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祝和玉。
他为何也会在马车上,纪青妩心思转的飞快,猜测着要么是自己上错了马车,要么是对方刻意在马车中等自己。
只是无论是哪个原因,回头若是叫周夫人知道,多半又要以为她要“恩将仇报”。
但昨日从祝蘅那里知道了那曲江宴的事情,纪青妩一时也不想和祝和玉闹僵关系,她还指望祝蘅替自己拿到内场的请帖,若是不慎叫他知道自己想要请帖去做什么,再因此反悔就不妙了。
更何况祝和玉昨日还帮他解了围,她一时也不好翻脸不认人。
思及此,纪青妩面上佯装惊讶:“祝大哥,你怎么也在,阿蘅方才说帮我安排了马车回府,定然是我糊涂弄错了马车,我这就下去。”
只她还未等转身,就被祝和玉叫住:“妩妹妹,你没上错马车,是我昨晚应酬多饮了几杯,今早有些不适,故而没骑马,若因此是叫你不自在了,我这就下车。”
他边说边拦住纪青妩,要自己下车。
纪青妩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叫他下车,自己上了祝和玉的马车,自己没下车反而叫他下来了,让下人看见了多半又要说道给周夫人。
纪青妩无奈扯住他的袖子:“祝大哥别让我为难好吗?”
她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祈求,妩媚的眸子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不是勾引却又胜似勾引,叫人心魂都为止颤动。
不知世间有哪个男人能狠心拒绝她的请求。
反正祝和玉是做不到,他白皙的面颊克制不住的发热,几乎要全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将心中的情意暴露在纪青妩面前。
祝和玉顺着纪青妩的意思,坐了回去,哑了声音:“好,我听你的话。”
他这话说的暧昧极了,好似纪青妩真和他有什么首尾,又将他始乱终弃了似的。
倒不是纪青妩不想把他纳入夫君备选名单,主要是周夫人如今对她充满敌意,要知道祝和玉如今可是安定伯府唯一的希望,若是她真沾上了对方,纪青妩好不怀疑周夫人会同她鱼死网破。
但因祝蘅的关系,纪青妩也不好同祝和玉说开。
更何况,她还想要利用对方拿到曲江宴会的帖子。
想到这里,纪青妩垂眸,声音低而轻:“那我不打扰祝大哥了。”
祝和玉看着她颤抖的长睫,心中自责不已,他竟因一时的情绪翻涌,叫纪青妩为难了,可实在是因为昨日柳明义那件事,让他认识到若是自己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妩妹妹将来就要嫁与他人为妻了。
他不是没想过同忠毅伯府提亲,可母亲……
祝和玉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纪青妩。
他的妩妹妹,连下车的姿势都如此轻盈美丽。
……
经过柳明义一事,纪青妩觉得自己原本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生活又不是话本子,哪能随便在街上逛几圈就能碰巧遇到真命天子。
相比缘分,倒是麻烦先找上门。
这期间里,柳氏赴了几次宴会,纪芙虽被禁足,但也被柳氏带着去了。
而纪青妩想要跟去,却被柳氏搪塞了理由拒绝。
后来不知怎的,柳氏竟然突发善心似的,终于在一次相看的宴会上将她带去。
等到了宴会上,纪青妩便明白了柳氏此次带她的缘由。
原来这家的夫人是高门嫡女出身,容貌生的只是端庄秀丽,但夫君却是个贪图美色的,隔三差五便有妖娆美婢弄进门来,在外应酬也常和那些花魁妓子玩乐纠缠,因而那夫人十分不喜纪青妩这般样貌妩媚的女郎。
偏纪青妩的样貌,又把那妩媚动人诠释的登峰造极。
这宴会上邀请的又都是熟悉这家夫人性格脾气的,因而无关紧要的纪青妩便被在场人无视,冷待,甚至连在场的丫头都远远的暼她,说她的小话。
把跟着她的玲珑气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而柳氏不仅没有替她撑腰的意思,在回来以后还假惺惺同她道:“阿妩,我也是为你着想,这下你也应该知道,不是我先前不带你赴宴,是你生的这样貌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即便是去了也只能是平白受气。”
若是换做以前,纪青妩可能会信以为真,一蹶不振,从此恹恹的待在府中听从柳氏的摆布和安排。
但经过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纪青妩心中已经是通透了许多,无论是柳氏还是周夫人,她们对自己好恶实际上都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
柳氏打压她维护的是自己的亲生子女,想利用自己为府中攫取利益,周夫人敲打她亦是为了儿子的前程。
本就是利益之争,她若是将这些攻诘放在心上,从而放弃为自身争取利益,那才叫愚蠢。
