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比坚持不懈的遛狗战术下,一个灰扑扑、滑溜溜的大家伙被甩在了栈桥的木板上,啪唧一声,扁扁的不动了。
露比凑近看去,这家伙长得真是怪异。薄薄的身体像一张大饼,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集中在小小的头上。它的表面湿润,不像是鱼类的鳞片,更像是岩石的质感,整体是灰褐色的,略有些粗糙。
个头倒是不小,用钓钩拎起来时,尾巴都拖在地上。要说是饼的话,这大小也得是印度飞饼了。
在威利再一次的惊叹中,露比拿到了整整一百金。“这条鱼,哪怕在比目鱼里也算是大家伙了——这对我们鹈鹕镇上的主妇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鹈鹕镇?”露比把钱揣进背带裤的口袋,抬起头。
“老天,你甚至不知道这个镇的名字就搬过来了吗?”威利总是笑眯眯的蓝眼睛从没睁得这么大。
“真是位粗枝大叶的女士。”他小声嘀咕道。
“那么很荣幸,就由我来向新镇民介绍一下鹈鹕镇吧!”威利脱下软趴趴的帽子,绅士地行了个礼。
“鹈鹕,就是一种嘴很长,而且嘴巴底部像一个网兜样的白色水鸟。这种鸟是很有野心的抓鱼能手,多大的鱼都敢试试。真是了不起的渔夫啊!”威利无限赞赏。
“鹈鹕镇历史很长,已经说不清它名字的由来了。有人说是因为靠海,水鸟多,也有说法是鹈鹕象征物产丰富。依我看,倒是名副其实。”
他自豪地看向窗外。
“镇上东南边这片宝石海,鱼又大又多,被海草养得肥肥壮壮的。一年四季,都有各种鱼尝鲜。外地的人也常在夏天来度假,沙滩上相当热闹。
西南边是煤矿森林,河鱼也非常多,钓起来很有难度。
镇上最中间的,就是中心广场了,有很多商店。你也路过了吧?那边的星之果实酒吧是个好地方。”
威利指向北边,“最北就是边远森林,山路不大好走。木匠罗宾一家住在那里。”
初来乍到,这些都是很有用的信息。露比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摸摸口袋里的一百零八金,她决定先回农场。
天边一片绯红,晚霞将四周映得犹如火烧。
口袋里的硬币互相撞击,叮叮当当轻响。露比拖着脚步慢慢往回走,她实在是累得抬不起腿了。
广场上,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小孩子们绕圈互相追着跑,笑闹声远远地传来。露比依然是选择从灌木丛悄悄穿过,避开了人群。
走到小路,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霞光沉静地笼罩着。路边的草丛里探出一簇黄水仙,柔黄的花朵,像一张张笑脸。
露比摘下一朵,刚要往前走,眼前飞快闪过一抹紫色。她来不及反应,就重重地向后摔去。
“你没事吧?太抱歉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露比抬头,看到一名紫发的女孩正俯下身,担心地看着她。幸好背后是厚实的草地,露比慢吞吞爬起来,只觉得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终于艰难起身,她拍拍身上的土,向对方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女孩打量着她,突然眼睛发亮:“你就是新来的农场主吧!这一带平时没有人过来的,我经常一个人在农场的荒草里探险……”她看一眼天色,急急忙忙地说道:“今天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家。明天五点去星之果实,我请你喝饮料,一定要来啊!”
