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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零食

作者:冬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看清那两个id后,谢欢意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解气地为许亦泽拍手叫好。


    见她上线,许亦泽弹了个组队邀请,带着她找那位喂鸡哥报仇。


    考虑到她的水平,他会先把人打倒,等对面放不出技能的时候,再扔给谢欢意,由着她发泄处置。


    谢欢意虽然菜,但并不是省油的灯,攒了一下午的气,她才不会让他痛痛快快地over掉。


    于是地图中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


    谢欢意用自己的新手装备,费劲巴拉将他打到只剩一丝血条,然后换上最漂亮的一套皮肤,开始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人跳舞。


    跳到后面没意思了,再大手一挥地了结他。


    ……


    杀伤力不高,侮辱性极强。


    就这么过了七八局。


    喂鸡哥实在受不了了,在公屏上认怂道歉:【放过我吧大姐。】


    【雨天忧郁喂鸡:您和您男朋友都杀我45次了,也算扯平了吧。】


    谢欢意阴阳怪气:【叫谁大姐呢?我可是小学生。】


    【雨天忧郁喂鸡:错了错了,我是小学生。】


    【雨天忧郁喂鸡: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了。】


    【悲伤小猫:以后见到我小猫姐要绕道走,懂?】


    【雨天忧郁喂鸡:懂懂懂。】


    【悲伤小猫:好了,退下吧。】


    仿佛是怕再被追着打,都没等她说完这句,对方已经火速下线了。


    谢欢意点开和许亦泽的私聊框,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那人也没多厉害嘛。】


    【摸摸猫猫头:嗯,我们欢欢最厉害。】


    【悲伤小猫:还可以,一般般啦:D】


    【悲伤小猫:对了,我妈叫你明天来我家吃饭。】


    【悲伤小猫: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我妈给你做。】


    【摸摸猫猫头:糖醋小排和毛豆烧仔鸡/吧。】


    【悲伤小猫:好巧哦,你怎么知道我也想吃这个。】


    当然是因为你前天在我耳朵边唠叨了十几次。


    许亦泽在心里答,打出来的字却是:【口味被你传染了。】


    【悲伤小猫:嘿嘿,是不是还想再来一碗消暑解凉的桂花冰酒酿啊。】


    【摸摸猫猫头:……是。】


    【悲伤小猫: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悲伤小猫:我要去看小说了,明天见哦,许泽泽。】


    【摸摸猫猫头:早点睡,别又偷偷躲被窝里哭。】


    谢欢意全然忘了自己中午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儿,不服反驳:【我才不会呢。】


    下面还跟着一串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许亦泽一张张保存下来,直到她头像变成灰色,才退出聊天界面,切换回频道公屏里。


    杂七杂八的闲聊刷得飞快,他翻了好一会儿,找到喂鸡哥之前说的那句——


    您和您男朋友都杀我45次了,也算扯平了吧。


    谢欢意估计是没注意到,不然不可能没有反应。


    但他注意到了。


    许亦泽截了张图,嘴角挑起满意的弧度。


    -


    期末考得不好,接下来那段时间,谢欢意都表现得特别乖,也不出去乱跑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完成作业。


    八月中,受季风气流影响,漓江迎来连雨季。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谢爷爷饭后突然晕倒,被救护车送进了中心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除去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还在他肺部发现一个肿瘤,不过是良性的,切除后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谢欢意上小学前,谢良辉和施静和都忙着工作,分不出那么多精力照顾她,所以她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和他们的关系自然也更亲。


    听见爷爷生病,她急得不行,连忙跑到医院里陪着。


    好在手术很成功,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一家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谢家夫妇留在病房里,许亦泽过来接谢欢意回碑亭巷。


    她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恹恹的,耷着脑袋,步伐很慢,盯着地面上的人影发呆。


    小太阳少有能量不足的时候,许亦泽叹了口气,在她酒窝上戳了一下:“欢欢,还在担心啊。”


    语气放缓,他嗓音里挟着说不出的温柔:“医生不是都说了,爷爷没事,下周就能回家了。”


    夜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雨滴却劈里啪啦地砸下,腥锈味翻涌而起,腾起的白雾给街景蒙上一层滤镜。


    两人没带伞,许亦泽护住她头顶,拉着人躲到右侧屋檐下。


    空间狭窄,他侧身挡在她面前,凉气和凛风被隔绝,甜橙和薄荷的气味相互碰撞。


    许亦泽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把她身上被淋到的地方擦干。


    “怎么又下雨了啊。”秀气的眉微微皱起,谢欢意低声抱怨,“好烦。”


    她最不喜欢下雨天了。


    出行不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漓江的雨,连绵且潮湿,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水汽,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头发就会变得毛躁,不好打理。


    许亦泽安抚地揉她脑袋,把手腕上的皮筋摘下来给她。


    谢欢意快速拢了个低马尾。


    等了十几分钟,雨势仍没有转小的趋势,来往街边也不见车影,谢欢意只穿了一件碎花格裙,怕她站久了会着凉,许亦泽扫了眼不远处的便利店:“欢欢,你在这等我一下。”


    “很快就回来。”


    谢欢意没问他去干嘛,只拖着尾音说了声哦。


    许亦泽转身冲进雨幕,片刻之后再回来,手里多了一把雨伞,还有一个白色的购物袋。


    撑开伞,他让她站在自己里面:“走吧。”


    被雨冲刷的沥青地面上,映着一高一低两道人影。


    鞋面被甩上几滴泥点,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鸣,谢欢意绕开水洼,没由得又发起牢骚:“雨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许亦泽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好像还要一周。”


    “居然这么久!”谢欢意抓狂。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许亦泽扯起俗语,逗弄地挠了挠她下巴,“要不我去和老天商量商量,求他别下了?”


