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抓不住这个人,现在连唯一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他,她想什么他都不知道。
就像开卷考试突然变成了闭卷考试,那种不确定感让他从未有过的慌。
整整一上午,谢拾安静坐在座位上,不学习也不睡觉,低着头,一直发呆。
他的这种状态实在罕见,朱宏飞和路子鑫也瞧出了不对劲,朱宏飞是个憋不住事儿的,大课间趁着林西彩喝水伸懒腰休息的时候戳了她一下,“谢哥怎么了?”
“聋了。”林西彩说。
“什么?”朱宏飞大惊失色,“聋了?”
话音未落,那个‘聋了’的人凉嗖嗖看过来一眼。
朱宏飞表情讪讪,一脸被坑了的幽怨,“钟菲你看看你这……这玩笑能随便开吗?”
林西彩哼了一声,“那你问他呗,他自己说的。”
朱宏飞瞧出二人之间怪异的氛围,看出这场冷战不仅没结束好像还激化成了热战,为避免被误伤,闭上嘴巴乖乖坐了回去。
……
林西彩晚上放学回家,下了公交车走到后门门口,看见门口聚了几个人,看脸都是熟面孔,是在花园里搞园艺那些人。
林西彩走过去,路过的时候大大方方打了招呼,见他们在后门嘀嘀咕咕,不免好奇:“周叔,你们这是干嘛呢?”
周叔看过来,指了指后门的梧桐树:“少爷让把这棵树砍了。”
“砍树?”林西彩吃了一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说碍眼。”周叔说。
林西彩盯着那颗树,鬼使神差想起树下那个吻,嘴唇发痒:“是挺碍眼的。”
......
当天的晚餐是跟付家兄妹一起吃的,客户送了许多海鲜过来,付昌民让她们母女一起过去吃。
不自在肯定不自在,但林西彩没法拒绝。
一顿饭吃得乖乖巧巧,付昌民问了她一些功课上的事情,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林西彩一板一眼恭恭敬敬作答,表现得十分端庄。
付砚修坐在她对面,一身的优雅冷傲,自始没有正眼看她一下,像是在跟谁较劲。
只有在她说话的时候,才会偶尔不经意地扫她一眼,目光幽幽落到她开口的嘴唇上,又移开,心里烦躁起来。
林西彩吃完饭去花园消食,付砚修也跟了出来,双手插兜将人堵了个正着。
林西彩昨天被撞那一下可是被撞得不轻,当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后退了半步,在两人之间退开一个安全距离。
付砚修冷冷盯着她后退半步的动作,眼神发沉。
他闭了闭眼,看过去:“你跟他什么关系。”
林西彩突然抬头,“你别乱来,这是我跟他的事。”
付砚修似乎笑了一下,眼睛里的东西却正相反:“怕我动他?”
“同学之间有点矛盾是正常的......”
“矛盾?”付砚修罕见发作,“什么矛盾需要上嘴啃?”
“你......”
他声音太大,震得她有点心虚,“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他并不是坏人。”
“好,好啊,”付砚修点头,“强吻你的不是坏人,关心你的是坏人!”
林西彩看向他,重点偏离:“关心我?”
付砚修梗住,愣了一瞬,语气嘲讽,“我说的是萍姨,萍姨那么关心你,她知道这件事吗?”
林西彩皱眉,抿了抿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别跟我妈讲。”
付砚修没说话,只平静盯着她。
半晌,冷冷吐出几个字:“你没救了。”
“我再管你,我不姓付。”他说。
付砚修转身离开,身影被月光拉得极长,走出去几步,将一个碍眼的小石子一脚踹飞几米。
第二天下午,有一场宴会,付砚修一身高级定制找了个角落坐着,拿了杯红酒在手中晃荡,有些心不在焉。
不多时,身侧多了一人,一长相明艳的美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女孩是他一起长大的一发小,俩人挺熟,女发小在那边儿跟人聊了会儿天,见他一个人在这坐着躲清净就跟了过来。
女发小顺手取了只小蛋糕,看了付砚修一眼:“想什么呢。”
女发小这么一问纯粹是打招呼,打完招呼压根儿没期待他说什么,低头便要吃蛋糕,怎料一勺蛋糕刚放嘴里,付砚修忽而幽幽看过来,问了个叫她大跌眼镜的问题:“你如果被强吻了,会是什么反应?”
女发小被蛋糕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那要看对面是谁。”
付砚修抿唇:“认识的人。”
“帅不帅?”女发小问。
付砚修顿了一下,“......还行。”
答完不爽,突然发作:“强吻这个行为本身卑劣,跟帅不帅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长得帅就可以不追究了吗?”
女发小扯了扯唇角,“那你也得实事求是一点嘛,感觉上肯定不一样啊。不过你说的也对,再帅也是耍流氓,轻则大耳刮子,重则废了他。”
付砚修思索片刻:“是扇了耳光,但是人前人后地维护那个人渣,这是为什么。”
女发小失笑:“那你这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付砚修声音发沉:“什么意思。”
女发小笑而不语。
付砚修蹙眉:“你笑什么?小女孩懂什么,就不能是小女孩被人渣蒙骗?”
女发小彻底绷不住了,想乐,“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这小女孩心无杂念,都是人渣的错。”
女发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真有意思。”
宴会结束,回去的路上,付砚修坐在后座上,开车到一半突然沉沉道:“前面右转,去沨陵学院看看雪繁。”
司机怔了怔,有点纳闷,看小姐?小姐读个书有什么好看的。
后视镜里对上付砚修的眼睛,付砚修微微蹙眉:“有问题?”
