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你跟我儿子说了什么!”
面对指着鼻子的质问,程愫没什么大反应,她低声哄哄怀里的宋聪而后将其交给兰芷,示意兰芷将孩子带出去。
“站住!你要带我儿子去哪!”
兰芷拨开纪千雪伸出阻拦的手道:“青天白日的纪姨娘是说什么梦话呢?小少爷是我家夫人的儿子,宗祠族谱上明白写着,若是不认便去寻老夫人和主君,别在这儿胡闹现眼。”
“你一个贱婢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敢?”程愫抬眼看向纪千雪,“妾与婢有何分别?你与其在这里撒泼,不如想想为何当初宋文远不敢娶你为平妻?在他心里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你少挑拨!程愫,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一定会千百倍还给你!”
“好,我等着。”程愫淡然地看着对方慢慢露出笑,她等着,等着蛇鼠一窝的宋家大厦倾倒那天。
纪千雪怒瞪她一眼愤然离开,兰芷把宋聪交给吴蓉后回来道:“小姐,我们不会要一直好吃好喝供着那孩子吧?”
“为什么不?”
“他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光这几天都花了不少银子了。”
“不差这点银子,告诉吴妈妈,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不想读书也可休息,只要高兴就成。”
兰芷想不明白:“小姐这是为什么啊?”
“玉琢方成器,娇子如杀子。”程愫笑一下道:“姑息养奸,跟陛下学的。”
“奥~大概明白了。”
“嗯。”程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虽稚子无辜,但她也并非往圣先贤有容人之量,她没办法对薄情寡义的夫君与屡次害她的妾室之子有一点仁爱。
“他们不仁,我才不义,这三年我对宋家每一个人都已仁至义尽,早该让这群中山狼加倍偿还。”
“夫人。”门外小丫鬟捧着盒子走进来道:“主君将对牌钥匙送回来了,说这个家还是得要夫人来管。”
程愫眼都没抬道:“送回去。”
小丫鬟愣了下:“可是夫人,您不掌家岂不是会被纪姨娘压一头?”
“我有圣上所赐如朕亲临的玉佩,谁能压到我头上?送回去吧,就说我身子不适,动一动都乏累得很,实在有心无力,若非要我管家,怕是会要我的命。”
“是,奴婢这就送回去。”
府上另一边,宋老夫人和宋文远正在一处。
看着被送回来的对牌钥匙,宋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她是诚心的吧!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她不补贴也就算了,还置身事外!”
“明明马球赛已经向我示好了,不知道这会又在闹什么?该不会是我和雪儿去找她,她吃醋不高兴了吧?”
“纪千雪就是个不中用的,什么也指望不上她。”宋老夫人想想试探道:“儿啊,要不...我们也做些生意补贴家用?”
宋文远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您这是什么话?从商逐利令人不齿,折损我们文人风骨。”
“可现在入不敷出,该..”
“母亲只管放宽心,眼下不过是一时困难,等我官拜尚书,便不会再为这些琐事发愁。”
宋老夫人叹口气,转念一想确也是这么回事:“我儿大好前途,现在他们不巴结,日后只能等着后悔,不过...儿啊,咱们得先渡过眼下的难关,你再去找找程愫。”
“我拉下脸面去找她?”
“哎呀,女人呐都得哄,她现在就是因为纪千雪才和你较劲,你买个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去服个软,说说好话,还怕她不听你的吗?”
宋文远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母亲说得有理,我这便去准备。”
“好,快去吧。”
宋文远离开后,宋老夫人看着对牌钥匙无奈之下只能遣人送回潇湘院。
东西被拿走后人家不要又送回来,纪千雪更是一肚子气,当晚便腹中不舒服,请大夫来瞧了直到快天亮才算消停。
第二天早朝结束,皇宫恢复寂静。
乾明殿内,书案上,朱笔戳在展开的奏折上已有近半盏茶的时间。
孙德禄看着被墨润湿一片的奏折思索良久擦擦汗道:“陛下?陛下?陛下?”
穆昭回神放下笔,看看奏折蹙起了眉:“说。”
“回陛下,上巳节将至,陛下忙于朝政劳心劳神,理应放松放松休息休息,不如...约上程娘子一起去城外踏青?”
“踏青?”
“是啊。”
穆昭眉头舒展目光微转道:“她又不是于国有功的心腹重臣,朕为何要约她去踏青?”
孙德禄谄媚笑笑:“程娘子身怀有孕,常在宅中定然憋闷,若是伤了小皇子就不好了,陛下仁德心中定然不忍,故可约程娘子踏青,母亲心情舒畅,必有益胎儿。”
“若为了朕的孩子,倒是可以一约。”穆昭靠到椅背上想想露出笑意:“朕记得去年所得贡品中有一支火珊瑚的簪子,找出来让狄青送去,告诉她踏青之事。”
“是,程娘子知道定高兴极了。”
“有那么高兴?”
“陛下相邀,怎会不高兴呢?”
穆昭微微扬起笑:“让狄青再带些宫中新做的糕点。”
“是。”
······
宋府,梧桐院。
程愫懒懒睡起,洗漱用过早膳,身子困乏本想再睡一会,结果被宋文远吵了清净。
“他来干什么?”
兰芷摇摇头:“不知道。”
话音刚落,宋文远便大跨步走进了内室,手里拿着盒子刚想开口说话眼睛却不自觉愣住了。
床榻上,程愫穿着寝衣斜靠凭几,长发垂在肩前,未施粉黛却似出水之芙蓉,柔弱宛如西子。
“夫君怎么来了?”
宋文远吞一下口水清清嗓子道:“你是我娘子,我来看你理所应当,怎么这时辰还没起来?”
“身子不爽利,便想再睡会儿。”
“用不用叫大夫来瞧瞧?”
“不必,老毛病了。”程愫言语礼貌疏离,多说一句都心中不快。
宋文远浑然不觉这种厌恶,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床边把盒子举过来道:“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程愫微蹙眉头,心想这铺床褥该换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