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的音乐在走廊回荡时，秦悸宇刚把竞赛笔记收进书包。淡蓝色信封从后窗飘落在他课桌上，边缘还带着温热的折痕，熟悉的粉色樱花图案让他指尖微顿——和今早塞在储物柜里的、午休时夹在课本中的，是同样的包装。
"秦同学！"扎着蝴蝶结的女生红着脸从后门探出头，"这是......"
"不需要。"秦悸宇的声音像冰棱划破空气。他捏着信封的指尖发白，看着少女眼眶瞬间泛起水光，却还是将信笺揉成团，精准抛进教室角落的垃圾桶。纸团撞击桶壁的声响惊动了周围同学，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漫来。
"也太冷漠了吧......"
"听说上周就拒绝了三个......"
议论声中，林淮煜抱着篮球撞开教室门。红发少年的目光扫过垃圾桶里露出的粉色边角，又落在秦悸宇紧绷的侧脸上，突然咧嘴笑了："学霸！陪我去器材室修篮筐！陈暮那家伙灌篮把网扯坏了！"
他不由分说地拽住秦悸宇的手腕，柑橘混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路过垃圾桶时，林淮煜故意用篮球将纸团往下压了压，彩虹手绳的残结擦过秦悸宇手背："这种垃圾，眼不见为净。"
器材室的铁门吱呀作响，陈年的橡胶味混着铁锈气息涌来。秦悸宇抽回手，却被林淮煜塞了把扳手："帮我扶着梯子！"红发少年利落地爬上铁架，夕阳从气窗斜射进来，在他汗湿的后背镀上金边。
"那些信......"林淮煜突然开口，扳手敲击篮筐的声音戛然而止，"很烦人吧？"他低头时，发梢的汗珠滴落在秦悸宇肩头，"要是有人再骚扰你，我帮你教训他！"
秦悸宇盯着对方晃动的彩虹手绳，想起沈昭说过的话。喉头发紧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与你无关。"
林淮煜的动作僵在半空。扳手从掌心滑落，砸在地面发出闷响。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震得篮筐微微晃动："也是！学霸这么厉害，哪里需要我帮忙！"他跳下梯子时故意撞了撞秦悸宇肩膀，"走！请你喝汽水！冰到能砸死人的那种！"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走廊地砖上交错又分离。秦悸宇跟着林淮煜路过公告栏，新贴的篮球赛海报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红发少年的照片占据C位，旁边用荧光笔写着"MVP预定"。
"等我拿了冠军......"林淮煜突然转身，逆光中琥珀色的瞳孔亮得惊人，"学霸能不能......"
"没兴趣。"秦悸宇别开脸，加快脚步。他没看见林淮煜伸在半空的手，也没听见身后传来的轻叹。风卷起操场的落叶，将某个未说出口的请求，永远留在了渐暗的暮色里。
暮色将巷口的墙壁染成深紫色时，秦悸宇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包拉链。转角处突然涌出的身影截断了他的去路，五个女生呈扇形散开，为首的正是今早递情书的蝴蝶结少女，此刻她眼中燃烧着被拒后的偏执：“凭什么？我哪点不如别人？”
秦悸宇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粗糙的砖墙。混合着廉价香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染着美甲的手突然揪住他的衣领。“装什么清高......”少女的尖叫刺破暮色，“不过是仗着成绩好......”
金属书包带滑落在地的瞬间，秦悸宇的动作快如闪电。他屈膝上抬，精准撞开对方膝盖，在少女失衡的刹那侧身旋踢。第二个女生的巴掌尚未落下，就被他用肘击格挡，借力扫堂腿放倒在地。巷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痛呼，他全程双手插兜，校服下摆随着踢腿动作扬起又落下，像幅冷峻的水墨画。
尘埃落定，五个女生蜷缩在墙角。秦悸宇低头拍了拍校服上的灰，指节泛着因用力而致的淡红。他弯腰捡起书包时，巷口突然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
“学霸？”林淮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红发少年的篮球滚到秦悸宇脚边，彩虹手绳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晃动，“这是......”
秦悸宇踢回篮球，喉结动了动：“意外。”他转身欲走，却被林淮煜拽住袖口。柑橘混着汗味的气息骤然逼近，他看见对方琥珀色瞳孔里自己冷白的倒影，和远处路灯在发梢跳跃的光斑。
“手受伤了？”林淮煜的目光锁定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不等回答已经掏出湿巾。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时，秦悸宇试图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红发少年蹲下身，动作轻缓地擦拭他指关节的擦伤，发顶的挑染扫过他垂落的校服下摆。
“打架的时候很帅。”林淮煜突然抬头，虎牙在路灯下泛着微光，“比解数学题还帅！”他起身时故意撞了撞秦悸宇肩膀，“不过下次记得叫上我！一对一多没意思，要打就打十个！”
秦悸宇别开脸，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对方缠着创可贴的手背移开——那是前天被流浪猫抓伤的地方。夜风卷起巷口的塑料袋，林淮煜已经揽住他的肩膀往前走，球衣后摆扫过他发烫的耳尖：“走！请学霸吃关东煮！要加双倍鱼豆腐！”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又拉长。秦悸宇听着林淮煜滔滔不绝讲述篮球赛的新战术，感受着对方掌心透过布料传来的温度，忽然觉得校服上那点灰尘，竟像是某种难以言说的勋章。而暗处，某个女生掏出手机，将这一幕连同满地狼藉，悄然定格成模糊的画面。
手机屏幕的冷光刺破夜色时，秦悸宇正在解一道数论难题。班级群的消息提示如炸响的烟花，未读红点从99 迅速攀升。他滑动屏幕，手指在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顿住——画面里，林淮煜半跪在地上为他处理伤口，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的轮廓在旁人眼中像某种隐秘的缠绕。
【陈暮】：我去！这是什么修罗场？
【沈清霜】：@秦悸宇小宇，需要表姐帮忙澄清吗？
【不知名女生】：原来学霸这么会打架...
秦悸宇锁屏的动作带起一阵风，草稿纸上的公式被吹得哗哗作响。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某个不安的心跳。他知道此刻林淮煜一定在操场加练，红发在月光下跳跃，就像他每次解题陷入僵局时突然闪现的灵感。
第二天清晨，阳光斜斜切进教室。秦悸宇刚坐下，林淮煜就把温热的饭团塞进他手里，自己的那份已经咬出个月牙形缺口："便利店阿姨说今天的肉松加量！"红发少年说话时，彩虹手绳不经意扫过他课本，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几个字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课间操音乐响起时，秦悸宇故意留在教室。他翻开习题集，却发现夹着张便签——歪歪扭扭的字迹画着两个火柴人，一个戴着方框眼镜，另一个举着绷带：【伤口还疼吗？】旁边用荧光笔写着【下次换我保护你】。
"秦同学。"周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道竞赛题的解法......"
话音未落，林淮煜突然从门外窜进来，篮球精准停在周予安脚边："学霸要去帮我修储物柜！"他不等回应就拽着秦悸宇往外跑，走廊里回荡着两人交错的脚步声。
储物柜前，林淮煜抓着生锈的锁头用力摇晃："你看！根本打不开！"他转头时，夕阳正好落在琥珀色的瞳孔里，"学霸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吧？"
秦悸宇伸手触碰冰冷的金属，却被林淮煜突然握住手腕。红发少年的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其实锁没坏。"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我就是......"
"叮铃——"上课铃突兀地响起。林淮煜猛地松开手，锁头撞击柜门发出闷响："快！要迟到了！"他转身时球衣带起一阵风，秦悸宇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储物柜空洞的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