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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幽灵家族(十三)

作者:不知北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安德的信号再次出现在频道里的时候,和泉惊喜地和她打招呼。


    魏玛:【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上面就断联啊?】


    安德:【对不起,我现在就上来。】


    这一句道歉把魏玛的话全塞回去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虽然不怎么笑,但是认错态度足够好。


    和泉:【姐姐,现在什么情况?】


    安德:【我在你们后面。】


    魏玛闻声转过了头,看见了安德和一只匍匐在地的白毛怪出现了。她意识到这就是地下室里的基里尔,侧身给行动艰难的他让位。


    和泉:【安德姐姐,你怎么让他上来的?】


    安德跳过那部分扮演内容,简单地概括:“把他们变成竞争关系,然后把这种竞争关系告诉他。”


    “人的身体有基础的排异功能,如果他能自己治好自己,倒是省的执法人员进来大动干戈了。”魏玛低声自语,说着她左右不耐烦地望了一圈。


    “可以这么理解。”安德说。


    基里尔在她的目送下正向着海边的背影艰难行走。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既然这里亮红灯警告了,为什么到现在一个执法人员都没出现?”魏玛皱起眉头。


    安德看向她:“他们一直这么慢吗?”


    “当然不是,”魏玛说,“空心病发病周期不明,有的非常快。如果次次都拖到亮红灯了还不出现,很可能在现实世界造成危险。”


    在魏玛的判断中,安德作为一个记忆受过伤的黑户,不知道意识执行的流程很正常。


    毕竟天穹世界里注册的正规人员凤毛麟角,也不是人人都有她的黑科技能力。


    “不该对这群官老爷们报太大期望的,”想到这里,魏玛又多说了一句,“说真的,他们早就该把税退给我们了。”


    【情报已更新——“空心病”】


    【虚无吞噬意义,暴力填补绝望。警惕精神黑洞,守护认知稳定,预防社会暴乱。


    疾病并非不可治愈,早期发现与干预是关键。请勿忽视自身或他人的心理状态,共同守护天穹世界的意识安全。】


    安德看到了系统里的提示,立刻点头表示她理解,并自己在心里简单地串联了一下关于意识执法的相关情报。


    和泉提到过,PI值和病症之间没有必然关联,否则“空心病”会比现在好筛查很多。但数值突然飙升属于防治“空心病”的一个关键指标,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空心病”是当前世界观的第一难题,因此天穹世界的核心安全问题是意识安全,它的最高机构为此架构了“心灵之镜”系统,使用“原型”体系用于防治该问题。


    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有这种先进系统太正常了。


    《往日之人》毕竟是个赛博朋克游戏,即使现在被文德尔港的剧情带得有些原始风格。


    让安德意外的是,那两个基里尔看到对方之后,预期的争夺没有发生。


    他们都面容憔悴,头发被风刮得凌乱,颤颤巍巍向对方走过去。


    连魏玛也怔住了,没有嘲讽什么。


    她在想,都说自己和自己才是世界上最血脉相连的人。一个患了空心病的人,记忆中最亲近的或许只有自己。所以基里尔即使瞎了,也能看到自己,他现在只能看到自己了。


    其中一个基里尔竟然变回了童年,正是那副小学徒的模样。


    “你后来……”男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找到神了吗?”


    “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基里尔的声音很平静。


    “从前有一群人,生来就被锁在黑暗的洞穴里。他们看着墙上的影子,以为那就是真实。后来有人挣脱锁链,看到了洞外的光。但是可笑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最后……居然自己爬回了洞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穿着学徒衣袍的男孩摇了摇头。


    “多简单的一个问题,阳光太刺眼了。”


    “所以他选择回到黑暗中。继续给其他人讲述墙上的影子。”


    望着两人间并不算长的距离,每一步却那么沉重,仿佛是踏在了岁月的废墟之上,隔着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天堑。


    “这就是我的故事。”基里尔说。


    这些年来,他站在最宏伟的布道台上,黑袍纤尘不染。愚昧的渔民们称他“主教”,将最隐秘的罪孽倒进他耳中。


    文德尔港的钟声每天准时响起。


    安德利亚斯的信徒们总是跪在他脚边哭泣,将他当作坚固的桥梁,当作圣洁的信使,却没人发现他的黑袍下的血迹。


    “都结束了。”


    基里尔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这双手在杀人之前,参加过无数场弥撒,听过若干次临终忏悔,为无数人施洗、祝圣、送终。


    “但我不后悔!”他突然提高声音,近乎咬牙切齿,“一点也不!”


