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场的哨声如同天籁,撕裂了体育馆内紧绷的空气。记分牌上,鲜红的数字定格——音驹以优势,赢下了枭谷!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瞬间爆发,将屋顶几乎掀翻!
“赢了——!!!”
“音驹!音驹!音驹!”
“干得漂亮!”
音驹的队员们如同脱缰的野马,咆哮着、狂奔着、互相撞击着胸膛,庆祝这最终胜利!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灰羽列夫兴奋地将后藤一里拦腰抱起转圈,山本猛虎和犬冈走激动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和后背,夜久卫辅大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连一向沉稳的海信行和福永招平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黑尾铁朗张开双臂,像个真正的王者,接受着队友们的簇拥,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痞笑和如释重负的畅快。研磨虽然依旧没什么大动作,但猫眼里也清晰地映着胜利的光芒,嘴角的弧度比平时上扬了至少两个像素点。
而这场胜利的关键功臣之一——后藤一里,此刻却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脸上那过度灿烂、如同面具般的笑容,在哨声响起、精神紧绷的弦骤然松弛的刹那,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垮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空白。
紧接着——
轰!!!
一股远比被小福抽离时更加狂暴、更加粘稠、更加绝望的负面情绪洪流,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灵魂的最深处猛烈爆发、倒灌而回!
被强行剥离的社恐、被压抑的紧张、被忽视的自我怀疑、被遗忘的对他人目光的恐惧、以及这五天来积攒的所有疲惫、委屈、羞耻、在众人瞩目下“表演”的窒息感……如同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带着被强行囚禁后的加倍怨毒,疯狂地撕咬、缠绕、吞噬着他的意识!
“呃…啊……” 后藤一里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刺,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视野瞬间变得模糊、扭曲,周围队友兴奋的呼喊、对手不甘的叹息、观众热烈的掌声……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噪音,疯狂地冲击着他脆弱的耳膜!
身体控制权正在丧失!他无法思考,无法回应,只想逃离!逃离这喧嚣!逃离这灯光!逃离这无数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一里!干得漂亮!” 灰羽列夫兴奋地冲过来,张开双臂想给他一个熊抱。
“后藤!今天你是MVP!” 夜久也带着笑容走过来。
黑尾铁朗看着后藤僵硬的背影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皱起:“一里?你…”
“别…别碰我!!” 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抗拒的嘶喊,猛地从后藤一里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炸毛的猫,猛地挥开列夫伸过来的手,巨大的力量甚至让毫无防备的列夫踉跄了一下!
在所有人错愕、震惊、不解的目光中,后藤一里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猛地转身,低着头,撞开身边试图关心他的队友,像一颗失控的、粉色的炮弹,朝着体育馆光线最昏暗、人群最稀疏的侧门通道,亡命狂奔而去!
“一里!”
“后藤同学?!”
“波奇酱?!”
惊呼声在身后响起,但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只有一片混乱的、尖锐的嗡鸣,以及小福惊慌失措的电子音:
(小福:‘警告!警告!负面情绪反噬!强度SSS+!精神过载!人格防火墙崩溃!紧急避险程序启动!坐标锁定:安全屋(卧室)!空间迁跃——开始!’)
嗡——!!!
小福急促的电子音在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响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只有后藤能感知到的空间涟漪在他冲向大门时悄然泛起,试图将他包裹、拉离这个令他窒息的环境。
然而——
就在空间转移即将完成的千分之一秒!后藤一里那彻底失控、如同风暴般肆虐的负面情绪洪流,如同最强烈的干扰波,瞬间扭曲了空间的坐标定位!小福的计算核心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
(小福:‘坐标偏移!能量干扰!错误!错误!落点重新计算…锁定失败!随机传送启动!’)
兵库县,某条陌生商业街的暗巷深处。
“呕——!”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和胃部的剧烈翻搅让后藤一里刚脱离空间扭曲,就跪倒在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反噬和空间传送的后遗症而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是陌生的、挂着霓虹招牌的日式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和居酒屋食物的香气。耳边是陌生的方言和车流声。这里…绝对不是东京!更不是他的房间!