纪青妩又开始琢磨自己的钓夫君计划。
从这段日子的结果来看,她几乎可以说是一事无成,不过她并未对此感到挫败,毕竟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这几日的努力也不并是徒劳无功,至少帮她排除了错误的方向。
纪青妩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失败原因:
一是没有具体目标,试图大海捞针。
二是过于天真,还想依靠柳氏。
想明白这两点后,纪青妩当即调整了计划,一方面要设法先打入上层阶级的圈子,将钓夫君的范围缩小,另一方面则是要放弃依靠柳氏的幻想。
时间不等人,从如今柳氏对她的行为态度来看,若是纪青妩自己无法找到好夫家,恐怕柳氏真的会做出梦境中那样的事情。
距离曲江宴还有些时日,纪青妩觉得不能白白浪费时间,需得再想些别的办法。
路过院中回廊时,见仆从们正忙忙碌碌的为纪恒准备换季的被褥衣裳,准备用马车送到东山书院去,纪青妩当即便有了主意。
京城的东山书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在书院内学习的都是世家勋贵及当朝官员府上的子弟,虽有个别寒门子弟,那将来也是前途无量的好苗子。
纪青妩立马行动起来,她使了银钱叫玲珑安排厨房弄了些玉露团、榆钱糕等时令点心装了满满一食盒。
待到去东山书院为纪恒送东西的马车出发前,纪青妩又凭借去书院看望弟弟的借口上了车。
东山书院位于京郊,山上学子们每旬才得以休息一日,书院生活除了读书以外,平日里也没什么可以玩乐,只盼有府中亲眷送一些应季的新鲜吃食来甜甜嘴。
午间休息时,书院的仆从来叫纪恒,说是府上来人给他送东西,据说还来了一位女眷。
纪恒有些疑惑,他从府中来书院不过几日,柳氏在府中操持哪有时间来瞧他,纪芙虽是他的亲姐,可平日里同他两看相厌,平白无故也不会来看他。
与他同在一个宿舍的几位同窗也知道他府上的情况,为首的沈二郎更是戏谑的看着他:“该不是哪位倾慕你的女郎,借着送东西的由头来看你。”
“纪大公子真是好福气。”
“哟,真是叫人羡慕。”
纪恒被他们说的羞愤:“休要胡言。”
眼见他起身要走,沈二郎和其余几位同窗也起身跟在了纪恒身边凑趣起哄。
读书本就枯燥无味,难得有点同窗的乐子能看,众人又哪能错过。
纪恒试图驱赶,却拗不过人多势众,只得无奈屈从。
走向书院的外堂时,他心中不免也生出几分隐隐的期待。
该不会真的是……
纪恒掀开竹帘走到外堂,沈二郎和其余人则躲在竹帘之后,扒开一点竹帘的缝隙,去瞧纪恒的这位“相好”。
缝隙中影影绰绰能看出是一个身姿窈窕素衣女子端坐在椅子上,身形姿态自带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美好气质。
那女子起身抬眸露出面容时,直惊得这群书院的学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心中暗暗嫉妒纪恒不过一落魄伯府的公子,竟能有如此艳福。
谁知纪恒见到对方却顿住了,声音似是疑惑:“阿姐,你怎会来此?”
他平时和纪青妩并不怎么亲近,不知对方怎么会突然来书院看他。
帘子后面的沈二郎亦是惊讶。
纪恒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美貌惊人的阿姐?
沈二郎同纪恒同窗数年,隐约记的纪恒是有一位同胞的姐姐叫做纪芙,可那纪芙他之前在宴会上也见过几面,虽也能称的上是美貌动人,可哪里及的上今日这位阿姐的半分殊色。
纪青妩眸光流转,自然是发现了那躲在帘子后偷看自己的一干人影。
她恍若不知,向纪恒道出本就准备好的说辞:“今日府里准备给你送些衣裳被褥来,我恰好也想去趟书肆就搭了个便车,府上最近又做了些应季的糕点果子,顺道带来给你分与同窗。”
纪恒接过她手中的糕点盒:“有劳阿姐费心了。”
他和纪青妩平日里极少交流,虽是年纪相近的姐弟,可并不是很熟悉,一时有些无话。
纪青妩却是有备而来,她温和有度似是关心的询问一些书院里的吃住学习等琐事。
纪恒一一回答了,同时目光瞥过帘子后面那些交叠的人影,他那些平日里自持身份,眼高于顶的同窗们,此时却争先恐后的在竹帘后瞧他的这位阿姐。
他心中飘飘然,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为纪青妩解惑。
纪青妩未曾想到自己这弟弟竟然如此好说话,原本准备好的一些委婉的说辞竟然没能用得上。
她抬眸打量着外堂的布置:“早就听闻东山书院建的气势磅礴,又颇具诗书气息,是京城学子心中圣地,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纪恒目光再次被帘子后那些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身影所吸引,心中哂笑,脑海也随之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阿姐可想去书院里面逛逛?”
