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润停住动作,目光粘在宋春迟脸上,看见她面色明显沉下来,心中骤喜。
“阿迟,不,迟迟你坐……”
他腾出空地,拍拍上面的灰尘,“迟迟,上面铺了褥子,软。”
见宋春迟没动,他以为她不好意思。
于是他起身,走到宋春迟身边站立。
少女发间的幽香钻入他的鼻腔,比任何香料调配的香薰都要好闻。
他忍住脸上的红热,掏出银簪递到她面前。
“迟迟,你的银簪我修好了……”
断裂的银簪中间用白玉镶嵌,雕刻清新淡雅的铃兰花纹,一路蔓延在簪头,同簪头的铃兰花相得映彰。
簪尾上加了两串流苏,用银线串着着小拇指大小的玉珠子。晃起来,如同风铃般清脆。
宋春迟怔住,这簪子,她早忘了。
没想到被他捡回去。
重新修复过的银簪加了玉石,更加显得精致典雅,簪尾吊着的玉珠串子,又为其增加了一丝俏皮,灵动。
握着银簪的指节中间,藏着几道还未结痂的刀痕。
宋春迟抬头,看着赵景润眼底的青黑,心知他定是一夜没睡。
她刚准备开口婉拒,听见木医师在一旁凉凉道:
“不要就丢了呗,省着在这看着心烦。”
他说着,伸手就要抢。
宋春迟快他一步,提前抢到手。
“怎么,你要自己丢?”
木医师再一次阴阳怪气道:“不丢就戴着啊,白白浪费人家一番心意。”
宋春迟握紧了拳头,扬手就要把银簪扔出去。
拳头却落入一片温热掌心里。
“我来,你别划伤手了。”
银簪被赵景润抽出,捏在手心里。
他面上充满了不舍,却还是挺直了腰背,朝着垃圾篓子走去。
宋春迟看着,莫名看出了一股不忍。
“等等。”
赵景润立马回头,“迟迟?”
她无语凝噎,指指自己发髻,示意他插上。
明明不过两三步的路程,宋春迟偏偏在赵景润的脚步声中听出了轻快。
银簪缓缓被插入发髻,宋春迟一扭脖子,耳畔叮当。
随同的,还有两道沙哑赞美。
“好看……”
“迟迟好看……”
木医师看不过去,捂着嘴巴,重重咳了两声。
“一大早的,肚子真饿。老朽是没这个福气啊,忙碌了一早上,至今连口热饭还没吃上。”
赵景润极有眼力见地跑出医馆,从外面取出一提食盒,朝着木医师的方向递过来。
木医师憋着笑,伸手去接。
结果食盒直接越过他,递到宋春迟跟前。
赵景润掀开盖子,陆陆续续端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摆在她面前。
“这是我托人去买的早点,迟迟你看可有你喜欢的?”
“珍宝阁的八珍糕,云鲜楼虾仁饺,望春园的果脯……”
木医师掰着手指头数着每一道菜名,那模样看着宋春迟忍俊不禁,她把盛放食物的碟子,朝着木医师方向推了过去。
果不其然,小老头露出了开怀笑容。
“迟迟,吃点八珍糕?”
察觉到她的视线停留,赵景润立马端上八珍糕,递到她手心。
粉糯清甜的口感化在舌尖,厚实的面粉轻轻一抿便化作甜水淌在喉咙里。
宋春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直至舌尖发腻才停下。
一盏盛着清茶的杯盏递到她面前。
杯壁温热不烫手,茶水香气贴着口腔内壁游走,留下满嘴芬芳。
“好茶!”
木医师凑过来,深深嗅了一口,酸道:“可不是好茶吗?御贡的雨前龙井,整个国公府怕是也没几两吧。”
又有咳嗽声响起。
何叶伸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伤口裂开,鲜血渗出外杉。
木医师当即放下嘴中虾饺,俯身检查何叶伤势。
旋即动手去扒何叶衣衫,要给他换药。
宋春迟想帮忙,眼睛被捂住。
“何叶他不小了,你是女子,见不得。”
赵景润扶着她出了内间,坐在黄花木椅上。
他朝她解释:“我怕被你被人说闲话。”
宋春迟一听就来气,顿时没好气道:“我被说闲话的事情多了去了,前些日子,不也被人说了吗?”
“我想想,什么下贱之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回想着前世国公府里下人讨论她的话语,忍不住尖酸刻薄道;"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攀附不上你赵世子。"
“不是的不是的!”
赵景润连忙打断她,“迟迟你很好,他们都是乱说的。”
“你不要信这些!”
他脸上满是焦急,鬓角处都冒出了细汗。
宋春迟盯着鞋尖,沉默不语。
倏地,头顶有水滴落下,晕染在她鞋子上。
她一抬头,对上赵景润哭红的双眼。
“迟迟,对不起……”
“你哭什么?”
赵景润吸吸鼻子,眼眶通红,鼻音浓重。
“因为我,让迟迟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我心里愧疚……”
说完,他又吸了吸鼻子,活像一只被人丢弃的流浪狗。
无助又可怜。
“你别哭了,这么大人了,快擦擦……”
宋春迟无语,递过手帕。
谁曾想她这么一说,赵景润的眼泪又哗啦啦流出来。一整张帕子,立马湿了大半。
宋春迟有理由怀疑,这帕子能煎出盐。
不过,前世赵景润是这性子吗?
