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昀熹眉头一跳,膝盖发软,差点儿给自己跪下了:“盛年你行行好,如果杀死御尸者,我会被全人类通缉的。”
抬眸碰到钟玄度眸光的一刹那,却见对方忽然收回了目光,讷讷地说:“你……原来是女孩子。”
许昀熹:“…………”
不是,我何时说过我是男孩子?不是你先入为主吗?
“你俩家在哪里?我们护送你们回去。”一个御尸者说。
“西街口的铁匠铺。”
许昀熹一把拽起瘫坐在地上的毕胜天,支撑着他站了起来。
毕胜天恢复了少许力气和神识,蓦地甩开了许昀熹的手,踉踉跄跄地扑向铁匠铺老板的尸首。
钟玄度手中的脊柱伸出骨刺勾住了毕胜天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冷淡地说了一句:“不要接近感染者尸体,你可能会被残留毒株感染。”
毕胜天愣怔了一下,脸上肌肉颤抖,正有嚎啕大哭的预兆,可是那暴风雨前的乌云却突然烟消云散。
他看上去冷静得不正常。
从前哭泣都可以找那个男人哭诉,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听他哭诉了。
他忽然不想哭了。
毕胜天上前拉住了钟玄度的袖子,诚恳地看着他:“我要加入御尸军。”
如果他足够强大,那么父亲就不会死于同类的毒手了。
“把你那只指甲缝里还糊着血的手拿开。”
钟玄度对于肢体接触似乎颇为忌讳,面露嫌弃之色,弹开了毕胜天的手。
说罢他抬手碰了碰耳边的通讯器:“难民一区西巷附近有大量尸体,通知火葬场来拉人。”
毕胜天没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在许昀熹身后。
钟然则不紧不慢地跟随在他们身后五米远的距离,而盛年因为把后背露给了敌人,一直神经过敏地紧绷着。许昀熹默默走在街道上,思忖着就算有丧尸攻击也有人兜底,浑身紧绷的弦逐渐松开。
到达铁匠铺门口时,许昀熹回头一看,三个御尸者已经悄然离开,奔赴下一个丧尸潮爆发的街区。
高耸的筒子楼仿佛四面巨墙,遮云蔽日。
许昀熹和毕胜天蜷坐在铁匠铺的台阶上,无言打量着那些瘦长的筒子楼,彼此也不言语。
直到四五个小时后,天幕哑然落黑,基地全域广播里传来一声电流的滋滋声响——
“请大家不要惊慌,破晓基地内部丧尸已经全数歼灭。请各位清点家庭成员并上报亲属伤亡情况,医院将为全体民众提供低价的救治服务……”
许昀熹手指一颤,忽的站起身来。
“今年年秋的新兵招募开始了,我去报个名。”她低头看向呆愣的毕胜天,一双狗狗眼里眸光深深。
她想了一个下午,才作了这个决定。
丧尸世界奉行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这就意味着无数有志丧尸走上了进化变异,攫取基因的血腥王道……
她继续弱小下去,那就永远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而且伪装人类之后,丧尸和御尸军夫妻双打实在应接不暇。还不如混进御尸军队伍里,趁火打劫切割基因,悄悄独自升级。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毕胜天嘴唇翕动,见许昀熹的背影正在远去,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加我一个。”
冷月高悬,在殷红的难民里泼下一片银辉,两个半大孩子在街角游荡,宛如两只无枝可依的离家雀。
*
疗养舱外走廊的顶灯坏了,间或闪烁着闹鬼似的森寒冷光。
孟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脚边放着一个皮质手提箱。
这位前一刻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此刻生了痔疮一样坐立不安,他支在腿上的双手已经换了无数个姿势,忽闪忽闪的灯泡更在他烦躁的心火上浇了一桶油。
过了半小时,疗养舱的门才露了光,一袭白大褂的老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
孟安提起手提箱,从椅子上弹跳起身。
老医生气定神闲地说:“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心率和呼吸已经稳定在了正常值,想不到大将军这么关心这个女人安危,真是……真是……咳咳。”他努力思索着不冒犯的词汇。
孟安长呼出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水桶落了地,被老医生的弦外音拨的一个哆嗦,赶忙咳了一声,端出一副老干部的模样,说:“程竹为了基地劳心劳力辅助我了不少时日了,我关心下属而已。”
还特意把重音放在了最后两个字。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孟安朝门缝里张望了一眼。
老医生伸手把门阖上,期期艾艾地说:“将军您先别着急,程竹女士已经苏醒了,但是在进去探病之前需要和你解释一些东西。”
孟安:“说。”
老医生扶了扶眼镜:“情况比较复杂,程竹女士的中枢神经系统里的突触连接情况和上一次检测大有不同,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改写了大脑的‘电路’,她的记忆和性格应该都被篡改了。”
