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长安城发生了两件大事。这两件大事呢,皆与最近名震长安城的周家公子有关,而这两件大事,恰恰也是周家公子本人的的人生大事。
众位客官若要问人生四大喜事为何?那要我说自然便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又或是金榜题名时这四样,但这周家公子一趟出征下来,便堪堪得了这四喜中的两喜。
出征西北征讨匈奴立下大功,就如同书生喜得金榜题名一般,自然不必多说,那洞房花烛夜嘛~哈哈哈...”说书人笑看着下面一众伸长了脖子,等着继续听下文的听客们,卖关子一般不肯继续往下说去,反而是押了一口店中小二备好的茶,慢慢品着。
天知道说书人有多么感谢这位名不见今传的周家公子,出征一趟回来平定西北征讨匈奴大快人心不说,更养活了他们这些快要因为长安城日复一日索然无味的生活而快要混不下的说书人们。瞅瞅这茶,都由原来无人光顾时的碎茶叶换成了今年开春新上的新茶。
说书人看了看下面罕见的满座宾客,在心里再次感谢了一番正处话题中心的周家公子后,才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
“这洞房花烛夜呀,也只怕是不远喽!”他话音未落,此话就便如同投湖石子般,在满座宾客中掀起一阵波澜。
“当今圣上将长公主赐婚于周家公子的传闻果然是真的!毕竟连那天子脚下长安城里说书人都如此说来,此事定然不会有假”“天啊,真的是长公主吗?”“我是应该羡慕长公主还是应该羡慕周公子?”一时间众说纷纭,关于说书人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我们不得而知,此消息是否真的可靠?也无人在乎,只顾的热火朝天的与周边人讨论。
“咳咳!”说书人佯装被众人乍起的喧嚣惊到,清了两下嗓子,实际上只是为了让台下喧闹的众人安静下来,见众人纷纷将目光再次汇集到自己身上,说书人又开了口:
“关于这长公主吧……”说书人张口的同时眼中也生出一丝向往之意来。
“这长公主据说也真真是个妙人,她远在深宫,尚在闺中,民间却依旧流传着许多关于她的故事。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她国色天香的容颜竟将宫内贴身侍奉她的一小宫女,生生逼成了断袖一事!”
“先不说这长公主本意如何,单单是皇家尊严岂能容人随意侵犯?堂堂公主又怎么可能屈尊于一卑贱宫女?
还好是长公主性子温和,向勃然大怒的皇帝求了情,才使得那宫女被放过一马,只落得个赶回家中的下场。”
说书人依旧在台上兴致盎然滔滔不绝的讲着,却没发现他念叨了许久的主人公之一,正悄然坐于二楼贵客听台,不紧不慢的扇着扇子,悄然听着。
楼上,被说书人吹捧到天上的宋清宸带着面纱独坐于听台一隅,脸部虽被面纱遮挡,姣好的身姿和骨子里透出的高贵疏离感依旧引得楼下一些听众频频侧目。似是才注意到这些带有不善的试探眼光一般,她微微蹙眉,随即将随身带着的连鞘细剑置于桌上,才稍稍屏退一些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
看到自己的威慑起了一定效果,宋清宸满意的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出于好奇自己委身的那位周家公子是何方神圣,她才不会悄悄溜出宫外,跑到这充斥着汗味和嘈杂声音的粗俗场所。
对于说书人所讲的自己掰弯小宫女那档子事宋清宸更是毫不在意,但是想到自己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即将结束,还要委身于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哪怕性子温柔如她,心中也不免充满酸楚。尽管她早知道身为皇家公主,婚嫁一事绝由不得自己,但是当宋峥归朝那晚将此事告知给她时,她依旧楞了楞神,缓了好久也无法接受自己将会和一个陌生人度过余生。
天下的人,乃至他最宠爱的孩子,也不过是他用来为自己获取利益的棋子罢了,宋清宸嘲讽的笑了笑,大家口中顶顶尊贵的公主,现在连嫁给谁都不能自己抉择,还不如生活在平常人家自由。
台上的说书人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讲着,她来了这么久,关于那位周家公子的事没听到多少,宫中那些已经传烂了的八卦倒是听了一堆,台下众人竟也不觉得乏味。耐心终于耗尽,她随手扔下一两银锭,翩翩然转身走出酒馆,在台下角落里几个男子看到她起身,立马也跟了出去。
宋清宸不是第一次一个人悄悄溜出宫外了,相反,她对溜出宫外早已轻车熟路,她曾在年少时以爱好为由央求宋峥为她请了御前侍卫教她剑术,而实际上,只是为了她出宫提前做准备罢了。自她习得几分轻功和在她看来足以自保的剑术后,她便时常自己溜出宫外,虽然只能在外面溜达一两个时辰,但这也成了宋清宸最爱做的事之一。
但是今天似乎和往常一帆风顺的出宫之旅不太一样,宋清宸默默想到。当她走出酒馆后,她便感受到有几道目光并没有随着她离开酒馆而消失,反而肆无忌惮的跟了上来。和平常不同,往日她出宫时会谨慎的换上男装并描粗眉毛,但是今天由于委屈愤怒疏忽了,她只是换了一件款式简单些的白衫并带上了面纱,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别的掩饰。
意识到这点,宋清宸也明白了这几个跟在她身后阴魂不散的男子多半来者不善。虽然她的剑术和轻功不甚精湛,但对付几个市井流氓,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斗,若要被热心百姓叫来巡捕,到了衙门可就不好交代自己的身份了,想到这,她转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不出所料身后几人看到她进了小巷,连忙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