宋春迟整个人陷入了巨大怀疑,她记忆里他,是什么样子呢?
她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你别哭了!”
她烦躁的抓抓头发,本来想吼,一瞧见赵景润这可怜吧唧的模样,顿时软了语气,轻声哄道:“别哭了,不怪你,我没生气。”
见赵景润不信,她胡诌了个理由。
“我开玩笑了,呵呵呵……”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么说自己了……”
赵景润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她不答应,他就要立马哭出来。
宋春迟无奈,点点头,哄道:“好好好,我答应你。”
从内间走出来的木医师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逗笑了宋春迟。
赵景润见他笑,也跟着一起破涕而笑。徒留木医师一人在原地蒙圈。
忙活了一上午,昨夜又睡得晚,宋春迟打了个哈欠,赵景润忙推着她去医馆后厢房休息。
见宋春迟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赵景润才转身离开。
他嘴角噙着笑,心想,不枉他偷偷摸摸去找了一些话本子看,里面说的果然没错,要学会对人示弱,引对方怜惜。
……
国公府门口,赵景润刚从马车上下来,云雀就凑到他跟前,兴奋地说着:
“世子您快随我进去,大小姐给您准备了好大一个惊喜了!”
“什么惊喜?”
见他疑惑,云雀卖关子道:“您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您放心,您去了保准开心!”
赵景润一头雾水的跟在云雀身后,直到他走进廊亭,瞬间明白了云雀口中所言的惊喜是什么。
他看着远处的赵文瑄等人,直觉头疼,拔腿便想走。
云雀拦在他身边,一脸激动,“世子爷您朝思暮想的郡主今日来了,怎么却要走?莫不是害羞呢?”
他听着有些不悦,却没有发作。
他按耐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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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脾气,解释道:“我没有朝思暮想。”
云雀不信,打趣着:“那您那日怎么寻着我问怎么追姑娘,不是心悦郡主是什么,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郡主是未来的世子夫人……”
赵景润不欲与他多言,转身边走,却不想,远处的赵文瑄等人听见动静,惊喜地走了上来。
“表妹好。”
他淡淡向赵文瑄打招呼,语气生疏客气。
一旁的云雀察觉到不对劲,以为他害羞,主动热络气氛。
“郡主,您今日可算是来对了,您不知道,世子爷前夜可是因为您饭不能食夜不能寐了!我可是头一次见到世子这般模样,啧啧啧,真是为情所困啊……”
“前夜?”
“对呀对呀,就是前日世子回府后……”
云雀还想继续说,猛地被赵景润打断。
“闭嘴!”
怒火攀上他的青筋,凸起的脉络横绕在他额头,他训斥道:“国公府就是这样教你妄议主子的吗?”
云雀被他吓到,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
赵紫萱走上前来安抚,向云雀投以一个鼓励的眼神。
云雀立马来了勇气,大声道:“世子问我怎么追姑娘,还熬着夜,亲手做了一支簪子!”
“世子今日出去就是去送簪子的!”
云雀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之中,并未发现周遭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是吗?”
云雀边点头边眼神控诉着赵景润,似乎十分不满。
“那既然如此,哥哥不妨把簪子拿出来,让表姐见见。”
赵景润感觉到为难,一是他还没有让宋春迟答应跟他在一起,二是他担心他告知给赵紫萱她们,会给宋春迟带来麻烦。
思虑之下,他直接否认了此事。
“云雀误会了,那夜我不过读经书入了神,竟被他以为我在做簪子,我怎么会做这些呢?想来他平日看的话本子看多了,居然把我给代入进去了。”
“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的?”
见云雀想自证,赵景润投射一个威胁的眼神,总算止住了他的嘴巴。
他向赵文瑄致歉,“云雀一家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虽与我们不是亲兄弟,但也算是有了一段手足之情。平日里在府里没皮没影儿惯了,一时嘴巴跑了火车,表妹莫怪。”
“表哥客气了。”
赵文瑄笑笑,语气陡然一转:“只是奴才始终是奴才,还是要严加管理才是,纵然天大的情分,也抵不过一句尊卑有别,表哥你是世子,日后便是国公,若让人知道表哥你这般仁慈,日后别人怎会敬你国公身份。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杀鸡儆猴!”
“依我看……”
她语气顿了下,看向赵紫萱。
“萱萱处置了吧。”
赵紫萱挥手,立刻就有奴仆堵住了云雀的嘴巴,把他拖走。
“让表姐看笑话了。”
赵文瑄也是不客气,直接应下,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捂嘴朝赵景润嗔怪道:
“表哥可真的要好好管一管府里了,若是日后……”
“日后我进了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不依的!”
她把羞红的脸庞凑到赵景润跟前,说出的话让赵景润心一沉。
“姑姑今日说了,等表哥你及冠,我们就宣布订婚。”
“届时我就可以陪着表哥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词赏曲啦。”
见赵景润没反应,她眸光一淡,状似无意道:“姑姑说,过几日要为我们举办一场赏花宴,会邀请许多千金小姐来,届时表哥可以把宋姑娘邀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毕竟宋姑娘帮了表哥,我们作为主家,自然得好好回报回报。”
她娇笑着,眸子里透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好似同刚才随意生杀予夺的少女,俨然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