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宫女们身着统一的服饰，低眉顺眼地行礼问安，云楚沅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维持着端庄的姿态踏入举办宫宴的大殿。
当一道道佛跳墙被置于每个人身前的檀木桌上，众人的视线全部被吸引，宫女掀开陶瓷盖，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席卷整座宫殿，殿内顿时掀起一阵惊叹声。
“嘶，这是何物，我怎么从未见过，闻着味道不错。”
“让老夫瞧瞧，鲍鱼、海参、鱼翅……都是些好东西啊。”
“哎呦，随老爷入宫一趟妾身算是开眼了，宫里头做的御膳就是精细。”
听着周遭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云楚沅挺直了腰背，她不经意地抬眼，正好对上坐在高位上身着龙袍的燕景琰的视线。
“众位爱卿，这便是朕方才提到的惊喜，云氏你来为他们讲讲这是什么菜，我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好奇的很呢。”
燕景琰端着一副笑颜，实则内心也很好奇，他只是派人把云楚沅请来做菜，但对她要做什么却一无所知。
云楚沅微微欠身行礼，对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轻启朱唇道：“启禀陛下，此乃佛跳墙，这道菜汇集了山珍海味，海鲜的鲜香、肉类的荤香、野菌的清香融合在一起，成就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佳肴。具体好吃在哪，诸位一尝便知。”
见她胸有成竹，燕景琰微微颔首，说了句“既如此，诸位尝尝看”，便立刻拿起银筷率先品尝。
下面坐着的王公大臣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等上首的皇帝陛下动筷了，也纷纷举箸伸向那道令人垂涎欲滴的佛跳墙。
鲍鱼肉质紧实、海参饱满弹牙、蹄筋软糯滑嫩、花胶入口即化、笋片清脆可口……
每尝一种食材，都有新的惊喜，再喝上一口浓稠的汤汁，浑身上下如有一股暖流涌过，舒服得让人眯上了眼睛。
一时间，大殿没人出声，只能听见勺子和陶罐碰撞的声音，众人全部沉浸在享受之中。
“不错，这佛跳墙实乃人间至味，食材虽多，却搭配得恰到好处，并且各展其长。当载入宫廷食典，传于后世。”燕景琰对云楚沅准备的菜品大加赞赏。
他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响起，“云小姐聪慧过人，十分有经商天赋。今特封你为皇商，受官府庇护，享诸多特权。”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云楚沅吃了一惊，立马跪了下去，“小女子承蒙陛下隆恩，定当不负圣望，为朝廷效力，贡献绵薄之力。”
燕景琰眼底划过一道光，一本正经地说道：“平身吧，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必能将生意做得更大，成为经商翘楚。”
更重要的是为朕的私库多赚点银子，有私心的皇帝陛下笑容灿烂地想。
云楚沅背景简单，要嫁的裴状元家世清白，两人无父无母，与京城的世家贵族牵扯不多，妥妥的是两员得力干将，燕景琰觉得重用他们是极好的决定。
新晋皇商云楚沅谦逊地笑着，迎接周围大臣投来的羡慕目光。
律法虽未明令禁止女子涉商，但能做到入陛下眼的商人这可是头一个，众人对获得这一殊荣的云楚沅不再有丝毫轻视之心，早就听说过她的官员还向宴席上的裴昱臣出声道喜，祝贺他觅得贤内助。
云楚沅的视线与笑容满面的裴昱臣交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赞赏和骄傲，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
“来人，为云小姐赐座。”燕景琰大手一挥，让站着的云楚沅入座。
云楚沅的座位正对着裴昱臣，环顾全场，只有她一人是一个女子独坐，算是独树一帜。
云楚沅注意到对面裴昱臣旁边有个空位，还有斜对面袭老夫人的木桌上也有多出来的碗筷，他们都提前为她留了位置，但却没有派上用场。
此刻的云楚沅不是谁的娘子，也不是谁的义女，而是以陛下亲封的皇商身份堂堂正正地坐在这里，不容他人置喙。
云楚沅能感受到席间有不少夫人和小姐频频观察她，她们的眼神或是好奇、或是艳羡、或是嫉妒。
大概在她们的世界里，凭一己之力和男子平起平坐是一件天方夜谭之事，但她云楚沅就是做到了。
相信从今天起，这些女子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多多少少会有改变，至于未来如何，就让人拭目以待了。
“云小姐，过两日我要举办一个诗会，想邀请你来参加。”
“你那诗会一点意思都没有，云小姐不如跟我去郊外玩，我教你骑马打猎如何？”
宴会刚一结束，庄芊芊和蒋媛媛就围了过来，云楚沅成了个香饽饽，被两人争相邀请。
“庄小姐知书达理、蒋小姐英姿飒爽，都令我十分欣赏，咱们可以交个朋友一块玩呀。”笑眯眯的云楚沅自来熟地挽上两人的手臂，一句话便化解了尴尬的氛围。
三个人向大殿外走去，云楚沅左右逢源，说话又好听，左一句“庄姐姐好有学问”，右一句“蒋姐姐好厉害”，把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哄得找不着北。
“喂，云楚沅你等等。”
背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云楚沅停下脚步回头看，正对上一袭红裙、神态张扬的女子。
“郡主，有何吩咐？”云楚沅行了一礼，浅笑着询问。
燕婉娥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从未见过的怪物，片刻后努了努嘴，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承认，你确实比寻常女子有魅力一点，勉强配得上裴哥哥。”
云楚沅倏地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像芊芊和媛媛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而郡主您更不用说了，出身高贵、无拘无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郡主无需羡慕我。”