纪青妩微愣,试探行的问纪恒:“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她这次来其实就打算碰碰运气,又不是休沐日,这会儿书院里的学子和教书的夫子都在,总不好破坏书院规矩。
其实上课的日子,书院是不允许学子带家眷进来参观的,纪恒话一出口,马上想到书院里那严厉的教习夫子,背后寒毛一竖,正准备改口。
“这的确是有些……”
话刚说一半,纪恒那同窗沈二郎,一撩袍子,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搭在纪恒的肩膀上用力,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又转头对纪青妩笑道:“既然是纪恒的姐姐想要参观书院,又哪里会麻烦。”
纪青妩起身看向来人,只见对方生的白皙俊秀,光看模样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是他穿着东山书院统一的学子服,纪青妩一时看不透他的身份家世。
不过从他对纪恒的姿态,纪青妩隐约能猜到对方家世地位应当是比纪恒要高一些的。
纪青妩看向纪恒,礼貌询问:“这位公子是?”
纪恒便同她介绍:“这位是中书令大人府上的沈二公子。”
正如纪青妩所料,当朝中书令在可是有实权的正三品大员,比起忠毅伯这种有名无实的落魄勋贵来说,阶级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纪青妩微笑:“原来是沈二公子,难怪瞧着通身气度与旁人不同。”
沈二郎这般家世,自小听过的溢美之词不尽其数,比纪青妩的奉承话夸张的更是听到耳朵里都要起茧子。
可偏偏纪青妩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便叫他面颊不受控制的发烫,他掩饰似的揽住纪恒的肩膀:“哪里哪里,我平日和纪恒关系不错,纪家姐姐倒也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沈二郎便可。”
纪青妩点点头,又问了这位沈二郎君的年纪,得知对方仅比自己小几个月,便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沈二郎也跟纪恒一样唤我姐姐吧。”
沈二郎得知自己仅比纪青妩小几个月,又听那温柔动听的声音许他叫她阿姐,少年一颗春心萌动不已。
他同纪青妩道:“虽然平日里书院不允许外人进入,可若是纪姐姐想逛,也是有法子的。”
纪恒平日从未见过这沈二公子如此好说话的模样,更不知对方又如何瞒着书院的守门人将纪青妩带进书院,他有些紧张的看向对方。
这沈二郎在府上极为受宠,平日里也是个不省心的,纪恒生怕他闯祸把自己给牵连了,倒时以沈二郎的家世地位必然不会受罚,可纪恒自己就不一定了。
纪青妩此时却有些纠结。
其实原本来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结识像沈二郎这样的世家子弟,并不一定非要进书院,如今在书院外堂认识了沈二郎,并互通了家世名姓,得知对方不仅比自己家世高出许多,还表现出一副对自己有意的样子,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且根据她看过的话本子里的经验,她此时应该委婉拒绝并离开,叫对方好奇心痒才是。
只是纪青妩却又忍不住贪心,若是能趁机与这沈二郎打好关系,将来岂不是还能通过他的圈子认识到更多的夫君备选。
想到这里,纪青妩有些期待的抬眸:“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沈二郎被她这样注视着,只觉心中小鹿乱撞,又哪里舍得叫她失望,连连保证道:“今日定然叫纪姐姐逛了书院……”话说到一半,又冲纪青妩眨眼:“只要纪姐姐肯稍微乔装一下。”
于是纪青妩便在沈二郎的授意下,去马车里将衣裙外套了一身纪恒的学子服,又让玲珑帮她把头发梳成了和书院其他学子一致的模样。
经过这样一番乔装,若一眼扫过去不经细看,恐怕还会以为她也是书院里出来的学生。
不过纪青妩的身量面容却是改不了的,若是有人正眼瞧她,便能一眼认出她的女子身份。
纪青妩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长出一截的袖子和宽了许多的腰,犹豫道:“这样能行吗?”