    谢欢意别开脸,抿唇咕哝:“你要是真有这本领就好了。”


    “虽然我没有这本领,但我有别的啊——”


    他打开勾在腕上的购物袋,清清嗓子:“看!”


    “什么啊。”


    谢欢意疑惑抬眼,瞥见他手中紫色包装的薯片。


    “嗯?”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惊喜地撑圆眼,“这不是那个新出的黑松露味吗?你刚刚买到的?”


    许亦泽挑眉:“嗯哼。”


    “我和你讲,网上好多人都说,这个味道可难吃了,像是被汽油泡过的树皮。”


    许亦泽:“?”


    “那你前几天还吵着说想吃。”


    谢欢意摇头晃脑地讲起大道理:“哎呀,口味这种东西,当然要自己试试才知道嘛!”


    撕开边角,她揪起一片往嘴里送,仔细品味过后,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你看!我就说嘛!明明很好吃的啊!”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随便相信网上的测评:“果然,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薯片好不好吃,只有我谢欢意知道。”


    许亦泽:“……”


    这是能放在一起类比的吗?


    谢欢意是真吃上头了,迅速把它列为自己最喜欢的口味之一,又忍不住打抱不平:“谣言好可怕,到底是谁在抹黑我们黑松露味,是担心它成为下一个顶流吗?”


    “还被汽油泡过的树皮,他们是喝过汽油,还是啃过树皮啊?”


    雨天带来的烦躁,被高热量刺激出的多巴胺击倒,谢欢意满血复活,又恢复了以往的碎碎念模式。


    许亦泽静静听着,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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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漆黑瞳孔描绘出她的模样。


    她虽然是偏可爱的长相,五官却很立体,眉骨高挺,眼窝深邃,山根与鼻梁衔接流畅。


    唇形饱满,即便在昏暗夜色下,也能依稀瞧出触感的柔软和水润。


    不受控制地,喉结忽而滚了滚。


    他莫名想起来,谢欢意总嫌他嘴巴太干,叫他平时多用唇膏保养保养。


    到底什么唇膏啊。


    真有这么管用?


    “许亦泽!”


    拔高的声调打断他的疑问。


    谢欢意奇怪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许亦泽干咳一声,目光移到别处,接上先前的话茬,“这么喜欢,要不你明天开个安利贴给它正名?”


    “才不要呢。”谢欢意哼哼着拒绝,“我要让它成为我的小众宝藏。”


    又走了一段距离,望着四周细密的雨丝,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薯片,谢欢意忽然问:“许亦泽,你说我现在像不像热带雨林里的猴子。”


    许亦泽早已习惯她这乱七八糟的比喻,淡定接梗:“不像。”


    “猴子不打伞,而且猴子吃的是香蕉。”


    “可是我不喜欢香蕉欸。”谢欢意瘪嘴,话题也不止怎么转的,“倒是想吃酸奶软糖了。”


    话音刚落,手心便被塞进一包长条,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酸奶软糖。


    谢欢意:嗯?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眼神锁定在那个购物袋上,眨眼试探:“我还想吃草莓果冻。”


    许亦泽翻翻找找地拿给她。


    谢欢意:嗯!


    “抹茶巧克力?!”


    许亦泽把那个四方小盒递给她。


    “牛奶小饼——”


    “行了。”许亦泽戳她脑门,睨着她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又没人跟你抢,一口气能吃完这么多吗。”


    谢欢意歪头,笑嘻嘻地和他对视:“许亦泽,你是哆啦A梦吗?”


    许亦泽捏她腮帮,语调懒散:“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只又矮又胖的机器猫?”


    “什么呀!我明明是在夸你!”


    谢欢意拆了那条酸奶软糖,撕开外面那层糯米纸,甜腻的口感在嘴巴里散开,含糊反问:“那你说,你是什么?”


    许亦泽没回答,思绪却回到五岁那年。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谢欢意不喜欢雨天。


    傍晚时分,一场急雨刚落下,水珠顺着梧桐叶滑落,浸入地面,蒸腾出一点泥土气息。


    许亦泽跟着亲妈从菜市场回来,看见谢欢意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住脸颊,全身上下明晃晃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


    手里那把上海青被无情扔到地上,顾不上亲妈在后面的责骂,许亦泽几步跑过去,蹲在她面前,问她怎么了,谁惹她不高兴了。


    所幸,谢欢意从小就不是个别扭的姑娘,爱憎分明,有什么说什么,她稀里哗啦吐了好一通苦水,最后愤愤不平地抱怨,说隔壁张奶奶的孙子,嘲笑她像金毛狮王。


    “听他胡扯!哪就像了!”许亦泽高声反驳,撸起袖子,恨不得把人揪过来打一架。


    他绞尽脑汁搜刮着各种安慰的话,最后却只干巴巴憋出来一句:“我们欢欢,就算炸毛也好看。”


    谢欢意不相信,还是闷闷不乐。


    知道自己嘴笨,许亦泽干脆放弃这个解决方法,朝台阶上的小姑娘伸出手:“别气了,哥哥带你去买好吃的。”


    这招对谢欢意有奇效。


    巧克力薯片和果冻,还有巷口老奶奶卖的草莓糖葫芦,是科学家都解释不清的快乐秘诀,看着谢欢意脸上重新出现的笑容,许亦泽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天发生的事,谢欢意没多久就忘了,但往后的许多年,只要碰上下雨天,她总是能在许亦泽那找到想要的零食。


    漓江依然多雨,但,没关系。


    许亦泽是她的晴天娃娃,是她永不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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