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慈愣愣站在门口,神情茫然而有些呆滞,对面是两个在别墅里照顾他衣食住行的管家,彼时不可置信般睁大了眼睛盯着他,惶然而震惊。
这几个月他们找人找疯了,李家上上下下都对李慈的事儿讳莫如深。
他消失得毫无征兆,也没留下任何线索,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么久以来,虽然他们嘴上都不说,其实在心里,都觉得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可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们看着这位消失了很久的小少爷,他瘦了太多太多,有点脱相了,身上穿的还是失踪时穿的那身制服,只不过现在显得有些宽松,头发长了,几乎遮住了眼睛。
而那双眼睛,里面流出来的东西,却让他们陌生。
这个小少爷几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表面斯文优雅,其实骨子里张扬恶劣,眼睛里常常带着笑,笑里面却是恶毒的。
可现在,他站在那里,那双眼睛麻木而呆滞,甚至透出些茫然和怯懦。
这种东西,绝不该出现在那双眼睛里。
“少......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中一个人鼻子一酸,“您这几个月去哪儿了?”
李慈看着他们,眼神茫然而机械,他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像是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像是理解得很费劲,顿了好片刻,才开口。
一开口,声音嘶哑至极,吐字生涩:“什么......什么意思?”
“您这几个月去哪里了,李总和家里人都很担心您。”管家说。
他似乎更茫然:“几个月,什么几个月?”
两个管家一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您......您失踪的这几个月啊,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失踪?
李慈大脑一片混沌。
像是从宿醉中醒来,彻底断了片。
李慈放在门框上的手在门框上用力抓了抓,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没有。
他抬头,正对面是一个镜面的装饰品,他的目光与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视,心中一阵恶寒恐惧。他看着镜子里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有头上又长又乱的头发,只觉得陌生得要命,他试探着努力着想要想起什么,突然一阵头痛。
镜子里那个人和他,同时被这头痛折磨得表情狰狞,骨子里一贯的暴戾情绪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点燃,他突然没由来恨得心尖发颤,至于在恨什么他也不知道,但那一瞬间升腾起来得毁灭欲几乎让他粉身碎骨。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苍白病态的脸瘦脱了相,一贯俊秀斯文的脸上露出一种扭曲到有些可怕的神情,“什么意思?失踪是什么意思?你在胡说什么?”
管家当即被吓得不清,“我......”
“我在问你话,”李慈走过来几步伸手抓住了管家的衣领,“失踪是什么意思?谁失踪了?”
李慈吼完看着自己抓着管家衣领的手,不知道想起什么,动作一滞,突然又将手收了回去。
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高大挺拔的身影像失去支撑,软绵绵蹲在了地上。
“头好痛,头好痛.......”
然后他又试着站起来,结果站到一半,身体都还没直起来,整个人摔在木制地板上,晕了过去。
“赶紧叫医生来!”
......
“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营养不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电脑屏幕中传来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
“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私人医生看着视频上李鸣新的脸,恭敬道,“少爷的情况刚刚已经跟您汇报过了,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记忆也出现了大段的缺失,可能是失踪期间受过创伤,建议是给少爷找个心理医生。”
李鸣新坐在会议室里,闻言蹙了蹙眉,转而隔着屏幕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知道了,周管家联系一下。”
“哎,好嘞好嘞。”周管家顿了下,犹豫片刻道,“您不回来看看吗?”
李鸣新闻言脸色冷了几分,“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回去能做什么,不成器的东西,你们把人看护好。”
“您放心,”周管家忙点头,“我们一定照顾好少爷。”
“这件事同步给警方,”李鸣新说,“必须调查清楚。”
“哎,哎,好的,您放心。”
视频挂断,管家和医生面面相觑。
女医生朝李慈房间的方向看了眼,极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有句话我没说,家人陪伴有时候甚至比心理医生有用。”
管家扯嘴角干笑了一下,“李总在国外,这不是不好赶回来么。”
女医生笑笑,没继续说什么。
愣怔间,李慈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玻璃制品砸到地上的声音。
女医生和管家对视一眼,疾疾走了过去。
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李慈正赤着脚站在客厅地板上,旁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随着他们推门进去,李慈朝他们看过来,眼神骇人:“谁把我房间弄成这个样子的?”
管家被他有些癫狂的眼神吓得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除了定时打扫会有阿姨进来一下,没人动过您的房间。”
“胡说!”李慈盯着他,脸色苍白至极,“你们在说什么鬼话,我自己房间长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吗!这里不对,通通不对,给我改回去,我命令你们现在给我改回去!”
管家心里大喊冤枉,心想,谁敢不经过你同意改你的房间,你的房间就长这样啊,谁动你房间了。
管家额头上起了细汗,硬着头皮顺着他道:“好......好的,改回去,那,您的房间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应该......
