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宗实在大方，出来之后，叶青时感觉自己的储物袋都沉上好几分。
不过储物袋内部是单独的小空间，无论装多少东西都不影响外界，所以这完全是她的心理作用。
难得来一次黑市，秋丝雨作为师姐，主动说要请客，叶青时也就没有推辞，跟着师姐就去了她口中一家味道不错的酒楼。
裴远亦步亦趋，跟在二人身后。
等待上菜的间隙，叶青时终于问出了那个自己好奇许久的问题：
“丝丝姐，你知道咱们宗门为什么会那么穷吗？”
秋丝雨很是意外：“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之前看大师兄带着大家赚灵石实在是辛苦，感觉问这个有点太不友好，所以......”叶青时声音逐渐变小。
宗门的恶劣的经济状况怎么说也有她自己一份功劳，去问这个岂不是太贴脸了。
也就是四师姐性格大大咧咧，她才好意思问出来。
秋丝雨托着腮，单指顶住茶杯的杯沿，把它立起来，在桌子上晃来晃去。
“嗯，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长话短说。”叶青时很有礼貌。
“好吧，”秋丝雨将杯子放下，“那我就尽可能地说得简单点，青时，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四大仙宗？”
叶青时点点头。
之前遇到郁雪之后，她私下去查过书籍，得知世上除了青云宗所在的四大仙宗，还有两大圣地，以及一些以特色闻名的大型宗门。
“咱们家这么穷的原因，要从四大仙宗里的千鹤楼说起。”秋丝雨倒了杯茶，品了一口。
叶青时微微皱眉。
这千鹤楼是一个以情报、商会闻名的宗门，它几乎垄断了王朝范围内的大部分灵植灵矿，因其组织过于庞大，渗透至修士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而获得“仙宗”称号。
“难道......”叶青时仔细思考，“是因为仙宗意欲形成封锁，所以对那些有潜力的小宗门百般倾轧？”
玄天宗虽算上师尊，总共也才八个修士，但个个都天赋极佳，除了还没见过的五师兄，自己这个吊车尾也是双灵根，调理好身体之后丹成一品也不是什么问题。
黑暗流小说讲究一个弱肉强食，有些大宗门试图垄断上升通道，都是非常常见的设定。
听到师妹这话，秋丝雨有些奇怪：“不是啊，你听谁说的，修士联盟有小宗门帮扶计划，大宗门收购小宗门的产出，还能减税呢。”
“看来是我肤浅了。”叶青时喝了一口茶。
如果不是因为宗门利益冲突，那还能是什么？
她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师尊一介散修，在外探索秘境时和仙宗弟子起了争端，从此埋下矛盾，被百般针对，在王朝内部处处碰壁，只能来到这犄角旮旯里成立宗门？”
秋丝雨捏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小师妹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说的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大方向上错了。”
“那是什么原因，我猜不出来了。”叶青时失去兴致，往桌上一趴，“师姐你就直说吧。”
秋丝雨点头，也不继续卖关子：“师尊和千鹤楼的楼主打架，失手砍碎了人家宗门大殿上的琉璃瓦，总共三万八千七百六十五片，欠了人家一大笔灵石呢。”
叶青时：“......”
这不纯粹是师尊的问题吗！
如果事实如此，那宗门穷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秋丝雨语气一转，“师尊之前还有些积蓄，赔了大部分账目。我听说自那之后师尊就离开千鹤楼，做了散修。”
等等，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师尊之前是千鹤楼门人？”叶青时这才知道。
“是啊，没人跟你说吗？”
“没有啊。”
“许多年前的事了，大概是你们来得晚，师兄觉得没必要再提吧。”秋丝雨摸了摸师妹的脑袋，“总之刚成立宗门时我们那还是有些底蕴，变成这样，都是师尊开始收徒弟之后的事。”
“之后发生了什么吗？”叶青时很好奇。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咱们师尊大概天生没什么财运，收了几个没什么财运的弟子。”秋丝雨顿了一下，特意在房间内施了个隔绝声音和探测的法术。
“你二师姐体质特殊，年幼时家道中落，师尊偶然路过，觉得与她有缘，于是帮她结清了大笔欠款，收为弟子。”
想起二师姐那温柔的目光，叶青时小小地感叹了一句：“我们师尊真的是好人呐。”
就是徒弟运好像确实不太好，随随便便就把男主大人捡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你的三师兄，他平时都待在家中修炼，没事不会出门。你可知为什么？”
叶青时还真不知道。
自己和三师兄少有交集，印象里对方总是沉默寡言，修炼得比谁都刻苦。
她摇了摇头。
秋丝雨语气平静：“你三师兄体质特殊，如果不修炼至元婴境界便会一直被厄运缠身，他从小被人排斥，咱们师尊收下他之后，花了大力气才勉强把他的厄运压制在不会造成恶劣影响的程度。也是在这之后，宗门才又欠了一大笔债务。”
原来如此，叶青时想起三师兄起早贪黑，没日没夜修炼的模样，心中喟叹。
不过说起三师兄，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无论叶青时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算了，无需勉强，说不定某个瞬间就突然想起来了呢。
现在还是祝三师兄早日突破境界吧。
秋丝雨接着又道：“接下来是你四师姐我，你四师姐体质特殊，在外总是能吸引来妖兽，她曾经也是个修仙世家大小姐，家中流传一门玄妙神通。只要消耗财宝就能对敌人造成大量伤害，消耗的财宝价值越高，伤害就越大。你四师姐年轻时出门闯荡，靠的就是这一手越级杀怪，至于后来......”
