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能力支付课费了。
所以接起电话后有些泄气:“喂?张老师?”
“快两个周了,之前说去三亚玩,怎么还没有回来继续上课呀?”四十岁出头的女人含笑。
张椿意这个人非常好,很母性。程锁锈叹了口气,还是一五十五地和她说明了自己家里的变故:“抱歉啊张老师,这条路我不会放弃,但可能暂时没有缘分上您的课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向您求教。”
“噢……”
通话中一阵短暂的空白,程锁锈觉得就这样了,对方欲言又止,她于是静候下文,女人很温柔的声音传来:“锁锈啊,你觉得当初我愿意收你这样的小白学生,是因为你家里特别有钱吗?”
程锁锈回答不上。
“来找我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特别多,但我不是为了钱才授课的。就像不是所有来找我的明星我都伺候,有的人一看就心不诚,只是演技不够、接了个什么新戏、压力太大来图个心理安慰罢了,沉不下心,或者用我的名声去镀个金。”
“所以我是觉得你漂亮,比我见过的很多明星都漂亮,你眼里又有想要认真做这件事的光,还这么年轻,锈锈……”
程锁锈被说得心里发酸,张椿意说:“不如这样,课费先不计,我照常教你,一周两节课,每节课三小时,还跟以前一样。因为凭我的眼光和多年经验,你未来不难在演艺圈中有所成就,到时候再想想怎么来报答我不迟,就当是我做了笔长期投资。”
程锁锈咬着牙。
她不是小白花,第一反应当然不是天上掉了张真馅饼。
如张椿意所说,她绝没有那么闲,因为惜才便会尽心尽力地去帮助谁、提携谁。说什么“到时候再想想怎么来报答我”,不过是减轻她程锁锈心理负担的话术罢了;既然不在意钱,张椿意又要她报答什么呢?有什么可报答的?
程锁锈挂了电话,知道是谁让张椿意对自己说的这番话。
除了陆巡还有谁?
其中几句明明就是他口吻,借张椿意之口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声音与语气甚至在程锁锈的脑中同步响。
应该是陆巡为她支付了课费。
OK,那她算是明白她这位前男友的心意了。
她还未出口的事,却被他以一种更委婉、更体面、更善良的方式提前给出了答案——哪怕她现在家境落魄,哪怕她的事业与他们的感情都前路未卜,他依然全力支持她,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
车展结束了,场地内一片狼藉,与一小时前光鲜亮丽的场面大相径庭,各人收拾着各人的东西。程锁锈使劲洗了脸,卸去顶了一天的“熊猫妆”,走出洗手间时被路芸拦住。
“哎呀,打电话给你也不接,让我好找!宝宝,晚上还有场庆功宴呢。”
“那我就不去了,路姐。”
“那怎么行?”路芸一把拽住她手腕,“老板们请客,说好了一个都不能少,何况今天还得靠老板们发钱呢。鹿鹿,姐知道你辛苦了,站一天很累,但你再坚持一下,不能打老板们的脸,让老板们不高兴,不然今天不是白忙活了吗?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不去就别想拿钱。
程锁锈也不是吃素的:“那没关系,路姐,钱都是说好了的,聊天记录也在,正好我有位律师朋友,要真起了什么纠纷也能梳理明白。”
“哦对,如果老板们不高兴,还请路姐替我转告,我家里人管我管得比较严,每天晚上非要我按时回家吃饭才行,尤其是我那上了岁数的老奶,特别极端,要是找不到我人,她一时急了可能会报警,家里人拦都拦不住的,老板们要是了解了我的情况一定会理解。”
路芸懵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眼前这姑娘的鬼话显然比她更高明。
“啊这……”
看程锁锈要走,她一跺脚:“那这样吧,鹿洵,我和老板们申请,提前把你的5000元报酬转给你,你好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赏个脸,别让老板们扫了兴,好不好?”
程锁锈果然转身:“先说好,这5000块钱是我今天当车模的报酬,不是别的。”
“嘿,那当然啦!瞧你这话说的。”
路芸低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没多久把钱转给程锁锈,她接收。
之所以答应是真不想再为这钱的事而掰扯,大不了她一会儿跑路。
和路芸走出会场,坐上门口的一辆商务车,上面已经有三名女生在了,她们喊:“路姐。”
路芸笑着点头,将程锁锈安顿在第二排,自己坐上副驾,扭头和司机说:“人齐了,出发吧。”
程锁锈懒懒地歪着头,朝车窗外看风景,二十分钟后车停在百利KTV门口。
我靠,这么丧心病狂?她想。
这是直奔主题,也不请她们吃顿晚饭装一装了?