“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见到的程竹,很可能不是以前的那个女士了。”
孟安脸色渐次阴冷下来,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让我进去吧,我有些问题想问一问她。”
老医生打开了门,看着孟安那憔悴的背影叹了口气。
疗养舱里四方空间狭小,一扇窄窗射入一点光斑到病床上女人的脸上。
女人身上盖了白被,被子边缘四五根碗口粗细的管子一路延申到舱壁的控制台上,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不明液体。
她已经醒了,瞳孔向孟安缓缓偏移,身体却无法移动。
她的眼神孟安很熟悉,漆黑的瞳孔里落了一束并不起眼的光斑,像是一直在压抑着冲闯反叛的本性,总是把沉稳可靠的一面见人。
程竹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温婉可靠的程竹。
孟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注射器,他取下针尖的密封套,弹了一下针管扎在程竹手背的静脉上,针管里无色的液体逐渐消失,注入了程竹体内。
“当初我二十多岁来破晓基地任职,遇人不淑,任人不贤,被前任助手诬陷暗自饲养丧尸母株,差点丢了官职长城尽毁。到底是人年轻,以为世界崩塌人生尽毁,还为此哭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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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安像拉家常一样说:“后来联盟那些老干部就嘲笑我,说我没有本事牵制自己的手下,养的耗子一个二个破笼而出四下鼠窜。可我确实需要一个能够担起破晓基地半边天的有力助手,我确实需要把权力交给她。”
程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我给你注射了一种毒素,解药只在我这里,我每年考核你一年的绩效和忠诚之后给你注射一次血清。我现在觉得我真是个杀千刀的疑心病卑鄙小人。”
说着他将目光聚焦到了程竹的面部表情上。
程竹面无表情,只是温声说:“我知道。”
“你比我遇到的所有助理都要出色,其实去年我给你注射了最后一剂血清,从那之后你身体里就没有毒素了,你彻底自由了。”
程竹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那刚才那一针……”
孟安的脸在光线投下的阴影里看起来狡黠又恶毒:“这一针是毒药。”
“你回答我,那天站在指挥室操控台上的人,是你还是你身体里的智慧毒株?还是二者都有?”
他要确定程竹是否真的反叛了他。
程竹声音嘶哑:“你知道我是不会反叛你的。”
孟安沉默地打量着她,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
他忽然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程竹手背上赫然一轮黑色的月亮纹身,指甲盖大小,在周围苍白肤色的衬托下格外明晰。
“这是什么?”孟安蹙眉问。
程竹目光一颤,迅速把手从他手里抽回,状作无事:“涂鸦而已。”
孟安没有继续发难,他知道程竹隐瞒了一些真相。现在逼问的话,如果牵连到程竹的伤口就大事不好了,等到程竹出院之后,他会想方设法撬开她的嘴的。
那轮黑月的轮廓已经烙印在了视网膜上,好像一种秘密组织的符号。
孟安心里一寒,黑月纹身总不可能是被丧尸感染之后才纹上去的,也就是说程竹早就有些事情瞒着他了。
这时孟安与方才焦灼的样子大为不同,他看起来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凉透了,整个人看起来讷讷的。
他沉默地把僵直麻木的腿挪向门边,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忽然转头怒视着程竹,一字一顿哑声说:“把程竹还我,你不是她。”
程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向孟安微微一笑,然而“咚”地一声,孟安已经摔门而出,无福欣赏她那清纯的笑容。
孟安阖上了疗养舱的门。
他伸手调试了一下耳畔泛着荧光的通信器,有条不紊地向其他助手吩咐着接下来的安排:“帮我彻查一下黑月纹身的来头,我要确认这种纹身有没有群体性。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304疗养舱,关注程竹的一举一动,不要让她找到机会溜出去。”
“还有,带上钟玄度那小子,彻查基地里残余的智慧丧尸势力,势必斩草除根!”
刚刚吩咐完战后事宜,耳畔的通讯器又蚊子拉小提琴一样奏响了。
孟安烦躁地接通了通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通讯那头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几年不见,你胆子肥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