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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受袭1

作者:煦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省亲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的晚秋时节。


    玄蕴搬到沈时江所在的太渊馆,便看到沈时江正同李墨音说着话,身旁也是一群人,正从房中依次搬出些箱子。


    小叶拉了拉玄蕴的袖子,“小姐,你看……”


    玄蕴眯了眯眼。


    廊下的二人也看到了玄蕴,俱是一般冷淡的面孔。


    玄蕴走过去,又望了望四周人影,“这是怎么回事?”


    人多口杂,沈时江说话很是简练,“我准备搬到墨阁去。”


    玄蕴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这话的原意,其实应当是——


    既然你我和离,我就不住在这儿了,我要搬走。


    玄蕴一抬手,语调冷淡,喝住这些还在搬个没完的侍从们,“都给我停下!”


    她虽是个外客,人影们倒很听话,刹那就停在原地。


    李墨音没什么反应,沈时江皱了眉,“你又打算做什么?”


    玄蕴对他不算客气,“谁让你搬走的!”


    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现在四周这些仆从们,看着老实低头,估计一个个都把耳朵撑得老高。


    玄蕴再接再厉:“沈时江,你有没有把我当回事?我俩成婚还不到十天,你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做,你太殊宫就是这般为人之道么?”


    沈时江眉头皱得更深,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两人眼神对视,剑拔弩张。


    片刻后,沈时江道:“我非要搬走。”


    他面孔还是冷,看着却不是生气,说这话更有种小孩子的赌气。


    他看来的确是不擅长应付女人。


    玄蕴冷漠一笑,摸了摸头发,满是珠翠棱角,这小叶给她捯饬的,太扎手了。


    不过现在,倒是很具有罗黛的气质吧!


    玄蕴道:“你弄清楚一点,不是你要搬走,而是我要赶你走!不是你不住这儿了,而是我嫌弃你!”


    她不是罗黛,但现在么,毕竟因罗黛的身份嫁了人。


    魔尊从来都是生活在万人仰望的目光中,受不了一点儿指指点点。


    沈时江的脸一下子彻底黑了下来,李墨音听到这儿,一直淡定着的人,都有些无措望了望师兄。


    玄蕴看到他嘴唇紧抿,看着很像是要说什么话。


    比如“那你现在赶我走吧!”“你嫌弃我好了”之类的……


    然而,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最后依旧是一言不发。


    玄蕴笑起来,这场交战,谁胜谁败,不言自明。


    “记住,我让你走你才能走,否则你不能走!”


    魔尊说完,不再看这两人,拂袖,转身离去。


    小叶与一大帮仆从无声跟随,默默地,默默地,把大箱小箱的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搬回了原处。


    事后,傅荷亲自上门道歉,“小黛啊,小江性子就是这般,你且包容包容。”


    院中枫红如火,玄蕴一本正经端坐树下茶几前,正喝着茶,也给登门拜访的宫主端过去一杯。


    玄蕴说话温温柔柔:“也是怪我,一不小心发了火,让沈时江在众人面前丢了丑。”


    她说着,含笑,故作娇羞,瞥了眼站在傅荷身后的沈时江。


    仙师挺拔如树,背手,斜视其他方向,看着誓要与周遭枫景融为一体,只是他还是一身灰蓝长衣,到底格格不入。


    魔尊忽然有着些许的冲动,想要对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岁逢遥遥,别来无恙。


    小时候的哥哥,生气时就习惯背手,一副高傲又目中无人的模样呢!


    可是……说了又能如何呢?


    唯一确定的是,与沈时江这般斗来斗去,应该是她这段低调漫长的疗伤时光里,唯一的乐趣。


    魔尊笑意加深。


    *


    黎明微暗,玄蕴还未睡醒,窗外便传来些许轻微动静。


    翻了个身,小叶推了门进来,玄蕴迷糊道:“又开始了?”


    小叶连忙把门关上,把门外声音隔绝了一点。


    小叶说话有点无奈:“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姑爷本来就是个大忙人啊!”


