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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哥哥,还是情哥哥?

作者:芭芭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电梯门快要闭合的瞬间,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就那么抵在了门缝隙里。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使得门内外的两人目光相撞,面对面看着彼此。


    电梯门外的青年扬起嘴角问:“不介意我进来一起坐吧?”话虽然是疑问句,但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轮椅上的男人,似乎笃定自己不会被拒绝。


    果然,男人没有说话。青年了解他,没有说话就代表默认。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电梯门的闭合,通过金属制的冷光映出两张同样完美的假面。


    林京墨站在轮椅后方半步,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昵,也显不出刻意的疏远。他身上还带着昨夜晚宴残留的、属于“乖巧继弟”的清新皂角香气,浅灰的纯色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微微垂着眼睫,像一尊无害易碎的艺术品。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被毒液浸透的藤蔓死死缠绕,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和扭曲的兴奋。他看着前方光洁如镜的电梯内壁,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江云砚。


    一个beta,一个玩弄他心后又将他抛弃的beta,现在他名义上的继兄。


    江云砚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他此刻掌控着的商业帝国般不可撼动。昂贵的手工西装妥帖地包裹着宽阔的肩膀,不见一丝褶皱。


    光透过电梯顶部的磨砂玻璃渗入,在他俊美的轮廓边缘投下冷硬的线条。他双手随意地搭在轮椅扶手上,指节修长有力,腕骨处一枚低调的铂金腕表折射着幽微的光。


    从林京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半张侧脸,下颌线绷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情绪的直线,像冻结的冰湖。那双曾让林京墨沉溺其中、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审视的深邃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跳动的楼层数字。


    寂静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只有电梯缆索运行的细微嗡鸣。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重量。


    数字从“3”跳到“2”。


    林京墨的视线,如同无形的画笔,贪婪地描摹着镜面里江云砚的每一寸。从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角,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紧抿的微红唇线……最后,无可避免地落在那张轮椅上。


    冰冷的金属框架,哑光黑的皮革坐垫,以及那两条……被笔挺西裤包裹着、却无法再支撑他站立的腿。一股带着腥甜的恨意混合着毁灭般的渴望,猛地冲上林京墨的喉咙。


    他忽然勾起唇角,那笑容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清澈又带着料峭的寒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总,”他的声音清亮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这个年纪的些许腼腆,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昨晚睡得好吗?”镜子里,他清晰地捕捉到江云砚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江云砚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死在不断下落的数字上,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波澜,是惯常的、属于上位者的疏离腔调:“还好。林同学呢?新环境还习惯吗?”


    “林同学”三个字,被他咬得清晰又冷淡,像在称呼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彻底划清了昨夜晚宴上那点虚伪“继兄弟”关系的界限。


    林京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清澈的泉水下,是翻涌的墨色岩浆。他看着镜中江云砚冷漠的侧影,看着那身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贵,看着那被西服包裹住的窄腰……心口被名为“遗忘”的钝刀反复切割的痛楚,混合着一种想要将这一切都撕碎、揉烂的暴戾,疯狂滋长。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抽身离开、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京墨都想干脆发疯不顾一切的直接质问出来,最后他还是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他想,她母亲才刚刚和江云砚父亲结婚,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来日方长。


    不要着急。


    “习惯啊,”林京墨的声音依旧带着笑,甚至更甜了几分,尾音微微上扬,像裹了蜜糖的毒针,“江总家这么大,这么舒服,怎么会不习惯?”他向前挪了半步,身体微微前倾,姿态依旧无害,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牢牢盯住镜中江云砚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冰封的表象,直抵深处。


    数字跳到“1”,电梯运行的速度开始减缓,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就在这电梯即将抵达的、短暂的临界点,林京墨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得足以撕裂空气的语调,带着天真的残忍和恶劣的探究,轻轻问道:“只是……我有点好奇。”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着镜中江云砚的侧脸线条骤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是该叫江总哥哥呢……”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在紧绷的神经上,“还是……该叫情哥哥呢?”


    “情哥哥”三个字,轻佻又滚烫,裹挟着所有被曾掩埋的、不堪的、炽烈的过往,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抵达一楼。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外面明亮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


    江云砚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贲张。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锋,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镜面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终于不再是古井无波,浓烈的阴鸷和某种被强行压抑的、火山喷发般的怒意在其中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却足以让林京墨的心脏因兴奋而狂跳——他看见了!他果然还在乎!