李慈突然愣住。
眼神里的癫狂和暴怒被一种近乎脆弱的茫然代替,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他的房间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为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他想着,用力想着,头又痛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呢.......”
李慈蹲下来,有些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知道,你们一定会知道!”李慈恨恨看向他们,“你们一定知道,快给我改回去,给我改回去!”
管家有点想抹脖子,但没法真抹脖子,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好,改,这就改。”
管家出去又进来,带了浩浩荡荡好几个人过来,众人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手忙脚乱尝试着挪床挪沙发,挪一下偷摸看一下李慈眼色。
李慈盯着他们的动作,脸色越发沉,像能渗出水来。
那些人左试右试,一个沙发半个小时换了八个地方,怎么改都不对,怎么改都不合这位少爷的心意,重压之下,人人都绷紧了一根弦。
在他们再一次窃窃低语地商量着要不要挪一下茶几试试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一阵巨响。
李慈赤脚踩过玻璃渣,从墙壁边上拿过一个棒球棒,将一个古董花瓶砸了个稀巴烂。
青花瓷瓶碎片落了满地,李慈看着那一地狼藉,突然笑了。
不仅仅是花瓶,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不该存在,都碍眼极了,都应该滚出去,砸完花瓶砸摆饰品,甚至是橱窗里那些他一度珍爱的汽车模型、精致手办,房间里能砸得全被他砸了个透。
没人敢上来拦着。
他的状态过分吓人,他们毫不怀疑,他不砸那些东西砸的就是他们。
但是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砸完最后一样能砸的,身体直挺挺倒在了地板上,整个人没了呼吸。
众人大骇,客厅里乱作一团,将人往医院送。
.......
于此同时,警局内自始一言未发的人突然淡淡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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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再进来的时候,这个人终于开口,说了被传唤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银行卡是几个月前捡到的。”他说。
两个警察闻言微微讶异一瞬后,不动声色进入询问状态。
警察:“哪里捡的?”
谢拾:“应该是9月2号,在学校门口。”
警察:“日期记得这么清?”
谢拾:“因为9月1号开学,那是开学的第二天。我跟他在学校门口起了冲突,打了一架,他掉了银行卡,被我捡到了。我捡这张卡的时候门口有很多同学看见,也有监控,你们可以去证实。”
警察:“为什么捡到了不还?”
谢拾:“刚打完架,我捡到他东西还给他送过去,我菩萨心肠吗?”
警察:“银行信息记录显示你前天取了100块钱。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谢拾:“用生日做密码,很难试出来吗。”
警察:“你怎么知道他的生日?”
谢拾:“他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开学后不久,在他生日那天,他开了跑车来学校接女朋友,还大方地请他女朋友班上所有人吃蛋糕。这件事的帖子至今还在学校论坛上挂着,不知道他生日的才是少数吧。”
警察:“为什么取钱?”
谢拾:“去郊外墓园给我妈上坟,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现金,翻书包正好有这张卡,碰运气试了密码,取了个车费。”
警察:“这些情况,昨天问你怎么不说。”
谢拾:“跟喜欢的人吵架了,想让她担心一下。”
警察脸色变了变,表情一言难尽:“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谢拾微微笑了下:“我想她了,只能忍一天不见她。”
警察:“......”
警察彻底没话说了。
白了他一眼,拿着笔录去核实情况了。
.......
警察这边动作很快,到下午该核实的就已经核实完了,所有人证物证都对得上。
这个神经兮兮的高中生确实没撒谎。
这个结果让他们一边松一口气,一边又有种希望落空的乏力。
“本来也不可能是个高中生,当时该排查的都排查过了,这小子当时我们也调查过,事发时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啧,所以这就成一桩悬案了呗。”
“李慈这案子上边抓得紧,找不到人还破不了案,这事儿真挺难办。”
两个警察你一言我一语交流案情,其中一个电话响起,接起来,脸色一变。
半晌,电话挂断,警察看向身边的人,表情且惊喜且古怪,“刚刚接到孟队的电话,李慈.......回去了?”
“回哪儿去?”
“回家去了回哪儿去。”
“回家?他自己回去的?”
“说是早上就在房间里了。”
“他自己回去的?周围监控调过了吗?他怎么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李家当时就调过监控了,别墅周围的监控都排查了一遍,没有可疑车辆,并且自始至终那个时间段没有任何人出入过李家,包括李慈本人。”
“等等,也没有拍到李慈本人?那他是飞回去的吗?......哎,不过现在人都已经回来了,当事人在场,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发生了什么到底?是绑架吗?谁干的?要不要出警?”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另一警察打断他,“李慈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但连失踪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忘了,甚至事发前的一些事也不记得了,大概是经历了一些创伤。”
“不记得了.......”
一股寒意密密麻麻攀起,这桩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离奇。
人离奇地失踪,又离奇地出现。
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最后,出现的这个人还失忆了。
一切一切,都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