    玄蕴更是无奈,拉过被子,把头捂在里面,屋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黑暗的寂静里,魔尊不能不承认自己有些懊悔。


    屋外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动静,沈时江和她同居一院,分房,互不来往,也算各自安好。


    只是,沈时江很忙,魔尊自认也是个勤勉事务的当权者,她在位时,却还真不如这位沈仙师。


    他的一天,总是从夜星微隐开始,又以夜星微隐结束。


    他大半时间待在墨阁——这甚至不是为了躲罗黛这位刁钻蛮横的夫人,而是他真得忙得脚不点地。


    他小半时间,也会留在太渊馆——按着宫主的说法,宫主命令他不许冷落怠慢了新婚夫人,沈时江必须隔三差五就在太渊馆出没露面。


    他就在太渊馆,继续那些在墨阁还未完成的事务。


    偶尔听闻窗外人声脚步声纷纷,便知沈时江的那些下属,也各个如他这般拼命十三郎不很惜命,清晨深夜,直接前来太渊馆商议什么大事了。


    睡了回笼觉起床,天光明亮,屋外动静消停下去,墨阁那一帮子当然还是去了墨阁。


    小叶伺候玄蕴梳洗,玄蕴问:“听动静,今天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小叶梳着玄蕴的头发,“我也不太清楚,听说门内有仙师受袭,目前重伤昏迷,应该是这事儿吧。”


    玄蕴“嗯”了一声,小叶又道:“夫人又叫您过去。”


    这太殊宫唯一能被称作夫人的,自然就是宫主傅荷的妻子,也是前任宫主的女儿,苏明媚了。


    丫鬟的语气,未免带着些不忿,小叶继续道:“这次成亲,要是夫人来了就好了,料定那苏夫人不敢这么放肆。”


    分明是这位苏夫人主动召见,而小姐每每到来,这位便有各种各样的事忙了起来,小姐也不能走,一直等着,一等常常就是大半个上午。


    玄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我知道。”


    用过早膳,苏明媚那边又派人来催,小叶可谓是个人精儿,说话从来圆融,这时候也没个好声气,“知道了知道了。”


    玄蕴望着丫鬟满脸苦色,都忍不住发笑,想了想,“你去通报,就说我今日要去墨阁,不能前行。”


    说到底,其实她也懒得去了。


    这苏夫人和罗夫人之间的秘事,魔尊的情报网也没有捕及。


    小叶只是清微花宗一个小丫鬟,又年轻,对上辈的事不甚详知,玄蕴听过的囫囵,便是这对昔日的闺阁密友,而今早就是死对头。


    如今,死对头的女儿嫁进来,勉强算了半个儿媳,这位苏夫人便端足了当家主母的架势,时时日日常唤玄蕴过去。


    自然么……只是为了耍耍主母的威风。


    不过按魔尊的想法,这其中门道,恐怕还另有一层。


    小叶给玄蕴端上茶水,有些惊讶:“您就用这个借口?苏夫人那边……”


    玄蕴起身,很是正经:“谁说这是借口,我真打算去墨阁逛逛呢。”


    小叶看着还是有些顾忌,玄蕴拍拍她,淡淡笑着,“别担心了,我想不去就不去,我这次不去,她既不能拿我怎么样,以后也不会再叫我去了。”


    小叶严肃起来:“是”。


    玄蕴喝完茶,慢慢道:“我去墨阁了,你不必陪我。”


    这桩联姻,罗黛无论如何算是低嫁,她有各种各样说“不”的权利。


    而,苏明媚也好,傅荷也好,这宫中任何人,其实都拿罗黛无可奈何。


    魔尊发自内心,再次感谢那逃婚的大小姐,只因罗黛尊贵又傲慢,她哪怕只是模仿她的任性与叛逆,便都可以随心所欲了。


    *


    玄蕴的视线,先在门匾上恢弘大气“墨阁”两字上停留了片刻.


    依靠山崖而建的一座极宽极大的庭院,其中亭台楼阁,交致错落,守门看了驻足而立的靛衣女子,忙不迭上前迎接。


    “少夫人,要去通报吗?”


    这个称谓……沈时江不愧是被当亲儿子养的。


    不过,别人喊沈时江是师兄或者仙师,一叫她,便是这个称谓,看来罗黛这外来人的地位都压了沈时江一筹……


    玄蕴觉出了几分令人发笑也有些发苦的意味,“不必。”


    进到里面,白昼也可见楼中灯火通明,正是众人热火朝天忙着处理宫中各种事务的时候。


    径直上楼去,玄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四周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做事的动作慢了下来,却又都匆匆避开了她的目光。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罗、罗师妹,你是来找沈仙师?他现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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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阁里议事,要找人去给你通报吗?”