来不及拒绝,女孩就匆匆地跑走了。
真有活力啊。露比头痛地想,看来明天不得不赴约了。
先是威利,又是这个女孩。连续跟人交流,让她本就不大健壮的精神更是雪上加霜。无论是旁人的好奇、恶意,还是期待,都让她不堪重负。
她继续拖着脚步回家,劳累过度又被狠狠撞了一下的身体几乎在吱嘎吱嘎响。
感觉像被八头牛踩了一遍。露比抬头望天,面无表情地想着。
总算一步一步挪回了农场,露比甩麻袋一般把自己甩在床上,飞快地睡着了。朦胧中,她似乎坐在熟悉的狭小座位上,眼前是小小的电脑屏幕,惨白的光永远亮着。周围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静默地穿行而过。
她想说些什么,然而即使是呼喊出来,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每一个人影都行色匆匆,走进视线尽头无边的黑暗里。
……她逐渐感到窒息,周围不断上涨的水位,要将她完全淹没。呼吸变成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她的喘息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在汹涌而来的水流压迫下,她的双手只能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握——
就在这时,一个璀璨的身影冲破水面,带她摆脱窒息的困境,穿过层层暗流,看到了黑夜里的闪闪星空。
那个剪影溅起七彩的水花,绚烂的色泽在它表面流动着。
那是一条大鱼!
露比猛然惊醒,一个黑影蹬了一下她的胸口,轻盈地跳下去。随着清晰的“咪嗷”一声,露比明白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
她从床上爬起来,点燃壁炉。那位毛绒绒的生物也优雅地踱过来,在壁炉前找了个满意的位置,原地转了半圈后趴下,盘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露比摸摸它的头,猫头热乎乎的,手感很好。她又摸了几下,手底下就呼噜噜地震动起来。
看来这位访客颇为满意,暂时不打算离开。那好吧,既然如此,这房间的主人也没什么意见。
新来的访客在壁炉前睡着了,露比轻轻合上门,坐在门口的木制台阶上。夜深了,空气有些轻寒,让人精神一振。从这里远远地能望见镇上的路灯,橘色的光晕在夜雾里朦朦胧胧。更远处,依稀能看到山脉的暗影。
她抬头望向天空。这里的夜空是丝绒一样深沉的蓝色,点缀着许多的星星。空气流动,夜雾弥漫,这些星星也闪烁着,像一些将坠未坠的露珠。
她想起刚刚的梦境,在窒息的临界点,冲破一切的那一刻,她也看到这样闪耀的星空……她凝神回想,想要抓住那一瞬间的感觉。
忽然,一群黑影飞来,在荒草边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啊——啊——”的叫声,又飞向森林那边去了。
兴许是乌鸦吧,她漫不经心地想。她曾经在种地的时候见过几只,肥肥的,营养很好的样子。
被乌鸦打断思绪,露比也并不在意。她久久地注视着那些遥远的星光,直到再次困意上涌。
*
该死的乌鸦!
露比捻着这根长长的羽毛,黑亮的羽毛在她手中转了一圈,流光溢彩。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今早一靠近田垄,就看到地里的嫩芽已经冒了头。蜷曲着的绿叶带着露水,在夜里破土而出,如同一个小小的奇迹。
露比依次给它们浇了水,湿润的泥土在阳光下亮亮的。一直浇到了田垄边缘,她忽然发现,有两株小苗倒伏着,叶片都被啄食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光秃秃的芽杆。小芽断口处皱巴巴的,像是被斩首了一般,凄凉地露出残缺的模样。
看着这狼藉的惨状,露比捏紧了手里的水壶,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怒火。
……她勤勤恳恳地锄草、松土,每日浇水照料,可不是为了喂食某些不劳而获的东西,让它们舒舒服服坐享其成的!