纪恒虽小她不到两岁,可身量却比她高许多,那袍子穿在她身上明显的不合身。
沈二郎闻言扫过,目光却无视那宽大的衣袍,一下子落在被那腰带掐的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察觉到不妥,他轻咳一声别开视线:“无妨,只要大概像就行,他们不会过多关注的。”
从内堂进入书院时,沈二郎叫了几个学子打头,让纪青妩低头混在中间,身后又跟了几个学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外堂步入了书院内门之中。
那守门人抬眼扫了一眼,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书院,竟全然没有发现混在学子中的纪青妩。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才停下步伐,沈二郎邀功似的对纪青妩道:“纪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这乖顺的模样,叫纪青妩简直想摸摸他的头夸他几句。
纪青妩微笑:“还是沈二郎有主意。”
被她这么一夸,沈二公子的脸颊莫名的又有些发烫。
于是众学子眼睁睁看着往日里,眼睛都要长到天灵盖上的沈二郎,如今温顺懂礼的不可思议,全然换了一副面孔。
不过对于他这般行径,众学子内心也十分理解。
毕竟纪恒府上这位阿姐生的实在是太过于美貌了,即便套上与他们一致的学子服,也掩饰不住的好颜色,反叫那惊艳的五官更出挑了
他们实在想不出,世间能有哪位男子,能在这位纪小姐面前不端着。
沈二郎有心在纪青妩面前表现,便闲庭信步似的带她在书院边逛边讲解:“这是御书楼,里面收藏了几百年来的经注典籍,题匾的更是百年前的书法大家……”
“这是状元桥,传闻前朝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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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此桥时被老翁赠杏花,后来便考上了状元,此桥便是当年那桥原封不动的搬来的。”
纪青妩笑道:“那这桥我也可以走吗?”
沈二郎还未等接话。
一旁的崔三郎立马殷勤道:“自然可以,纪姐姐若是走了,那将来就是女状元。”
众学子见她眉眼带笑,心神也随之荡漾,自然也跟着应和。
纪青妩还是头一次被如此奉承,笑意一时有些压不住。
沈二郎则是恨恨的咬牙,原本他招呼中众人本是想看纪恒乐子的,哪知道最后会是眼下这般情景。
他心中颇为后悔,若是他方才独自跟着纪恒,没准就是他独自带纪青妩游园,也不会多出这些烦人的跟班了。
可若此时挥退这些学子,倒显得他的心思昭然若揭,难免不叫纪青妩多想,恐怕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二郎思及此也只好忍下来,为了不叫旁人抢走自己的风头,随即更热切的为纪青妩介绍,逗她开心。
春光正好,杨柳纤枝随风摇曳。
少女身着学子服,宽大的袍子掩不住那姣好的身姿,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妩媚勾人的眉眼带了笑意,七八个青衫少年众星捧月似的将她围在中间,几乎每个人都殷勤的看向她,争相同她搭话,讨她开心。
俨然没了尊严,沦为她的裙下之臣。
陆观澜恰巧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而在他身侧的严教习,见此画面,当即气的吹胡子瞪眼:“成何体统!”
“你又是谁家的女郎,怎么跑到书院里和学子厮混。”
“是谁带她进来的!”
此等严厉大声的斥责,瞬间吓得纪青妩花容失色,身体僵硬。
她第一时间将头死死的低了下去,生怕被叫人记得她的脸。
周遭瞬间安静,方才还使劲浑身懈术逗她开心的沈二郎和其余学子们,此刻俱都安静如鸡,纪青妩顿时有些慌了神。
沈二郎分明和她保证过,午休时间教习夫子都在休息不会发现她,她也因为一时贪心答应了,再加上还有纪恒在旁边,她才放心进书院游玩。
全然没料到事情总有意外,恰逢陆观澜来书院拜访,严夫子因此没有午休,相谈过后,严夫子将陆观澜送出门,也正巧遇见这荒唐的一幕。
也实属是纪青妩倒霉。
沈二郎见到严教习也吃了一惊,是他做了主张带纪青妩来书院逛,自然不能叫纪青妩因此受罚坏了名声,他原本想拉着纪青妩跑路,先把眼前的祸端给躲过去,再回头找教习领板子。
他往纪青妩身前站了站,挡住瑟瑟发抖的纪青妩。
抬眼又瞥到了严教习一侧的陆观澜。
沈二郎眼睛一亮:这不是自己那金贵的世子表兄嘛。
若是能求得自己这表兄帮忙说情,严教习肯定也不会再苛责他们。
沈二公子一脸卑微祈求,对着自己这位表兄做口型求救:表兄,救命,救救我们呀。
陆观澜目光却略过自己这倒霉表弟的苦瓜脸,落在被沈二郎挡住大半身子的纪青妩身上。
她似乎是怕极了,纤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垂着头看不出面容,晶莹的泪顺着那白的近乎透明的面颊一滴一滴落下来。
全然没了之前那娇艳张扬的模样。
而先前被她引诱的学子们,这会儿纷纷吓成了鹌鹑,大气都不敢出,甚至没有一个敢出言维护她的。
见陆观澜神色疏离,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看起来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样子,沈二郎愈发焦急了,他生怕纪青妩因此受到委屈,手指偷偷握上她的袖子。
教习严夫子怒目扫了一圈,发现这群学子竟没人敢答话,顿时更生气了:“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大丈夫!”