    玄蕴摇头,谢了声:“不必。”


    只因她说了谢,这人眼神更是惊骇了些许。


    魔尊叹气。


    她尽量保持了低调。


    可是,罗黛这仙督大小姐的身份,一方面是可以让她无视其他人,另一方面,却也让她卷入风口浪尖与无数其他人的视线。


    周围的人群如鱼影般在幽亮昏暗的内厅内游曳,她在哪里都扎眼,最后便去了沈时江的书房。


    门边侧座有候客的小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玄蕴道:“怎么?我不能进去?”


    小童低头:“哪里哪里?”就帮她开了门。


    书房里,放眼望去,除却那扇宽大的明窗,其余地方只有一片暗色,书卷古籍沿着书架,从地板堆到天花板上,他在太渊馆的书房也是如此。


    眼前似乎浮现那个少年曾经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书架,孜孜不倦看书的劲头儿,那时候她折了枝梨花兴冲冲跑进屋内找他,纷纷扬扬的花瓣,全洒在了他的书页上。


    魔尊也没发现自己唇边露出了些许笑容。


    隔着不远处的内室,隐约传来些许说话的声音,朦朦胧胧,这是用了呼雾咒,保证无关人等不能偷听。


    玄蕴继续东张西望。


    一张宽大的案几,笔墨俱全,一枚黄灿灿好似橘子的玉石镇纸,在桌上那盏小小明珠高悬的连枝灯旁,摆放着数摞各色文书,看得出阅者很想保持着这文书的堆叠整齐,可是又架不住这一堆一堆文书似乎源源不断高高码成了几座大山,便很是敷衍随便堆了堆。


    这里,和太渊馆那边,也是区别不大。


    玄蕴觉得有些无聊,刚想走人,耳旁的声音却清晰了起来。


    先是依次退席的脚步声,紧接着,那冷淡没啥人情味儿的沈时江说了话:“容衣,你留一下。”


    一个清朗通透的声音便回复:“是。”


    片刻后,内室听起来只剩他们两人。


    沈时江问:“先前请陈仙师检查你的课业,你的剑招怎么还在练第七步?”


    傅容衣有点哀嚎:“师兄,我现在很辛苦啊,又要学自家那套,还要学罗家那套,还要和师尊天天斗剑,被他打得惨兮兮的,当然学得慢了。”


    沈时江说:“别找借口,罗夫人那套自创剑法,与我们家这套相差无几,你只是在学一套罢了,还这么拖拖拉拉。”


    傅容衣有点愤懑:“师兄你又不是剑师,你哪里懂什么剑术,你不能指点我。”


    沈时江的语气平直:“我看得懂。”


    玄蕴一愣。


    当年在山谷时,他的确所学是剑修,就连那位一向沉默安静的夫人,看到哥哥行云流水施展剑法后,也露出了难得的夸赞笑容。


    她现在还记得夫人和那位叔叔说的话,“小江在剑术上看来颇有天赋啊,未来说不定能当个大剑师呢,哈哈哈。”


    沈时江为什么放弃了?为什么不再用剑了?


    傅容衣又道:“师兄,你就别老盯着我,你新婚燕尔,多去陪陪你那位夫人啊。”


    一个女声,立刻冷冷响起:“傅容衣,收回你的狗屁。”


    玄蕴有点惊讶,细想也正常,李墨音的确形影不离跟着沈时江。


    不知房内情景如何,三人似乎沉默了一大会儿,玄蕴自觉再听下去,就真是偷听,又要走人。


    沈时江又道:“这次联姻,我们门下可以在仙盟多拿到五十个名额,我刚清点了一份人选,都是很优秀的门人和弟子,他们的前途便有着落了,来日七席参事选举,这些人也将成为师尊的支持者。”


    他语调毫无波澜,充满算计,


    “还有,清微花宗要拨送十个御术师调到我们这儿来,墨音,你的剑法和容衣不同,我特别请了他们家的一位剑师对你指导,你准备好见师礼,之后随我去拜访。”


    傅容衣的声音明显少了几分底气,“师兄,都怪我,一时说错话了。”


    沈时江很平静,“说什么呢?来日,不是你,便是我,甚至还有墨音,你我三人,必须有一个成为四席参事,我和罗黛成婚,也只是计划之中的事。”


    这话说完,在玄蕴预想之前,内室的门便哗啦一下被人推开。


    室内三人,两男一女,望见门外站着的玄蕴,就连沈时江,也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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