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
陈嘉把修改完的设计图发到客户邮箱,喝完杯子里早就冷掉的咖啡,然后关闭已经连续工作了13个小时的电脑。
终于可以下班了。
临近年底,工作量几乎是平时的2倍。公司又接了一个大单,下午开会听杨棋路话里的意思,这个项目还是由陈嘉负责。
自从升职后,一组负责人就没有用正常的语气和她说过话,“自从陈嘉升了经理,我们一组就被边缘化了。”
陈嘉抬头,看到几张虽然疲倦但还是等着看热闹的脸。她并不在意,扯出一个微笑,“项目结束请大家吃饭。”
陈嘉今天不太舒服,7点那会就想走了,但是碰到一个挑剔的甲方,让她12点之前必须把修改好的图发给自己。
咬牙撑到9点,好在9点之后打车公司报销,她不用再去挤地铁。
电梯门口遇到杨棋路,他正在打电话,看到陈嘉点头示意。
电梯门开了,陈嘉虚扶着门,让他先进去。
挂掉电话,杨棋路,“顺路送你回去?”
两人回家是一个方向,但陈嘉还是摇摇头。
“谢谢领导,我今天打车。”
杨棋路看了一眼时间,9点15了,怪不得。
他说:“好,再见。”然后先陈嘉一步走出电梯。
出租车里气味难闻,上一个乘客留下的劣质香水味,司机身上的烟味和若有若无的蒜味,混杂在一起熏得陈嘉头晕脑胀,还不如去挤地铁。
距离到家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陈嘉让司机靠边停车,再坐下去,她担心自己要额外赔偿一笔洗车费。
司机好心提醒她:“马上就到了嘞,前面路很黑啊姑娘。”
陈嘉轻轻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扫码付款下车。
这条路陈嘉走了很多遍,路面上有几个水坑她都一清二楚,拢紧身上的棉服,像往常一样往前走。
身后响起脚步声的时候,陈嘉不由地加快脚步,已经可以看见巷口的灯光了。
但是身后的脚步声也突然变快了,明明离巷口越来越近了,但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陈嘉抱紧随身带的帆布包,触碰到水果刀冰冷的刀刃时,身后的人出声了。
“别怕。”
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润干燥,穿过夜色到达她耳边。
陈嘉的心轻微颤了颤,锋利的刀刃滑入皮肉,指尖有温热黏腻的触感,却感觉不到疼。
“别怕。”
宋谦言在距离陈嘉一步左右站定,昏暗路灯下,他清晰的看到了陈嘉眼里的戒备和紧张。
宋谦言搓了搓手指,放低声音道:“我送你回去吧。”
陈嘉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盯着宋谦言,并不说话。
冷风呼啸而至,带着江水特有的寒气,头顶的路灯在挣扎着闪烁几下后,终于灭掉了。
四周陷入黑暗,但是刚刚的紧张感却消失了。
陈嘉眨了眨眼,有东西落到她的睫毛上,很轻很轻。
宋谦言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告诉她,“下雪了。”
陈嘉试探着开口,“宋总,你跟踪我?”
宋谦言表情有些凝滞,但却没有否认,“我从你公司跟过来的。”
陈嘉受伤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刀柄,自从上次在地铁站,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这期间,陈嘉又和季南约了两次,一次午饭,一次晚饭。
季南还送了她一个按摩仪,她回赠了一个泡脚桶。
他们聊繁重的工作,聊江城的房价,潮湿的气候,还有回忆桔安。节奏缓慢但却心安。
“上周我回了桔安,我打算在桔安食品厂的原址上重新建个厂。”
“重建?”那里已经荒废了十多年,周边的居民差不多都搬走了,重建的难度可想而知。
“嗯。”宋谦言看着她,“陈嘉,我想和你一起重建桔安食品厂。”
陈嘉对这个提议很动心,这不仅是一个项目,更是她的童年记忆。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慢慢考虑。”宋谦言抚掉她肩头的雪花,胸有成竹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
陈嘉,“你从公司跟我到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
宋谦言睫毛颤动,声音和肩头的雪花一样轻,“前面在修路,你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走这里。”
“好,我知道了,谢谢。”
宋谦言提议:“我送你出去吧。”
手心一片黏腻,陈嘉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疼,但还是弯弯唇角,“好啊,谢谢宋总。”
陈嘉想起几篇关于宋谦言的新闻。
江城日报的编辑并没有夸大其词,宋谦言的确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月眉星目,轮廓分明。每次看向镜头时,虽然面无表情,神情淡漠,但是那双眼睛,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
去年的情人节,江城日报热评第一的评论是:如果能和宋谦言谈个恋爱,开心指数将和彩票中奖500万持平。
看到这条评论时陈嘉在想什么?
