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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第七十七章

作者:玉砚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晚棠愣了下,才知他是回她方才那句话,她下意识否认:“我没有怪你连累他啊。”


    顿了顿,她又道:“你们俩我都一样担心,要怪自然是怪刺客,我方才的话是想说,你出城为何不多带些能用的人,却要带高淼这般没什么身手的去,出事你还得顾他……听闻你一开始躲过去了,高淼没躲过,中箭后还险些从马上摔下来,你去帮了一把,分心了才中箭,你要是不带他出城,说不定你们俩都没事,你为何突然要将他调去金吾卫?”


    封霁听她一番解释,心里倒真有些过意不去了,“刺客是冲我来的,他离我最近,才没躲过箭雨……”


    “我问你话呢?”林晚棠不想听他说这些。


    封霁突然沉着脸,半晌没说话。


    林晚棠冷笑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之前又不是没说过,不就是嫌我眼光差劲,被高淼迷得晕头转向,在旁人面前说是不放心我,实则,是自己打翻了醋缸子吧?”


    “你何曾关心过我醋不醋?”封霁轻声道。


    “你醋你的,我为何要关心,”林晚棠看着他冷硬的脸廓,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仍没好气道:“可若你就因为这点醋,置自己于险境,辜负我当初费尽心思救你回来,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封霁心中一震。


    “我需要你活着,你的命是我从冀州救回来的,望你珍重。”


    封霁沉默片刻,道:“我本也是惜命之人,自然会珍重。”


    他感觉到林晚棠对他的在意,好似真的无关情爱,她在意他的性命,会为此担心,哭泣,彻夜守在他床榻边,但她又不那么在意他的感受,任他吃醋,失意痛苦,也不回应分毫。


    她需要他,但也只是需要他活着。


    是这样吗?


    他双臂不自觉收紧,林晚棠才后知后觉自己还被他抱着,此刻他在用力,似乎要将她揉进他怀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你先放我下来,别又扯着伤口。”林晚棠声音不自觉软下来。


    封霁眉眼看起来有些失神,但还是听话地将她放了下来,林晚棠在地上站稳,忽听他道:“你不是也担心高淼,我没事了,你去看他吧。”


    “或者在这里用些早膳再走,下人们都陆续起来了,我吩咐厨房做丰盛些。”


    “你怎么了?”林晚棠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劲,以及,他居然主动让她去看高淼?


    “不重要,”封霁微微摇头,“我去吩咐厨房。”


    林晚棠摆摆手,“不必了,既然你无事了,我便早些回去,这个时辰还算冷清少人,若等早晨热闹时再回府,被发现夜不归宿,还得多解释。”


    封霁脚步顿住,低落到谷底的心突然生出点好奇:“你原准备如何解释?”


    林晚棠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大概不会想听的。”


    封霁如今自认刀枪不入,还有什么比她不那么在意他,更让他伤心的?


    “我想听。”


    见他如此执拗,林晚棠眼珠一转,只好满足道:“当然是说,去皇叔床前尽孝了。”


    封霁:“……”


    他气得拂袖走出了厢房。


    林晚棠看着他的背影叹气,都提醒他不爱听了非要听。


    天光亮了一半,王府中已经有下人在走动忙活,封霁醒了的消息也惊动了早早醒来的太医,紧接着惊动嘉顺帝。


    林晚棠跟在封霁身后走出厢房时,迎面就看到了嘉顺帝,面貌温和儒雅的君王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看封霁,又看看紧跟他身后出来的林晚棠,神色呆了呆,才朝封霁问道:“何时醒的?可还有不适?叫太医看过没?怎……怎么跟昭宁到这边厢房来了?”


    “皇兄稍等,”封霁朝他行了个颔首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回头对林晚棠道:“你着急便赶紧回去吧,希望你那番解释用不上。”


    林晚棠心虚地笑笑,对嘉顺帝行礼告辞,同时心里忍不住想,嘉顺帝私下里跟封霁似乎比她以往见到的还要随和,被晾上片刻也不见介怀。


    她自觉又把封霁惹恼了,并不想多待,心里同样不希望回去后要用到那番解释,告辞得了准许后,一溜烟跑没了影。


    嘉顺帝看了眼林晚棠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封霁,“这一大早闹的哪出啊,瞧你脸色也不大好,不像是虚疲,像是被气的。”


    封霁轻哼一声,“她昨夜大概是偷溜出来的,急着趁早赶回去,不让人发现她夜不归宿呢,她还说,若是被发现了,就解释说是来我床前尽孝了。”


    一点也不出乎意料地,向来爱说风凉话的皇兄发出一阵大笑,笑够了还伸了个懒腰道:“原本昨夜睡得不算安稳,又早早醒来,还有些困倦的,这下笑清醒了。”