只话刚落音,只见自己那好学生沈二郎一声令下,原本成了鹌鹑的学子顿时如鸟兽四散而逃,而那沈二郎更是牵着那女郎的袖子,兔子似的跑的飞快。
原来是私底下早就用手势商量好了,只等沈二郎发令就跑。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给我回来!”严教习喊的中气十足,可学子们跑的却越发快了。
他们一溜烟就蹿没影了,严教习一把老胳膊老腿,这会儿气的干瞪眼却是一个也追不上。
严教习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转头见陆观澜还在旁边,老脸不由一红。
“唉,教学无方,倒让世子见笑了。”
陆观澜目光从随沈二郎拐入小径消失纤弱背影中收回。
“无妨。”
……
经书院一役,纪青妩在院中一连歇了几日。
她平日里在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陡然经过那样的惊吓,跑路时简直是要把吃奶的劲都要使出来了,生怕那严教习知道了她的名姓家世。
她心中惴惴不安了几日,生怕严教习派人找上门来,当年斥责她的不端庄行径,叫她在众人面前名声扫地。
殊不知那严教习面上虽然严厉,却刀子嘴豆腐心,他心知名声对女郎的重要性,原本就没打算追究她责任,只想吓唬她一下,好叫她今后莫要如此胆大妄为。
至于沈二郎和其他一干学子,则是狠狠的打了板子,罚抄了数十遍经义以做惩戒。
事后沈二郎还派了仆从到府上给她赔礼道歉,还写了信同她解释说后果自己一力承担,那严夫子没再过问她的事情,好叫她放心。
还未等纪青妩缓过神来,她便收到了祝蘅派人送来的曲江宴的帖子。
纪青妩只得又马不停蹄的准备起来,她趁着柳氏出门时,自己去钱庄取了银子,又去京中最好的制衣店,斥重金量身定做了一套新的衣裙。
可到头面这儿,纪青妩便有点犯难,重金做衣裙的的钱,却也只够体面首饰的零头,她虽然还有余钱,可若是这次一口气花完了,下次若再有宴会,难免要捉襟见肘。
纪青妩媚纠结犹豫许久,终究是还没舍得花银钱,她决定再先想一想旁的办法,若实在不行再买也不迟。
时间如流水,一晃而过。
曲江宴当天,忠毅伯府。
柳氏和纪芙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因着这次宴会盛大,参与宴会除了新科进士,还有世家勋贵,甚至皇亲国戚。
若是能趁机结识到贵人那再好不过,若不能也可以让纪芙在世家夫人前露露脸,赚些好名声,将来也好议亲。
纪芙的衣服是早早就定做好的,首饰头面更是柳氏提前几个月排队叫琳琅阁最好的师傅做的,鲜妍的粉色交领衣裙,配上随着步伐晃动的金流苏簪,衬得她原本清丽的面容都多出几本娇艳之色。
纪芙对着铜镜左看又看,手指抚上发侧垂坠的金流苏,满意极了。
只是不知怎的,纪芙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纪青妩那张脸,镜中脸色也因此难看起来。
原本有忠毅伯纪文宣那样的美男子父亲,纪芙就不可能生的普通,再加上柳氏虽不如纪青妩生母卢氏那般明艳,但年轻也是弱柳扶风似的柔弱美人,因而纪芙在京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美貌女郎。
可坏就坏在她有一个纪青妩那样的姐姐。
只要纪青妩在她身边,她就沦为了对方的陪衬。
因此纪芙从不和纪青妩一起出门,上次柳氏带纪青妩一同赴宴,纪芙还同柳氏闹了好大一通脾气,直到看到纪青妩备受冷待的处境后,这才高兴起来。
不过这次曲江宴,母亲压根就没打算带纪青妩,届时就算她自己只身去赴宴,没有请帖进不了内场,也只能和那些平民厮混在一起,倒时就算生的再美又有什么用,没准还会因此被流氓欺凌了去。
想到这里,纪芙心情顿时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