当时她转正不久,还住在临近地铁站一天30元的青年旅社里。每天晚上和8个室友一起抢卫生间。因为床上放了所有的衣服和书,睡觉时必须蜷着身体。
在伴随着室友的呼噜声和隔壁抽水马桶的声音中,陈嘉当时想的是,和宋谦言谈恋爱,应该不会比彩票中奖500万更开心吧。
陈嘉侧身,和他并肩往前走。
在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宋谦言突然开口,“为什么?”
他看着陈嘉下巴上那颗浅褐色的痣,目光灼灼。
不等陈嘉反应过来,他俯下身用力吻上去,“七年前的除夕夜,我就想这样做了。”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几乎占据了陈嘉三分之一的人生,但是宋谦言说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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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费力的就想起来了,离家出走的少年少女,在破败的旧厂房里,像两头受伤的小兽,互相提防又彼此依靠。
宋谦言低声呓语:“陈嘉,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找我。”
落在下巴上的吻愈加沉重,呼吸交缠间,陈嘉推了他一把,转身欲走。
“宋总,适可而止。”
宋谦言依旧挡着路,黑色的风衣外套在夜色中线条凌厉。他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有雪花落在他的眉心,很快被体温融化,留下点点寒凉。
陈嘉站在他对面,毫无顾忌的直视着他的双眼。
宋谦言用手轻轻抚掉陈嘉肩头的雪花,试图和她讲道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陈嘉。”
你不能这样。
偏僻的小巷,外面人声嘈杂,这里却一片寂静,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平行空间。
陈嘉抬头,视线撞进宋谦言的眼睛里。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
四面透风的破旧厂房里,17岁的陈嘉抑制着强烈跳动的心跳,颤抖着在紧闭双目的宋谦言唇角落下一个吻。
然后他醒了。
醒来的宋谦言摸着自己刚刚被亲吻过的唇角,轻轻一笑:“小孩胆挺大啊。”
陈嘉又羞又急,背上书包就要走。还未转身就被躺在床上的宋谦言摁住了手腕。
不同于刚刚的青涩稚嫩,这个吻急促且炽烈,攻城略地,不留余地。陈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溺死了。
好不容易等到喘息的空隙,陈嘉磕磕巴巴说出了那句提前练习了很多遍的措辞。
“可以和我早恋吗?”
宋谦言双手撑着床板,微微偏头,过长的刘海乌黑浓密,带着几分不羁的凌乱,和他当时的表情一样。
他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回答她的,是陈述句。
“现在问你是不是有点晚了。”
陈嘉:“?”
宋谦言受不了她这幅呆呆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冬日不多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看着很温暖,但其实没有一丝温度。
宋谦言解释:“我不和好学生早恋的。”
面前呆愣的表情很快变成失落。
“但是我可以把女朋友的位置给你留着。”
看到对方眼中的得意和狡黠,陈嘉轻轻地笑了。
“好啊,我先提前预定了。”
雪落在七年后的小巷。
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冰冷又生硬:“宋总,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今天的尾随,强吻,足够我告你骚扰了。”
宋谦言并没有惊讶于陈嘉的变化,七年,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内向怯懦的少女变得自信冷静。
默默良久,宋谦言让开路,两人一起走出漆黑的小巷。
世界突然变得开阔,千万霓虹照亮长街。
仿佛预示着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