“没有没有,”司机笑笑,“这就去。”
......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林西彩手头上有错题没整理完,找了个借口没下去,留下来在教室写题。本来谢拾见她不下去,也不想动地方来着,被她瞪了两眼,就差把“你怎么还不滚”写脸上了,只能不情不愿去上体育课给她点清净。
林西彩低头写题,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
她闭了闭眼,在空空荡荡的教室发了会儿呆,又拿起了笔,打算继续战斗。
正当时,后门突然被人撞开,湘灵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小女孩眼睛瞪地溜圆,脸颊因跑得太快而浮出一层薄红,“钟......钟菲你快下去,打、打起来了!”
林西彩的眼皮又猛跳了两下,从座位上霍然站了起来,“什么打起来了?谁跟谁打起来了?”
“谢拾跟你哥!”湘灵喊道,“就在操场上!你快去......”
话音未落,林西彩已跑了出去,像一只气急败坏的鹿,带着一股横冲直撞的劲儿往事发地冲。
湘灵在远地喘了会儿,唯恐错过大戏,未等呼吸平顺也跟了过去。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这么刺激的一出好戏谁能错过?就问谁能错过!
林西彩跑到操场的时候眼前一黑,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天上的火烧云和彩霞混叠在一起,此番美景下,高中制服和高定西装极不体面地缠斗在一起,在塑胶跑道上打得难舍难分,拳拳到肉,脸上都挂了彩。
付雪繁也被通知了,比她还早到,大小姐都快急哭了,想拉架又靠近不了,站在那里打嘴炮干着急,“那个谁你放手,敢打我哥你死定了,你们给我住手,别打了!”
付雪繁喊着,打眼瞧见林西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快管管,把那个谁弄走,他......”
“你们在这里发什么疯?”
林西彩一走过去,谢拾就停了手,小腹上狠狠挨了一拳。
谢拾被那股力道撞得身体踉跄半步,正好被推到林西彩身侧。
林西彩看着打得气喘吁吁带伤挂彩的两个人,一时间又气又恼,最近是撞邪了吗,是到了发疯的季节吗?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正常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林西彩的语气颇有些烦躁,围观的人呼朋引伴过来看热闹,越来越多,这让林西财非常不爽,感觉跟他们站一起像动物园里的三只猴儿。
“这里是学校,你们到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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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先动的手,”谢拾往她身侧站了站,“他打了我三拳我才还手。”
说着,很自然地抓过她垂在下面的手去摸他下巴上的伤。
林西彩的手被他抓着贴到他的皮肤,摸到他下巴上细微的胡茬,手指像除了触了电,陡然颤了一下,要缩回来,被更用力地贴在他的脸上。
谢拾垂目看她,语气亲昵,“摸到了吗,伤......”
“草。”付砚修罕见骂了句脏话,将手上刚捡起来的西装外套扔给付雪繁又要过来,什么继承者的体面啊优雅啊全抛到了一边,当下唯一的念头就是给这浪荡的小子脸上再来几拳。
付雪繁见势不对,在他冲上来之前死死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一团混乱,僵持间,不远处蓦地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操场上安静下来,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谢拾抓着她的手,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两下,突然松开了她。
然后,两个警察朝着他们这些人走了过来。
林西彩太阳穴猛跳了两下,“谁报的警?”
两个警察转眼已走到了他们跟前,目标坚定,径自站到了谢拾身前。
“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一些问题想找你了解下。”其中一位这样说道,语气还算平和。
林西彩愣了一瞬,急急开口,“他们都认识的,朋友之间打闹而已。”
林西彩说罢看付砚修一眼,示意他说话。
付砚修当下也有点懵,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报警,他丢不起这人。
三人中,最平静的反而是谢拾。
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夕阳下,警察走在前面,他插兜跟在后面,身上带着一贯的落拓不羁,淡定,冷寂。
只是在跟林西彩擦肩而过得时候,看了她一眼。
平静的,潮湿的,带着古怪的咄咄逼人。
像是......在逼着她做一个选择。
四目相对,林西彩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几乎可以肯定,警察过来带人不是因为这场闹剧。
那是因为什么?还有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那种不安的感觉蠢蠢欲动。
谢拾是在一个最热闹的时候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这件事几乎是瞬间在学校里传开,传得沸沸扬扬。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不出一天,他被带走得原因就被好事儿的人打听出来了,说是警察查到李慈的一张银行卡取钱了,取了一百块钱,根据账户信息和银行监控,他们查到了谢拾身上。
李慈之前凭空消失,毫无线索,这几乎成了一桩悬案。而这个发现,是李慈出事后与案件关联的唯一一个实质性线索,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比如他为什么会有李慈的银行卡?
再比如,他为什么知道李慈的银行卡密码?
——如果李慈在他的控制之下,那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了。
谢拾成了这桩案子的第一嫌疑人。
一时间,学校里流言四起,不久前才凭借美貌杀出重围的谢拾再一次成为了大家恐惧和攻击的对象。
除了Z班内部极少数人,比如朱宏飞路子鑫他们会弱弱说上几句“还没调查清楚呢”“他不是那种人”之外,所有人再一次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是故意的。
一直到这个时候,林西彩才明白他最后那个眼神的真实含义——
“选他,还是选我。”
他设计了自己,也设计了她。
如果她不出手,她毫不怀疑他会坐实自己嫌疑人的身份。
他在用自己作赌注,赌她会不会为了他,放弃那个人。
他在逼她,逼她在他和他之间作一个选择。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林西彩简直气疯了,他只顾着自己开不开心,只顾着自己的感受,难道就没想过万一她将那个人放出来,那个人变本加利报复她怎么办?他能护得住她吗?他凭什么觉得他能护得住她?她凭什么为他冒险?他凭什么让她为他冒险?这个自私的混蛋!
既然这么愿意当嫌疑人,那就在里面待着吧你!冬暖夏凉还饿不死,真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