秋丝雨摊了摊手。
“你们也看到了。”
叶青时：“......”
她看得可太清楚了。
合着你们全都体质特殊是吧！
不对，如果来自蓝星的□□算特殊的话，那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师姐你润润嗓子，”基于一些微妙的同情心态，叶青时给师姐倒了杯茶，“那五师兄呢，五师兄体质特殊在哪里？”
秋丝雨缓了缓，道：
“在于特别有钱。”
叶青时：“......”
啊？？？
“师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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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丝雨意味深长，一副小丫头片子你不懂的表情。
“你五师兄年幼时便斩三尸成就无上道体，丹田自成一处小世界，可以无痛插拔各种人工灵根和特殊体质，这没钱可做不到。”
“那、那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进入我们宗门？”叶青时已经吐槽不动，只想快点听师姐揭晓答案。
秋丝雨两手一摊：
“你五师兄是千鹤楼楼主的侄子，过年的时候我随大师兄去拜访楼主，见他态度嚣张，于是我和他打赌一局定胜负。结果当然是他被我秒杀，自己把自己输进了我们宗门。”
“......您用的是氪金神通？”
“我用的是氪金神通。”秋丝雨露齿灿烂一笑，“不过宗门最后又欠了一大笔钱。”
真是毫不意外呢。
叶青时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吐槽欲望：“那大师兄呢？”
自己印象里，大师兄从来都是靠谱又温和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能整出什么活。
“你大师兄特殊就特殊在——”秋丝雨神神秘秘，拉长了语调，做出十足的卖关子模样：“他是我们这个宗门唯一一个体质不特殊的人呐！”
叶青时：“......”
总觉得男主大人的身份，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美好夕阳。
“之后去给大师兄买点纪念品带回去吧？”
“好呀好呀。”
***
玄天宗，弟子宿舍。
裴远走在回去的路上。
夕阳投射下来，给他苍白的面容渡上几分暖光。
他的脑内，在回想着许多事情。
今天和小师姐待了一整天。
开心。
斗篷下的小触手们欢呼雀跃，轻轻颤抖。
小师姐喜欢灵石，自己赚了灵石，送给小师姐能让她开心。
裴远打开巢穴的结界，缓步走向洞穴深处，他手中捧着方才小师姐分给自己的灵石。
“这是你的份呀，裴远师弟。”
她这么说道。
——小师姐真好，她好可爱。
此刻全部的触手都与自己想着同一件事情，裴远幸福得满脸通红。
这个灵石要送给她，但是，今天不行。明天去，就能有正当理由和她再次相见。
没有理由的话，小师姐会露出奇怪的眼神。
他不懂为什么，但是知道这样子不对。
裴远坐在了一张桌子前，这是昨天让触手们搬进来的，他点亮桌面上的灵石灯，一束稳定的白光顿时将黑暗的洞穴空间照亮。
怪物本不需要光亮，不过今天，裴远想要这么做。
他拿出纸笔，操控右手，开始写字。
“新历三千零二年四月二日，随小师姐去了黑市，打败傀儡，小师姐开心......”
写到“傀儡”二字时，裴远停顿了一下，仔细翻阅记忆，找出了这两个字的写法。
他一笔一划，写得无比认真。
身后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洞壁之上。原本吵吵闹闹的小东西们此刻全部静止不动，耐心等待母体每日功课的完成。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裴远脑海：
“宿主大人，您喜欢小师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