由路芸领头,和几名花枝招展的女生一同迈入百利KTV大门,程锁锈真有种自己成了陪酒小姐的错觉。
算了,就当体验人生的多样性了。
直入门牌为【9999】的总统套房,几位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已经在沙发上等候。素颜的程锁锈在沙发最边缘落座,也离门最近,一男人直接指着她问路芸:“欸,这是新面孔呀?叫什么名字?”
“鹿洵。”路芸谄媚地答。
程锁锈:“……”
罪恶感油然而生,她不断默念:陆巡我对不起你。
“哎呀,那坐过来点?”油腻男挑眉。
程锁锈装没听见,路芸在那男人的胳膊上摸两把,笑吟吟道:“哎呀,她第一次来,有点害羞,等一会儿再说吧?酒都在这里了?王老板,您今天准备喝多少呀?”
程锁锈面前放了杯酒,她每次都假装抿一口,实际一点也没喝,然后说想去趟洗手间,出门要溜。
结果在曲里拐弯的走廊上被那王老板追上:“鹿洵!”
程锁锈脚步一滞。
“这是要去哪儿啊?”
油腻男笑眯了眼,一把攥住她手臂。
程锁锈吃痛,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胆,心里既恶心又自认倒霉,只得说:“好好好,我和你回去,你先别拉我呗!”
她知道自己扭不过这男人,先假意顺从,随他往回走。谁知这老登见她这么好欺负,得寸进尺,在回去的途中甚至把胳膊搭上她肩膀。
回家之后一定要洗十遍澡,她想。
一直忍到进房间,她抄起桌上的一只酒瓶,“咣”地一声砸到那猥琐男头上。玻璃碎片与酒液迸溅,飞扬到空气中的白色气泡仿佛定格了一瞬,在为她鼓掌。
“啊——”房间里回荡起路芸撕心裂肺的尖叫,“鹿洵,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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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夜落到公安局,被开瓢的油腻男已经被送往医院,来这里的是他的律师,一名高高瘦瘦、神容如同猴子般精明的眼镜男。
在场的人全被叫了来,还有一位当值的KTV负责人。众人挨个接受讯问,都说不知道走廊上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王老板搂着程锁锈回到房间,程锁锈表情没什么异样,结果下一秒就抡起酒瓶来砸人个头破血流。
警官最后的判定是:程锁锈故意伤害。
“可是他在走廊上骚扰我在先耶。”程锁锈也不是很急很气,摊手,“你们怎么能只调房间里的监控,而不看走廊上的监控录像呢?”
“走廊上的监控坏了。”KTV负责人贼眉鼠眼地说。
“你说坏了就坏了?”程锁锈目光移到他身上,又转回到面前的警官身上,“喂,阿sir,他说坏了就坏了?你们做警察的怎么也不去调查一下?”
警官只是低头看桌上文件,神情严肃,不容置疑。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几个被一同叫来的姑娘贴着墙站,脸上满是被耽误时间的不耐烦,面前警官抬起头对她说:“坏了我们也没办法,走廊上又没有目击证人。我现在要告知你,接下来的流程是这样:等待被害人的伤情鉴定结果,如果被害人为轻微伤,你将面临拘留加罚款的处罚,但如果是轻伤及以上……”
话到这里顿一下:“那么你可能涉及到刑事案件,面临管制、拘役甚至是有期徒刑的判决。”
“当然,你可以选择同当事人和解。”
程锁锈看向眼镜男,他也正自上而下地睨着她,镜片随微小的角度改变而时不时反射出一方白光。
“虽然老板现在在医院,”他开口,“但他委托我来时,明确表示过可以和解,至于和解的条件嘛,需要这位女士与我们私下详谈,否则一个周之内我们会向李警官提供伤情鉴定书。”
虽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程锁锈还是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姓李?”
指了指面前的警官:“这哪儿也没标注大名啊?不然我刚才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贴墙站的三名女生与KTV负责人都没忍住笑,应该是笑她的无知,眼镜男说:“我们老板在南城的生意做得很大,人脉广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程女士,还希望你不要岔开话题,严肃认真地对待这起案件,你至少要面临拘留和罚款的处罚。”
“噢——”
“那我也想请我的律师来,李警官。”她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对方想了想:“尽快吧。”
“行。”
程锁锈于是拿出手机,不情不愿地给陆巡打电话。
很平淡直白地告诉他自己在哪个警局出了点事,请他来一趟。
靠墙的一名女生不耐烦地拖拉着腔调:“拜托——警擦叔叔,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吗?”
实在不想看程锁锈垂死挣扎,浪费时间。
“再等等吧。”警察看了眼腕表,“现在时间不晚,你们留在这儿,看看一会儿还有没有什么可补充。”实际是希望他们继续留下来做证人咬死程锁锈,让她即使叫谁来都无力回天,他又看她,“不要耽误大家太多时间,你的律师什么时候到?”
“二十分钟。”
程锁锈别着手,懒懒地翻个白眼,没理会他眼中的嘲笑。