    “神圣的主,我恨死您了。”他垂下头。


    “就是您害得我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你害得我一生都得做您的仆人,却从不告诉我一生该怎么度过。”


    “我十三岁就能背诵无数书籍,曾经认为应该穷尽一生找到世界的尽头,您一定在那里等我。后来我成为最年轻的主教,掌管整个教堂。可我如今那么大年纪了,还是不知道,我到底在侍奉什么?”


    “您教我宽恕所有人的罪,却从不宽恕我的怀疑。”


    “您让我聆听所有人的忏悔,却从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扯开领口,露出一块陈旧的伤口。


    “从小我就知道,这双绿眼睛生来就是要侍奉神的。”


    “所以我不交朋友,也不说话。孩子们把我当成怪物,用烙铁烫我,往我的经书上泼墨水,在我的午饭里放虫子。”


    “后来我发现,只要躲进教堂就安全了。”


    “我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长椅上,仰头看穹顶的壁画。您的蓝袍子,天使的金翅膀,还有您的眼睛,您的表情……”


    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对面的男孩也微笑起来。


    “躲在您的画像下面,我得到过庇护。”


    “所以十八年前那个晚上,他们都走了,我也没有走。”


    “我绝望,我愤怒,我不敢相信他们放弃了从小到大灌输给我的职责,为了可笑的自由放弃了文德尔港。”


    “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我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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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擦拭圣器,整理经文,假装听不见脑中不停传来外面的声音。我告诉自己这是忠诚,不愿承认其实只是害怕。


    “明明是我自己不要走的,明明是我不敢离开您,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当外面可能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真相时……我好害怕。”


    他以为他早已看破一切。


    直到他白发苍苍、罪恶滔天地回来,望着对面那个穿旧袍子的小男孩,依旧是心如刀绞。


    “算了,这被诅咒的家族,这被诅咒的一生。此怨此恨,流向地狱。”


    十来岁的自己正仰头看他,眼睛明亮,就像教堂彩窗漏下的光。


    男孩的鞋子旧了,却擦洗得干干净净。


    “我知道我甚至没有机会得到您亲自的审判,我恨您……但我要谢谢您。”


    “谢谢您注视过我,谢谢您收留了小时候性格古怪的我,谢谢您最后真的来见了我一面。”


    基里尔转向另一个方向,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那双眼睛。


    “谢谢您,还愿意……还给我。”


    他又想起他的母亲了,那个记忆里面目模糊的女人。


    响起她的声音,她曾对他说,基里尔,你的眼睛是安德利亚斯的礼物,借由它们,你将一生与神、与我们站在一起,受到永世的庇佑。


    那群十八年前离开文德尔港的族人们,他们漂浮在黑白相间的冰海之上,点亮眼睛里极光般的绿色。


    幻想之中,他们正向他招手,作为家人欢迎他的归来。


    “……人的心很容易生病的,因为它总是这样爱恨交加。”魏玛说。


    老怪物正是朝着她们的方向,安德知道。


    但她背对着一言不发,也没有回头。


    “这说明现在空间出现了破绽。”魏玛压低声音。


    “在空间没那么稳固的时候,层级之间可能会发生错位,记忆实体发生变动,是最危险也是最有机会的时候。”


    【小心!】


    和泉的声音和一声轰然巨响同时响起。


    魏玛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摁了下来,顺势拖进了门扉后面。


    是安德,她的杀戮直觉在意识空间里被放大了。


    魏玛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蓄力,提着一把漆黑的长刀,出鞘划过前方,深深插进地面。


    刚刚爆炸的是重型火炮的榴弹,这种武器产生的破片可以将人肢体分离。


    魏玛看到安德在盯着远处,那个满头白发的基里尔被冲击力瞬间撕成两截,血红的喷泉向上方涌出。


    另外一个基里尔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凄厉的惨叫,火炮声一发接着一发响起。


    他的上半身被抛向空中,四肢胡乱挥舞,下半身则留在原地,血肉模糊。


    附近的教堂建筑和船体都被瞬间点燃,炽热的气浪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她们掀翻在地。


    魏玛感觉到了龙卷风般的吸力,如果不是安德抓着,她就不是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和身体麻木那么简单了。


    即使是第一时间安德就抓住了魏玛,魏玛也花了将近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安德感觉到身体在迅速下沉,惨烈的场景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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