“谁会羡慕你一个小渔女！”燕婉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我也不是想做什么都行啊，我想让裴哥哥娶我就没办法做到，皇帝表哥根本不同意。”
云楚沅没跟孩子气的小郡主计较，她就像是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屁孩。
燕婉娥见云楚沅镇定自若的样子，顿时有些泄气，小声嘟囔道：“我又不会拆散你们，我不过是想知道你这个出身不好的女子哪里吸引裴哥哥。现在嘛，我看到了。”
小郡主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云楚沅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笑而不语。
出身只是一个人的起点，而非终点。
——
六月初六，大吉。
街上传来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声，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八抬大轿停在袭家门前，裴昱臣等候多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云楚沅被喜娘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手中的团扇半遮着脸，艳丽娇美的面容若隐若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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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眸亮晶晶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当她的手触及裴昱臣掌心的那一刻，心跳蓦然加快，有一种将自己托付给他的感觉。
“阿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裴昱臣握住那只小手捏了捏，心中涌起无尽的爱意，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入轿中，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身影，眼神中满是深情。
街头巷尾挤满了人，为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献上祝福，裴昱臣骑上马，轿夫们抬起轿子，一行人向着两人的新家出发。
到了地方，云楚沅搭着裴昱臣的手下轿，跨过门口的火盆，两人相携走进正堂，裴昱臣的师父和师娘笑着坐在高堂上看他们行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对新人身上，云楚沅和裴昱臣面对面凝视着对方，缓缓弯腰，额头几乎要碰到一起。
云楚沅抬起头来发现，裴昱臣眼眶含泪，激动得脸庞通红，她还没哭呢，新郎官倒是先哭上了。
听到周围人的调笑声，云楚沅哭笑不得，不出一日，裴大人爱妻如命、还是个哭包的消息怕是要传遍整个燕京。
喜娘高喊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接着，大堂内掌声雷动，欢呼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
桌子上摆放着一对龙凤喜烛，床榻上崭新的被褥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上面铺满花生、桂圆、红枣。
热闹的一天结束后，喜娘端来合卺酒，裴昱臣和云楚沅坐在桌旁，各自拿起一杯酒，手臂交缠在一起，将酒饮下。
等众人退下，四目相对的两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
“阿沅，我不是在做梦，我终于娶到你了。”裴昱臣伸出手轻轻抚摸云楚沅的脸庞，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一整天都飘飘然的男人才算是有了真实感。
“裴大人，恭喜你啦，得偿所愿。”云楚沅主动亲了亲喜不自胜的男子。
“云小姐，同喜。”裴昱臣执起云楚沅的手，牵着她走向床榻。
云楚沅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脸红，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别怕，我知道该如何做。”裴昱臣从枕头下掏出一本小册子，严肃认真地重温了一遍功课。
看着春宫图上生动形象的画面，云楚沅一把夺过小册子丢到了床底下，她如饿狼扑食一般按住裴昱臣的肩膀将他压在床上，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不会，让我来教你！”
“唔~”刚想说什么的裴昱臣被红唇堵住了嘴，身体慢慢放松，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床幔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凌乱的衣衫掉在地上。
亲得难分难舍的两人渐渐不满足于简单的接吻，帐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四肢缠绕在一起的两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红烛燃烧殆尽，长发被汗水濡湿的云楚沅无力地瘫软着身子，迷迷糊糊地想，到头来被教做人的还是她。
翌日。
云楚沅被脸上的痒意闹醒，伸手推着那张烦人的脸，感受着男人不停的轻啄，昨晚两人耳鬓厮磨的亲热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她小脸微红，缓缓睁开眼，与那双含笑的眼眸对视，唤出了他昨晚让她叫的亲昵称呼。
“早啊，相公。”
“早，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