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吏部侍郎的官邸,我夫君还在,您不能这样。”
“你的意思是不在这里,朕就可以做什么?”
尚带春寒的指头挑起湿漉漉的发丝轻捻,感受到指背靠近,程愫挪动身子躲远了一步。
看着从指缝滑走的乌发,穆昭慢慢回笼手指一点点将掌心遗留的水痕捏紧。
眼睛光滑的脖颈因为热气透着粉红,长发漂浮于水面,水面之下若隐若现的华景足够引人遐想。
穆昭怔怔地看着浴桶中的美人,目光随着泛红脸颊上的水珠移动,顺着眉眼、鼻尖落到嘴唇,本应停留在那,却因为那不点而朱的樱口太过柔软而不得不继续往下走。
越来越小的水珠滑到脖颈,与另一滴水珠融合到一起迅速下滑,掠过锁骨,最终落入水面上,激起一点细小的涟漪。
目光回移停到白皙的肩头,上面印着发红的齿痕,穆昭鬼使神差地越靠越近,用拇指轻轻抚摸住了那道齿痕。
程愫身子一颤心脏狂跳,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用几乎是哀求的声音道:“请您离开。”
肩头上指腹磨搓着加重了些力气,程愫闭上眼睛两滴泪混在水珠中落下去:“陛下,求你离开..”
听着哽咽的声音穆昭渐渐回神,抬手靠近轻轻擦去程愫脸上的泪,手指回握将滚烫的泪滴捏入了掌心。
他看着身前红了眼睑的人,蹙眉收回手道:“穿好衣服出来见朕。”说完他快步走了出去。
屏风后,程愫轻轻触碰下将落未落的泪珠,而后用力扶住浴桶松了口气,看来面对皇帝眼泪是管用的。
她慢慢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平复好心情后绕着屏风出去,外面穆昭正阖目坐在椅子上。
“臣妇参见陛下。”
穆昭不急不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披着湿发未施粉黛却仍足以摄人心魄的美人,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下。
“不知陛下亲临有何要事?”
“昨夜惠嫔侍寝,朕以皇后为饵命她归顺于朕,她向朕保证替朕打探萧怀仁的心思,并择时机除掉贵妃,你觉得她是否真心是效忠于朕?”
程愫心中无奈,这种机密之事她真的不想知道,知道越多陷得越深错得越多,当然死得也越早。
她琢磨少顷低头道:“臣妇不敢妄言。”
“朕许你说。”
程愫咬咬牙,牵扯萧家之事她是真的一百个不想说。
“臣妇斗胆,以为...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陛下给开出的条件远胜于左相,惠妃娘娘自然会以陛下马首是瞻。”
“你觉得朕开出的条件如何?”
“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若以前朝论后宫,皇后之位便是后宫女子能挣到的最大功名,也是惠妃娘娘能博到的最大利益,只要惠妃娘家人未受胁迫,陛下便可对其放心。”
“有些道理。”穆昭靠到椅背上不明意味地注视着她,“萧文珠并非堪为大用之人,你觉得朕为何要拉拢她?”
程愫觉得皇帝是来逗她玩的,冒险来到臣妻的卧房问一些本就心知肚明毫无用处的问题。
按皇帝的做法来看,萧家姐妹应是左相萧怀仁派来监视他的,萧玉珍是萧怀仁的亲女儿,很难策反,萧文珠则不同。
萧文珠出自萧家三房,是庶出之女,在这样鼎盛的世家大族,庶出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不会有公平相待,白眼也不会少,庶子之子女更甚。
因此说不定萧文珠早就不满萧家大房、二房一直以来的苛待,如今有了出人头地翻身的机会,萧文珠一定会全心全意为皇帝做事,搏一搏皇后之位。
而皇帝真正要的是萧家姐妹反目内斗,让她们无暇再替萧怀仁监视自己,无论两个人死了哪一个皇帝都不亏,当然最好是萧怀仁之女。
她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看向穆昭道:“臣妇不知。”
穆昭看着她微微勾唇:“不想说?”
“臣妇的确不知。”
“你连朕给太后的寿礼作假都敢说,怎么到这儿不敢说了?难不成你觉得朕斗不过萧家斗不过晋王?”
程愫心头一颤慌张跪地道:“臣妇不敢,臣妇绝无此意。”
穆昭微眯眼眸站起身走到程愫身前,俯身轻轻握住程愫的脖子令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与朕的关系、你所知晓的朕的秘密,若不为心腹,便只有一死,而今朕把你当作心腹,心腹当知无不言,哪怕会死也要将朕要你说的话说完。”
程愫仰头看着那双透着危险的眼睛,心脏因紧张疯狂跳动:“臣妇..明白,再也..不敢了。”
“表忠心的机会不多,你能代表程家吗?”
“臣妇..可以。”
穆昭松开手坐回到椅子上,低垂眼眸看着她道:“朕问的话重新回答。”
“是..”程愫低下头把自己心中分析的全部说了出去。
穆昭唇角含起笑意,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站起来。”
“谢陛下。”程愫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撑地借了借力站起来,抬头的一瞬间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眶掉了下去。
穆昭见此笑容一僵:“你哭什么?”
“回陛下,臣妇一时惧于天威,望陛下息怒。”说着程愫又要下跪,但刚蹲下就被起身快步过来的穆昭扶住。
穆昭眉宇之间没了帝王威严,将她扶起来用指腹帮她擦去眼泪,蹙着眉道:“你是无论何时何事都要哭吗?”
“臣妇不该失仪,还请陛下宽宥。”
穆昭盯着她轻声叹口气:“你偷取贡院考卷朕都没有杀你,现下何必惧怕至此,别哭了。”
程愫点头擦擦眼泪,偷瞄一下穆昭的表情,她猜得果然没错,皇帝见不得女人哭。
“朕今日来还有另一件事同你说。”穆昭握住她抬起来拭泪的手,眼神有些认真道:“惠妃没有真的侍寝。”
程愫闻言微微一怔,皇帝亲自过来是为了同她说这件事?为什么同她说这个?
她的心又乱了,不知因何而乱,也不知因何能恢复平静,再深的含义她不敢再想,越想胸腔里那颗怦怦跳的心就越愈发不安分。
“臣妇不敢过问陛下私事。”
穆昭笑一下俯身贴近到她耳边:“殿试之后春蒐,记得去。”说完穆昭松开她转身离开。
房间内留下程愫一人原地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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