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阁楼里,传来一声声痛呼。
宋春迟瘫倒在光束旁,蜷缩着身子,泪流满面。
痛!
五脏六腑仿佛被碾碎了一样,痛得她牙齿颤抖,身子痉挛。
她像只缺氧的鱼,张大了嘴巴,想要呼救,可嘴巴里不停喷涌的鲜血,回流到喉管,呛得她满脸涨紫。
明明一刻钟前,她还在同人对饮,享受着世子夫人身份带来的虚荣快感。
可如今。
宋春迟艰难地翻转身体,目光投向木桌上的茶杯。
她刚刚不过是浅尝一口,不过十几息,便咯血出来。
唤她来阁楼议事的人,见她出事,立马跑了。
如今,她只能自救!
只要把茶杯摔碎,引发动静,候在阁楼底下的丫鬟们必会上前查看。
想着,宋春迟眼中腾起一丝希望。
她艰难地侧翻身子,两只手手奋力勾向木桌的桌脚,糊满鲜血的手指,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顺着桌脚向上攀。
眼见希望近在眼前。
眼见她马上就可以够到桌子上的茶杯,把它摔碎,让外面的人听见
眼见她即将获救了。
一只细腻柔嫩的手,从她手中夺走了它。
那双手指甲上鲜红的丹蔻,像是一包药性极重的哑药,毒得宋春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双手她记得,今天上午,还曾在她的发间拨弄,亲昵地为她插上发簪。
如今却拿走了她试图救命的杯盏。
为什么?
宋春迟费力地张开嘴巴,想要质问,却只能喷涌出鲜血,让眼前人眉头一皱。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赵紫萱捏着茶杯,慢悠悠的放回原处,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你该庆幸,我们让你白白享受了国公府世子夫人头衔的三月荣光。选择在今日结束这一切,不然等到七皇子荣登皇位,赏给你的可就不仅仅就是这一杯毒酒了。你要知道,我哥哥这般清隽无双的尊贵人儿,自然得配那更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
“至于你?”
赵紫萱冷哼一声,狠狠捏住宋春迟的下巴,逼她同她对视。
那目光,如淬毒的蛇牙,让宋春迟心中升起无限恐惧。
“一个凭借下作手段玷污我哥哥上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我赵紫萱的嫂嫂!”
赵紫萱嫌弃地把宋春迟的脸丢在地上,拍拍手道:“今日若不是七皇子交代,我也不想亲自动手。怪只怪,你命数如此!”
宋春迟脑海中碎片式的记忆突然串联在一起,她睁大了瞳孔。
平日对她不冷不热的小姑子突然约她去参加宴席,贵女们纷纷灌酒,引她入阁楼休息,递给她的醒酒茶。
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是,为什么?
你这样做就不怕你哥哥知道吗?
你就不怕你哥哥为此怪罪你吗?
早晨房间里两人亲昵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重现。
“嫂嫂真好,我要跟嫂嫂天下第一好。”
如今这话可真是讽刺。
宋春迟很想问个明白,可是彻底失力的身子,让她发不出一句话,再次瘫倒在地。
“救……我……”
她好不容易说出了话,却无人搭理,空余满室寂静。
“救……我……”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宋春迟倒在地上,绝望极了。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撑起了宋春迟最后一丝清明。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只见黑暗之中,有一人,身着苍蓝长袍,双手持刀,破门而入,踏着光向她奔来。
那是她的夫,平时里待她客气有礼,端庄持重的丈夫。
绣在苍蓝长袍上的翠竹,不知何时沾染了泥污,急速摆动的衣衫,打破了他往日冷静自持的神态。
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跑下来两缕碎发,遮挡在他那双清秀杏核眼上,却没遮住他的满目猩红。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紧攥长刀刀柄,有光落在上面,照出许多豁口。
刀身之上,有殷红顺着刀尖滴落。
眼前人,满身文弱,却手持利刃,为她破开前路。
原来那个从未舞弄过刀剑的人,如今也会为了她捡起兵器,干出这种不合礼法的事情来吗?
“阿迟……”
赵景润奔到他身前,丢下带血长刀,颤抖着将她揽入怀。
“阿迟你不要睡着,我马上带你离开,你等等。”
宋春迟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听不清了。
直到她嘴巴被赵景润用力抠开,塞进一颗药丸。
药丸太大,卡在舌尖,怎么都吞不下去。
倏地,宋春迟睁大了瞳孔。
眼前人,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巴,以血渡她,逼她吞咽药丸。
口腔内的铁锈味浓郁,他的舌尖狠狠抵在她的喉咙深处,推送着药丸滑落。
男人浓郁的气息填满她的口鼻,在巨大痛楚里,这股气息像是镇静剂,令她乖顺的吞咽,放松。
情不自禁地咽下,他渡给她的血。
“阿迟,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家。”
充满爱意的眼眸映在她的眼睛里,让她一愣。
嫁他三月,她从未见他这般显露情意。
以前他都是绷着一张脸,对她吝啬地施舍只言片语。
哪像现在,用厚重的爱意将她包裹,让她冰凉的身子感受到被人呵护的暖意。
一切仿佛在做梦,美好得不真实。
宋春迟咬住舌尖,强撑着眼皮不让它掉落。
她现在只想在这美梦之中,多沉沦一会儿,也不枉她于穿越异世,去短暂体验一遭。
直到落在脸上的喘息声渐重,怀抱着她的手腕在颤抖。
她才从美梦中脱离,疑惑的看着眼前人。
他好似没事人一样,两只手用力地抱住她,让她感受稳当。
可她明显感受到了不对。
她攀着手腕,从男人腋窝穿过,触及他的后背。指尖湿漉触感分明,冰凉黏腻。卷起的布料毛边,湿哒哒的粘在她手上。
她指腹轻按,凹凸不平的口子里再次溢出湿润,让她不禁再次落下泪来。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来寻她,竟受了伤。
“疼吗?”