    封霁露出无奈的神色。


    嘉顺帝回到正事,让太医细细给他诊了脉,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才真正放了心。


    他昨夜是微服出宫,只带了杨公公和一些暗卫在暗处跟着,并未惊动多少人,还有一个时辰便是早朝,他也想趁早回宫去,又说卢皇后还在宫里等消息,怕是昨夜同样睡不安稳。


    “你虽解了毒,可还有箭伤,便歇息几日吧,伤完全好之前,早朝都免了。”嘱咐过后,嘉顺帝也离开了。


    ……


    宁国公府。


    林晚棠昨夜出府时没走大门,只有林世松和几个婢女知晓,回府时亦是悄悄回去的,府中巡逻的护卫此前便在这个时辰撞见过她数次,并不见怪,也不会多事。


    她回到自己房中,躺回被窝里,疲倦翻涌而上,久违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后精神十分不错,用过早膳,林晚棠想着,确实应该去看看高淼,虽然知道他用了和封霁一样的药,大概也死不了,但总要做一做戏。


    出门前,她照了照镜子,粉黛不施,却还有些嫌弃自己看起来气色太好了。


    以防她在高淼面前哭不出来,她还去厨房,叫人在她手上抹了些辣椒水。


    准备就绪,林晚棠带着金霞坐上了马车,往高府去。


    ……


    高府内的某间卧房里。


    高淼依旧昏迷着,但面色已经好许多,只是苍白。


    其母杜夫人在他房中守着,形容憔悴,自昨日傍晚他被送回府中,到今日,她都未敢离开半步,连早膳也是下人端了进来,勉强吃几口便撤下。


    林晚棠到了高府说明来意,立即有人引路,带她去高淼所在的房屋。


    她神色担忧,脚步匆忙,头上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面容素淡,一看便是因担忧而无心装扮,一双细眉微蹙,与往日的明艳张扬大相径庭,却有种别样的清丽,叫人心生爱怜。


    引路的婢女回头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心里暗叹四公子的好福气。


    高淼受伤的消息,恐怕昨日夜里才被传出去,郡主竟一大早便过来看了,当真是情深义重。


    “郡主,便是这里了,奴婢不是四公子院子里的,不便进去,先告退了。”


    林晚棠朝她点了下头,抬步进去。


    今日天色不算明朗,积云厚重,看不见太阳,屋内更是昏暗,有婢女侍立在外间,见她过来,并不认得,立即拦下问:“姑娘是何人?”


    林晚棠看了她一眼,道:“昭宁郡主,来看望高公子。”


    那婢女一惊,立即躬身行礼,又道:“公子还未醒,夫人在里面,可要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她话音一落,里面的杜夫人已经出来了。


    “郡主,你是来看淼儿的吧,”杜夫人神色有惊讶,亦有欣慰,憔悴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真是有心了,快进来吧。”


    林晚棠示意身后的金霞将带来的名贵补药给杜夫人,道:“昨夜我哥哥回府后,便同我说了高公子受伤又中毒的事,夜里不便来看,又担忧得睡不好,早晨便醒得晚了些,这会儿才来,望夫人莫怪。”


    “不晚,一点都不晚,郡主能来,已经很好了,还带了东西,”杜夫人看她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然而目光转到床上昏睡的身影,又黯淡下来,“可惜淼儿还醒不过来,昨日他出事后,先是跟着靖王一起被送去了靖王府,太医亲自过去诊治,又是施针,又是喂药,最后却说这毒不确定能不能解……”


    杜夫人戚戚然说完,林晚棠也跟着流露出痛心担忧的神色,走到高淼床前,做出抬手拭泪的动作。


    辣椒水抹得够实在,一靠近眼睛,就熏得眼泪止不住。


    杜夫人见她哭得可怜,不由得反过来安慰道:“他脸色瞧着其实好些了,说明太医给的药还是有用的,你是没瞧见昨日他刚被送回来时,那脸色青紫交加,多么吓人。”


    “太医说他中的不是常见的毒,而是多种药材毒药复合而成,太医只闻出了几种,又用了些能解百毒的药,加上箭镞上沾的不多,至少能解七成,如今看应当要不了命,就怕那剩下三成,也不知还会有什么症状,他又为何醒不过来,这才叫人担心,”杜夫人站到她身边,同样看着床上的人,“还有腿上的箭伤,看着也吓人。”


    林晚棠目光随着转移到高淼的腿上,不过盖着被褥看不到。


    不过封霁都无恙了,高淼也不会有事,顶多是身子弱些,醒得晚些。


    但她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己先去靖王府看过,只做足了伤心的样子,与杜夫人互相安慰几句。


    杜夫人叫婢女搬来一张椅子叫她坐,又问是否用了早膳,林晚棠答用过了,杜夫人便叫人端些茶水来,这是想让她多待会儿的意思。


    想来是她一个人在这守了一整夜,每个人能说说话,闷得难受。


    林晚棠做戏兢兢业业,来之前也没想过看两眼就走,陪杜夫人在这,听她说说话,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刚坐定不久,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床上的高淼正巧醒了。


    高淼眨了眨干涩得眼睛,最终睁开,脑中闪过昏迷前的事情,再看清楚身处之地,是自己熟悉的卧房,顿时感到一阵安心,目光望向外侧,一眼看到林晚棠,有些不敢置信地又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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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他声音虚弱地叫了一声,随即才看到杜夫人,“母亲。”


    杜夫人见他醒了,激动得立即站起身,三两步到他床前,喜极而泣道:“淼儿,你总算醒了……”


    她过于兴奋,絮絮叨叨,高淼忙着安慰。


    林晚棠也站起来,但一时没有上前打扰母子俩,直到高淼有些不耐烦了,提醒杜夫人:“母亲,郡主还在呢。”


    “哦,我看你醒来太高兴了,把郡主忘了,”杜夫人连忙让到一边,又道:“郡主昨夜刚听闻你的事,今日一早便过来看你,没想到刚来不久,你就醒了,这莫非是你们,心有灵犀?”