(小福:‘…迁…迁跃坐标…发生未知偏移!能量过载导致定位错误!当前坐标:兵库县神户市元町通!错误代码:404!核心系统紊乱!尝试重新定位…尝试失败!尝试建立临时通讯…滋啦…’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混乱的杂音和前所未有的惊慌。)
兵库县?!神户?!后藤一里仅存的理智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彻底击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远离了所有熟悉的人和地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社恐全面爆发,负面情绪如同毒液般侵蚀着他每一根神经!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巷角垃圾桶旁,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啜泣。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而恐怖的囚笼。
(小福:‘…通讯…建立!目标:喜多郁代!紧急求援!’ 系统在混乱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东京,枭谷联盟合宿地,体育馆侧门外。
喜多郁代、山田凉、伊地知虹夏三人正焦急地和其他人一起寻找突然跑掉的后藤一里。喜多的眼圈都红了:“波奇酱到底去哪里了?他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虹夏也满脸担忧:“从来没见他那样过…”
凉皱着眉,目光扫视着黑暗的角落。
就在这时——
(三人的手机同时发出一阵急促而怪异的、并非系统提示音的电子蜂鸣!紧接着,一个带着强烈杂音、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喜多郁代…山田凉…伊地知虹夏…紧急…滋啦…后藤一里…精神崩溃…空间错位…兵库县神户…滋啦…元町通…暗巷…坐标已发送…请求…救援…系统…即将…强制休眠…滋啦…’
信息如同碎片般强行灌入,随即戛然而止!
三人瞬间僵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兵…兵库县?神户?!” 虹夏失声叫道。
“精神崩溃…空间错位?” 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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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出,“波奇酱!”
凉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她一把抓住虹夏和喜多的手腕,声音斩钉截铁:“…找老师!先说明波奇酱被家人接走,然后我们立刻!去兵库!”
她们甚至来不及向还在体育馆内焦急寻找的排球部众人解释,转身就朝着教练的方向狂奔而去!必须尽快找到负责老师,尽快扯一个理由说明现在的状况!
(小福空间)
一片混沌的数据乱流中,代表小福核心的光球明灭不定,发出虚弱的警报:‘…能量…枯竭…宿主状态…危险…精神链接…即将…中断…需要…锚点…稳定…随机…抓取…同世界…生命体…强制…传送…启动!’
兵库县,神户市元町通,后藤一里所在的暗巷。
蜷缩在角落里的后藤一里,意识已经陷入半模糊状态,巨大的社恐和绝望将他拖向黑暗的深渊。他只感觉周围的世界在旋转、扭曲,耳边是嗡嗡的噪音和遥远模糊的街道声响。
就在这时——
噗通!
哗啦!
一个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在他身边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酒精混合着淡淡烟草和…某种奇特香草(?)的气味,霸道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唔…呃…?这…这是哪儿啊?天堂…还是…地狱的…新酒吧?” 一个带着浓重醉意、口齿不清、却莫名有种沙哑磁性的女声响起,充满了困惑和宿醉未醒的茫然。
后藤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和浓烈的气味刺激得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极其…扎眼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打理过的深紫色长发,发梢还沾着点可疑的污渍。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印着骷髅头logo的黑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皱巴巴、敞开的格子衬衫,下身是破洞牛仔裤和一双沾满灰尘的帆布鞋。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脚边摔碎的一个空酒瓶(酒液正汩汩流出),以及她手里还死死攥着的、另一个只剩小半瓶的、标签模糊的廉价威士忌。
她似乎摔得不轻,正揉着屁股,眯着惺忪的醉眼,努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当她摇摇晃晃地把目光投向蜷缩在垃圾桶旁、如同受惊小兽般的后藤一里时,那双被酒精浸泡得有些迷离的紫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酒气、却莫名有种大大咧咧亲和力的笑容,露出两颗略尖的小虎牙。
“哟…嗝…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粉头发…挺酷嘛…你长的有点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晃晃悠悠地试图站起来,朝着后藤一里伸出那只没拿酒瓶的手,掌心朝上,带着一种街头艺人般的自来熟,“…迷路了?跟姐姐说说…嗝…姐姐可是…很厉害的…虽然…现在可能有点…找不到北…”
广井菊里,是后藤一里之前认识的前辈贝斯手,以酗酒、邋遢、神出鬼没和音乐才华著称,就这样,在小福系统能量枯竭前孤注一掷的随机抓取下,带着满身酒气和谜团,如同天降奇兵(或者说…天降醉猫?),极其突兀地、戏剧性地,出现在了崩溃边缘的后藤一里面前。
后藤一里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自己认识的大姐姐,大脑彻底宕机。绝望的深渊边缘,似乎…被这浓烈的酒精味和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暂时…撬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