    江云砚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再看林京墨一眼。仿佛刚才那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挑衅,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动了,熟练地操控着轮椅的电动按钮,轮椅平稳地向前移动,准备驶出电梯厢。


    林京墨嘴角那抹天真的笑意瞬间冻结、扭曲,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看着江云砚冷漠决绝的背影,看着他即将再次从自己的世界里滑走,两年前那种被彻底抛弃、碾入尘埃的绝望和剧痛猛地擒住他!不能让他走!不能!


    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哎呀!”一声刻意拔高的、带着惊慌的轻呼响起。


    就在江云砚的轮椅前轮刚刚越过电梯门槛的瞬间,林京墨似乎被电梯门框“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向前扑去。他的左脚,带着全身的重量和一种精准得令人心寒的“无意”,不偏不倚地、结结实实地踩在了轮椅左侧那银光闪闪的金属轮圈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地响起!轮椅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外力猛地踩停、甚至向后挫动了一下!整个轮椅的框架都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惯性让江云砚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安全带瞬间勒紧了他的腰腹,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他猝不及防,上半身几乎要被甩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和本能反应,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轮椅两侧的扶手,才勉强稳住了身形,避免了狼狈地向前扑倒的命运。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轮椅靠背上,胸口一阵窒闷,眼前甚至短暂地发黑。


    轮椅被死死钉在原地,前轮尴尬地卡在电梯门的内外分界线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电梯外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有早起的佣人正在擦拭巨大的落地花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愕然地抬头望过来。空气里漂浮着一种名为惊愕的死寂。


    江云砚低着头,垂下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紧抿成一条苍白色直线的嘴唇。他抓着轮椅扶手的双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手背上绷起的青筋狰狞地蜿蜒着,像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混合着被当众触碰最敏感伤疤的暴戾,如同极地的寒流,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轮椅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西装裤传递上来,无情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被束缚,被窥视,被……一个他曾经放在心尖上、如今却用最恶毒方式撕扯他伤口的“继弟”,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踩在脚下!


    林京墨似乎也“吓坏了”。他飞快地收回脚,脸上血色尽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蓄满了惊慌失措的泪水,泫然欲泣,像只受惊的小鹿。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江云砚身后,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充满了真诚的歉意:“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没站稳……绊了一下……你、你没事吧?”他焦急地想要上前查看,脚步却又迟疑,仿佛害怕再次冒犯。


    那姿态,那神情,将一个不小心闯祸、无比自责又无比担忧哥哥的“乖巧弟弟”演绎得淋漓尽致。只有他微微垂下的眼睫深处,掠过一丝快意的、扭曲的寒光。


    他踩中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冰冷的金属轮圈在他脚下瞬间的变形和抵抗!他看到了江云砚身体那剧烈的、无法控制的晃动!这具曾经强大到让他仰望、让他沉溺的身体,此刻如此轻易地就被他掌控,被他撼动!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他。


    看啊,江云砚,你并非无懈可击。你的脆弱,你的狼狈,最终还是被我握在了手里!


    江云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额发被甩开,露出那双眼睛。里面翻涌的暴风雪几乎要将整个空间冻结。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失控的咆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毁灭欲。那眼神像万年的冰棱,狠狠刺向身后还在“惊慌道歉”的林京墨。


    林京墨对上那眼神,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渊般的冰冷。这冰冷比任何怒火都更让他心悸,让他精心维持的“无辜”面具几乎要碎裂。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那完美的惊慌失措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


    江云砚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那目光冰冷地扫过林京墨那张写满“无辜”和“关切”的脸,仿佛在看一件沾染了污秽、令人作呕的物品。然后,他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看林京墨第二眼,也完全没有理会他那番情真意切的“道歉”。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异常稳定地,重新按在了轮椅的操控面板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电动轮椅的电机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似乎也带着隐忍的愤怒。卡住的前轮在驱动下猛地向前一挣,硬生生碾过了林京墨刚才踩踏的位置,发出又一声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轮椅终于完全驶出了电梯厢。


    江云砚操控着轮椅,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一丝摇晃,平稳地向着大厅深处、那间属于他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书房驶去。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却驱不散那周身弥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他黑色的西装背影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道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影子,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将所有喧嚣和窥探都隔绝在外。


    被彻底无视的林京墨僵在原地,脸上的惊慌和泪水还未来得及褪去,就迅速被另一种更阴沉、更疯狂的情绪覆盖。他死死盯着江云砚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股被彻底蔑视的、焚烧般的灼痛和……更加汹涌的、毁灭一切的渴望。


    电梯门在他面前再次合拢,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缓缓地、无声地合拢。镜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和那双再也掩饰不住的、如同沼泽般翻涌着阴郁与执念的眼睛。


    他又被抛下了。


    林京墨:昨夜又见当年弃我不归郎[可怜]


    养我也请多回来看看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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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哥哥,还是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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