    林晚棠:“……”大可不必。


    她不好否认,只能做出娇羞状,眼泪还没能止住,正好让高淼当她同杜夫人一样喜极而泣了。


    “你终于醒了,我担心得不行,还想你再不醒,就亲自去宫里请太医来。”


    林晚棠声音柔软,眼中带泪,高淼看着如此美人为自己这般,只觉一颗心都软成水了,又莫名快意。


    这时,外间传来一道有些冷淡的声音:“也不必郡主亲自去请,本王亲自带太医来了。”


    林晚棠一僵。


    封霁怎么来了,怎么就这么碰巧,在她来的时候,他也来。


    “靖王殿下。”


    随着封霁走进来,杜夫人和高淼都目露惊喜,高淼直接坐了起来。


    “殿下也中了箭,没事吧?”高淼想到昏迷前,封霁不顾自己也受了伤,坚持让下属先给他处理伤口,如今又亲自带太医过来,再次受宠若惊,此时的问候和担心都显得十分真诚。


    “没事了,早几个时辰前便醒了,想着本王的毒能解,你应当也无恙,再加上有些事耽搁,此时才带太医过来看,望你与令堂不介怀才是。”


    “自然是不介怀的,”杜夫人同样受宠若惊,“听闻殿下同样受了伤,即使醒了,也要好好休养才是,您派太医过来我们就万分感激了,何必亲自走一趟。”


    “是啊,”高淼附和道,“殿下有伤还亲自来看在下,在下惶恐。”


    “这有什么,本王只是肩膀受了点小伤,不像你,伤在腿上,自然行走不便,”封霁道,“先叫太医看看吧。”


    身后的太医立即向前,给高淼把脉。


    众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等太医诊断。


    封霁却是无声看向了林晚棠。


    林晚棠只管学杜夫人,站得更靠近高淼些,满眼都是高淼,殷切等太医诊断,不多看旁人一眼。


    封霁神色不变,仗着此时没人看他,一般人也不敢总是直视他的眸子,不会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林晚棠。


    他看见林晚棠在高淼面前,又变成了那副满心满眼都是高淼的蠢样,气势弱得不像她,像只没什么脑子只等人垂怜的小兔子。


    他注意到她眼角比三个时辰前在他面前时还红,眼白有些血丝,眼眶还湿漉漉的,显然刚哭过,还有些止不住。


    高淼不是醒来了?还哭。


    果然不像对他,听说他昏迷时她也哭得止不住,他醒了,倒是也哭了一下,却只是过于激动的哭,哭完就对他不在意了似的。


    只要确定死不了,就不在意了。


    而她对高淼,大抵是真的心疼,哪怕高淼醒了,也心疼他受过伤,中过毒。


    封霁知道自己心里在赌气,可就是忍不住,尤其是此时亲眼看见差别,他心里犹如翻江倒海,海水全是酸的。


    林晚棠能感受到他带着冷意的视线,像夹着冰雪的风,一阵阵地往她这边刮。


    她忍不住心道,气性真够大的,不就一句“尽孝”,气到现在。


    太医细致地诊过脉,道:“毒应当已经全解了,幸好那毒虽罕见,但不算太厉害,虚惊一场!”


    母子二人听了,紧张的心安定下来,纷纷谢过太医。


    林晚棠也跟着欣喜,对太医感恩戴德。


    封霁默默移开眼,目光看向虚空,冷若冰霜。


    太医又给高淼看了腿,换了药,林晚棠不方便看,先退到外间,封霁也跟了出去。


    但两人谁也没跟谁说话。


    林晚棠觉得眼睛不舒服,趁没人注意,不停地眨眼睛,忍着不用手去揉。


    为了演得逼真,她一双手都有辣椒水,兼顾左右眼。


    不过好像可以用袖子……她怎么才想起来啊。


    林晚棠将袖子往下拉了点,手指拽住,终于可以抬手抹眼睛,她胡乱地放肆地抹,想抹个痛快,总觉得眼睛又辣又涩又痒。


    然而,无济于事,甚至又开始流眼泪。


    这时,有人抓着她手腕,将她的手扯开,她抬眸看去,封霁眉头皱得像打了结。


    “为了他,就这么多眼泪要流?”封霁语气凉飕飕的,瞳孔黑沉沉,他抓着林晚棠手腕没放,微微俯首与她对视,被他抓着的手就在他脸侧。


    忽然,他沉冷的脸色微微破裂,露出些许疑惑,“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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