“不疼。”
“你骗我。”
她眼眶含泪,试图抚摸眼前人的澄澈眼眸,却被按住。
“真的不疼。”
赵景润低头,轻轻用鼻尖蹭她的脸,以示安抚。
兀地,他步子停下。
“哥哥,你要带着她去哪?”
那道如梦魇般的声音再度出现,惊得宋春迟身子一颤。
她睁眼望去,赵紫萱带着一众将士们,将他们团团包围。
“让开。”
赵景润冷着声,把她紧紧护在怀中,脚下步子不停。
眼见将士们的刀戬即将戳到她身上,他一脚踹开挡在最前面的士兵。
“滚。”
短短一字,裹着无边怒意,喝退士兵们纷纷后退,形成三十米的空地。
赵紫萱眼神死死盯着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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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宋春迟,神色扭曲,后逐渐癫狂大笑。
“哥哥,你以为你能把她带去哪里?逃不掉的,哥哥她逃不掉的……哈哈哈……”
赵景润越过她,不做搭理。
赵紫萱不死心,跟在身后,试图去拉扯赵景润,却被他甩到地上。
精致的发髻歪散,配上她恐怖的笑声,不复往日贵女仪表。
她跌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笑。
“哈哈哈……”
“哥哥,你知道吗?”
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抚摸着散落的刘海,笑着说:“她的毒,是我下的。”
赵景润速度回头,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在赵紫萱的胸口上。
“解药在哪?”
赵紫萱躺在地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颇为留念的去抚摸赵景润踩在她身上的脚印。
一旁的将士们,看见这阵容,胆寒地聚集在一起。
赵景润顺势,空出一只手抽出将士们手中的刀戬,逼在赵紫萱的眼前。
刀戬闪着银光,距离离赵紫萱的眼珠子不过半寸。
她却是一点也不慌,收起了笑容,怜悯地盯着赵景润:
“哥哥,牵机药无解。”
“牵机药无解!”
“牵机药无解!哈哈哈哈!”
她再度癫狂,笑声之大,四处回响。
赵景润抽回刀戬,使劲全力朝她脖子戳下。
赵紫萱竟也不躲,反而迎着脖子凑上去。
哗啦一声,她垂下来的鬓发被刀戬横刀切断。
“从此以后,你我兄妹恩断义绝。”
赵景润扔出刀戬,刀戬戳进地面,铮鸣作响。
他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
赵紫萱在他身后,笑得凄厉。
“哥哥,你终究还是不忍心……哈哈哈……”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千万……千万……”
她站起身,扬手令士兵退开,放赵景润离开。
“千万……不要被我抓住……”
“哈哈哈……”
春风卷着灿阳,扑到每个人的脸上,温柔的触摸令站在道路两旁的将士们生出一身冷汗,他们低着眼睛,不敢去看身旁的主子。
笑声尖利,惊飞树梢上的幼鸟跌落。
赵紫萱缓缓走上前捡起幼鸟,捧在手心,掌心缓缓合拢,收紧。
一滩殷红的血液顺着她掌缝滴落,落在地面上的阴影里。
生了青苔的灰砖染了血液,被滋润得愈发青绿。
寻找幼鸟的鸟儿还在低空哀鸣,声声呼唤。
宋春迟被这叫声唤醒,蓝天白云,青山翠林,群鸟低鸣。
她躺在赵景润的膝上,耳畔是清风浮动,流水涓涓。
以及赵景润对他们未来的娓娓道来。
“……我们就在这里搭个房子,我每天把热水烧好,阿迟你就乖乖坐好,等我为你梳洗,好不好?”
宋春迟没有回应,她的眼皮重若万钧,怎么都抬不起来。
脸庞上,赵景润的泪淌了她一脸。
她仿佛无知无觉,合上双眼,嘴角微笑。
她浑身暖洋洋的,像是钻进了斥满阳光味道的被褥,舒服得她不想再醒来。
想来,她马上就能回现代了吧。
不过,她好像还没跟赵景润告别,可是,她好累啊……
黑暗袭来,她搭在赵景润身上的手腕彻底瘫软。
幽静山谷里,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
灵魂散去前,宋春迟似乎听见赵景润哭道:“阿迟,今早你还说等我回来给我惊喜,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