糖,结果他一只才卖二十文?!”
不由啧啧摇头,“这若是做买卖,怕不是要亏得当裤子。”
路走一半,忽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啊!我忘了向商猎户买凉茶包!”
秋收快到了,再怎么热也不得闲,以往要晒晕好些人。
后来商家配了一种凉茶包,放进去煮一大锅水喝,那暑气刷刷就没了,不仅人好受了,还省去中暑后看大夫吃药的钱。
所以消息传开后,商家的凉茶包就特别受欢迎。
他们留到最后也是想提前买。
结果……
众人面面相觑:算了,明个再来吧。
“秋收后,官府就该来收税了,你家咋样了?”
“还差不少呢,可能要卖些粮食,唉,我家妮子今年五岁,立住了,要给她上户,就多一份人头钱。”
“偷着乐吧,现在官府只收人头税和田税,比起前朝可不知好了多少。”
众人不免又感叹一番当今陛下圣明。
这时有个人道:“也不知今年有没有流民入籍?”
天下太平了,人人都有户籍,若出远门还要去官府办路引,所以这里的流民指的是战乱时躲进山里的野人。
“若有就好了,待三年后我家就可以买地,我家地太少了。”
不知是谁又想到了陆理:“那陆大郎亏得不是流民,不然就他那个体型,三年开荒下来不得累死。”
一般来说,县令为增加治下人口都很积极催生,但一个孩子生下来得五岁了才算养住,才能入籍。
而本朝规定,就算是七品县令,也最多连任三界,即最多呆够十五年,就得平调去其他地方或升职。
所以对于立马就能入籍的流民,县太爷都很喜欢,会先给钱给粮,让他们安顿下来。
当然,为防有人骗吃骗喝,也必须签契约开够三年荒。
这开出来的荒地,流民可以自己留一半,剩下一半则归官府,或作为官田或放出来卖。
*
顾永昌已经回了家,他丢了个大丑,不愿意见商秋。
而且他从小娘子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明天县里将有一场诗会,是柳家举办的。
顾永昌对这场诗会没有印象。
因为这种宴会有很多,或是某个大户组织,或是某个秀才牵头,更甚者就是县令本人。
后者顾永昌尚有一些兴趣,但前者……呵呵,不过是一些连童生都考不中的酒色之徒纵情玩乐罢了。
顾永昌根本不屑于参与,也不关心。
但这次,他决定赌一把,次日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早早出发去了镇上,然后从镇上雇了一辆车前往宴会场地。
他赌对了,只是在核对身份时报上姓名,就明显感觉到管家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不仅亲自送他,还安排了一个极好的席位。
顾永昌目光环视一圈,看到了几个同样考中童生的年轻学子,心头微沉,知道他们也是冲着柳大娘来的,但很快又勾起笃定的笑容。
这场诗会对顾永昌而言,没有难度。
不提他本就资质上佳,于诗赋一道极有灵气,又有前世阅历,只拿出一首后来做的诗就形成了惊艳全场的效果。
没多久,便有一个婢子过来:“顾郎君,我家主人请您前往一叙。”
顾永昌心头微松,随后果然见到了后院坐在凉亭中的柳大娘。
一番问安,柳大娘道明来意,却是主动留他墨宝。
这是顾永昌擅长的领域,可为保一击必中,他特地写了一首同届状元郎几年后才做出来的诗,看着柳大娘惊讶倾慕的眼神,顾永昌心中得意。
这才正常。
顾永昌只觉得在商秋、在石头村受到的气都平了。
顺其自然的,两人定下了三日后的游湖之约。
柳大娘还特地遣了管家用马车送他回去,待人走了,贴身婢女有些激动的道:“娘子,这位顾童生不仅样貌出众,且极有文采,有举人之姿,他又对您有意,是极好的郎君人选,不如早日定下?”
“不急。”柳大娘轻轻摇头,“且让人去打听他家里的事,再把今日名册拿来,我要多看看。”
夫君人选不仅事关她的终身,于家族也很要紧,轻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