想起东倒西歪的小苗,露比红色的眼睛被怒火点燃了。
她绕着田垄巡视一圈,在田边捡起一根黑色的羽毛。羽毛纯黑,隐隐浮着蓝绿色的光晕。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喀嚓”一声,一棵小树缓缓倒下。
露比走上前,劈下一根手腕粗的枝干,除去上面附着的小枝杈,将它砍为一长一短两截。她挥着斧子时,仍然会感到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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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前些天勉强扛起锄头的样子,还是显得熟练了不少。
她自己也有些诧异。短短几天的劳作下来,身体的不适渐渐散去,肌肉隐隐胀痛的感觉也消失了。她手心起了一层薄茧,握持这些工具时变得更稳了。斧头挥动间,她似乎能隐约感觉到,如何使力才能击中想要的位置。
也许我天生是个农夫呢。
露比看着自己依旧纤细的手,垂眼想着,或许有一天,她能像头棕熊一样有力。
带着木棍,露比来到田边,收集起散落的干草。
拢起厚厚一把,在两端扎起来,中间鼓起,形成一个纺锤形。随即又在中心填充一些干草、木屑,圆鼓鼓的插在长木棍的顶端。将树枝捆扎成十字,并分别包裹上一层干草,捆绑结实。
插在田边,一个稻草人便已初具雏形。它圆圆的脑袋支出几根草棍,四肢显得略有些细瘦。
她上下打量着,总觉得缺点什么。
储物箱里翻了翻,她找出一块深蓝色的布料,一个红色塑料袋。于是稻草人拥有了蓝色披风,和一块帅气的红色方巾,鲜艳地系在脖子上。
露比满意地点点头,又给稻草人戴上草帽,眼睛部位安上两块黑色小石子。
一阵风远远地吹来,农场里的草丛波浪般翻涌着。稻草人的披风随风飘飞,领巾哗哗作响,在蓝天下明亮极了。
“看你们还敢不敢来。”露比嘀咕着。
全都忙活完,在小池塘洗手时,她才发觉右手手背有些刺痛。手上划了长长一条口子,凝固成一道深红的血痕。
兴许是处理树枝时划到的。她漫不经心地想。
眼前是一格格整齐的田垄,小苗正在春天的暖阳下生长着。露比坐在门前,依旧是背靠着门口粗大的柱子。这木柱极为光滑,不硌不冰,靠着正好。她十分不讲究地两腿分开跨坐,没骨头一样,仰头向后靠着,慢慢啃着一片面包片。
她嚼得很慢。或许饿,或许不饿,她不太清楚。只是,重复这咀嚼的动作,真是让人感到索然无味。
咽下一口,她呼出一口气,懒得再吃。
猫静悄悄靠了过来,脑袋在她腿上拱了拱。
露比看看它,它也看看露比,又看看面包片。
露比:……
她终于会意,揪了一小片放在手心,凑到猫头前。猫满意得直呼噜,像个摩托车一样,一边呼噜噜,一边两三下吃掉了面包,还舔一舔露比手心的面包屑。猫的舌头触感很粗糙,掌心被舔得沙沙轻响,痒痒的。
她喂猫吃完了这片面包,又拿出一个木碗,灌满干净的清水,放到了门口角落。猫便踱了过去,吧嗒吧嗒地喝。
日头渐斜,她估计了一下时间,往镇上广场方向走去。越是接近广场,那些笑语人声就越清晰,晚风里飘着淡淡的炊烟气味,但并不呛人。
那紫发女孩说的“星之果实”餐吧非常好认,它就在广场东侧,砖墙外爬满了藤蔓,有着大大的木制招牌。她低头默默走向酒吧,推开门——
欢快跳跃的音乐声,人们喝酒碰杯、餐具碰撞的声音,热闹的聊天声……一瞬间向露比袭来。她呆呆地握着门把,只觉得五光十色的物品在眼前流动,无数种声音在耳畔响起,她几乎有些眩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别挡道。”一道低哑的男性嗓音从身后传来。露比这才回过神,浑浑噩噩地进了门。身后那个男人直奔吧台,露比听见吧台里的人大声打着招呼,叫他“谢恩”。
她定了定神,环顾四周。
这里空间不小,正中央是吧台,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位年轻女性在吧台里忙碌,外侧摆着一排吧台凳。左边有一些桌椅,右边是几台游戏机,还有一个桌球台。
“这里!”
紫色头发的女孩就站在台球桌旁,笑着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